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合租小说网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我考-第12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可是老怪,我一定要离开我们的家乡,去北京、去天津、去上海、去广州,去任何一个繁华的城市,我讨厌这里,我恨这里,我要忘记粗鲁与贫贱、肮脏与自卑、封闭与变态,我要忘记我那亦真亦幻的往事,我热爱站在北京CBD区中的天桥上欣赏美丽楼群、快速流动的车水马龙。    
    老怪,我将来一定要当个绅士。    
    老怪望着我,听我胡说八道,他手中拿着几张我画的素描,他像你一样对我说,小土,加油。    
    去年好像也是十二月份吧?我来他这里备考专业考试,那时的画室真是热闹,屋里的暖气不够热,大家流着清鼻画火炉,贴了满满一墙关于火炉的画,画室似乎还真的变暖和了。老怪总是爱讲他连考了五年美术学院的事,讲他第一次站在那座学校里的神圣感。讲他最后一次考时所有的招生老师都知道他了,讲他得知自己考上时的欣喜若狂。他一遍一遍地讲,而我们并不觉得厌烦,甚至还有个女孩跟老怪一起哭了。    
    老怪曾经是我们的传奇,我们的偶像。    
    我说“曾经”的意思就是老怪不行了,大概是我们去年太爱聊天的缘故,没有一个考上美术专业的,可怜的老怪名声彻底垮了,诺大一个画室,老怪只有我一个学生。    
    小土,你为什么今年还来我这儿学画?    
    我相信你,就如同我相信自己,我坚定的说。    
    老怪高兴的笑了,他笑起来很轻,很慢,给人一种柳絮轻轻划过嘴唇的感觉。    
    实际上我是骗他的,我跟他学画是因为全市只有他的学费最便宜了,我不想说实话伤害他。    
    或者,也有一半的原因是我真的相信他?    
    不可能,我在心里坚定的对自己说,老怪是被学校开除的,这件事只有我知道,有一次我俩在画室里聊天时他说那时他在学校总爱捣乱,89年之后他又和一个女老师谈恋爱了,学校终于忍无可忍,分配的时候把他又分了回来。    
    我又记错了,不是开除,而是发送边疆,可我又怎么会相信这样一个人能把我带进大学呢?    
    我交学费时老怪笑了,他说,和去年一样,每个周三下午和周日下午。    
    每个周日下午成了我最开心的时候,我可以带绿一起去,那是我们唯一能以一对情侣身份出现在另一个面前的时刻,老怪的画室成了我们的小岛,在老怪辅导我的时候,绿像一只虎皮纹的小猫般躺在墙角的长椅上睡觉,阳光洒进来,美极了。    
    我向你保证,我在老怪那里一直是认真学习的,专业考试马上要开始了,我无心顾及绿。    
    老怪每次叫我们“小俩口”时绿总会严肃的纠正他,我们是好朋友。    
    不会吧?小土看你的时候眼睛可都是直的。    
    绿这时会将头低下去,双眼望着地,笑笑,像是在寻找什么。    
    绿说,老怪长得好漂亮啊!    
    我告诉绿,老怪有病,他家所有的摆设都是黑色调,连窗帘都是黑的,整个屋了仿佛一个巨大的黑洞。    
    小土,加油!    
    每次我走时老怪总要抱抱我,对我说这句话。    
    好多人对我说这句话,你说过,爸爸说过,健康说过,眼镜说过,绿说过。    
    你说得很温柔、爸爸说得很热切、健康说时我会有些伤心、眼镜说时极其真诚。    
    绿说时我的心脏总是会激动地跳起来。    
    我自己却从没说过,有几次想试试,可又觉得太傻,不好意思,便放弃了。    
    妈妈,这句话大概是不能自己说的。    
    


第二部分十二月(6)

