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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波江南之水流星-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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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被逼到绝境,你叫我有何办法?” 

  秦海青脸色郑重:“无论如何,我也是不能不管。贾姑既已在这船上,为何不与肖将军把话说清楚?他虽性情刚烈,但也是个明事理的人,若真无辜,想必他也会明白,何必双方动武,无谓赔上些性命?”贾秀姑无奈苦笑:“秦姑娘,我说了这许多,你竟还不明白吗?若能说清楚早就说了,也不必落到今天这一步。”她从床上下来,理理衣襟,“秦姑娘,你若执意不肯罢手,我也只好无理了。”言罢一掌向秦海青劈来。秦海青见她动手,不接不行,接了不免伤人,好生为难,一提气,挺胸硬生生接下这一掌。“蓬”的一声,贾秀姑一掌击在秦海青胸口,秦海青只觉胸口一闷,立时就有些把持不住,心下大惊:这贾秀姑的内功修为在江湖亦可称一流高手,以前与她的外甥席方南交手已觉他内力高深,这贾秀姑的内功只怕远在席方南之上。贾秀姑早从席方南处得知秦海青武功煞是了得,故而不敢小觑,出手便尽全力,却万没料秦海青竟为了不翻脸硬接自己一掌。见秦海青摇上两摇,复又站稳,面色如常,呼吸自若,显是未受什么伤,也是大惊失色。“我若还手,你挡不住。”秦海青说。 

  贾秀姑点点头:“这个我已经知道了,秦姑娘如此忍辱负重,倒令秀姑惭愧。但是,这里不是陆上,你还是会输给我的。”秦海青身后的门悄没声地打开,一个黑壮的汉子走了进来,手里雪亮的钢刀比在了秦海青的后心。“黑子,不要伤了她。”贾秀姑对那个汉子说。 
  秦海青听到了后面的动静,但是没有反抗。 
  “已经控制了这条船吗?”她问。她知道,如果情势没有失控的话,老头儿是不会让人进这个船舱的。“也许吧。”贾秀姑脸色浮现出胜利者的微笑,“你们啊,不该靠近我的船。”秦海青慢慢转过身,看清那个黑壮汉子,那正是艺班中一口西北口音的艺人。“你们杀了人吗?”她铁青着脸问。 
  汉子被她冷冰冰的眼神镇住,“没有,只是伤了几个。”他呆呆地回答。“门口那个穿长衫的呢?” 
  “他?那个人只是说不许伤你,并没有反抗,所以我们就伤他。”汉子回答。“是吗?”秦海青在汉子的示意下向舱口走去。 
  “你们挺互相照应嘛,好在都没事。”贾秀姑在身后轻轻地笑。 
  “你应该感到庆幸。”秦海青头也不回地说,“否则我一定会还手的。” 

  走出舱门,甲板上阳光明媚,大船还是在缓缓前行,只是,船上的气氛却是紧张万分。贾秀姑的手下虽说只有那么几个人,可是,他们算是把“擒贼先擒王”的策略理解了个透彻,明晃晃的几把钢刀谁也不指,单围了个圈儿将肖赤雷将军的脖子格在正中。肖将军面色阴沉,一言不发地站在甲板上,在他周围是一圈劫持者,而劫持者外面才是他的兵。 
  池玉亭坐在舱口的一个木桶上,宛如一个看客,没人去劫他,他也没去招惹谁。见秦海青从舱口出来,往旁边挪了挪,坐到另一个桶上去。秦海青见了,便坐到空出的桶上。黑子见了,回头看看贾秀姑,贾秀姑微笑着点点头,不再理他们,径自往肖将军面前走去。 
  “交手了吗?”池玉亭问。 
  “嗯。”秦海青点点头,“没还手。” 
  “那末,吃亏了吗?” 
  “一点点。” 
  “看上去还不错。” 
  “否则贾秀姑便毫无顾忌了,”秦海青回答,“肩膀借一下。” 
 
 
 
