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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66-绿色安息日-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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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分在食人族河谷
泰特瓦像个孩子般左蹦右跳回到木屋,对着他驯养的长毛半野生猪大声吼叫。在帕荷的帮忙下,他拿着树皮绳索套住一头猪的后腿,把它缠了起来。他把那只雄壮而黑油油的畜牲死命抱在怀里,然后向我们走来。
“吃猪!”他十分高兴地说道,然后把那头肥胖而哀嚎不已的猪仔展示给我们看。
很显然,对他来说,这是最诚挚的友好表示。直到当天深夜,我们还坐在土制的地板上,吃着多汁味美的土窑烤猪肉。我们坐在柴火四周,拿着大块猪肉狼吞虎咽,牙齿与手指并用。老人的养女小姆姆坐在他身旁,她差不多算是少女了,长得很美,有着大而明亮的双眼与乌黑的长发,和其他人一样蹲坐着,专注地听着我们所说的每个字。泰特瓦也像个孩子般,眼中露出快乐的光芒,看着我们这群来到他这孤寂河谷的人。
他强烈地要求我们:“留下来吧!欧维亚有很多水果,还有很多猪,我们每天都可以吃猪肉。欧维亚的风也很棒。”
里芙和我同意留下来。老泰和小姆姆开心地笑了,并开始构想未来的美好日子。另外三个欧摩亚的同伴则摇摇头,他们想要明天就启程回家。
教堂执事提欧帝说:“欧维亚不好。欧维亚有很多水果,有很多猪,有很大的风。但是欧维亚没有椰干,没有钱。欧摩亚才好。有很多房子,有很多人,有很多椰干,有很多钱。”
我插嘴道:“提欧帝,你要钱做什么?你可以不花一文钱,就拿到所需的食物,不是吗?”
教堂执事露齿而笑:“没错!”接着他耸耸肩,“从前,没钱的日子好过得很,但现在我们已经不是奴隶了。”
老人把火扑灭,舀水浇熄余烬。里芙和我由老人带领着,经过他的开放式厨房,走到一间以柴枝为墙的小屋。他把自己的席子铺在地板上让我们睡,自己则搬到外头另一间相邻的屋子,和其他人睡在一起。我们永远也不明白那木屋的原始功能。泰特瓦这两间房子用柴枝紧密地编成屋墙,在岁月的洗礼下看来灰暗而坚硬,甚至有年代久远的感觉。那是娇小的塔希雅纺纺坊姑挥欣粗埃购推渌樽≡谝黄鸬墓爬夏甏£;
我们在席子上翻来覆去,觉得能在没有蚊子的床上睡觉是多么棒的事!海离我们如此之近,就在这通风的墙壁外不远。在欧摩亚,我们听惯了远方海洋的呼吸声,传到我们的丛林之家后,变成一种让人昏昏欲睡、很有韵律感的嘶嘶声。而在此地,卵石海滩上的海浪隆隆作响,同样和缓的韵律却多了一种力量,让我们仿佛与海洋共枕,只是我们这些丛林住民,得多花些时间才能适应。
其他人仍蹲坐在余烬四周,盯着余烬的红光压低声调交谈,以免影响到我们。提欧帝一再提到我们的名字,可能正在说我们的故事。老泰自己有一则冗长但令人兴奋的故事,似乎让所有人为之着迷。有好多次我们听到他说:“kaikaienata!”意思是“吃”。于是我们确定,我们的朋友正在听主人说食人族的事,因而心跳不已。
“kaikaienata”,这几个字就像摇篮曲,听着听着,我慢慢睡着了,脑子里回荡着这几个字的次数,可能比实际听到的还要多。我们经常在自己的手抄字典里增加新字,尽管我们对马克萨斯方言的了解十分有限,只熟悉常用的词汇。里芙一动也不动地躺在我身边,但却十分清醒。我则不可避免地想到岳父,当里芙写信告诉他我们的计划时,他曾经查阅食人岛的资料。如果他知道,我们此刻就躺在曾经是食人族的人家里,而主人就蹲在墙外的黑暗中,不知道岳父会说些什么。如果这间屋子就像岳父那么老,这道墙内一定发生过食人之事。
教堂执事似乎不急着睡,每次他翻动灰烬让火光更亮一些,我们房里就有火光闪烁的影子,因为墙壁是用弯曲的木柴编成,自然有很多缝隙。在摇曳的火光中,我们注意到,有些大的葫芦容器吊挂在墙壁的木钩上,还有一些既油且黑的椰子壳碗,上面雕刻着精致的几何与象形图案。一束晒干的烟草吊在墙角。古老的石斧和一把生铁斧头搁在我们身旁的地板上,和老人的打火石与刀放在一起。而屋顶厚厚的横梁上,挂着一具十分奇特的长木箱———泰特瓦自己的棺木。
