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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师之道-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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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些急,可越是想去回忆偏偏就越是一点都想不起来。楚离眉头紧皱,额上细细密密渗出了汗珠,直到胸口一阵剧痛让她喉头涌上血腥,她才赶紧停了下来。
月光打进来,一片银辉。
楚离默然半晌,自语道,“戒急戒躁,息心凝神。无我无物。”她缓缓闭上了眼睛,放空自己,什么都不想,摒弃一切杂念。
脑海里却在这时缓慢地掀开了那本书。
楚离不喜不惧,书翻着她就看着,跟着书上的指示做。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觉得万籁俱寂,她进入一个奇妙的境界之中。那一瞬间,她似乎看到了万物有灵。美丽的,丑陋的,安静的,嘶鸣的,欢笑的,痛苦的。无古无今,无前无后,一切人和物都渺小如尘埃,在眼皮下静静地上演着悲欢离合。
楚离心里头一次如此安宁。她听着万物耳语,渐渐破除一切障碍,就在这时,她所在的房间也不存在了。不止是房间,而是一切事物。刹那间她看到了苍生,剥除一切繁缛的表象,天地万物尽收眼底。
可她的心,却是寂然的。寂然到,好像天地万物与她同在,她是万物之一,与万物血脉相连而又高居万物之上。
一切外在的藩篱都消除了,她竟然看到了不远处的石霂。
楚离不觉一喜,原来石霂根本没有离开这间客栈。而是在她自己房间布下罔生阵,她就在房间里盘膝坐着,神情一片冰冷,不知道在想什么。
“师姐……”楚离心头一动,念头刚转到不知道石霂何以如此时,却忽然发现自己“看”到了石霂的记忆!就如同她刚刚看到万事万物在发出自己的声音一样。可她看到了什么?那是……
那是——傲徕峰,生死门!
纠缠喘息,耳鬓厮磨都清清楚楚,历历在目。楚离睁大了眼睛,只觉得心神俱震,完全不敢相信。原来……那些不是梦吗?!那些竟然不是幻境!她心神大乱,却在此时忽然觉得万物俱乱,自己好似陷入了兵戈之中,如同凌迟一般,又像是被绞在了狂风雷电中,让她整个人被撕裂一样,每一寸肌肤每一块血肉都被撕碎,完全无法承受的剧痛,好像被天地万物吞噬的痛苦让她难以忍受地厉声尖叫出声——
“啊!!”
声音凄厉又异常尖锐。她觉得自己被绞碎了,从那安宁之境中被裹着刀剑的狂风绞着,以难以描述的极快速度一直掉一直掉,刺耳的嘶吼,无边的黑暗,一点点被撕扯被吞噬的肉|体之痛,让她几乎失去了自己。
渠迪刚刚出门不久,来到不远处的客栈中正见着京中来人,忽然听到这撕裂的凄惨叫声,唬地她心头一跳,“这个声音……”她皱了皱眉,“国师?!”她刷的站起来,急急推门要走。
那人拦住她,“公主!大人的意思是——”
“回头再说。”渠迪不由分说,恨不能飞回去。
而此时,石霂就在楚离隔壁房间。她本静心打坐,设了阵法,试图掩去自己气息,以免招来祸端,此刻却忽然听到楚离如此痛苦的声音,竟生生打断了她运气,顿时一口鲜血涌上来。
“噗——”
“噗——”
却是楚离和她同时吐血。
“离儿?!”石霂大惊,心都快跳了出来。再顾不得别的,强撑着元气大伤的身子艰难地推开房门,一步一扶墙,走到楚离房间。
楚离却已经不省人事。整个人好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却面无血色,苍白如纸。衣襟上有星点血迹。她在床上蜷缩成一团,虚弱之极,眉宇间尽是痛楚,似乎经受过极大痛苦。
见此情景,石霂心上好像被什么狠狠捅了一刀似的,连忙上前抱住了她,“离儿……”她阵脚大乱,“你怎么了?哪里痛?”声音紧张地近乎嘶哑。
可楚离并不会回答她的话。
石霂抱紧了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心疼的直落泪。
直到房门被猛地推开,渠迪一看见石霂,吓了一跳,“石姐姐?”
石霂自己也元气大伤,脸色苍白,“她怎么了?”
渠迪见她竟然也是神情恍惚,显然受伤不轻的模样,顿时吓到了,“你们俩怎么了?”
