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朵的故事 作者:[美]路易莎·奥尔科特-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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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芮波儿就这样乘着那永不疲倦的微风，再次穿过了森林、山岭、原野，直到天空渐渐阴沉下来，冷凄凄的风发出阵阵哀鸣。这时，裹着那柔软而温暖的叶子，她凝望着在白色雪衣下死寂一片的大地，不禁为那些挨冻的花草难过起来。因为小小的水精灵并不知道，冬天已经用他的白袍子把这些植物的眠床保护了起来，而它们只是在地下做着好梦，等待着春天再次将它们唤醒。就在水精灵这样充满哀伤地继续前进的时候，冬天，驾着强壮的北风，一路猛冲了过来。他飘扬的头发上戴着亮闪闪的冰冠，他猩红色的斗篷上绣着银色的霜花，从那斗篷下，他抛出无数雪花，它们就向四面八方飘去。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可爱的小精灵，你怎么跑到我的冰雪王国里来了？别怕，我虽然外表冷酷，可有一副热心肠。”冬天和蔼地望着她，脸上露出了一个可爱的笑容，就像在冰天雪地中射出的一束阳光。
　　这时候，芮波儿就向他道出了自己的来意，他就指着一片浓云中透出的光亮说道：
　　　
　　　“在那远方，在太阳旁边，就是火精灵的家园。通往那里的唯一一条路，就是穿过那片云雾。这对一个孤单的小精灵来说，是一条漫长、危险的道路，因为火精灵都是些粗野任性的小东西，她们玩的游戏可能会伤害到你的。你还是和我一起走吧，别到那个不安全的天上去了，我会很高兴地带你回到自己家里，只要你愿意。”
　　　
　　可芮波儿说道：“我现在不能回去，我已经快到达目的地了。只要那些火精灵知道我是为什么去找他们的，他们就不会伤害我了。要是我能求得一小片火焰，那我就是大海里最幸福的精灵了，因为我实现了自己的诺言，而那个可怜的好妈妈也能再次得到她的孩子了。所以，再会了，冬天！给那个妈妈捎一句温柔的话儿吧，告诉她别放弃希望，我一定会回去的。”
　　　
　　　“一路平安，小芮波儿！愿天使保佑你！勇敢前进吧，拿着这片永不消融的雪花，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冬天呼喊着，就驾北风而去了，在身后留下一片白雪飘飘。
　　　
　　　“现在，亲爱的风儿，”芮波儿说道，“飞向那片天空吧，我们会找到我们一直在寻找的那个地方。那束日光会给我们照亮道路的，金色落叶会为我挡雨遮阳，而那雪花肯定也会有它自己的用处。那么，现在就让我们和大地道别吧，我们还会回来的。现在出发，向着太阳！”
　　　
　　这是芮波儿第一次在这么高的空中旅行。四周是一片沉寂的黑暗，阴郁的云层像重重山峦将她包围在中间，寒冷的雾气到处弥漫。只有那束日光，就像一颗星辰，照耀着前方的道路；落叶暖暖地包裹着她；而永不疲倦的风儿就一路飞奔向上。他们越飞越高，天空也变得越来越暗，湿呼呼的雾霭渐渐逼近，乌云翻卷着，就像巨浪，涌动不停。
　　　
　　　“啊！”虚弱的小精灵叹息道，“我是不是再也见不到光明了？我是不是再也触摸不到暖风了？这真的是一条可怕的旅途，如果没有一年四季的礼物，我可能早就化为乌有了。可再厚的云层也一定是可以穿过去啊，最终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再快些吧，好风儿，快快带我飞到那旅途的尽头去吧。”
　　　
　　不久，冰冷的水汽渐渐散去了，可爱的阳光再次出现在她面前。她欢快地继续前行，很快就来到了群星中间，那里的景象真让她惊奇不已。望着这个光辉的天上世界，她想起自己曾经在海上看到的那片遥远而幽暗的星空。现在，所有的星星却就在她身边移动，一些放射着柔和的光芒，一些萦绕着灿烂的彩环，还有一些喷吐着红色的烈焰。芮波儿兴致勃勃地看着它们，仿佛它们在用一种轻柔的声音呼唤她，仿佛那些旋转过她身旁的星球，都是一张张可爱的面孔。可她还在继续往上飞，最后，她来到了太阳旁边，只见远方一片飘渺的光芒，就像一颗红彤彤的星星，挂在天际，正放射出玫瑰色的光辉。
　　　
