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课-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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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暗恋别人自然令人心碎但使人吃惊的是，被暗恋的一方到最后大多也会感到不安，甚至难过。但问题是，后者一般状况下是很难知晓的。　　　　
　　　　暗恋一开始就充满了虚拟的气味，也是各式爱情中，最幸福也最危险的一种。它的幸福在于它无限的可能性，因为对于暗恋者来说，他的恋人可以没有人数限制，他的恋情可以收放自如且没有时间的限制，他还可以享受漫长等待过程中一切迷人细节而省略掉“实战”中可能的失望和伤害；而它的危险，则是他不能将任何可能性转变为现实，一个暗恋者，他必须经常接受“佳人已属沙吒利”的事实。　　　　
　　　　这样，他就自我设置走上一条漫漫无期的路。如果，他自我调整能力不强，外部交友环境不通畅的话，他就走上一　条不归路。　　　　
　　　　突然意识到，一个暗恋者等于是一个出家的和尚。前者并没有能力用修身养性的方法和支撑，为此，他作为一个身处滚滚红尘中的和尚，其实是更孤独———一种苦海无边的孤独。　　　　
　　　　孤独是一种阴郁的情怀。阴郁意味着神秘和张力。但是作为一个暗恋者，他的日常生活画面大多时候是模糊的，不是因为生活质量的缘故，而是因为心理的原因，就像电影上画面的色调很少有明亮的画面出现。　　　　
　　　　他的隐晦的孤独本身没有任何故事性可言，接近一杯白开水，很是平淡，甚至是平淡到了日常动作、对话稀少的程度。再加上那些时常出现思念的情景，他的一生就注定这样的平淡无奇。　　　　
　　　　但在这份平淡中，阴郁是真实的。如果把一个暗恋者认为是精彩和激越的，他一定是不会理解暗恋者，或者只是从小说和电视剧中了解到暗恋者的。　　　　
　　　　人们不能小看这种平淡，有种无形的精神力量一直存活于人世。哪怕暗恋者死去。　　　　
　　　　在阴郁中孤独，并不意味着暗恋者总是将自己关在暗处，一年，五年，十年……这是指心灵上的状态。他的肉体只是愿意独往独来。他会选择某一个他认定舒坦的时间上街———他的日常生活总显得那么松散，没有意义。他逛街不怀目的，只是瞎逛逛。会在曾经相遇过她的地方徘徊，希望再遇上她———当然，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但他却认定这种几率是存在的———他总为很小的一个几率的事而满怀期望，并去做着。累了，他就在街边一个公园找长椅睡觉，背景有一群嬉戏的小孩跑来跑去，但与他根本没有关系。他也许会做一个好梦：一个女人有钥匙，走进他独自一人居住的屋子，四处环视，她的眼神是好奇的，随意拿起他的某件东西，看看，又随手扔了。后来，她走到他金鱼缸的旁边，弯下身来，观察金鱼缸，其实里面的鱼早死了。　　　　
　　　　暗恋者的白日梦是阴郁的现实，没有戏剧性的夸张：女人死去活来要爱他———他很明白，这是不可能发生的。　　　　
　　　　孤独就在那么简单的一次邂逅，之后，什么再也没有发生。　　　　
　　　　文艺青年曾经这么迷恋王家卫在电影《重庆森林》中让金城武为邂逅这个词说出了一句广为流传的名言：“每天你都有机会跟别人擦身而过，你也许对他一无所知，不过也许有一天他会变成你的朋友或是知己。”暗恋者惨笑一下，你们是不懂日常散淡生活的，只迷恋戏剧性的部分。　　　　
