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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哲学简史-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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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验室里的攻守防御武器都展示出来,不需要走上战场,便可以决定胜负了。
无论这段故事是否属实,它足以说明墨家的军事性质。还可以再看其他史料如《淮南子》,这是公元前二世纪的著作,其中《泰族训》篇说:“墨子服役者百八十人,皆可使赴汤蹈刃,死不旋踵。”在《墨子》书中,至少有九处论到防御战争的战术和武器。这都足以说明,墨家原来是一个武士的组织。
墨子及其追随者与当时的其它游侠有两点不同。首先,其它游侠只是雇佣兵,谁雇用,便为谁卖命。墨子和他的追随者们则反对任何侵略战争,他们只为防御性战争效劳。其次,通常的“侠”只是墨守武士的职业道德,墨子和他的追随者则对武士的职业道德进行理性化的解释,因此,他创立了一个新的哲学流派。
墨子对儒家的批判
墨子认为,“儒之道,足以丧天下者四焉”:(1)儒者不相信天或鬼,结果是:“天鬼不悦”。(2)儒家坚持厚葬,特别是父母去世,子女要守三年之丧,浪费了民众的财富精力。(3)儒家“盛为声乐以愚民”,结果只是少数贵族奢侈享受。(4)儒家主张宿命论,造成民众怠惰顺命。(《墨子·公孟》)在《非儒》篇里,墨子还说:“累寿不能尽其学,当年不能行其礼,积财不能瞻其乐。盛饰邪术,以营世君;盛为声乐,以淫遇民;其道不可以期世,其学不可以导众。”
这些批评显示出儒家和墨家的不同社会背景。早在孔子之前,一些有学识、有思想的人已经开始放弃对天帝鬼神的信仰。这时,开始兴起一种怀疑主义思潮。处于社会底层的大众,通常总是落后于社会新思潮,墨子所反映的正是当时社会下层民众的观点。上面墨子批判儒家的第一点,其意义就在于此。墨子批判儒家的第二、第三点,也是由这个思想基础出发的。墨子批判儒家的第四点其实并没有击中要害,因为儒家虽然经常谈到命,其含义却并不是墨子所攻击的宿命论。在上一章里已经指出了这一点,儒家所说的命,是指人力所无法控制的某种力量。而除此以外,还有一些方面是人只要努力就能控制的。因此,人对外部世界首先应当尽力而为,只有在竭尽所能之后,才沉静接受人力所无法改变的部分。这是儒家所讲的“知命”。
兼爱
墨子对孔子的中心思想——仁义——并没有提出异议。在《墨子》一书中,墨子经常提到仁义和仁人、义人,但是其含义和儒家略有不同。墨子认为,仁义都是“兼爱”的表现。“兼爱”是墨子哲学的中心思想,它是墨子所由出身的游侠们的职业道德的自然延伸。他们的职业道德是:游侠之间,“有福同享,有祸同当。”(这是后来侠客们常说的话。)墨子以这种思想为基础,把它扩大推广,主张天下所有的人都应当不分高低,彼此相爱。
在《墨子》书中,有三章都以兼爱为主旨,其中,墨子首先区分他所说的“兼”与“别”。坚持爱有“区分”的人认为,要我把朋友看成如同自己一样,把朋友的父母看成如同自己的父母一样,是荒谬的。结果,这样的人对朋友十分冷漠;主张兼爱的人则恰恰相反,认为:我应当像关心自己那样关心朋友和朋友的父母。结果是,他为朋友竭尽己力。墨子在例举上述两种情况后问道:这两种原则,谁是谁非?