　　　“火精灵一定就住在那儿，我得赶快去找他们，”芮波儿说道。于是她更加坚定往前飞去，不一会儿，她的眼前就出现了一条宽阔光明的道路，这条路直通向一道金色拱门，一些小小的身影正在那儿晃来晃去。她越靠近那里，天空就变得越是耀眼，空气变得越来越热，让芮波儿的落叶外套也打起卷儿来，当这件斗篷再也挡不住这里的炽热时，那片白雪花就舒展开来，变成了一件柔软清凉的斗篷，披在了她的身上。她就这样高高兴兴地走进了发光的拱门。
　　　
　　透过包围着她的红色云雾，她可以看见一面面光芒闪烁的高墙，橙色、蓝色、紫罗兰色的火焰在墙上摇来摆去，变幻着美轮美奂的形状。而在一道道彩虹拱门下面，许多戴着火焰花冠、眼睛熠熠闪光的小精灵正在跑来跑去。她们说话的时候，嘴里就喷出一串串火花来，而最让芮波儿惊奇的是，她透过她们透明的光线编织的外套看到，在每一个小精灵的胸膛中，都燃烧着一朵永恒不变的火焰，它从来也不晃动，更不会熄灭。
　　　
　　精灵们向站在那里的芮波儿聚集过来，要不是她披着那件雪花斗篷，她们散发出的热量一定会把她烤焦的。她对她们说道：
　　　
　　　“请带我去见你们的女王，我要和她说一说我到这儿来的原因。”
　　　
　　于是，她们带她穿过跳动着无数彩色火苗的长长走廊，来到一个最美丽的火精灵面前，火焰王冠就像金色羽毛一样在她的头上摇曳，在她紫罗兰色的长袍下面，那胸膛里的火焰格外明亮。
　　　
　　　“这就是我们的女王，”精灵们说道，并向她鞠躬，她这才转过身，用发亮的眼睛打量着他们领来的陌生客人。
　　　
　　这时，芮波儿开始讲述她为了寻找她们，是如何游遍了这个世界，又如何得到了四个季节的帮助，得到了日光、微风、落叶和雪花这样的礼物。最后，她表示，自己历尽重重危险来到这里，就是想得到能够救活那个孩子的魔力火焰。
　　　
　　当她说着自己的故事的时候，精灵们都开始小声而热烈地议论起来，伴随着她们的每句话，有许许多多密集的火花喷溅出来。最后，火女王高声说道：
　　　
　　　“我们不能把你想要的火焰送给你，因为它就燃烧在我们的胸膛里，它燃烧得越明亮，我们也就越美丽，所以我们不能把它送给别人。除了这个，我们可以给你其他任何你想要的东西，因为我们都很喜欢你。”
　　　
　　可芮波儿除了这个，什么也不需要了，她伤心地哭着，苦苦哀求精灵们别让她就这样徒劳而返。
　　　
　　　“哦，亲爱的、热心肠的精灵啊！就从你们的胸膛里分给我一点点的火焰吧，你们的心肯定会因为做了这件好事变得更明亮的。只要我能做到，我会为你们去做任何事情——作为对你们的报答。”她这样说着的时候，女王注意到了芮波儿佩带着的一条宝石项链，就回答道：
　　　
　　　“要是你可以把这串漂亮的宝石送给我，我可以把我自己的火焰送一点给你，因为我们从来没有佩带过这样美丽的东西，我很想得到它们。你愿意和我做交换吗，小精灵？”
　　　
　　芮波儿当然喜出望外地送出了自己的项链，可是，它一碰到女王的手，那些宝石就像雪花一样融化了，亮晶晶地滴落在了地上。看到这一幕的女王失望极了，精灵们都为此对可怜的芮波儿感到很气恼，而她却呆呆地看着破碎的项链，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才能赢得那珍贵的火焰。
　　　
　　　“我在海底的家里，还有许多更漂亮的珠宝，只要您恩准我的请求，我还可以去寻找更多的宝石，把它们带到这儿来。”她说着，转身温柔地看着那些火暴脾气的精灵，她们正绕着她狂燥地飞来飞去。
　　　
　　　“你必须给我们每一个带一块永远不会融化的宝石回来，”她们说道，“我们会把我们心里的火焰给你，可等那个孩子苏醒了，你就要把你能找到的海底的珠宝都带到这里来，可如果它们还是在我们的火焰上融化了，你就要做我们的囚徒。要是你同意这个条件，就拿上我们的火焰，回家去——可不要一去不返，不然我们一定可以把你找出来的。”
　　　
　　芮波儿回答，她同意她们的条件。虽然她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够找到那些不会融化的宝石，可是她想到自己许下的诺言，就什么也顾不上去想了。于是，精灵们从各自的胸膛里取出了一点火焰，这火焰被放在一个水晶瓶里面，闪亮得就像一颗星星。
　　　
　　就这样，她拿着火焰，和精灵们道了别，沿着那条闪光的大道离去，再次穿过了迷雾和乌云。然后，她就向着那久别了的蓝色大海，直奔而去。
　　　
　　当她又一次跳进那清凉的水波中，向自己家里游去时，心里是多么快乐啊！精灵姐妹们欢喜地迎上来，听她说着那些旅行中的故事，一会儿哭，一会儿笑，最后，她们都看到了芮波儿带回来的水晶瓶。
