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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考-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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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在唱那些流行的情歌,伤心,勇敢、诗意、幼稚、浪漫。我在她的歌声里思念绿,此刻,她在想什么?她想我吗?     
    我开始小声哼唱:“高高的山上哥放牛,妹妹握着哥哥的手!”这是石头教给我的,他说是他家乡的一首民歌。我一遍又一遍的唱,毫无意义,只是想缓解孤独,靠这微弱而又渺小的风骚与浪荡打发这独自一人的黑夜。    
    “高高的山上哥哥放牛,妹妹握着哥哥的手!”    
    我突然大声嘶嚎,隔壁的女声消失了,我们落进了这个沉寂世界,我想哭。    
    不知过了多久,忧子回来了。他衣衫不整,神色痛苦,抽泣着说,我遇到了一个妓女。    
    忧子被吓坏了,他把自己的整个身体缩在被子里,剧烈地发抖,我甚至能听到牙齿撞击的声音。我跳上了他的床,抚摸他的头,抚摸他光洁的背,希望能够使他的情绪平稳下来。我问忧子,究竟是怎么回事?    
    忧子紧张得丧失了表达能力,从他片断式的话语中我推测忧子在路上遇到了一个妓女,她衰老、粗鲁而妖艳,他与她擦肩而过的刹那,忧子听到她说先生,要不要?处男忧子在对性的好奇与对考试的恐惧中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于是妓女带着他在楼群中绕来绕去,最后将他引领到了一间破烂的平房内,那里的灯光是粉红色的,在那里,她脱光了自己的衣服,也脱光了他的衣服。    
    妈妈,如果这是一个残酷的青春故事,那么忧子与妓女便成功地完成了性交。忧子感到自己很脏(这样的事曾经发生过),如果想让它变得更残酷,那么处男忧子因为紧张,在妓女给他套安全套时就射精了。忧子感到自己不仅脏,并且无能,(这样的事也曾发生过)。如果我所讲述的只是一个少年悲伤的成长史,那忧子在被脱光了之后才如梦方醒,在妓女的阻拦与漫骂中穿好衣服落荒而逃,(这样的事同样发生过)。但很遗憾,我不能告诉你结局,因为忧子说到被脱光了衣服便开始嚎啕大哭,所以我不知道答案,凡属我不知道的,我便不能说。我只知道,好孩子忧子被吓疯了,我把他抱在了怀中。    
    天色渐渐发白,再过几个小时,就又要考试了。


第二部分二月(6)

    初试的时候我很烦,我想把准考证撕烂之后扔在地上,走出考场,去一个谁也不知道在哪里的地方,可我不敢,我和你们打过赌,我不能违背誓约,而且,别人谁都找不到的地方,我同样不知道它在哪里。    
    当时我根本没有心思为我面前这个留着山羊胡子的老者画素描,我的意识之海飘浮着一个声音:你必然和曾经一样,在初试就惨遭淘汰。而另一个声音说“你必须坚持到最后,上天不让你被冻死,便不会继续折磨你,而是要引领你至光明之地”。妈妈,这个声音是来自你吗?还是来自苍天?或者只是我安慰自我的臆想?我不知道,我的心灵在这无穷无尽的争辩中完成了初试的煎熬,走出考场,我才发觉我己经被汗水浸湿了。    
    发初试榜的时候许多人发出了尖叫,然后拿出手机给家人打电话,告诉他们自己通过初试了。我没有尖叫,我看到复试榜中有我的考号时己经傻了,只觉得这是件不可能的事,我也没有给你打电话,我没钱,所以我没有手机。    
    忧子同样没有尖叫,他落榜了,但他并不悲伤。当他在我怀中为不可制止的肉欲哭泣时我就明白忧子的心灵在那一刻己经腐烂,他被命运玩弄于股掌之间,注定失败。在人海中,我俩是多么奇怪的一对少年啊!本该欣喜若狂的并不欣喜若狂,本该垂头丧气的却冷若冰霜。    
    当天夜里,忧子就要回家了,我把他送到了北京西站。我说再见,他说小土,加油,还有一次口试,你肯定能行!忧子提着他的土黄色牛仔布包跃入沸腾的人群,一阵忽隐忽现,便彻底消失不见了。    
    再见再见,被北京夺去童贞的小男孩,忧子,愿吹向家乡的风能拭干你脸上的泪痕,愿你能在被毁灭的灰烬中愈合伤口,像我第一次遇见你时那样闪闪发亮。    
    我再次转身面对北京时,我才猛然发现这里再也没有一个我所熟悉的人,车水马龙,灯红酒绿,一切却与我无关,华丽的光与喧闹的声音只是不毛之地。爸爸走了,忧子走了,我感到孤独,孤独是使人皮裂骨碎的巨斧,是使人鲜血淋漓的匕首。我游荡在北京的身体里面,它是每个人的,但就不是我的。寒风刺骨,我在离车站不远的小摊上买了一斤桔子,比其它地方贵一些,因此吃起来格外酸涩。    
    在漫天大雪里,我突然意识到明天也许就是我以一个命运的野心家的身份留在北京的最后一天了,这让我恐惧。我想去王府井,像所有外地游客一样,记住我曾经去过北京王府井。    
    我给绿打电话,我说我在王府井的步行街上给你打电话,这里下大雪,但是好漂亮啊!绿“咯咯”的笑,咱们这儿也在下雪!她说。你打电话把我从教室叫到传达室就是为了这事?    
