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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代三部曲-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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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记下
病了。汗密密地出,浆糊一样。不时的,有些特别白的光,拽着长长的尾巴,在头颅前方轰然飞过。疼。肠子像打了结,并被某种力量一上一下地扯动。嗓子眼里塞满一股酸酸咸咸的液体。不停地涌上来。
忍着。咬着嘴唇。死死地咬。
咬出血后,用舌尖舔舔唇边的血迹。接着撸起袖子擦了把额头的汗水。再对着墙壁上的镜子笑。那里面有一个“我”,他整个的身体始终都在颤抖。便吃药,翻开抽屉,找出个小药瓶,倒出一把,用力塞入嘴里,开始咀嚼,咯吱咯吱,像嚼风硬了的玉米粒子。不觉得苦。全神贯注地嚼着。
几天来每日只吃一份盒饭。不是没吃饭的钱。也不是没有时间。只是观察。一种下意识驱动下做出的选择。自己还能像少年时那样忍受饥饿与疼痛吗?是否还有勇气去面对这些?于是,灵魂似与肉体分离了。肉体成了一个实验品。所以不管它是多么疲倦,有多么糟糕,精神却愈加亢奋。无数个念头在脑袋里互相碰撞、撕咬,嗡嗡做响。它们的颜色五彩斑斓,牙齿却雪白锋利,并与鲨鱼般往里面深深地勾了进去。
这些日子似乎正在帮助我迈过了一个文字上的结。
原来看不大懂的文章或者说一直没能领略到其中妙处的文章,如今读起来却也有了色香味。字与字、句与句、段与段。快慢、强弱、音色、大小……这些汉字就譬如钢琴的键,触一下,敲一下,有着各自的节奏与旋律。文章是有灵魂的。我好像感觉到了。这种灵魂与作者本人是谁没有什么关系。它如同一块磁铁,散发出微弱的吸力。也只有相同的灵魂才能感觉到它的存在。
读经典著作,从中汲取营养。读大量网文,从中汲取水分。我在电脑边挺直脊梁。说句老实话,我不大看得起当今大部分作家的写作。一些作家只会把性视作上帝,打出下半身的旗号,高声呐喊,招摇撞骗。噫,真正的边缘与另类并不仅在于性。性在文学中只是一种表达手段,不必每道菜肴上都要撒上。另一些作家,尤其是传统意义上的作家,已陷入一个死胡同。他们玩文学,玩的是技巧本身。虽然形式常会大于内容。玩,常也能弄出一些奇巧的花样来。而文字的娴熟往往更能制造出快感,让一些读者像吃洋快餐这种垃圾食品一样欲罢不能。但那样的文章是没有灵魂的,是死的。这里,我只想说,文学的意义其实与人生的意义一样,同样都是受苦、创造、与爱。要想好好写,请把自己的生命放进去。
受苦是让自己疼痛,心灵的疼。无形的鞭子抽下来,空气啪啪地响。人因受苦而接近神,从而唤起沉睡的潜能,开始创造,并因为创造的无穷无尽,对这个世界感动,于是便有了爱,真正的爱,不是那些风花雪月的爱。
这就我是的写作态度。有些偏执,或者疯狂,或者说变态。
但请相信我说的,幸福,尤其是物质堆积出来的虚幻的幸福,只会让你渐渐麻痹,让你的心灵晕晕欲睡,让你沦落为一个平庸的码字者。而每个人都是一个自给俱足的宝库。所以请相信我,只要你愿意,并有勇气去面对,去忍受,那么你一定可以触摸到来自世界本原的力量。我们都是伟大的。每个人都是大自然的不可思议的伟大作品。所以务必相信,你一定能写出伟大的作品出来
写作是件体力活,确实辛苦。不过,写作绝不仅仅是件体力活。它应该是观察世界,并解释世界的一种方法。对写作者本身而言,它具有自娱自乐的功能。对读者而言,每部作品都是一扇窗户,它将在潜移默化中影响他们的审美取向。数学家用数字解释人类,建构起一个个模型,将人的种种情绪代入其中,加以计算,以求得人在未来的种种可能行为。哲学家用概念解释人类。这些概念像刀子一样冰凉地切入人的心灵,从而揭示出人生存的荒诞。而文学家呢?一个朋友说,他们一直试图用文字打造出一个王国,但这个王国又是架建在现实生活这片沸腾的沙滩上。他们是反映,而不是研究;他们是感受,而不是思考。所以,他们的文字在某种程度上讲,仅仅是一些浮光掠影,一些真实世界的片爪只鳞。他们是没有用的。我不想反驳这位朋友的话,只是希望写字的人能在写作时多抱一点研究与思考的心态。如是,善莫大焉。