老人曾经开心地告诉我们:“如果我生病了,就爬进这具棺材,然后把盖子盖上。因为躺在地板上,狗可能会闯进来,把我当自助餐吃掉。”
老人已经在屋旁挖好了自己的墓地。他曾经放了一个三角形山墙当屋顶,上头还有十字架。后来我们常看到他进入墓穴,把被鸡踢进去的泥土掏出来。
对我们来说,这是个全新的世界。不会有商用帆船来。我们尽了最大的努力,终于远远摆脱了文明的魔爪。
柴火的余烬已熄灭。我们已经入睡,再也听不到海浪的隆隆声。待在厨房里的朋友们,应该也起身进屋了。他们第二天日出之前就得起床,启程回西海岸。
第三部分拥抱新家园
我们醒来时,身边只剩下老泰和小姆姆。太阳高照,鸟儿歌唱。其他人都不在了。这个河谷还是和昨天一样开阔而好客,我们的两位新朋友也还是一样快乐地面带微笑。这里是我们梦中的乐土,也应该就是人类最初的起源。
泰特瓦是欧维亚河谷惟一的主人———至少没有人会来和他理论所有权。我们可以自由选择任何想要的土地,不必付租金。我们是这个老人的贵客,他的一切也是我们的。泰特瓦没有私有财产的观念。
老泰拥有的那排木屋,分布在海湾南端一处开阔的棕榈滩。这里曾经建有一座平台,以便河水泛滥时还保有安全的地方。平台已用坚固的石墙围了起来,里头养着当年人口骤减时被遗弃的半野生猪。浅浅的河流刚好从石墙下流过,穿过卵石滩下方的一条河道,然后注入大海。被季风吹起的强大海浪,就沿着河口曲线不断涌上来。高高的卵石滩陡峭地切入翻动的海水中,狂浪毫无阻拦地冲刷着石滩,没有人能游泳或驾独木舟。
穿过河流,距离泰特瓦的木屋大约一石之遥———相当于木屋到海边的距离,有一片青草地,野猪和野狗在其间觅食。椰子树之间有相当宽裕的空间,我们选择了这个地点建造新家。这里有海风,周围环境很卫生,没有污染,虫子和细菌不会再来干扰我们。这地方显然是迎风面,恒常的季风从南美洲一路吹过太平洋,其间四千英里没有碰到任何土地,然后直接吹上这卵石海滩,让我们头顶上的椰子树像青草般摇曳生姿。白人夹带入境的恶魔———蚊子,则被风吹到内陆丛林。那些不经意被导入的小小吸血鬼,曾经让我们无法忍受欧摩亚的生活,而此时,我们的波利尼西亚生活体验突然轻松起来,就像当初蚊子没被带到此地一样。
老人起初不同意我们到处乱睡的计划,只希望我们住在他的小屋里,但是看到我们选择的地点离他家很近,他便屈服了。我们想确定,现在建造的屋子是否几个月后就会倒塌。前一天晚上,提欧帝告诉老人我们在欧摩亚的竹屋遇到的事,他勃然大怒,想起自己的同胞竟然变了,让他难过得说不出话来。如今已经没有人在乎过去的工艺技术和知识,每个人都只坐着等椰子掉下来,拿去制成椰干,再向商用帆船换取食物。
泰特瓦的当代文明生活经验非常不足。他只到过另一岸两次,上一次是因为厌倦孤单,去带小姆姆回家。一名传教士曾经翻山越岭,来为他举行个人受洗仪式,并送他一个十字架,他便把十字架放进墓穴。曾有人想在这卵石海滩登陆,在他的河谷收割椰子,但是船只却被愤怒的海浪所摧毁,而欧维亚就像其他的峭壁迎风海岸,对当地人来说,仍旧是无利可图的地方。
泰特瓦谈起他的子民和很久以前的事情时,充满了骄傲和热情。他这种态度和提欧帝呈现出强烈的对比。其实,老泰可说是我们见过的波利尼西亚岛民中,极少数在身体与精神上没有受污染的人,就像大溪地的提利尔卢与希瓦瓦的提莱。对眼中只有文明诱惑,把进化视为进步,认定进化是惟一值得努力的人来说,确实需要运用智慧和敏锐的脑子思考一下,为何在另一侧海岸那些为疾病所苦、只靠帆船造访过日子的岛民,和这位什么都不缺的老人相比,其自由与满足还不及老人的一半。而至少,老人现在已经有了伴。
第二天,我跟在泰特瓦后头爬上山,越过崎岖不平的海岸地形,绕过海湾北面的岬角,进入一处叫汉纳提瓦(Hanativa)的小河谷。它依附在我们这座主河谷旁,很容易到达。在那里,我们看到草木茂密的古老石墙、墓地和少许刻着大眼睛的石像,被一大片木槿树和mio树所遮盖。我们曾经砍伐过mio树,老人说那是最适合建筑的木材。我惊讶于老人对自然的敏锐观察力,他的年纪足以当一个大男孩的祖父,却还能在树枝与树干形成的迷阵中穿梭自如。我们正在寻找适合做柱子与屋梁的挺直树木。那种厚度的树枝被大批砍成适当长度后,树液溅到光滑的石头上,我们便可以把湿滑且看来像象牙的柱子绑成一捆捆。当我背着这些重担时,总是尽可能快速爬上山,以免赤裸的肩膀被木材摩擦得过疼、赤脚被尖锐的火山岩割伤。然而对老人来说,这件事就像是玩游戏,当我停在某个定点,靠着石壁,像在逃避一个特大号碎浪而浑身湿透时,我可以听到老人在嘲笑我。