  池玉亭稍稍靠过去一点,秦海青依住他肩膀,长吁一口气,虽仍觉头晕,但好歹在木桶上坐稳当了。秦海青在吴县和席方南交手时曾对较过内力,那时是席方南吃亏不小,秦海青亦是一只胳膊好长时间不能动弹,而贾秀姑的功力在席方南之上,秦海青硬生生被她当胸一掌,虽说当时压住了没有表现出丝毫不妥,但此刻稍一放松,便有些头晕目眩。 

  “贾秀姑,即使杀了我也阻不了朝廷剿盗的决心!”肖将军面上并无半点慌张的样子。 
  “哼,死到临头了还说什么漂亮话?来多少也是你这样的下场。”贾秀姑走到肖将军面前,将一绺被海风吹到额前的长发抚到耳后,神轻气爽地说,向后微微一摆头:“黑子!” 
  黑子持刀一步步走到船舷,兵卒们因主帅在贼人手上,不敢硬碰硬,只得让开。黑子将身边的一个木桶单手托起,探身出舷,将桶扔进海中。 
  “呼——”忽然间,如得了信号般,从两只大船的两舷外飞上了十几条带钩的长索,搭住船舷,接着,口衔钢刀的二十几条人影如水鬼般湿淋淋地沿长索而上,麻利地蹿上两船甲板。霎时已占据了船上各方。将不敢妄动的官兵们围住。 
  “只怪你们自己不明事理,我三番四次退让,你们却步步紧逼,既是必亡一方,那便莫怪我狠心。”贾秀姑一声唿哨,一水鬼将手中钢刀抛过来,贾秀姑接住,搁在肖赤雷脖子上,而先前围住肖将军的乔装水贼则撤开,将他俩围在当中。 

  “该管了。”池玉亭低声说。 
  “我还能保自己,你去吧。”秦海青仍在暗中调息。 
  肖赤雷仰天长叹:“可叹三尺男儿,竟死在你这贼妇手中!肖赤雷死不足异惜,可惜众位兄弟,竟为我的无用累了性命……” 
  池玉亭走了过去,一个水鬼喝道:“站住!” 
  贾秀姑回头看一眼,“不用拦他。”水鬼退下去,池玉亭站住了。 
  贾秀姑盯着肖赤雷看了好一阵子,忽然笑了:“你有两个很不错的朋友。”她将刀拿了下来,“好吧,我就让你心服口服。” 
  “秀姑!”黑子大吃一惊。 
  “闭嘴!我自有道理!”贾秀姑喝道。黑子闭了嘴。 
  “你要怎样?”肖赤雷虽说被制,大声说话还是不失威严。 
  “公平决斗,比试三场。若是你方胜了,我放你们走,下次再较量。”贾秀姑坚定地说。 
  “可以。”肖赤雷毫不示弱地回答。 
  “黑子,上去。”贾秀姑命令道。 

  黑子楞了一楞,随即明白过来,脸上浮上一丝诡笑,将钢刀咬在口中,回身奔到主桅边,一把抓住帆绳,几下子上到主桅最高的那根横杆上,松手站住,将口中钢刀握在手中,大喝一声:“来吧!” 
  众人俱是大吃一惊,只听贾秀姑笑道:“既是在海上,决斗就得有点海上的样子,你方哪个出场?去罢!” 
  肖赤雷抬头见那桅杆,情知不妙,那桅上横杆仅有半掌宽,此时船行海上,浪尖上下起伏,桅上海风又大,能立足已是不易,加上杆长不足半丈,两头站人距离甚近,若是交手也不过一招定局,稍慢一步便会被杀伤落入海中。 
  这完全是玩命的把戏,亏这女人想得出来! 

