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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上声音-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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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老克低下头,想了会儿,用了迂回曲折的方法。他说:“你想拿什么东西,是不是?”老克问杨淇时,双眼并没正视杨淇。“不是。”这次杨淇回答得轻松而迅速。杨淇想,我从来不偷东西。老克很快地瞥了杨淇一眼,又说:“你偷了什么东西是不是要我说出来?”杨淇对老克这样地问法很生气,他想,老克应该知道他从来不偷东西的呀。这事完后他是再也不想理睬老克了。他还想,老克说不出什么来,因为他没偷过东西。杨淇就赌气似的对老克说:“你说出来好了,是什么东西?”老克似乎显得很激动,他双手绞在一起,在微微发颤,但看得出他在控制自己。他咬了咬牙,一字一顿地说:“你偷了女生的内裤和文胸,是不是?”杨淇起初以为老克开玩笑,竟笑了起来。校长见杨淇笑,气得发抖,骂道:“这不是件光彩的事。”杨淇看到校长严峻的脸,顿觉事态严重。他想,难道他们真的认为我偷了女生的短裤和文胸吗?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    
      于是他几乎带着哭腔,怯怯地说:“我没偷,我真的没偷,我没偷过任何东西。”校长问:“那你去女生楼干什么?”于是审问又回到了起始点。后来校长拍起了桌子。拍桌声被夜晚严严实实的寂静所融化,消失得无影无踪,老克一直在一旁一声不响。长久的审问,使杨淇感到十分疲劳。他只觉脑袋发胀,耳朵鸣叫。他于是就说出了去女生楼的真正动机,还说了他与红之间的所有细节。但杨淇拒绝承认那些内裤与文胸不翼而飞与他有什么干系。他一遍一遍地说:“我从来不偷东西,也不喜欢那种东西。”校长疑惑地望了老克一眼,征求老克意见。老克说:“看来那些东西的确不是他偷的。”校长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校长和老克都感到很困,就各自睡觉去了。但他们没有放杨淇,还是把他关在校长室里。一会儿,杨淇躺在办公桌上迷迷糊糊地睡去了。当他醒来时,天已大亮。由于熬夜,他双眼有点肿,眼角挂着眼屎。透过迷蒙的眼屎,他看到窗外孩子们匆匆走过,有一些孩子三五成群议论着什么。    
            天空灰暗,他涌上一种不祥的预感。但这时杨淇做梦也没有想到已经发生的事。就在昨晚,老克用杨淇从自由市场买来的那把刀子割断了自己的动脉自杀了。也就是说昨夜是杨淇最后一次见到老克了。这个消息是清晨时根来到办公室的窗口告诉杨淇的。杨淇听了,整整愣了十分钟。他似乎明白了已经发生的一切。当校长再一次来到杨淇面前时,杨淇说:“那些事都是我干的。”校长疑惑地看着这个古怪的孩子,不知道该说什么。老克的死大大地出乎他的意料,他开始把老克的死与女生楼失窃事件联系起来了,可现在这个孩子却说那一切都是他干的。校长不知如何判断。    
            十天以后,杨淇被看守所放了出来,但他已不是乡村中学的学生,因为学校开除了他。一天,他来到老克的坟头。太阳刚从东边升起,南方早晨的空气湿润而温柔,植物经过一夜的休整显得精神饱满,在阳光下发出清新的光泽。他看到老克的坟头放着一个花圈,花圈完好无损,十分精神。杨淇突然涌出一种既愤怒又无奈的情感,他搬起一块石头,向那花圈砸去。石头应声落地,惊起一群飞鸟。杨淇骂道:“读书他妈的有什么好,我还不想读呢。”    
    于1994年6月《花城》1996年6期    
         
    