我们抵达海岬顶端后,就把一束束木材丢到海里,再回去背下一捆木材。海浪会把木材带回海湾,再把它们抛到卵石海滩上,就在我们盖房子的地点前方。
我们的第二个家注定要比第一个小,其实那只是一间用椰子叶覆盖的小窝,有一面还是开放的。柱子把屋子高高地撑离地面,以防野猪来袭。树墙是利用mio树枝编成的,高度刚好够我们坐在屋内任一角落,但若想要站着,就得站在山墙中央。屋架和其他东西都用结实的树条绑在一起,当地的木槿花可做成相当好的绳索。一道很陡的梯子通往屋子的开口,而屋内空间,刚好够让我们斜躺在靠着内墙用椰子叶铺成的床上。除了防雨的屋顶,光线可以透过细小柴枝编成的墙缝射入屋内。一些小东西总会从地板缝隙掉下去,我们发现后,便拿了一块新鲜的露兜树皮制成的席子铺在上面。
住进新家的第一个晚上,我们被一只咕噜咕噜叫的野猪吵得睡不着。它激动地对着支撑我们屋子的一根柱子摩擦搔痒,使得屋架摇晃而有倾覆之虞。天一亮,我们立刻用围栅来强化那瘦弱的屋架,并把所有支撑的柱子紧绑在一起,避免野兽从底下进入屋子。
我们接下来的计划,是在一具石炉上打造一间有屋顶的开放式厨房,就像在欧摩亚的那间厨房。但这引起了泰特瓦强烈的抗议。因为我们在他的河谷是客人,必须吃他的食物。他一把抓起我们的黑铁锅———那是我们厨房里惟一的器具,把它当成战利品,慢条斯理走回他最近的屋子。
这就是我在南太平洋欢乐时光的序曲。
第三部分享受原始生活(1)
塔希雅纺纺罚先讼蚶粗唤兴纺罚镘皆蚝芸煳由弦桓“小”字。对姆姆来说,河谷中的另一位女性,就好像从高处石缝中迸出来的妈妈,不管是母亲还是女性同伴都好,有个兴趣和意见不同的人可以交谈,比任何事都得找年老的隐士好多了。姆姆很快就会成为青少年,也因此几乎被当作成年人,如果她有事情向里芙求教,当然得为她的学习付出回报。老泰和我经常看到这两个女子一起坐在清凉的溪畔草地上。姆姆当老师的时候,会教里芙各种马克萨斯人都知道的古老手艺,称之为“vahine”,例如浸泡并敲打面包果树的内层树皮,制作一种纤维状的白色纸布;利用细长的藤蔓和椰子叶,制作很有美感的篮子;利用露兜树的叶子抽取细丝,编织睡觉用的席子;利用椰壳里的纤维,制作绳子和坚固的带子;去除葫芦果肉再加以烘烤,制作防水的容器;利用树脂制作黏胶,利用土壤和灰烬制作油性涂料;从植物萃取香水;利用花卉制作花圈,用果核和贝壳制作项链。
里芙从来不戴珠宝,但这位波利尼西亚小朋友坚持为她打扮。姆姆不必走得太远,就可以在森林边缘找到她需要的材料。她知道哪里可以找到五颜六色的果核、种子和水果,然后用线把它们串起来。她最喜欢的珠子,是一种表面光滑、如骨头般坚硬的红色豆子,看起来好像天生设计好的珠宝。当这两名年轻女子从森林外围回来时,都戴上闪闪发亮的红色项链与手镯,耳朵后面则涂着香水。老泰露齿而笑,用一种“全世界的女人都一样”的表情看着我。
第二天,姆姆又拉着里芙一起寻找新的装扮。海湾的岩壁下方是崎岖不平的火山岩海岸线,展示出各种形状和颜色的贝壳,每一种都值得采拾。她们的绿色购物袋装满了各种海中珠宝,回到柔软的草地之后,这两位艺术家便用骨针为贝壳穿孔,再用线串起来。
姆姆的购物中心展示的都是美的事物。不需要气味难闻的椰干来以物易物,姆姆的双手就是财富。我们从来没看过姆姆的脸上不带着微笑。她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有一定的品味,从来就不抱怨得不到的东西。她的品味与和谐的特质,必定来自山丘和树林的熏陶,不太可能来自老人。对于自己或所处的环境,她似乎没有任何困扰。爬上楼梯来拜访我们时,她会开怀微笑,离开时也一样。她看待所有事物都带着某种欢乐的心情,甚至看到躲在石头下那灰色而让人毛骨悚然的爬虫也是如此。
在小岛的另一岸,一吨吨难闻的椰干被运送到商用帆船上,也能够让欧摩亚和哈纳瓦维的妇女绽放出小姆姆般快乐的笑容,先决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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