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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爱非常痛 作者:王开林-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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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凿,也决计上不了台面,进不了历史教科书。要不然,大人先生们的屁股可以舒舒服服地搁在柔软的皮沙发上,那张脸就不知该搁往何处去了。全世界最讲究风度的法兰西绅士一路上吃了羊脂球的食物,得了她的解救——相映成趣的是,倒霉的法兰西绅士们遇上的也是宿敌德国鬼子——尚且赖账,中国的遗老遗少们赖上一回,又有什么稀奇! 
  都说造化弄人,从赛金花的身上你能充分地看清命运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整套把戏。它比旧时街边的猴儿操要好看得多,三通锣响,便能叫人看傻一双眼睛。
  1934年秋,《申报》驻北平记者双松作为同乡,采访了赛金花,撰成《赛金花晚年自述》,谈到赛氏栖处居仁里的落魄情状,即使叫穷,仍有二仆二犬四猫。且说有一天,她在香厂卖丝绒线,碰巧被参观杂耍的韩复榘认出,随即嘱咐副官致赠大洋一百块。赛金花感激涕零,写了一封答谢信:“赛金花老矣,谁复见问?蒙齐鲁大帅韩主席不弃旧情,慷慨解囊,赏洋百元,不胜铭感,谨呈七绝一章,用申谢忱:含情不忍诉琵琶,几度低头掠鬓鸦,多谢山东韩主席,肯持重币赏残花!”双松还录下了赛金花作于晚年的一首《悠悠曲》,其中充满忧伤和悲愤,值得一读:
  天悠悠,地悠悠,风花雪月不知愁。斜睇迎来天下客,艳装袅娜度春秋。度春秋,空悠悠,长夜尽成西厢梦,魂魄深处唱风流。唱风流,万事忧,一朝春尽红颜老,门庭冷落叹白头。叹白头,泪日稠,家产万贯今可在?食不果腹衣褴褛!衣褴褛,满身垢,一副骸骨谁来收?自古红颜多薄命,时运不济胜二尤。胜二尤,深海仇,纨绔王公皆猪狗,赏花折柳情不留。天悠悠,地悠悠
  同年10月,天津《大公报》的记者金东雷采访了71岁的赛金花,撰写了一篇精彩的对话体访问记。其中两句为:
  金问:女士一生经过,如此复杂,个人作何感想?
  赛答:人生一梦耳,我现在念佛修行,忏悔一切。
  别人吃斋念佛,将木鱼敲烂千百条,也未必真能了生断死,赛金花却是完全可以看破红尘的。一辈子人上人下,得意失意,载浮载沉,荣华寂寞,她都尝到了最深处的况味,试问,还有什么困惑的阴翳能遮住她觉醒的双眼?要说,她不入佛门,就真的没人可入佛门了。
  1936年12月4日,赛金花病故于北平(北京)居仁里家中。早年,曾有嫖爷出一无情对,上联为“张之洞”,赛金花急中生智,对出下联为“陶然亭”,若往狎邪处想,的确能让人会心一笑。但谁也不可能料到,荒冢累累的陶然亭最终果然成了赛金花的葬身之地。
  再补说一句,多情文人给迟暮美人捧场,也有捧过了头的,潘毓桂作《赛金花墓表》,竟把她比作汉代出塞和亲的王昭君,如此比拟不伦,着实令人喷饭。
董竹君:织梦者
  籍贯:上海 属相:鼠
  生年:1900年 卒年:1998年
  享年:98岁 墓地:待考
  父亲:董某 母亲:李氏
  配偶:夏之时 出身:清倌人
  子女:一子四女 职业:开饭馆,办酒店
  经典曲句:我认为人生必然要经过许多坎坷磨难,对它一定要随遇而安。随遇而安这几
  个字,对我是有很大好处的。
  频仍的苦难之所以摧毁不了董竹君长年编织的梦想,那是因为她坚信不疑:有黑暗的地方就会有光明,有失败的地方就会有成功,有悲泣的地方就会有欢笑,有不能的地方就会有可能。
  有人将世纪老人董竹君(1900—1998)形容为“中国的娜拉”和“中国的信子”。前者强调的是她的人格觉悟,能毅然摆脱男权色彩浓厚的家庭;后者强调的是她的自强不息,能赤手空拳干事业,开辟一片新天地。生逢艰难时世,一个毫无背景、毫无靠山的女人,一位时时护惜着翼下四只雏鸟的母亲,义无反顾做“娜拉”已堪称神勇,白手起家做“信子”更可算刚强,在中年和晚年,她还遭受过两次牢狱之灾,坚定的人生信念却毫发无损!