　　　
　　　“现在来吧，”她们说道，“来完成你一直在为之努力的承诺吧。”于是水精灵们就来到了那个安静的坟墓，那个孩子静静地、冰冷地躺在那里，就像一座大理石雕像。这时，芮波儿就把火焰放在了他的胸口上，只见它闪烁起来，冒着火星。与此同时，光明渐渐回到了那曾经了无生气的瞳仁里，一丝红晕开始浮现在那苍白的脸颊上，从那微张的嘴唇里吐出了一缕呼吸。而魔力火焰还在继续发光发热，直到那个孩子从自己长长的沉睡中苏醒过来，并带着微笑，好奇地注视着自己身边的这些美丽面孔。
　　　
　　芮波儿欢喜得跳了起来，接着，她就和精灵姐妹一起，为这个孩子穿上了鲜亮的海草长袍，戴上了最美丽的花环，在他手上套上贝壳编织的手镯。
　　　
　　　“现在和我们来，亲爱的小孩，”芮波儿说道，“我们会带你安全回到阳光和空气中去，那儿才是你的家，而且，还有一个亲爱的人儿正在海滩上等你呢。”
　　　
　　于是他们穿过海上的泡沫，游到了岸边。那位孤独的母亲仍然站在那儿，热切地注视着大海，风卷起她的头发，浪拍打她的双脚。忽然之间，在一个蓝色的大浪尖上，她看到一群水精灵正在冲她微笑，而在更高处，被她们洁白的手臂托举着的，不正是她孩子的小手在向她挥动吗？那个让她梦见了无数次的声音，正在快活地叫着：
　　　
　　　“你看啊，亲爱的妈妈，看这些小精灵给了我多好玩的东西，我看起来是不是更漂亮啦！”
　　　
　　紧接着，波浪就向海中退了回去，只把芮波儿，和那个扑进了妈妈怀里的孩子留在了岸上。
　　　
　　　“哦，守信的小精灵！我该怎么报答你啊！我就把这串珍珠项链给你吧，除了它，我一无所有。这是大海用我的眼泪变成的珍珠，我希望你能收下这个小礼物。”无比快活的母亲说道。
　　　
　　　“谢谢，我很高兴能得到你的礼物，我会把它当作我最美的饰品戴在身上的。”水精灵说道。于是她就戴着那串珠链，离开了海滩上那对幸福的母子，回到了大海中。
　　　
　　现在她还有另一件任务要完成，她和火精灵还有一个约定啊。她游向了海底的各个洞穴，收集了许多最灿烂的宝石，然后，就又从空中召唤回了她忠诚的风儿，乘着它飞向了火精灵的家园。
　　　
　　精灵们高兴地迎接了她，领她来到女王面前，她把自己花了许多时间和力气找来的宝贝都倒在女王脚下，可是，当精灵想把这些宝石放在自己的花冠上时，它们就全都像彩色的露珠一样，从她们的手中滴落了下去。芮波儿心碎地看到一块接一块的宝石都在精灵们手里融化了，最后她带来的全部珍宝都化为了乌有。火精灵生气地望着她，这时，她开始求她们发发慈悲，给她再试一次的机会，并且说道：
　　　
　　　“请不要把我关在这儿吧，我在你们的火焰世界里是活不下去的，要不是这片这件雪花斗篷的保护，我也早就和那些宝石一样地融化了。亲爱的精灵啊，让我去完成另一个任务吧，让我离开这个过分温暖的地方吧，这儿对一个住在海底的精灵来说，真的是太可怕啦。”
　　　
　　可她们根本不听，反而步步逼近，火花四溅地说道：“我们不会让你走的，因为你保证过，要是你带来的宝石没用，就做我们的囚犯。现在，把那件雪花斗篷脱了，和我们到火焰泉里去，替我们洗澡。”
　　　
　　芮波儿瘫倒在滚烫的地板上，觉得自己这一回真的完结了，因为她知道去那个火焰滚滚的地方对她来说就意味着死亡。火精灵们却只管围上来，开始动手拉她的斗篷。可她们在斗篷底下发现了那串珍珠项链，它闪耀出柔和明净的光辉，当精灵们的手指触到它的时候，这些珍珠竟变得更加明亮了。
　　　
　　　“把这个给我们吧！”她们叫着，“它比那些宝石还要漂亮，而且不会融化。瞧瞧它在我们手里现出了多么灿烂的光泽啊。只要我们能够得到它，过去的一切就算了，你就自由了。”
　　　
　　芮波儿开心地把项链给了她们，又披上了她的雪花斗篷。然后，她告诉了精灵们这珍珠的来历，并向她们道谢，因为如果不是她们送出的火焰，那位母亲的眼泪可能还在继续流淌。精灵们听完这番话，都笑得更灿烂了，她们想要拥抱和亲吻芮波儿，可她躲了开去，并告诉她们，火精灵的每一次触摸都像在她身上割了一刀。
　　　
　　　“那么，就让我们用另一个方式表示对你的喜爱吧，也让你有一趟可爱的归乡之旅。跟我们来。”精灵们说道，“来看看我们为你铺设的光明之路。”于是，她们领她来到一扇大门前，在这儿，一条从太阳光中流出的绚烂彩虹，把天空和大地连接在了一起。
　　　
　　　“这条路真的非常可爱，”芮波儿说道，“谢谢你们的细心，亲爱的精灵朋友，那么就再会了。我真想在你们身边多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