    天气越来越冷了,人们换上了厚厚的冬装,街道上的行路者个个都像彩色的大狗熊一般,雪花贴在脸上,疾速的融化掉,那感觉好极了,能让人的心情变得很快乐。    
    妈妈,雪是冰的,它能为我时时刻刻皆在剧烈跳动的心降降温,它好像在我耳边轻轻告诉我,小土,你不要害怕,你不要着急。    
    我把窗户打开,冬天的风、阳光、雪与各种各样的声音一起涌了进来,带着寒冷特有的芬芳味道,扑到了我脸上。    
    绿让我把窗户关上,她说她有些冷了,她半躺半坐在床上抽着烟,两条光滑的胳膊露在外面,烟雾弥漫在她的脸庞周围。绿不时淘气地朝天上喷两个烟圈。她吐烟圈时的样子美极了:嘴唇微张着,嘴型略圆,舌头一推,一个带有唇齿之间甜香味道的烟圈便会离开她,飘入半空。绿是一个会喷烟圈的女孩,绿是这世上唯一一个吐烟圈像朗诵诗歌般优美的女孩。    
    烟圈在色彩辉煌的阳光中由浓渐淡,最终虚无,绿欣赏着那过程,眼神里写满了迷茫。    
    我没有关上窗户,我向她走去,绿说,小土你笑得那么萎琐,你要干嘛?    
    我扯掉了她身上的被子,绿尖叫着向我扑来,我扭住了她的胳膊,光滑、冰凉,也许是我用力过大了,绿竟然疼的掉了眼泪,我赶忙松开了她,绿却扳住我的肩头,狠狠咬了下去,疼痛钻心刺骨,我又不敢推开她,阵痛过后,我睁开眼,她抚摸着她的牙齿带给我身体上的挪用个凹伤,轻声地说:“流血了”。    
    没办法,谁让你是个泼妇。    
    伤口鲜红、青紫、乌黑,绿竟然咬出了血。    
    小土,你谈过几次恋爱?    
    一百次!    
    滚!我认真问你呢!    
    十次。    
    撒谎。    
    五次。    
    撒谎。    
    “那你说我谈过几次?”    
    看你这么笨的样子,跟我肯定是初恋。    
    “你怎么知道的?”我惊讶地问她。    
    女孩的直觉。    
    小土,你一定要学会温柔,否则没有姑娘会喜欢你的。绿仿佛一个教师训导着我。    
    温柔是什么?妈妈,这还是一个渴望温柔的故事。    
    我说绿,你给我当模特吧!只有画画时我才是温柔的。    
    妈妈,那段时间我只画绿,不信的话你可以去翻翻我那时的画夹,里面的那个女孩便是绿,她有一头红色的长发,她很高,她的腿修长、匀称、她的手很漂亮,除了钢琴家与小偷,谁也不配拥有一双那么完美的手,她的眼睛像情歌吗?她的鼻子周围有些不明显的雀斑,绿总是会为这个问题伤心。她的耳朵雪白,当阳光穿过双耳,这天下最可爱的红色便会中显露出来。她的哭声会让人深陷其中无法自拔,她的身体很香,她聪明得可以让最老资格的骗子都感到可怕,这些我却画不出来,你只能自己想象了。    
    你想象不出来,你只看到了一幅又一幅的物体素描:怀子、水果、自行车、房屋,唯一的人像只不过是个男人的头像,你没有看到绿。    
    可妈妈,你没发现它们的柔和吗?万事万物都那么温柔,那是绿的温柔。    
              


第二部分十二月(7)

    新年快到了。    
    我讨厌新年,尽管能唱歌、能放焰火、能猜迷语,可我害怕变老,那让我感到恐怖。有一天,我站在阳台上,一个男人从楼下路过,他又矮又胖,身形萎琐,头顶上的头发都掉光了,秃脑壳比屁股都难看,沉重的喘息飘入了我的耳朵,口腔中的蒜臭味飘入了我的鼻孔。他黑黑的,表情慌张,犹如一只河马。他是个中年男人。    
    看到他我突然想到二十年后、三十年后我也会变成他那个样子吗?或者我甚至连他都不如,这让我害怕,我想,如果事情真的发展到那个样子,我该怎么办?    
    我就去自杀。    
    我给你打电话时告诉了你我的这个想法,你惊恐万分,让我别瞎想,别胡说八道,你除了我之外什么都没有,你哭了。    
    妈妈,我是在跟你开玩笑,是不是人到中年便不懂得什么幽默了?我不惧怕衰老,我什么都不惧怕。    
    可我仍然要说,我恨新年,我恨春节,我甚至恨自己的生日,我恨所有提醒我自己又老了一岁的日子,我对它们的印象,就是走过我眼前的那个中年男人。    
    但大家不那么想,我说的大家,就是指绿、石头、复旦和她的家属麻雀,他们早早的便开始谈论新年了。复旦和麻雀要出去玩,绿说她圣诞节去看望躺在医院里的ET,新年要和她的同学在一起,石头约我一起呆在小院里复习至明年,过个革命化新年,因为我俩一样,没有恋人,没有朋友,孤孤零零,无依无靠。    
    我说,到时候再说吧!    
    我不好意思告诉他,绿在骗你们,她的同学就是我,和她欢度新年的便是我。    
    复读班的同学们这两天或多或少都收到了几张贺年片,漂亮的贺年片,温暖的贺年片,来自他们考上大学的旧日同学。我们几乎欣赏到了全国所有著名大学的教学主楼长得是什么样子,它们印在贺卡上,因为神秘,因为可望不可及而变得威风十足,不知道是在刺激人,还是激励人。    
    我们把来自北京大学、清华大不学、中国政法大学和复旦大学的贺年卡贴在了后黑板上,我们想,要是能考上这四所里面的一所,以后生活便充食无忧了。    
    政治老师上课时看到了他对面的贺卡,他走下讲台,仔细端详了一阵,他说,我去过北大,乱哄哄的,三角地就和一个菜市场一样。    
    绿没有收到贺年卡,她自嘲的说自己人缘不好。    
    我问她,传说中你那浩浩荡荡的前男友大军呢?    
    “没有人知道我在这里。”绿平静的说。    
    和绿一们,我也没有得到昔日同学或朋友的贺卡,可见我在大家眼中是个多么孤寒的人,可我不在乎。    
    我正值青春年少,但是我的心已然衰老。我天真,但我绝不幼稚。我纯洁,但我绝不单纯。我善良,但我绝不愚蠢。我不相信人与人之间朝夕相处便会诞生友谊,我甚至对苦难与折磨所培育的感情都表示怀疑,我还不愿意说谎。    
    但我实在想不出,在这些疮疤之外,在这些痛楚之外,在这些互相安慰之外,在这些人之外,究竟还有什么是可以讲的故事?    
    倒是阿静与凉凉给我寄来了各自的新年祝福。苍蝇肉也是肉,我要实话实说,我还是很高兴。    
    凉凉的新年贺语是,祝你在新的一年中学业有成,万事如意!    
    阿静的是,新的一年又来了,希望你能保持心情快乐,身体健康。    
    比起阿静的贺年卡,我更喜欢凉凉的,我愿意万事如意,那样我就可以考上大学了。    
    我没有礼尚往来式的回寄给他们。这两天我一想到专业课考试就很烦。绿总说我过于自我,太情绪化,不注重人际关系。她说得没错,我是个浑蛋,关系是张网,浑蛋又怎会喜欢网。    
    绿,我们在乎那些同学干嘛啊?还有几个月大家就各奔东西,老死不相往来了。    
    可你这几个月总要在他们中间活吧?    
    我不在乎,和你在一起就行了。     
    你别傻了,我们迟早会分开,你考到北京我考到海拉尔的话怎么办?    
    绿在白天时常会这样对我说。    
    我多想放下手中的课本永远不再拿起,我还想勾引你、骚扰你、调戏你、要你,让你也法考上大学,那样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    
    但我不能,我们对于新世界的渴望,似乎总要比彼此之间的爱意更深一点点,但正是这一点点,注定了结局的诞生。那是激烈的漫长花火,最后的无声寂寞。