石霂勉强摇头,“离儿刚刚……”
“我不知道啊,”渠迪大急,“国师醒来后执意要去找你,结果没找到。回来就说要休息,这才一个多时辰,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快去请大夫……”石霂声音极为虚弱。
渠迪只觉得头疼不已,这师姐妹两个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果然高人的世界无法理解。人比平常人“高”,所以伤也比平常人厉害。她急忙出去寻医。
石霂再不敢离她半步。只是幸好三天时间已经过去,她不用担心招来心怀叵测之徒。
等渠迪带着大夫过来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新的一天开始了。
☆、第57章 钗头凤47
石霂一直守在她身边。大夫过来诊脉,却一筹莫展。
渠迪急了,“我去找驿站守吏,把全城的大夫都招来。”
她匆匆来,又匆匆去。石霂却只是怔怔的望着楚离。
旭日东升,晨光洒满大地。楚离睁开了眼睛。
“师姐!”她立刻坐起来,握住石霂的手,“你……”那些话却不是那么容易出口的。
“醒了就好。”石霂摸摸她的脸,“怎么了?”
楚离咬唇,“我以为你走了。”
“傻话,”石霂说,“我怎么会走呢。”她已经将楚离拉下了水,事已至此绝无再回头的可能。所以她选择守她一世。
“师姐……”楚离吞吞吐吐,“你……在傲徕峰……”
石霂心里一咯噔,“嗯?”
“我……”楚离也不知该怎么说,只是抱住了她,“谢谢你。”
“……”石霂心里说不出是松了口气,还是失落之极,她以为楚离说这话是为了感谢自己救她,没敢往别的地方想。
楚离收紧双手,“霂霂,我真是笨,看不懂自己的心,”她低声说,“你不是师姐,你是个女人。石霂,你愿意许了我吗?”
石霂浑身一震,不可置信地望着她,“离儿……”
“霂霂……我……原本那些梦……”她羞于启齿,“总之,我离不开你。”
“……”石霂震惊地久久不语。
楚离有些急,“你愿意吗?”
石霂慨然,唇角带了笑,便有些许哽咽地抚上她脸颊,“你终于长大了呀。”
“不要岔开话题!”楚离一脸严肃。
石霂低头莞尔,便勾住她的脖子吻了上去。
楚离一颤,这次如此清晰地实感让她迷醉。柔软的唇,温柔之极地覆盖在她唇上,楚离勾住她腰肢,往自己怀里带。
她们安静地相拥,听着彼此的心跳。
直到听见渠迪急急的脚步声,她们才放手。
“我把全城的大夫都招来了——”然而眼前的情形却让渠迪面色复杂,“国师醒了?”
楚离倚在床头,石霂坐在她旁边,两人笑语盈盈地望着她。
“迪儿很担心你,一直忙个不停。”石霂说完,楚离对渠迪说,“谢谢你。”
渠迪嘴唇翕动,“嗯”了一声,心里极不痛快。她是有为楚离醒过来而开心,可是看见楚离和石霂如此融洽不分彼此的气场,渠迪心里生了疙瘩。自己为她们如此尽心尽力,可她们二人之间却从未见与自己有这等厚谊。堂堂大魏的上谷公主,原本是个多么骄傲的人儿,这一路过来对楚离处处迁就,尽量放低自己的姿态,可得到的也不过是一份路人的感情。
上谷公主心中十分不满。
纵使自己真心愿意与她们结交,可也未必见得她二人心中能有自己的地位。渠迪垂下眸子,心想,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优柔寡断,何必多付情意,只管做好自己想做的事情不就好了?
她敛好情绪抬头时,面上就一派欣然,“国师你终于醒了,可让人担心死了。”
“不好意思,”楚离讪讪的,“昨晚好像走火入魔了。”
“怎么回事?”石霂眉头紧皱,“你昨晚?”
楚离问,“师父他确实去过傲徕峰吗?”
石霂点头,“师父真人不露相,却说与我们师徒之缘将尽,不知何意。”
“这么说来,那《混沌之书》就是真的了?”
“混沌之书?”
“不错,”楚离正色道,“我原以为是自己做的梦,可昨晚试了下,好像确实有用。那是傲徕峰上,师父强令我记下的。”
“那是什么?”渠迪不解,“石姐姐也不知道?”
石霂摇头,“并未听说。”
“哎,那令师还真是偏心,告诉国师却不告诉石姐姐?”
石霂无谓一笑,“当是传给更有天分之人吧。”
却让楚离也吃惊,“你不知道?”
“既然是师父传给你的,我自然不知道。”她说,“这有什么好惊讶的。”
“我知道就等于你知道,”楚离说,“师父一定也是这样想的。”言下之意就是要告诉石霂。
石霂无奈一笑,“不要。师命不可违,我不想知道。”
渠迪道,“国师没事,石姐姐要不要看看大夫?”
楚离见石霂面色苍白,想了想说,“要不,师姐你试试看吧。我原来去大魏皇宫时曾问过御医署里的人,他们好像对你的病有法子。”
若是放在以前,石霂也就答应了。可现在她是彻底明白自己的病根在哪儿,所以摇头道,“不必了,我好多了。”
楚离还要再劝,却见石霂神色坚决,也只好咽下想说的话。
渠迪叹道,“大夫都请来了,你们二位都不需要,还是我自己去看病吧!”