  这年月,要让大家欣赏一个人(尤其是一位老人)已很难,要让大家敬佩一个人(尤其是一位女人)就更难。然而,我读了董竹君那本笔调平和、内容扎实的自传《我的一个世纪》,欣赏之意与敬佩之情油然而生。一位身处困境、逆境和绝境的女性究竟能走多远?董竹君给出的答案确实出乎意料,匪夷所思。
  一、啼笑姻缘
  董竹君是名副其实的世纪老人,出生于1900年2月,一个充满忧患的年头,八国联军攻破了北京,腐败的大清王朝踩着“庚子之乱”这块巨大的香蕉皮疾速滑向亡国的边缘。董竹君出生于当时上海有名的臭水沟洋泾浜边上。她父亲本姓东,后改姓董,性情耿介自尊,拉黄包车,照样能挺直腰杆做人,女儿显然继承了他的性格。母亲姓李,勤俭能干,风火急躁,因为家计艰难,喜欢叫苦连天。父母虽穷,心气并不低,眼看着女儿聪明漂亮,总想让她多读点书,将来好嫁个像模像样的人家,别受了委屈。读私塾,她的成绩常常压男孩子一肩,只因家底太薄,父亲患了伤寒症,身体每况愈下,经济来源日益枯竭,无奈之下,她只好中途辍学。那时,“三寸金莲”还很吃香,缠脚的“艺术”仍被旧派人物看重,董竹君却拗着性子,宁肯做被街坊白眼的“半截观音”,也要保全天足。父亲病怏怏的,拉不动黄包车,简直到了揭不开锅的地步,万不得已,他只好剜去心头肉,来医眼前疮,将女儿抵押给长三堂子,为期三年,价钱三百块。董竹君从旧书上读过“割股疗亲”和“卖身葬父”之类的传奇故事,为着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孝”字,她明知前面是红红的火坑,仍然奋不顾身地跳了下去。
  在长三堂子里,13岁的董竹君做的是“小先生”、“清倌人”,卖艺不卖身。令她感触极深的是,当她下轿进入楼门时,依照老规矩,必须从一把燃着的红纸扎的稻草上来回跨过,原意是要燎掉穷女孩裆下的晦气,这种做法迹近于人格上的侮辱,她噘着小嘴,好久还想不通。这座长三堂子为了偷税,让董竹君顶替杨兰春(她已从良)的名头和角色。别的姑娘坐台,水牌上不过寥寥三五张局票,董竹君坐台,水牌上却有多过好几倍的应酬,她受欢迎的程度可想而知。有时,她累得犹如陀螺直转,不免暗恨那些游手好闲的男人,仗着口袋里有几个臭钱,将人支使来支使去的,每天都要折腾得她唇焦舌燥,精疲力竭。
  很快,董竹君就从一位善良的孟阿姨那儿了解到卖笑业的结构和现状。书寓、长三、幺二、花烟馆、野鸡、咸肉庄、咸水妹,层次分明,不容混淆。书寓是单门独户,里面的姑娘通称校书,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才艺姿容相当出众,薛涛、苏小小、李师师、梁红玉、秦淮八艳和赛金花,历代名妓都是这个档次。书寓里的姑娘特别自重,高官富贾要做入幕之宾,光有黄金白银不行,还得情投意合,所以说中国古代唯独书寓之中尚存几许自由恋爱的生气和消息。长三堂子旧称青楼,专指豪华精致的妓院,里面的姑娘也都是有上佳技艺和姿容的,能唱曲,有十八句谈风。“长三”之下为“幺二”,客人不用摆花酒,打麻将,可以直奔主题,可以看样订货。“幺二”之下的“花烟馆”专供瘾君子消遣,这种地方的姑娘既陪着客人抽鸦片,也卖淫。“野鸡”则是在繁华地带游荡的马路天使,因为她们逃税,要担较大的风险。“咸肉庄”则指不挂牌不纳税的私娼,专做熟客,有时,家境中落的大户人家的小姐、姨太太为着体面的开销也会来客串客串。“咸水妹”则专做大码头附近水手和船员的生意,赚头较小,是卖笑行中身份最低贱者。 