　　　　暗恋者与她邂逅，在日常中：过街桥、商场、饭店。公司门口。　　　　
　　　　但其中，有些邂逅是制造出来的。譬如，他跟踪，了解到她零星半点爱好，就在那样的场合处出现，所谓邂逅就制造出来了。但后者是没有惊奇感的，并在暗恋者心中隐隐存在着一种罪恶感，这是设下的圈套。　　　　
　　　　一次的邂逅真能改变了他的生活。“心里的涟漪”是随后一段时间内的主题，她会时常出现在自己心间的回忆。然后，猜想她接下去该干什么了。　　　　
　　　　寂寞是与生俱来的东西，寂寞是暗恋者最忠诚的伴侣，寂寞永远会伴随着他走过人生旅程。　　　　
　　　　暗恋者像任何一个正常人一样，试图摆脱寂寞，并尝试各种方法。他想彻底忘掉那个她。有段时间，深夜，他会有意识地在某些地方走着，有女人与他搭讪。他一个人在午夜的房间里，静静地看欧洲电影。一张接一张消耗碟片。　　　　
　　　　因为寂寞，他在酒吧里遇到了一个和他一样寂寞到了追随他身影的男人，那个可能是同性恋的男人。但他拒绝了对方。有一种莫名的轻松感。看来在这个城市中，寂寞的不仅仅是他一个人。所以，他可以大胆地在睡梦中流下自己寂寞的眼泪。　　　　
　　　　但最终，爱那个她的感觉依旧没有消失，相反有点更强烈了。　　　　
　　　　一旦曙光透露，所有可能性凝成了惟一的现实，这现实是朝向天堂还是猪圈？暗恋者不问，他宁愿停留在那个晦而不明的世界，任答案在滔滔时光中流逝，终于无解。　　　　
　　　　爱就要心甘情愿。每个孤独者在孤独中都会这样自言自语。　　　　
　　　　就当真话听了吧。　　　　
　　　　有一个故事值得一提。有日本《红楼梦》之称的古典名著《源氏物语》中的君主，和一位著名才女在黑暗密室里多次燕好，后来邀佳人露面，才发现她是酒糟鼻，顿感无趣。　　　　
　　　　这是现实主义的版本。真那样的话，孤独演变成一种绝望的残忍。你还能孤独下去吗？　　　　　
　　　　


第二课永远猜不出的谜

　　　　前面提到过心理学家弗梅斯特研究了一生，得出的另一个观点是：暗恋者的“单相思”的平均寿命十分短暂，仅为36天。　　　　
　　　　这的确有点出乎人们的意料。　　　　
　　　　按照这个思路发展下去，暗恋只是青春期的短暂的不符合现状的发情岁月，时间会治愈一切。但现实呢，那么多暗恋人群真如潮水般，随着月圆月缺而涨潮和退潮？或者说，后来的暗恋者只是前去的暗恋者的接班人，是他的邻居和表弟的朋友，同事的房东，不再是那个的前世今生？！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科学就是万能钥匙。　　　　
　　　　但我宁愿不信任科学。因为科学并没有达到实验结果决定万物的命运这种程度。　　　　
　　　　特别对有些东西而言，科学结论并说明不了什么。譬如，“暗恋者的单相思”寿命并非是一个可以定论的数字。它存在一个悖论：对有的人来说，36天也不用，而对另一些人来说，是以他一辈子的暗恋为代价的。　　　　
　　　　一个暗恋者就是一个未知的世界。何况，还要面对他处于比天气和女人更难预测的疯狂爱情游戏中。就像布莱尔女巫说的那样：这30天遇到任何事都不必意外。　　　　
　　　　一个暗恋者接近那种善于艺术夸张的达利的角色———需要指出的是，他不具有达利那样的性格和为人，而是像达利　48那样难以捉摸。　　　　
　　　　美术史将达利公认为大师，伟大的创造者，承前继后的人物。但达利的自我评价是：“我是一个伟大的献媚者、一个侍从。我像所有的名妓一样，吻所有的大人物和所有的皇帝———包括拉斐尔和委拉斯开兹的屁股。”　　　　