    我想告诉她我爱她,我想告诉她为什么我在这个故事中没有提到情人节,因为我想她想得差点疯掉。我想告诉她明天我就要口试,我很紧张,我想告诉她我渴望她的声音,我想听她唱《爱的代价》但IC卡中没钱了,电话在我刚要开口的刹那自动挂断了。    
    空旷的街道上,一个男人一遍又一遍声嘶力竭地嚎叫着美丽的南方。我坐在王府井教堂外面的长椅子上,雪花把我变白了,教堂门上雕刻的女人圣洁庄严,她像绿,像妈妈,像菩萨一样望着我,她在倾听我的故事吗?    
    复试是在夜晚,在光线昏暗气氛紧张的侯考室里,依稀能听到外面一阵阵的烟花爆竹声。我一根又一根地吸烟,来到复读班后我的烟瘾大增,用家乡话说,我变成了“一杆好烟枪”。    
    我身后的两个女孩叽叽喳喳地说着我听不懂的语言,语速迅急,音调犀利。我回过头去问她们,你们是哪里人啊?    
    其中一个女孩说我们是天津来的。    
    以我的操蛋性格来讲,当时的我根本不想和任何人说话,但孤独让我害怕。我问她,天津好不好吗?她说天津不好,那里很脏,很乱,很挤。    
    她的话让我内心升腾起了一种仇恨,爸爸说天津的旁边就是大海,凡是和大海有关的万物,我都觉得是美丽的,这个天津女孩也是美的,她身材高挑、皮肤雪白、但她竟然认为天津不好!天津天津,狗不理包子的天津,天津天津蓝色的天津,天津天津,说话像相声的天津……我承认我并不恨她,只是嫉妒她,妈妈,我多么希望你也是一个天津人;然后让我出生在天津。    
    说天津不好的那个女孩叫小明,另一个叫苗苗,她们可真能聊,苗苗的气息扑进了我的鼻孔,我的脸红了,我闻到了少女特有的香味,我想如果我还拥有欲望的话,此时我一定会勃起的。    
    小明说,苗苗你离他远点,你没发现人家孩子脸红了吗?别把孩子吓着了。    
    我挠着头难堪的干笑,小明的手很像绿的手,修长、雪白、稚嫩,我有些思念绿,我说,我要去厕所。    
    在厕所里,我又抽了两根烟,烟头被我用手指弹出了窗外。血红的、美丽的抛物线,还未落地便消失了的火焰,如果它们能钉在天空,就真的可以成为两颗红色的星星吗?    
    走进教室,监考老师喊叫着我的考号。小明指着我说:“他回来了?”监考老师拍了拍我的背,说轮到你了,进去吧!    
    我行走在候考室通往考场的悠长走廊里,在由淡渐浓的黑暗中,我看到了一张女人的脸,它凸现在空气中,她在笑,笑容美丽而又狰狞,它是关于我命运的答案吗?当我的手指即将触碰到它的一刹那,我听到了轻微的“嘭”的一声,她破碎后消失了。    
    考场里的老师们望着我,他们的眼神充满了好奇。他们在想什么?就是这几个人决定着我的命运通向何方,在这间教室里,在这日光灯的灯光下,我第一次见到他们,而他们却是审判我生活的法官。我深吸一口气,恐惧消失了,我突然想笑,肆无忌惮地大声嘲笑,是嘲笑他们,还是自己?还是嘲笑使我们今天彼此相见的力量?我是要嘲笑谁,我却不知道。    
    他们问了我许多问题,我都忘记了。我只记住了一个,一个老师问我,假设今年你再考不上的话怎么办?我说那我就接着再补习呗!我的语气无比轻松,仿佛抹掉唇边的一缕血丝般轻松,大家都笑了。我为此感到得意,我把老师逗笑了,但内心深处隐藏了无边的耻辱,我觉得我和一个要饭的乞讨者一样可怜。    
    我长叹了一口气,此时我已无法选择,只有上帝能够审判我了。    
    我走时看到小明和苗苗还在滔滔不绝地聊着天,祝你们平安,在我命运平安的前提下。    
    公共汽车里,我听到一个女人在音箱里说:“今天是2月30日,欢迎您收听整点新闻……”


第二部分三月

    我想吐,想用火灼烧我的柔软胃囊,想用爪撕烂我的血红胃囊,想用针刺穿我的潮湿胃囊,让那些被胃液溶解成碎屑、残渣与流状体的东西顺着腹部流到黑色的地上,看它们闪闪发光,看它们渐渐干涸,这样我会舒服一些,但我要忍耐,干呕是一种心理疾病,是恐惧,我不想恐惧。在等待发布考榜的五天里,除了吃饭与排泄,我剩下的时间几乎全部龟缩在被褥之中。我还买了一个暗红色的暖水袋,灌满滚烫的开水,捂在自己的腹部,那带着有橡胶味道的温暖使我想起了你。    
    发考榜的那天清晨,我醒来时(其实如同以往,我整整一夜根本没有睡着,只是睁开了双眼)前所未有的恐惧从四面八方向我扑了过来,它们迅猛、沉重、尖锐,从我意识到“我害怕”的那一刻起,我感觉到了我的心脏在剧烈收缩与抽搐,冰凉的麻木从我的脚趾尖开始一点点往上漫延,我的身体由下往上地失去感觉,无法动作,无法哭无法笑,无法喊无法叫。我大张着嘴,因为寒冷,从这个肉洞中喷出的白色仿佛凝结于空中,幻变成了一团迷语般的雾,麻木上升到咽喉时,我想这下子完了,这便是传说中的心肌梗塞吗?我会被麻木洞穿吗?我会死吗?    