  眼观四路,耳听八方,董竹君见闻了许多丑行,她立足于污泥潭中,要处身清白,唯有小心谨慎。她赴局时从来不笑,这倒稀罕了,因此她被客人们称为“不笑的姑娘”,撩起许多花客的好奇心,她的行情不但不跌,反而见涨。
  清末民初的妓院,一度成为革命党人出没的地方,在这种场所喝花酒打麻将比较容易隐藏身份,三五人的聚会也不受当局猜疑。董竹君年纪还小,他们讲的话仿佛哑谜,她似懂非懂,也不清楚这些挥金似土的阔少爷究竟是好人还是坏蛋。其中的四位“英雄豪杰”——陈爷、井爷、夏爷、柳爷——都是二十左右年纪,风流倜傥,出手大方,对她竭尽殷勤。有一回,她生病卧床,柳爷竟跑进房里,一脸认真地威胁道:“嘿!你嫁不嫁给我?不许跟别人相好,你不嫁给我,我拿手枪打死你。”她见了手枪,心下大为惊恐,立刻答应了他的要求。四人中,只有夏爷从不跟她开玩笑,还真心实意关照她,跟她聊天也特别正经,“听说你读过书的,有空时你应该好好看些书。你父母怎么样啊?你有没有兄弟姐妹?你怎么会到这个地方来的?看你这个样子也不像是吃这碗饭的人。”她听了这话,心里很温暖。这位夏爷夏之时是位风云人物,他早年留学日本,追随孙中山先生,加入中国同盟会,辛亥革命时,他在成都龙泉驿起兵响应,昼夜兼程,奔袭了重庆的守军,杀死了镇守使田征葵,抄得几箱黄金,全部充公。革命成功后,他被推举为四川省副都督,那年,他刚满24岁。不久,他遭人排挤,卸了职,前往沪上,准备再度赴日本深造。这位夏爷入了英雄谱,仍常来妓院厮混,董竹君内心虽爱慕他,却不敢轻信他的感情。
  三年,不是太久,总可以熬到头的,可是那位孟阿姨却给董竹君当头浇下一盆冰水:“你到了这里就别想再回去了,她们在你这棵‘摇钱树’上摇得还不够,要把树叶、树根都摇光。”长三堂子里的姑娘如何才能跳出红火坑?唯一的出路只有及早从良。事有凑巧,夏之时钟情于她,已把心里话挑明了说:“你是一个规规矩矩的好姑娘。虽然他们说堂子里的姑娘无情无义,都不是好东西,但据我看来也不能一概而论,你美丽、老实又聪明,确实难得的。我真心喜欢你,你愿不愿意做我老婆呢?”董竹君乐意将他列为首选对象,可他家中有太太,她不愿低声下气做小妾,这事眼看就要黄了。后来,夏之时告诉董竹君,他家中的太太已患肺痨,估计撑不过半年,名分方面他决不会让她受任何委屈。