第二部分十二月(8)

    复旦和麻雀坐在她小屋门口的台阶上激烈的争辩着一道历史分析题,他们互不相让,恍若两个全身铁甲手持利刃的武士在彼此砍杀。    
    我坐在自己的门前,心里面酸溜溜的,我太希望有一天我和绿也能那么光明正大地坐在这里说话了,但绝对不要探讨历史题,若不是亲眼所见,你很难想象两个天使般漂亮的年轻人会讨论这种沉闷的问题的。    
    绿在她的小屋里洗衣服。门没有关,她想让我看见她。我估计今天也会是这个冬天最暖和的一天了,阳光像是金子,雪像银子,风带着一丝丝凉意,几只小鸟栖在技头警惕地四下张望。绿的手搓洗着衣服使水花四溅,水流动时“哗啦哗啦”的声音显得有些凌乱,我离她很远,但我知道绿在想什么。你看她机械运动着的双手,她根本无心洗衣,她正在全神贯注的偷听复旦与麻雀的谈话。    
    三八女人。绿嘴角含着一丝坏笑抬起了头,她发现我正在注视着她,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一滴很漂亮的汗珠从她的鼻子上滑落了下来。    
    复旦与麻雀争吵时音调很高,我发现,她只有和麻雀在一起时才会变得锃亮、锋利。在众人眼里,复旦是无聊的、不自然的、做作的,只有她和麻雀在一起时,这个人才会变得有意思一些。    
    复旦的眼睛总是盯着你脸庞的一处狠狠地看。她咄咄逼人,但真正的口角发生时她却通常会因为不谐世事而败下阵来,她的头发稀疏,略略呈黄,身体很瘦很瘦,似乎还没有发育,穿着她高中时代的旧校服,告诉每个人她的学校是重点高中,眼神里回忆的光极其温柔,似乎永远不向青春投降的样子,她还爱讲上海与复旦大学,那些场景在她的嘴中变成了天堂,她还有一双红色的牛皮鞋一阵子,上面全是碰触硬物后的划痕。    
    我突然想起了一个晚上,那还是在秋天,我坐在院子里,看着地上黑压压的蚂蚁群,拿出了打火机。我把火苗调到了最高,你一定以为我会烧死蚂蚁取乐吧,我没那么无聊,只是想抽根烟。    
    复旦回来了,她手中还提着一篮子菜。    
    “复旦、复旦!”我热情地叫她。    
    复旦没有哩我,而且显得很生气,这时我猛然想起复旦是她的外号。她讨厌别人叫她复旦,我只好叫她的本名。我在院子里大喊大叫,反复呼唤了几遍,复旦才极不情愿的从自己房间里走了出来。    
    “干什么”?    
    “没事,咱俩聊聊天,好吗?”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