  池玉亭和秦海青见这架式也是暗暗叫苦,这个贾秀姑果然厉害,若是在甲板上相斗,他二人出手定然能助得肖赤雷获胜,但移到桅上,对不习惯坐船的他们来说实在是为难得很。 
  “怕了吗?”贾秀姑嘲笑地问。 
  “我去!”突然,一个声音从围着肖将军的劫持者圈外传来,一个水卒麻利地向桅上爬去。肖赤雷定睛一看,原来是随他征战多年一个水卒长,此人在众水座中水性船性最佳,身上功夫亦不错,平素最得肖赤雷器重,肖赤雷见他上去,倒也颇为放心。 
  黑子见水卒长上来,冷笑一声:“够胆!”水卒长站稳之后,将钢刀护在身前,并无进攻之意。肖将军素来了解这个部下,知他初次在这样的地方决斗,并无取胜把握,必是准备等对方攻过来后,无论如何先防住,然后伺机反攻。 

  黑子似也看破了水卒长的主意,哈哈大笑起来:“你不砍那俺来砍!”大喝一声,举刀向水卒长劈去。水卒长手疾眼快,举刀架住。黑子也不收招,竟一路将手上刀向前压去,水卒长只觉一股大力推来,急忙伸左手抓住自己刀头,双手用力将刀向外挡。 
 
 
  

   秦海青见此情景已知不妙,那黑子乔装作杂耍艺人时玩的便是弄丸,三个圆滚滚的石丸在他手中上下翻飞如小儿的皮球一般,可见身具奇力,那水卒长虽说也颇健壮,必不是他对手。 
  果然,黑子的力量如排山倒海般压了过去,水卒长双足虽仍死死站稳在横杆上,但却被黑子将他整个人一寸寸推向杆边。 
  “小心!”肖赤雷将军一句话未喊完,水卒长已被黑子推出杆外,“噗嗵”一声落入海中。船边的几个水卒忙跳入水中去搭救,那水卒长自己浮出水面来,显然伤是未伤到,但这一场却是输定了。 

  “黑子就是有一股蛮力。”贾秀姑微微笑着望着黑子,头也不回地问:“下个是谁?” 
  池玉亭走到桅边:“是我。” 
  “喂!你……”肖赤雷一见到这个教书先生似的青年就头疼,可是又不知该说什么,因为凭直觉,他知道这个年青人不简单。 
  “他最合适。”贾秀姑打断了他的话,“否则你们根本不可能有第三场的希望。”她冲池玉亭一笑:“去吧,年青人,但不许伤黑子,否则不用比第三场我也会杀了你的朋友。” 
  池玉亭用手试了试帆绳,轻轻一拉,借劲身子上跃,轻飘飘落在横杆上。此时正好船从浪尖落入浪谷,船身一个摇晃,他险些踩了个空,忙伸手抓住旁边的帆绳子,这才站稳。池玉亭看看下面,对肖赤雷抱歉地一笑,肖将军脸黑得跟锅底似的,再看看秦海青,秦海青坐在桶上抬头看他,无可奈何地摇头直笑。 

  “小伙子,站稳了吗?”黑子哈哈大笑着问。 
  池玉亭放手试了试,很稳。“站稳了。”他回答。 
  “站稳了就来吧!”黑子大喝一声,如法炮制地一刀劈来。 
  黑子明明看到自已的刀已劈到池玉亭鼻尖了,可是,这时候,池玉亭侧了侧身子,躲过刀锋,左手已搭在黑子左肩。 
  然后,池玉亭在黑子肩上轻轻一撑,便从他肩头飘飘地一个筋头翻了过去,落在黑子身后,那只撑在黑子肩上的手并没有收回去,而是就着黑子尚未收回的向前的冲力,轻轻地一推,送了黑子一程。 
  于是,黑子收不住脚了,他直直地冲向横杆那头,一直冲出杆外,很响也很干脆地冲入了海中。 
  船又从浪尖落向浪谷,池玉亭摇晃了两下,抓住帆绳,回过身去看,横杆上已没有黑子的身影。 
  “呵呵呵……”贾秀姑和肖赤雷同时笑了起来。 