　　　　“在某种意义上，我是打定主意要搞出比世界上任何东西都要流行的画。我甚至可以说，我的那幅画要比毕加索的作品加起来还要好一千倍。”　　　　
　　　　“我们这些超现实主义者，只要你稍加注意，就会发现我们根本不是艺术家，我们也不是真正的科学家，我们是鱼子酱。”　　　　
　　　　这并不可笑，因为达利的存在就是一个谜语。　　　　
　　　　同样，暗恋者也具有永远猜不出的谜团的性质。　　　　
　　　　雨中即景。一天傍晚，晴朗的天空突降瓢泼大雨，暗恋者和她二人皆没带雨具，正巧，路旁便有一个电话亭。　　　　
　　　　暗恋者心中念头：拽着她跑进电话亭，只是发梢被雨水打湿了，在电话亭中两人可以四目相对。　　　　
　　　　实际行动：暗恋者把她送进电话亭，说：“你先在这里面躲躲，我回家去拿两把伞来接你。”然后，不等她说话，转身就跑。　　　　
　　　　她的生日。半年前，偷偷地看了她的身份证，得知了她的生日。　　　　
　　　　暗恋者心中念头：约她出来到乡间小路上去散步，当她疲倦时，带她到村边木屋，然后———蛋糕、香槟、红玫瑰，烛光、温馨、我爱你。　　　　
　　　　实际行动：知道后的半年里，几乎天天都在想该送她什么生日礼物，该如何陪她过生日。终于到了她生日那天，结果拨通了电话，“嗨！祝……祝你生日快乐！”然后便不知道说什么了，一段沉默之后又说了声：“祝……你生日快乐！下回……下回再聊吧！”　　　　
　　　　恐怖电影。一次和她看VCD时，放错了碟，但未发觉，直到看到一半儿……　　　　
　　　　暗恋者心中念头：看下去，给她一个宽厚的肩膀，当她看到“巨吓人”的情节时可以依靠。　　　　
　　　　实际行动：暗恋者急忙用双手堵住自己的耳朵，好让自己听不见那恐怖的背景音乐，并将头藏到正看得津津有味的她的身后，大声喊道“赶快把影碟机关上！”　　　　
　　　　共进晚餐时，突然停电。　　　　
　　　　暗恋者心中念头：索性来个烛光晚餐。红酒、美女，突然插入的一次的浪漫也不错嘛！　　　　
　　　　实际行动：在确定不只是自己一家停电后，暗恋者便破口大骂，因为一会儿的意甲可能就看不了了。接着看看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傻坐着，一直到来电也说不了几句话。　　　　
　　　　她的提问。有一次她问他什么是浪漫？　　　　
　　　　暗恋者心中念头：带她到海边沙滩看日落，紧紧地把她拥抱在怀中，对她说：“我爱你！”　　　　
　　　　实际行动：暗恋者把她的提问当作玩笑回答“浪漫就是海浪漫上来了！”　　　　
　　　　她从此后陷入沉默。再后来，无声无息地离开了这个城市。暗恋者与她失去了联系，再也见不到她了。　　　　
　　　　暗恋者成为谜团在于他无法被摆上一个可以“研究”的平台上，有一群职业学科专家给予分析和理疗。因为，形成暗恋的原因是由于“心理问题”，但他绝对不是心理出障碍，爱情症状总是凌驾于心理学分析之上的。　　　　
　　　　暗恋者往往是一个情商过高分子。他不过是在变形之中拥有了一切，这是虚妄———潜意识超乎理性之上的“更为重大的现实”。　　　　
　　　　暗恋谜团通常给人于扑朔迷离的印象。　　　　
　　　　这是一种如烟如雾的视觉形象，一出现便不会消退，而是像梦一样在他人视觉系统中留下痕迹，并随之产生了一种疏离和令人不快的感觉：漫无定形、散乱、混杂，既无头，又无尾。但他常常激发出些许心智“不确定”状态的情景。　　　　