乡村电影今晚放什么电影 

    村头的香樟树下一大帮孩子翘首望着南方。他们在等待电影放映员小李的到来,因为在乡村间轮流放映的露天电影这回轮到他们村了。放映机是在早上由守仁他们几个用手拉车运到村里的,但电影片子是由放映员小李随身带的,小李没出现孩子们就不知道今晚放什么片子。    
      已经是初夏时节,天气已很热了,附近的苦楝树丛显得蓬勃而苍翠,细碎的叶子绿得发黑;一条小河从香樟树底下流过,河水清澈见底,河面荡着天空的一块,碧蓝碧蓝,使河道看上去像一块巨大的陶瓷碎片。放映员小李迟迟没有出现,孩子们不免有点着急,加上天热,一些孩子跳进了河里游水。这是今年他们第一次下水,气温虽高但水还是很冷的,所以孩子们一跳进水里便大呼小叫起来。另一些孩子没有下水,他们围在一起说话。一个叫萝卜的孩子在猜测今晚放映什么电影。    
      萝卜的爷爷在城里,他在城里的电影院看过一部叫《卖花姑娘》的电影,但村里的孩子似乎不相信或不以为然,他盼望有一天村里也能放这部片子。萝卜说:“我猜今晚一定放《卖花姑娘》这部电影。”大家没理萝卜,眯着眼看前方一个骑自行车的人向村里驶来,试图辨认那人是不是放映员小李。那人不是。虽然没人睬萝卜,他依然自顾自说话:“城里的电影院白天也能放电影,因为电影院是黑的。我看《卖花姑娘》就是在白天。那是一部朝鲜电影,非常感人,当时电影院里几乎所有的人都哭了。”孩子们都笑出声来。有人嘲笑萝卜竟喜欢这样一部没有战争的电影。    
      那个叫强牯的孩子粗暴地骂萝卜娘娘腔。强牯是这帮孩子的头,孩子们都讨好地附和强牯,笑萝卜像娘们似的。萝卜感到很孤独。他不知道为什么他的伙伴不相信他的话,处处和他对着干。显然他比他的伙伴有更多的见识,但他的伙伴却还嘲笑他。萝卜喜欢和比他大一点的小伙子和姑娘呆在一起,他因此有点怀念村子里没电的日子。因为那时小伙子和姑娘们会坐在油灯下,谈论刚刚读到的一本书或一部手抄本,从他们的嘴唇中还会吐出像“恩维尔·霍查、铁托”这样的异帮人的名字。    
      萝卜喜欢这样的场景,他觉得他们比起他那些愚蠢的伙伴来显得目光远大、见多识广;同时萝卜还嗅到了爱情的气息在油灯下滋长,他发现在油灯照不见的地方,姑娘和小伙又在肌肤相亲。但有了电灯以后,小伙子和姑娘即使聚在一起也分得很开,他们之间存在着不可逾越的距离。孩子们还在谈论电影,这回他们在讨论为什么从电影机里蹦出那么多活人来这件事。孩子们感到不可思议。    
      一个孩子听说过孙悟空的故事,就说,一定是像孙悟空用毛变小猴子那样变出来的。另一个则说,我去幕布上摸过,并没有人。萝卜听了他们的话,不自觉地摇了摇头,想他们是太愚蠢了,他真的不想理睬他们,但萝卜还是遏制不住站到太阳底下,让自己的影子做了几个动作,然后说:“你们见到的活人只不过只这个东西。”但没有一个孩子认同他的说法。就在这时,放映员小李骑着自行车进村了,他路过村头时一脸矜持,没理睬孩子们的纠缠就径直到了守仁家。孩子们也跟着来到守仁家。守仁家的门口一下子围满了孩子们。放映员小李从自行车后架上把一只铁皮箱子拿了下来,孩子们都知道那上面放着电影胶卷。那个叫强牯的孩子眼尖,他看到了铁皮盖子上面已被磨损得模糊不清的片名,就大声对萝卜说:“今天晚上的电影是《南征北战》,根本不是他妈的《卖花姑娘》。”但萝卜不相信,他继续往里挤。萝卜好不容易才挤到守仁家里,想问守仁或放映员小李今晚放什么电影。萝卜站在门口不敢靠近守仁,因为萝卜很怕守仁,守仁是个有名的暴戾的家伙。    
    


乡村电影四类分子(1)

