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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米-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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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害羞又着急,就不抬头地往前割。她也想一刀下去多割一些,然而拢来拢去,就是拢不住它们,等好不容易拢住时,发现还不及人家的十分之一。
不一会儿,太阳就升上来了,一上来,就很较劲,滿世界热烘烘的,一眼望不到边的麦田仿佛在阳光下燃烧。
锋利的麦芒将梅纹的手、胳膊,甚至是脸,都已拉下一道道细细的看不出的伤痕,一沾汗水便火辣辣地疼,好像洒了辣椒水。汗水还不住地流进眼睛里,她想不擦,又淹得眼睛一片模糊,根本看不清眼前的事物,只好不住地去擦,而这又耽误了不少时间,越来越落在了人家的后面。
毛胡子队长挑着麦捆从田埂上过,说:“梅姑娘,麦茬留得再短点。”
梅纹掉头看看人家的――人家的麦茬齐刷刷的几乎与泥土平,再看看自己的麦茬――自己的麦茬高高的,毛毛的。她觉得实在太难看,就不再割麦,而掉转身去修理麦茬了。修理了一阵,心想:这样我会更落后的。于是又赶紧转过身去割麦子。
宽阔的一垅麦子都割倒了,只有靠墒沟边的两行留着,像大光头上留了根细细的长辫子。
梅纹就一个劲地往前撵。心里着急,动作配合失调,不是镰刀将一两株麦子拉下了,就是已被割倒的麦子,从她的手中漏落在地上。
梅纹忽然觉得自己很无用。
细米的妈妈一边在家干活,一边在心里惦记着地里的梅纹:也不知道有没有把手割破?没有将麦芒弄到眼睛里吧?还在口中自言自语“不要跟人家比。咱是第一回割麦子,割多少是多少。不用心急,没有人计较你的。慢慢割呗,割一根也叫割呀……”她把另外两把妗赌サ蒙辽练⒘痢!
上午第一堂课结束后,细米回家喝水来了。
妈妈说:“去,把这两把妗端透阄莆平恪!薄
细米也没顾上喝水,拿了妗毒屯乩锱堋!
上午第二堂课结束后,细米又回家喝水来了。
妈妈说:“将这盆粥送到地里,你纹纹姐早上起来没胃口,吃得少,这会儿该饿了。”
细米又没有顾上喝水,提了装粥盆的篮子就往地里走――不能跑,只能慢慢地很平稳地走,一跑起来,盆里的粥就会撒出来。
竹篮是妈妈用竹篾编的,里面正好放一只小小的瓦盆,周围几乎没有空间,瓦盆也就老老实实地呆着,不会摇晃。瓦盆有盖,盖上放了一只空碗一把勺一双筷子,空碗上又放了一只小碟,碟里是刚切开的咸鸭蛋,蛋黄又红又油,人见人馋。
这时间,往地里送饭的人家也有,但那些女知青是没有人送的,只有细米家给梅纹送。
细米走路小心翼翼,仿佛地上有鸭蛋,怕一不小心踩着了似的。他就这样在长长的田埂上,慢慢地走着。
干活的人看见了竹篮,看见了瓦盆,看见了碟子里的咸鸭蛋,就都将目光转来看。
一个孩子提着一只篮子,走在瓦蓝的天空下,走在金黄的麦海里,就成了这夏季田野里的一道风景。
后来,只要是梅纹在地里干活,每天在这一时刻,细米都会准时准点地提着竹篮出现在人们的视野里。
平时细米走路总是又蹦又跳。妈妈说:“他长这么大,我就没有见过他走路的样子。”但此时的细米,才真正叫走路,很稳当地走,很均匀地走,很安静地走,走的是一个女孩儿家走的步。
地里干活的人喜欢这个时刻的到来,他们要看看细米是怎么提着竹篮走过田埂的,百看不厌。
“细米,你给谁送饭呀?”有人故意问。
细米不回答,依然走他的路。
“细米,是给我送的吗?”那个叫草凝的女知青问。
细米不回答,依然走他的路。
这个时候,地里的人差不多都坐在地头的阴凉处休息,但梅纹还在割着。她已经又饿又渴,一斤重左右的一把妗叮ピ谑种幸丫醯煤艹亮恕2鸥闪思父鲂∈钡幕睿途醯猛扔械憷欢恕K氖稚弦丫蚱鹚荩а兰岢肿拧K醯米约禾肆耍趺凑庋恢杏茫〔鸥崭湛几苫睿投晕蠢吹睦投只牌鹄础O该滓恢弊叩搅怂埃疵挥蟹⑾帧!
有人喊:“梅纹,看看是谁来了?”
梅纹掉头一看是细米,问:“你怎么又来了?”