  “很厉害啊,连刀都没拔。”贾秀姑笑道,快步上前,纵身抓住副桅上的一根帆绳,脚一蹬,帆绳高高荡了起来,荡至主桅处,贾秀姑纵身一跃,便落到横杆上,“年青人,我们来试试。” 
  池玉亭楞了一楞,拱手道:“前辈,在下与秦小姐都是来寻朋友的,实在不好与前辈动手。” 
  “那你就不该出这个头!”贾秀姑道。“既然不忍心看我伤官兵,那就好人做到底,拔刀吧!” 
  “住手!”肖赤雷的声音突然传来,二人转头一看,只见肖赤雷一手抓帆绳,一手提刀,跃上横杆来。 
  “肖将军……”池玉亭欲阻止。 
  “你不必说什么了,下去!”肖将军一摆手,喝道。 
  “你是主帅,兵不可无帅。”池玉亭并没有动。 
  “如果只是让自己的兄弟和朋友替自己去受伤受死。这个主帅做得有什么意思?”肖赤雷涨红着脸吼道,“下去!这是我和她的事!” 

  池玉亭看看贾秀姑,贾秀姑只是微笑着站在那里等着他们。池玉亭放弃了,抓住帆绳,“哧”地滑下主桅,走回到舱口秦海青的身边。 
  “放弃了?”秦海青问。 
  “没办法不这样。”池玉亭摇摇头。 
  “那么,他怎么办?”秦海青指了指横杆上的肖赤雷。 
  “啊?贾秀姑不会杀他的。”池玉亭回答。 
  “他不是对手。”秦海青遗憾的说。 
  “是啊……”池玉亭也很遗憾。 
  结局是肯定的,只不过是一下子,仅仅只是一下子,在水卒们的惊呼中,肖赤雷将军像只断了线的纸鹞从横杆落入水中。水卒们跳下水将肖将军捞了上来,他紧闭眼睛,血和着海水将胸口染红了。 
  贾秀姑在手下们的欢呼声中从主桅上荡下来。 

  “秀姑,杀了他们吗?”黑子问。 
  “带他们回去。”贾秀姑命令道,她走过秦海青和池玉亭身边时转过头来,“放心吧,我用的是刀背。” 
  “秀姑!难道把他们带回去?”黑子叫道。 
  “他们都是好汉!”贾秀姑喝道。 
  黑子变了脸色。 
  “我不杀好汉。”贾秀姑厉声说。  
 
  
 
 六 

  “滚出去!给我滚出去!”舱门那里传来肖赤雷愤怒的吼声。随军医师和一个水卒惶惑地退了出来,而看守他的海盗仍坚持在舱内。 
  “哼!败军之将,俺去教训他!”黑子捋起袖子要过去,贾秀姑伸臂拦住了。 
  “黑子,不要乱来。”贾秀姑将眺望海平线的目光收回来,微微一笑,向船舱走去。 
  “她进舱了。”池玉亭看着那边说。 
  “要动手刚才就动手了,不会等到现在。”秦海青只是静静地望着起起伏伏的海浪,并不去注意发生的事情。这会儿她已没有什么不妥的感觉,独自坐在舷边的木桶上,目光中有些迷茫。 
  “大小姐,不舒服吗?”池玉亭发现了她的异样。 
  秦海青没有马上回答,好久,她轻轻地问:“老头儿,刚才你在桅上,是个什么感觉呢?” 
  池玉亭无声地笑了起来,在她身边坐下。 
  “说真的,有点害怕,很不踏实,这感觉不好。” 
  秦海青的语调有些儿惆怅:“虽说我名字里有个海字儿,可是,见了海,总是有些惧怕。” 
  “怕吗?” 
  “怕。这水很浩淼啊……不管是谁控制了这船,我们的一切还是由海摆布着。” 
  秦海青异乎寻常冷静的声音让池玉亭有了一种凉意,他分明地感到大船在浪中起伏,宛如被一只强悍有力的手臂摇晃着,荡漾着,这只手,它随时能使每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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