心里已是一片澄清。我所喋喋不休的对象其实就是我自己。我得为自己的写作找出前进的方向。我承认,这些年我写过不少垃圾文字,但若没有这些痕迹,也不会有现在。人都是一步一步地走过来的。想拿好分数或者写本畅销书,可以取巧,可若想写出一部真正伟大的作品出来,就必须一步一个脚印。
所谓捷径,更多的是迷途。这是我曾付出过的代价。
曾不自量力地以为自己写下的《时代三部曲》很不错。它们足够新鲜,文字新、文本鲜,且具有相当内涵,比现在市面上99%的小说都要好。我不否认这些,但它们确实担不起那个“很”字,只是个“还”字,还不错而已。半年时间淌过了,它们结构方面的问题被水流冲刷得一览无遗,而且虽然尖锐,却失之于苍白,因而易折。我的阅历与想像力还不足以让它们圆润自如。这样说,真有点儿惭愧,但我会好好努力的。只要天不绝我,我定可以写出伟大的作品。
我愈来愈明白一些老生常谈的道理了。
也愈来愈明白在这些老生常谈的道理里面所蕴藏的一个个陷阱了。
道理,汝自取之,得失存乎一心也。
而就我个人而言,我存在,便要发出声音。我得在这个世界上刻下我的痕迹。纵然时人皆作嘲谑,那也无怨无悔,不惧不怕。
我要以善意待人,纵他人行恶于我,亦沉默不辩或晒然笑之。
菩提心修性,执着心行事,无常心阅世。愿上天佑我,让我能得此通明。
汗在脸上大颗大颗滚动,微痒。盘膝坐着。静静回想。
“月光流满大地和天空,人间像被安进一个银白色的盒子。”这是某篇文章里的某句话。作者是谁,我忘掉了,但记得是一个不知名的小辈。文字很不错,更难得的是有思考的主观愿望。可惜感觉稍浮华了些,若能放入火中煅打一番,应该会有成就。这样的作者,我在网上还见到了许许多多。所以我相信,网络里面一定会走出真正的文学大师。
文学永远是属于年轻人的。
学问就让那些老头儿去做吧。
天下才华灼灼之辈当不以浮躁为荣耀,坚忍行事之余,也任激情纵横驰骋。
我用手重重敲击着头颅。头颅里似有万千把利刃在搅动。我拿起桌边的碟。下午买了二十张碟。正版。多是欧洲艺术片。《男孩别哭》、《女生向前走》、《守门人》……有些看过,有些久闻其名。价钱却极低,三元一张。老板哭丧着脸说,这种片子没人买,放了一年,只好处理。关于电影,汪曾祺说过句话——电影能替代过去许多小说中的大部分内容,而且是最要紧的部分,并且有声有形,证诸耳目,直接得多。这里,我想补充的是,现在的小说写作完全可以向电影学习,尤其是中短篇。一些好电影其实就是一部结构精致的小说。对写作有兴趣的朋友不妨尝试去把某部外国电影改一改,不看剧本,直接聆听画面与对话,再加上自己对这个故事的判断、分析与演绎,一定会获益匪浅。
汗仍在滴,滚过太阳穴,迟钝的,像一串串鞭炮在炸响。但镜子里的那个“我”已经不再颤抖。我点燃一根烟,仔细打量着屏幕上这些渗出汗味的文字。它们会有生命吗?当星月坠下,洪水滔天,岩浆溅起,它们还会微笑着面对一切吗?
我在床上躺下。几分钟后又迅速爬起。睡不着。继续写字。
一些念头让我羞愧无比。过去,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我一直沉溺于文字本身的张力所制造出来的幻觉里,并窃以为自己的文字无拘无束,也算别出了一番局面,浑不知这只是文字给我开的一个善意的玩笑罢了。我原来所触摸到的仅仅是文字的外衣,并不是它们深藏于横竖撇捺折这五种简单笔划里的灵魂。
它们是工具。但它们是有生命的工具。只晓得使用工具的人迟早会被工具所奴役。恕我危言耸听,譬如电脑。不提它会不会变得真正拥有智慧,仅仅只说现在,它就在无情地吞噬着许许多多人的生命,尤其是那些玩游戏的孩子们。又或者说人类创造了社会,而人类又为社会所制订出来种种规则所拘束,所规范。
俗语说,要想获得一个人的帮助,先得真心去与他交朋友。这话同样适合于写字。仔细去嗅每个汉字的味道,认认真真去品尝里面的酸甜苦辣。不要急着表达,急着去使用它们。静下心来,倾听它们曾经有过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
它们会与你说话的。