“妈让我给你送粥。”
“我不饿。”
细米就站在田埂上不动。
有人喊:“你不吃,我们可吃了。”
梅纹笑了笑,放下妗叮檬种糇潘嵬吹貌荒芏溉恢绷⒌难叩教锕∩稀!
细米将竹篮子放在田埂上。
粥凉丝丝的,稀溜溜的,很解渴。坐在田埂上,于光天化日之下喝粥,梅纹立即有了一种特别的好感觉,一时将劳累忘了,将远远落在人家后面的尴尬忘了。
细米坐在田埂上,尽管早已听见上课铃响了,却显得一点也不着急。他第一次听见梅纹喝粥发出声响来――原先,她在桌上吃饭时,是从来没有声响的,就好像没有吃饭。
第三章 风也吹,雷也打风也吹,雷也打(3)
3
天一天热似一天。
早晨,太阳升起时,让人觉得都“轰隆轰隆”地响。稻香渡的人也许见惯了这样的太阳,直说“热”,也不害怕它。但对这些女知青来说,每天都会有一种恐怖感。那些过去在画上看来十分迷人的田野,因现在每天一早就要下地劳作,而使她们望而生畏。她们总是在想苏州城里梧桐树下的那份清凉、在家趿拉着鞋喝着酸梅汤或绿豆粥的舒适。
她们一天比一天地不想下地干活。
农活却一天比一天地紧张起来。
女知青们差不多都哭过一两回了。
梅纹晚上从地里回到家时,已疲倦不堪。细米的妈妈老早就烧好洗澡水在等她。“洗了澡,赶紧吃饭,吃了饭,赶紧睡觉,早上四点就又得起床了。”妈妈拿过她手中的工具说,“大木盆里已放好洗澡水了。”
院子里,放着一张桌子。那上面已放好了饭菜,细米坐在凳子上一步不离地守着,不让鸡碰,不让狗动。
每天晚上,在梅纹睡觉之前,细米的妈妈都会说一句:“你就放心地睡觉,早上我会叫你的,是不会睡过头的。”
天还未亮,四周还灰蒙蒙的一片。
细米的妈妈会准时拍响梅纹的窗子:“纹纹,纹纹,该起床了,该起床了……”
梅纹迷迷糊糊地起了床,迷迷糊糊地吃了点东西,然后就迷迷糊糊地往地里走。
细米的妈妈望着她的背影,总会心疼地感叹一句:“干嘛要将这些孩子弄到乡下来?”
那时的细米还在梦乡里。
田埂上、麦地里,到处都有人影在晃动,不时地就会响起一阵沉重的哈欠声。然而,他们却不能休息。他们必须尽量抢在太阳升上来之前割麦子,因为太阳的暴晒,会使麦壳张开,一动镰刀,麦粒很容易被碰落。
元麦还没有割完,又该割大麦了,而小麦也在一天黄似一天。
季节像一根鞭子一样,在驱赶着疲倦渐深的人们。
为了避免意志的松懈,为了杜绝有人在集体性的劳动中不能做到不遗余力,为了上头一天一天都在等着报告的进度,队里决定像往年一样将全队分成三个劳动小组,好让众人摽着劲儿干。
分组时,谁也不想要这些女知青。
这些曾被稻香渡的男女老少敲锣打鼓欢迎来的女知青,现在被冷落在了一旁。那天在村头空场上分组时,她们几个坐在一起,很像是几只失去家园的鸭子游过一条大河,而在这条大河里却有一支浩浩荡荡的鸭群,这支鸭群觅食、拍翅膀,仰天欢叫地从它们身边游过,全然不将它们当回事,它们也知趣,游走在一边。
她们取一个阴凉处,互相背靠背地坐着,还是那么漂亮。
但稻香渡的人在这大忙季节,却再也无一点欣赏之心。
谁也不要她们,毛胡子队长只好念名单,强行分配了。当名单从他嘴里一个一个地念出时,一场的人,竟无一个人吭声。
“梅纹,分在第三组。”
第三组的组长扣宝说:“换一个吧。”
梅纹听见了,将头伏在了草凝的肩上。
草凝用手轻轻拍着梅纹的手背——梅纹是她们中间最小的一个,也是最娇气的一个。
“梅纹,分在第三组。”毛胡子队长又强调了一遍。
扣宝提高声音说:“换一个吧。”
梅纹就小声哭起来。
红藕正巧上学路过这里,很快就将消息告诉了细米。细米听了,就骂了扣宝一句。
红藕说:“骂得真难听。”
细米又骂了一句。
红藕打了他一拳。
扣宝最后还是接受了梅纹,但在嘴里嘀嘀咕咕:“下面反正也不是大呼隆干活了,一人一份活,谁也帮不了谁,受罪的还是她自己。”
毛胡子队长说:“草凝,你们几个听清了。以后,是不得旷工的。不是稻香渡的人计较你们,是上头的精神、上头的规定。每个人都必须和稻香渡的人一样天天下地干活,干多少活,记多少工,有多少工就分得多少口粮!是不会有什么照顾的。即使我想照顾你们、稻香渡的人想照顾你们,上头知道了也不干。好了,下地干活吧。”
下了第二节课,细米像往常一样,提着竹篮来到田野上。
小七子光着上身,也在地里干活。他也算是一个农民了,见了细米,他笑嘻嘻地问:“喂,给谁送哪?”