    谁也不敢惹守仁,守仁是村里最狠的打手。守仁有一双高统雨鞋,穿上后确实十分威风,走在村里的石板路上“咯咯”作响,很像电影里的日本宪兵。虽然村里的人都在喊“割资本主义尾巴”的口号,但实际上家家户户都是养着几只鸡或者鸭的。鸡和鸭一般不怕人,但它们怕守仁,见到守仁都像老鼠见着猫一样溜之大吉。这是因为守仁操着它们的生杀大权。如果村里的男人或女人打死别家的一只鸡或者鸭必会引起一场纠纷,但如果守仁打死一只鸡或者鸭,大家都会觉得合理,割“尾巴”嘛。守仁打了大家没意见。守仁是个凶神。每次孩子们调皮时,父母们就会吓唬他们:“让守仁抓去算了。”每每听到这样的话,孩子们都会钻到母亲怀里。在这样的灌输下,几乎所有的孩子都怕守仁。    
             守仁正在为放映员小李泡茶。守仁似乎很紧张,他一直绷着脸,倒茶时双手也在微微颤抖。萝卜觉得守仁有点反常,他虽对村里的人凶,但对外乡人特别是像放映员小李这样有身份的人一直是笑脸相迎的。萝卜很想知道晚上放什么电影,他也不顾守仁心情不好,问守仁今晚放什么片子。谁知守仁“砰”地把茶壶放到桌上,来到门边,抓住萝卜的胸口,把萝卜掷到屋外的人堆里。萝卜的脸顿时煞白。守仁对孩子们吼道:“都给我滚开,再来烦我,当心打断你们的腿。”孩子们惊恐地离去。他们虽然心里恨恨的,但都不敢骂出声来,怕守仁听到了没好果子吃。萝卜的家就在守仁家隔壁,所以没理由走开。萝卜在不远处的泥地上玩那种旋转“不倒翁”,萝卜十分用力地抽打它,故意把抽打声弄得很响,他是用这种方法抗议守仁对他的粗暴。    
      放映员小李对守仁今天的行为很奇怪,他说:“你怎么啦,守仁,发那么大脾气。”守仁的脸变得有些苍白,眼中露出一丝残忍的光芒,说:“他娘的,四类分子都不听话了,看我不揍死他,这个老家伙。”外乡人小李不知道守仁在说什么,问:“谁得罪你了。”守仁说:“得罪我,他敢,只不过是个四类分子。”小李说:“何苦为一个四类分子生那么大气。”守仁说:“上回轮到他,他竟敢不去……”外乡人小李慢慢听明白怎么一回事了。村里有了电就可以放电影了。乡村电影一般在晒谷场放映。晒谷场不干净,每次轮到放电影时就要有人打扫。村里决定让四类分子干这活。村里共有十二个四类分子,二个人一组,分六组轮流值班。开始一切正常,四类分子老老实实尽义务,没异议。但当轮到四类分子滕松时,就出了问题。滕松坚决不干。守仁还在滔滔不绝地说,他好像越说越气愤,脸色变得越来越黑。他说:“他竟敢不去。我用棍子打他,他也不去,我用手抓着他的头发拖着他去晒谷场,他的头发都给我揪下来了,但我一放手,他就往回跑。我用棍子打他的屁股,打出了血,直打得他爬不起来他还是不去。打到后来他当然去不了晒谷场了,他不能走路了,他起码得在床上睡上半个月。”外乡人小李说:“这个人怎么那么傻?”守仁说:“这个人顽固不化,死不改悔。今天又轮到他了,我早上已通知他扫地去,他没说去还是不去。中午我去晒谷场看了看,地还是没扫。”小李说:“他大概还欠揍。”    
      守仁说:“如果三点钟他还没去扫地,我会打断他的腿。”萝卜听了守仁和放映员小李的对话就神色慌张地跑了。他来到晒谷场,晒谷场上已放了一些条凳,一些孩子正在晒谷场中间的水泥地上玩滑轮车。但那个叫滕松的四类分子不在,另一个和他搭档的四类分子则拿着扫把坐在一堆草上。他叫有灿,是个富农分子。他没有开工,因为滕松没来,他开工就吃亏了。有灿很瘦,因是四类分子,平时抬不起头,背就驼了,走路的样子像虾米一样,好像总在点头哈腰。萝卜就来到有灿跟前,有灿很远就在向他媚笑,萝卜没同他笑,一脸严肃地站在有灿前面,说:“你为什么还不打扫,再不打扫天就要黑了。”有灿眨了眨眼,说:“滕……松他不……来,我有什么办法。凭……什么一……定让……我一个人打扫。”有灿有结巴的毛病,这几年是越来越严重了,萝卜听了有点不耐烦,就打断有灿,说:“你不会去叫他一声!”有灿滋地笑了一声,露出一脸嘲笑,说:“我叫他?我算什么,我又不是守仁,就是守仁也叫他不来。”萝卜很想教训有灿几句,但一时想不出合适的口号,就跑开了。他预感到滕松像上回一样是不会来扫地的,他想守仁肯定不会放过这人的。上回守仁把他打得浑身是血,那场面看了真的让人害怕。萝卜想守仁疯了,那个叫滕松的老头肯定也疯了。如果滕松不疯他干吗吃这样的眼前亏。    
      萝卜听住在城里的爷爷讲过滕松。爷爷说滕松是个国民党军官,本来可以逃到台湾去的,但他不愿意去(有人说那是因为他的妻儿在村里),就脱了军装回来了。爷爷问萝卜滕松现在怎么样。萝卜说,滕松一天到晚不说话,好像哑巴一样。爷爷说,他一回来就不大说话,解放初共产党审问他,他也是一声不吭,为此他吃了不少苦头。萝卜告诉爷爷,现在滕松除了骂他的老婆就没别的话,骂他老婆嗓门大得吓人。爷爷噢了一声,自语道,他的老婆是很贤惠的。午后天空突然下起雨来,云层在村子的上空滚动,从天空掉下来的雨滴十分粗却有点稀疏,但在西边依然阳光灿烂。    
            萝卜希望雨下得更大一些,最好今晚的电影取消,放来放去都是老片子,萝卜已经看腻了。如果不放电影,就不用打扫晒谷场了,那守仁也许就不会揍仁滕松了。但一会儿,天又转晴了。萝卜看到守仁带着一根棍子,黑着脸来到晒谷场。守仁来到有灿前边,见有灿坐着,就给了有灿一棍子。守仁说:“你他妈还不快点扫地。”有灿抱着头,带着哭腔说:“我一个人怎么扫地。”守仁又给了有灿一棍,说:“谁规定一个人就不能扫地?”有灿站起来开始扫地。嘴里念念有词的。守仁斥了他一声,让他老实点。有灿就不吭声了。萝卜看到守仁向村北走去,他知道守仁一定是去教训滕松了。    
             强牯对孩子们喊了起来:“有好戏看了,有好戏看了,守仁要揍滕松了。”一帮孩子跟着守仁朝村北走去。萝卜也跟了过去。滕松正坐在自己的屋前。他住的是平房,因年久失修,平房看上去十分破旧。滕松的脸上没任何表情,当守仁和跟在守仁身后的孩子们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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