　　　　暗恋者和被暗恋的她呈现月亮与一个看不到太阳的结构，一个仅仅部分地受到太阳照明下的月亮生存者。暗恋者因那种特殊的光线造成的不同物质的效应———这种光线穿过某些地方而变得不确切、受到阻隔，因而不易分辨，例如透过竹林、树丛、半关闭的百叶窗。这种光线在某种它不直接透入和照射，光线和阴影混合一起，如在柱廊下、在高耸的拱顶走廊下、在岩石丛和溪谷中、在只能看到阴影侧面而顶端呈现金色的山峦上，光线透过彩色窗玻璃在所及物体上造成的反光。　　　　
　　　　总之，暗恋者在仰望。通过一种不确定、不清晰、不完美、不完全，或者不同寻常的方式，借着各种不同物质和小环境及于人们的视觉、听觉等全部客体。　　　　
　　　　可惜的是，人们（当然包括被暗恋的对象）是无法品味模糊与不限定的事物的美！感受不了那种最微妙的感觉。　　　　
　　　　而暗恋者全然不顾。有一天，他读到了那个画家列奥纳多·达·芬奇的文字，在大西洋笔记对开本265号上，达·　芬奇开始记录证据，以确认地球成长的理论。在举出被泥土吞没的城市例子后，他进一步讨论在山地发现的海洋生物化石，尤其是某些骨骼，他认为必定属于太古时期的某种海怪。在这一时刻，他的想象必定充塞着在波浪中游荡的巨大海兽的图景。不管怎么样吧，他把这页纸倒了过来，努力捕捉这个动物的形象，三次尝试写一个句子来表达对这一图景的惊叹。　　　　
　　　　啊，有多少次你被看到在汹涌海洋中沉浮，　　　　
　　　　你长满毛刺的黑背像大山一样突兀，　　　　
　　　　你仪态沉稳而端庄！　　　　
　　　　然后，他使用了“旋转”这个动词，以求给这个巨兽的活动增添更多的动感。　　　　
　　　　啊，有多少次你被看到在汹涌海洋中沉浮，　　　　
　　　　你仪态沉稳而端庄，　　　　
　　　　在海水中旋转。　　　　
　　　　你长满毛刺的黑背像大山一样突兀，　　　　
　　　　击败并且驾驭了海水！　　　　　
　　　　但是，在他看来，“旋转”这个词降低了他想要引发出的壮观和宏伟的印象。所以他选择了“犁开”这个动词，并改变了整个句势，给它带来了紧凑感和节奏感，颇具文学判断性。　　　　
　　　　啊，有多少次你被看到在汹涌海洋中沉浮，　　　　
　　　　你像大山一样突兀，　　　　
　　　　击败并且驾驭了巨浪，　　　　
　　　　你长满毛刺的黑背犁开了海水，　　　　
　　　　仪态沉稳而端庄！　　　　　
　　　　暗恋者读得热泪盈眶。他的丰富的内心世界被“误读”出的景象所感染了。　　　　
　　　　但这在常人的意识里显得太“莫名其妙”了。　　　　
　　　　就这样，一个暗恋者成为了他自己的永远猜不出的谜。不要轻易对一个暗恋者下结论，因为，他面对的是一场轰轰烈烈的、有始无终的大爱情。　　　　　
　　　　


第二课暗恋朋友的老婆

　　　　李敖有段语录肯定令人不舒服：　　　　　
　　　　消灭敌人，要靠朋友；　　　　
　　　　消灭朋友，要靠朋友老婆；　　　　
　　　　消灭朋友老婆，要靠上帝。　　　　
　　　　但他显然是对传统言论“朋友妻不可欺”持反对观点的。　　　　
　　　　但是，作为暗恋者有个怪癖———很多地暗恋朋友的老婆（包括女朋友）。　　　　
　　　　江南春雨如丝的季节特别烦人，一连半月的雨下得心儿乱了。周末晚上，阿莉从幼儿园接儿子回家，发现门前停着一辆漂亮的“宝马”，她正诧异间，丈夫笑着开门：“看谁来了？”阿莉定睛一瞅，心儿怦怦乱跳：原来是丈夫的好友帆———在嫁给丈夫之前，一直暗恋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