细米知道他不怀好意,不答理他,只顾往前走。
小七子大声问:“喂,你给谁送饭哪?”
细米掉头看着他,意思是说:你管得着吗?
小七子笑着,一副下流无耻的样子。
细米狠劲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
小七子抓起一块土疙瘩,正要发作,翘翘来了。如今的翘翘已不再是当年的翘翘了,它已是一条长得十分健壮并不时地会露出一脸凶狠样的狗。它仿佛还记着小七子,小七子从它的眼神里也隐隐约约地感觉到它在记着他。看到它一副随时准备过来扑咬的神情,他将手中的土疙瘩扔到了地里。
细米和翘翘离开了小七子,在另一块地里找到了梅纹。
梅纹独自守着一垅麦子,别人已在她前面很远了。见了细米,她有点不好意思。坐在田埂上喝粥时,她不时地看一眼自己的那一垅麦——左右的麦子都已割完了,她的那一垅麦看上去,就像长长的一列火车,一列已开不动了的火车。
细米在想:明天,学校就要放假了。
“妈妈叫你别着急,割多少是多少。”
梅纹点点头。
不远处,忽然起了一片嘈杂声,不一会儿,话就传了过来:“二组的阿五往场上挑麦把,走在河边晕倒了,栽到河里去了!”
人们都丢下手里的活往那边看,只见有人背着阿五,后面又跟了几个人,往医院跑去了。也不知事情到底有多严重,四面八方,都大呼小叫。
这就是乡村,这就是五月。
五月的乡村,人一个个被晒得黑黄黑黄的。等熬过夏天,一个个都瘦得不成样子。秋天收获前的一个暂时的空闲里,人们走路都显得有点东摇西晃。阳光与田野几乎榨干了他们。
望着麦地,梅纹眼中满是无奈与恐慌。
细米走了,毛胡子检查农活来了:“梅纹呀,照你这个进度呀,你该喝西北风了。”
梅纹不敢抬头。
这天晚上,别人都收工回去了,她还坚持在地里割着。
细米的妈妈没有催她回去,自己也拿了一把镰刀,从麦垅的另一头割起。当她帮梅纹割完了梅纹今天应该割的麦子时,许多人家都已关门睡觉了。
此后一连许多天,梅纹都是在一种较为轻松快乐的状态里度过的——不是细米妈妈来帮她的忙,而是细米与红藕来帮她的忙。细米和红藕放忙假了,他们总是从属于梅纹的那一垅的另一头割过去。在割的过程中,他们总是带着一种期待的心情:我们什么时候才能与梅纹会面呢?
细米有时克制不住地要站起身来往前看。
红藕不抬头,说:“别看,知道还有多远,就没有意思了。”
“怎么还没有到呀?”割不一会儿,细米总要着急地说。
“你就知道着急。”红藕拉住了又要准备抬头去估算距离的细米。
割着割着,突然地,就听到了对面传来的“咔嚓”声。麦子长得十分稠密,能听见声,却看不见人。
梅纹那边也听到了“咔嚓”声,心里禁不住一阵激动。
“咔嚓”声越来越大,渐渐地,看见了对方的人影,但不很清楚,就好像对方在簾子那边。
簾子撩开了,终于会面了,仿佛是经过了一百年之后的重逢,三个人都兴奋不已。这时,梅纹与红藕会抱在一起跳起来。
有几回,地里还有不少人还未割完他们应该割完的麦子,梅纹的麦子就已经割完了。她高高兴兴地和细米、红藕往家走,一路上,她会轻轻哼起一首歌……
第三章 风也吹,雷也打风也吹,雷也打(4)
4
未收割的麦地,离村庄越来越远,而离那些荒地、芦滩、坟场越来越近。人们出家门,要走上好一阵,才能走到干活的地方。
这几天,五更天时都没有月亮,天很黑。别说是城里的女知青,就是稻香渡本地人,在往干活地点走时,也不会是毫无畏惧的。日常的乡村,经常被谈论的,不少都是一些令人害怕的故事。无论是冬天的火盆旁还是夏日的纳凉的桥头,谈来谈去的,都是一些让胆小的人夜里不敢走路、睡觉不敢睁眼的事,都说得有鼻子有眼睛的。
黑暗的田野,总是给人很多联想。
昨天,草凝已闹了一个笑话:她正在慌里慌张地割麦子,就听前方不远的地方有“哼哼”声,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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