过去,相当一段长的时间,我还一直痴迷于卡尔维诺提出的好小说的标准:轻逸、迅速、确切、易见、繁复。并试图给出自己对好小说的标准。譬如在《时代三部曲》后记中谈到的——深刻、新鲜、悲悯、有趣,及技术层面上的立意、结构、语言、情节、人物,以及烙印在这所有的特征上面的智慧。我错了。一篇小说是否好,只看一点,有无生命力及其是否蓬勃旺盛。只可惜“生命”虽然人人都说珍贵,却因为太寻常见了,而几被人有意无意忽视。人总不会好好思量自己手上有的东西。不知道有几个人能否明白我所说的“生命力”的涵义。但只要是在用生命写作的人,他应会明白,并与我相视一笑。
夜色很闷,沉得像块铁。夜里常睡不着。身子辗转反复。有蚊子嗡嗡地飞来飞去,翅膀微蓝,形若仙鹤,姿态优雅无比。似有青烟袅袅升起。然后便见幽暗在这间仅十二平方米的房间里摇摇晃晃。我把蚊香吹灭,往“外面”望去。它们已睡熟了,敛起白日的喧哗,沉默地任由月光湮没。我凝视着自己的灵魂,看见却一些不可名状的轮廓从“里面”浮起,并摇曳不定。我笑起来。我对着蚊子笑。它们对着我叫。它们吸食着我的血液,顺便也分享着我的生命。
我所有的,你们都拿去吧。
只要能把此刻我所听见的、看到的、感受过的都记录下来。我就心满意足了。鱼在心里游动。人在世界里呼吸。一切浩瀚的存在皆在指尖晶莹透剔。
总有一天,我会骄傲地拿着我写的书走到时空尽头,面对着灿烂星穹,大声地说,请看,这就是我所做过的,这就是我想过的,这就是我见过的。这就是我。这就是我曾经生活过的一个世界。
2003…8…23夜随笔记下。
“庄枪”不作势读一人小说《白痴庄枪的做秀时代》
瘦竹
我最近准备向乔伊斯的《尤里西斯》挑战,大家听了别误会,我是说我准备开始阅读这本天书。《尤里西斯》之难读许多小说家看了都怨声载道,它对于想阅读它的我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障碍,但我好像是听王小波说过,这世界有这么多的障碍,真他妈的有意思,没有障碍的人生将会是多么乏味啊。我很高兴在读这部天书以前读完了一人的《白痴庄枪的做秀时代》,这对于我无疑是一次很好的热身运动。
“我花了三年时间才读通它。我很感激你写了这么一部大书,我从中获益不少。但我大概永远不会说我喜欢它,因为它太磨损神经,而且太晦暗了,我不知你写时是否心情畅快。我不得不向世界宣告,我对它感到腻烦。读的时候,我是多么抱怨,多么诅咒,又我么佩服你啊!全书最后那没有标点的四十页真是心理学的精华。我想只有魔鬼的祖母才会把一个女人的心理捉摸的那么透。“这是我在萧乾先生为《尤里西斯》所作的序里看到的荣格对《尤里西斯》及乔伊斯的评价。我是在看完一人的《白痴庄枪的做秀时代》的那天下午看见这段话的,那时我真想把这段话一字不改地送给一人,但我还没读完《尤里西斯》。那些对《尤里西斯》的赞誉我还没法确定下来,我在诋毁一人的《白痴庄枪的做秀时代》的同时还不能给它应有的荣耀,所以以上一段话只能表达我对一人的《白痴庄枪的做秀时代》的一部分看法。
那么,一人的这本《白痴庄枪的做秀时代》说了一个什么故事呢?对不起,这个问题我目前还无法回答,我读完这本小说的感觉是,我仿佛看了一部用无数个剪碎了的电影胶片重新衔接起来的电影,这样的电影我前些天看过一部,那就是高晓松的《那时花开》。如果非逼着我说出一个大概来,那我只能这样说,这部小说写了一个白痴眼中的世界,以及他对这个世界的过去和未来的思考,当然还有白痴庄枪的一些哥们:“四九快被书压变形了,芋头会割了自己那玩意,涂鸦杀狗手艺虽然好可把自己杀没影了,李哲整日不是寻欢作乐就是痛恨自己拥有一个智慧的大脑……”,他们被这个世界荒诞着,同时他们也在荒诞着这个世界,他们按照各自对这个世界的理解生活着,直到他们最后的归宿,直到白痴庄枪被异化成一条倒挂起来的即将被烹饪的狗。在这样一本小说里,白痴庄枪不可能是那个拿着长矛冲向风车的唐吉诃德,因为他的枪一开始就被折断了。
我得坦率地承认,这是我目前看到的最晦涩的一本中国人写的小说,我看得很艰难,也许正因为此,我才能感觉到一人在写这本小说时的雄心和决心,一人自己也直言不讳地说希望这是一本伟大的小说。但前行者无疑必将是危险的,他无疑是在向这个世界挑战,是在向小说的写作方式挑战,向他自己挑战,更危险的是他是在向自己的钱包挑战。
我去年特迷卡尔维诺,下面我就用卡尔维诺的好小说的标准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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