  好事多磨,总是一波三折,袁世凯窃国之后,露出狰狞面目,到处捕杀孙中山旗下的得力干将,蒙袁世凯和他的爪牙们看得起,夏之时也被列入了黑名单,他的人头赏格为3万元。得到风声,夏之时躲进了日租界的胜田宾馆,不过他没有食言,派可靠的朋友去堂子里与老鸨商议赎金的数目,老鸨乘人之危,开价极咸,高达3万块(等于索取夏之时的人头),董竹君入行不到一年,身价已暴涨了整整一百倍。夏之时拿不出这笔巨款,急得眼睛珠子都红了。董竹君却一点也不急,她深谋远虑,早已拿定主意,决不让老鸨刮到一滴油水,也决不能贻人口实,授人以柄。“我又不是一件东西,再说以后我和你做了夫妻,你一旦不高兴的时候,也许会说:‘你有什么稀奇呀!你是我用钱买来的!’那我是受不了的。所以,我现在无论如何不愿意你拿钱赎我。大家有做夫妻的感情,彼此愿意才做夫妻,要不然多难听。”一个阅历丰富的女人讲出这样有远见的话,不足为奇,但一个涉世未深的14岁的少女能具备如此出色的洞察力,不能不令人啧啧称奇。她还向夏之时郑重其事地提出了三项要求:其一,她不做小老婆;其二,她要去日本留学;其三,从日本读书回来,他们组成一个和谐的家庭,他操劳国事,她相夫教子。董竹君这三条要求合情合理,并不苛刻,夏之时满口应承。刚巧他收到家中的电报,太太已因病过世,董竹君心中最大的一个疑虑顿时烟消云散。 
  一位有心计的清倌人此时该做什么?她应该装病,把自己的芳名先弄砸了,免得有熟客白天黑夜老惦记着自己,她才有机会逃之夭夭。董竹君正是这么干的,她装病,不接局票,弄得鸨母火冒三丈,又无可奈何,只好让她搬出妓院去静养一阵子。虽然每天有人严严紧紧地看管着,她脱逃的机会却因此大增。逃走的那天夜里,她没带一件金银首饰,还向它们叩头作揖,算是道了永别。她一生都不爱金玉珠宝,就是这个缘故。赶得好不如赶得巧,夏之时正打点行装,再过几日就要上船,原以为两人缘分已尽,这时却见她凭着勇敢机智逃出红火坑,不用说,他兴奋得嗷嗷直叫。他们在日租界举行了文明婚礼,只有少数几个亲友参加。有趣的是,拍摄结婚照时,两人隔出“安全距离”,看那样子更像是一对兄妹。时值1914年春末,董竹君14岁,夏之时27岁。这桩英雄加美人式的婚姻开局非常浪漫,还带有浓厚的传奇色彩。
  在日本,由于青楼出身,董竹君很快就领教了旁人的白眼和冷遇,一般没有见识的太太小姐嘴皮上刻薄几句,倒不足为奇,那些寄生虫门第高贵,要显示自己的优越感,绝不会错过时机。但像方声涛那样的革命党人也故意称她为“如夫人”,脑瓜子里根深蒂固的封建观念不免令她吃惊。董竹君的反击是无声的反击,她决心把书念好,做出点成绩给那些势利眼看看。不足4年,她就念完了东京女子高等师范学校理科的全部课程,这期间她还生育了大女儿夏国琼。在异域,她感受最深的是,一群东瀛儿童追在她身后高喊:“支那人,亡国奴,亡国奴!”她的爱国心在那一刻得到了强有力的激发。
  董竹君生性爱好文学艺术,尤其喜欢音乐,每每倾听凄风苦雨般的“尺八”(箫)声,必定久久出神。可大煞风景的是,夏之时从来就没有这份雅兴,他总疑心她爱上了那位伫立桥头吹奏尺八的年轻小伙子。他呵责她,有时把话说得特别难听,其粗痞刺耳的辱骂声与美妙悦耳的音乐极不和谐!她在自传中写道:
  我从窗前回过身来,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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