楚离和石霂都有些不好意思。
·
·
渠迪把大夫都交给了守吏,自己又悄悄出去了。
客栈里等她的人连忙行礼,“参见公主!”
“行了,在这里不要招人眼。”她不耐烦地摆摆手,“有什么要说的?”
“求公主救我家大人!”那人跪在她面前,“皇上已经进军北凉,得知大人谎报军情龙颜大怒,已将大人下狱。我家大人一心为北凉着想,保全北凉小国,如今却遭此劫难,只有公主您能救他啊。”
“谎报军情是大罪,父皇岂会听我一介女子之言?”渠迪冷面冷声,“李大人口口声声是为北凉着想,可我是大魏公主,纵使与北凉有些牵扯,但也不至于为了北凉背叛我大魏。这个忙,我帮不了。”
“公主!”那人道,“我家大人知道公主您和左昭仪血脉相连,如果我家大人出事,皇上一查定然也保不住左昭仪,就算公主您不顾及大人性命,难道也不为左昭仪想想吗?她可是您的姨母。”
“砰”一声,渠迪重击桌面,“你敢威胁我?”
“小人不敢!”那人道,“小人其实一心为公主您着想,公主一定不愿意左昭仪出事吧?”
“为我着想?”渠迪眸中寒光一闪,冷笑道,“抬起头来。”
“小人不敢。”
渠迪冷哼一声,“高平公李顺唯一的女儿李棠,既然敢女扮男装千里迢迢找到这里来,还有你不敢的事情吗?”
跪下的那人身子一僵,就缓缓抬起了头,“公主慧眼如炬,臣女班门弄斧了。”她脸上贴着络腮胡,涂了脸色,又穿着小厮衣服,千辛万苦遮住女儿身形,一路上谨言慎行,都没有被人发现,这会儿竟然被上谷公主看出来了。李棠抿唇,“求公主救我爹爹一命!”
她伏下身去,五体投地。
“我说了,这事儿我帮不上忙,”渠迪皱眉,“不是我不愿意,而是我无能为力。”说着就上前扶起李棠,“你既然来了,就先留下吧。”
李棠一震,上谷公主竟然扣住了她脉门。就听公主开口,“你远赴千里,好歹也得让本宫略尽地主之谊啊。”却手一扬,掀开她的毡帽,顿时如瀑青丝散落下来,上谷公主顺手用匕首割掉一缕,“以免李大人思女心切,本宫会代你修书一封,送往牢中,以抚慰李大人爱女之情。”
李棠脸色一白,顿时明白了上谷公主用意。公主是想用她做人质来牵制她父亲,好让他不敢咬出左昭仪来啊!李棠颤抖起来,“公主!”万万没想到,她自己竟然会沦为牵制父亲的一个筹码。原本以为能利用左昭仪来逼迫上谷公主替她父亲说情,此时却全泡了汤。李棠闭上了眼睛,哽咽道,“爹爹,女儿对不起你。”
“李姑娘这是做什么?”渠迪面无表情地说,“本宫不过是念着姑娘你长途跋涉舟车劳顿,想为你接风洗尘罢了。”
李棠恨恨看她一眼,“多谢公主。”
渠迪勾唇,“免礼。”她见李棠明明一脸愤恨,却还是保持着大家闺秀的样子施礼,不由一笑。
李棠心想,果然爹爹说的没错,上谷公主城府极深,让自己不要来找她。可明明北凉的事情一直都跟上谷公主脱不了干系,她才是左昭仪财力的来源,这会儿倒是摘得干净。
上谷公主看她一眼,径自道,“客栈这里,你一个人住着也不安全。不如就随本宫去驿站吧。”便不由分说握住她手腕,强行拉了去。可心里却有点担心左昭仪。左昭仪天天牵挂着故土,上谷公主当然一清二楚。只是相比左昭仪的思乡情怀,上谷公主更在乎的是她父皇拓跋焘的想法。既然已经嫁到大魏,身为大魏子民,拓跋焘可以接受左昭仪思念故土,却绝不会容许她身在曹营心在汉。上谷公主很了解她的父皇,所以一方面纵容着左昭仪的小情绪,一方面又时时刻刻保证自己能绝对地独立于此事之外。她的财物是给了左昭仪,也默许左昭仪贿赂高平公。对左昭仪和北凉皇族暗地里的勾当,她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没有人比渠迪更清楚,她那个雄心勃勃的父皇是一定要灭掉北凉的。她要做的是,如果日后真出了事,要保证这些事情绝不会找到她头上,她只是孝顺姨母送给姨母钱财,孝心可嘉何罪之有?至于左昭仪,一介妇人行事不当,最多打入冷宫。可即使左昭仪身在冷宫,上谷公主作为左昭仪的亲人都可以保她锦衣玉食安然无恙。
上谷公主一开始就已经给自己想好了一切退路。如今东窗事发,高平公一朝沦为阶下囚,果然第一个要咬的人就是左昭仪,果然还是把主意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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