    但是没有,一切很好。我用尽全身力气翻滚着,当我掉在地上时,我很疼痛。我站了起来,我又能动了。穿好衣服,刷牙洗脸,收拾东西,带着满腔痛苦坐在北京公交公司的大巴士上,看着清晨发蓝的天空中还没有消失的白金一样的星星,凉风从车窗的缝隙中吹到我晕沉沉的头脑里,将我唤醒。我望着冷清的道路,稀少的车辆,在巨大的桥梁与楼群中显得格外委琐与渺小的行人们,我的眼神一定很平静,我看到我自己了。在车窗玻璃的反光中,它眼中除了正在看着它的我自己之外,什么也没有,万物就像从来不曾存在过。    
    所有人都在等待九点半的到来,那时墙上就会贴上两张巨大的白纸,那上面有几十组数字,一组数字代表一个人,我是“244”,一个多么不吉利的号码,但文考榜上有“244”的话,那只能用东北话来形容:啥也不说了,眼泪哗哗的。    
    我又遇到了小明和苗苗,她们上午还有课,是请了假刚从天津赶来的,她们说她们很害怕,哈哈,谁又不害怕?于是我们扯淡,热情、欢乐地扯淡,迅疾的语言与含混的思维可以缓和恐惧的冲击。    
    当老师们拿着榜出现时我仿佛听到了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刚才还躲在角落里细语的人们,争先恐后地向那几张纸奔去,好像只要自己比别人先看到榜上的内容便榜上有名一样。人的嘲水哗啦啦地响,我被裹挟其中,无处可逃。我的身体被挤在了最前面,有人在欢唤着掏手机给家中人报喜,有人强忍伤悲准备回家饮泣。我的骨头疼,他们挤着我,我的鼻尖紧贴着玻璃,玻璃冰凉,我闻到了一股动物的味道,像血、像野草。    
    妈妈,我看到我的考号“244”了。    
    我兴奋地大喊了一声,人群的动作在声音中好像停滞了一下,我挤出人群,带着狂喜,冲进了教学楼一层的厕所,里面有一个鹤发老者掏出他那枯木根般的阴茎在小便。我不能哭,那太没出息了,可我也无法笑,我不知道我为什么笑不出来。我抽着烟,在那里一圈圈地转着圈。老者一边收拾自己,一边似笑非笑地望着我。他是那么智慧,他有一百岁了吗?他已经经过人生的大悲大喜了吧?在他年少时,是否曾有过我此刻这样的失态?他走了,我在厕所里逐渐冷静下来,洗了脸之后,新的问题又来了(为何折总是源源不断):这个专业只招二十名,可过了专业课考试的有五十人,万一我就是第五十名的话怎么办?    
    上帝,你说我该怎么办?    
    小明也过了,苗苗没有,这对朋友与我见到时几乎一模一样,到现在所形成的戏剧般的强烈反差,两人像两个木偶一样。或者说,我们都像木偶,自由从未存在过,我们的命运之线又掌握在谁的手中?    
    在领文准证时,那个曾经问我今年考不上准备怎么办的老师把我叫到了一边,他仔细打量了我一阵之后,说:“你要加油,回去认真准备文化课考试!你知道吗?你专业课考试第一名。”    
    你听过上帝的声音吗?当我听到他说这句话时,我确信我听到了上帝的声音,它源于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之喉,沉稳、冷静,虽然因为疲劳而略显沙哑,却强大得足以从命运泥滩中将我救赎。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说赶快回家吧!你高考只要够350分,百分之百便是我们学校的学生了。    
    我手持着那张叫做“北京市艺术类院校高考文化课准考证”的小纸片,像是领到了我欢乐的允诺书,奔跑奔跑,欢乐地奔跑,我纵身跃入学校后面的空地里,像一只春情洋溢的驴疯狂地打滚,天上突然在明亮的碧蓝中飘扬着片片细小的雪花,草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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