为了衡量“兼”与“别”以及各种原则孰是孰非。墨子提出了衡量是非的“三表”即三项准则:第一,人做事是否根据天和神灵的意志,与古代圣王的事业一致,这是事物之本。其次,所作的事应当是百姓能够耳闻目睹、加以验证的事,这是事物之原(验证);第三,由政府付诸实施,看是否对国家、百姓有利,即所谓事物之用。(《墨子·非命》上篇、中篇)三表之中,衡量价值的标准是“对国家和民众有利”。
这也是墨子据以论证“兼爱”的主要原则。在《兼爱》下篇里,墨子论证说:“仁人之事者,必务求兴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然当今之时,天下之害孰为大?曰大国之攻小国也,大家之乱小家也;强之劫弱,众之暴寡,诈之谋愚,贵之傲贱,此天下之害也。……姑尝本原若众害之所生,此胡以生?此自爱人、利人生与?即必曰,非然也。必曰,从恶人、贼人生。分名乎天下恶人而贼人者,兼与?别与?即必曰,别也。然即之交别者,果生天下之大害者与?是故,别非也。
“非人者,必有以易之。……是故子墨子曰,兼以易别。然即兼之可以易别之故,何也?曰,藉为人之国,若为其国,夫谁独举其国以攻人之国者哉?为彼者犹为己也。为人之都,若为其都,夫谁独举其都以伐人之都者哉?为彼犹为己也。为人之家,若为其家,夫谁独举其家以乱人之家者哉?为彼犹为己也。
“然即国都不相攻伐,人家不相乱贼,此天下之害与?天下之利与?即必曰,天下之利也。姑尝本原若众利之所生。此胡自生?此自恶人、贼人生与?即必曰,非然也。必曰,从爱人、利人生。分名乎天下爱人而利人者,别与?兼与?即必曰,兼也。然即之交兼者,果生天下之大利者与?是故,子墨子曰,兼,是也。”(《兼爱下》)
这样,墨子以功利主义的论辩证明“兼爱”的原则是完全正确的,仁人以利世除害为宗旨,就必须以“兼爱”作为处世为人的标准。如果天下人都能这样做,“以兼为正,是以聪明耳目,相与视听乎;是以股肱毕强,相与动宰乎?而有道肄相教诲,是以老而无妻子者,有所侍养以终其寿;幼弱孤童之无父母者,有所放依以长其身。今唯毋以兼为正,即若其利也。”(《兼爱下》)这是墨子的理想世界;他认为,唯有实行兼爱,才能创造出这个理想世界。
第二章墨子:孔子的第一位反对者 (2)
天志和明鬼
这里还有一个基本问题:如何能劝说世人实行彼此相爱?如上所述,墨子认为,实行兼爱是济世利人的唯一道路,人唯有实行兼爱才是一个仁人。但是,人们还会问:“为什么我作为个人,要为世界的利益献身呢?为什么我要追求做一个仁人呢?”墨家会说,世界的利益就包括了其中每一个人的利益,为世界谋利益就是为自己谋利益。墨子便说过:“夫爱人者,人必从而爱之;利人者,人必从而利之;恶人者,人必从而恶之;害人者,人必从而害之。”(《兼爱中》)这样说来,爱人成了一种投资、一种为自己的社会保险;自己可以从中得益,或像美国人的口头语所说:“赚了!”(“It pays”)多数人往往目光短小,看不到长期投资的利益,但这种长期“投资”也可能并不带来回报。
为使人们实行兼爱,墨子除了上述的论辩以外,还采用一些宗教和政治的教诲。在《墨子》书中有《天志》篇、《明鬼》篇,其中讲有神,神爱世人、神的心意就是要世人彼此相爱。神经常监察世人的言行,特别是君主的言行。凡不遵行神意的人就会受到神的降灾惩罚,凡遵行神意的人,神就报以好运。在神之下,还有无数神灵,也同样奖赏实行兼爱之人,惩罚实行交相别的人。
《墨子·公孟》篇里有一个与此相关的墨子的故事很有趣。其中说:“子墨子有疾,跌鼻进而问曰:‘先生以鬼神为明,能为祸福,为善者赏之,为不善者罚之。今先生圣人也,何故有疾?意者,先生之言有不善乎?鬼神不明知乎?’子墨子曰,:‘虽使我有病,鬼神何遽不明?人之所得于病者多方,有得之于寒暑,有得之劳苦,百门而闭一门焉,则盗何遽无从入?”如果使用现代逻辑学的语言,墨子将会说:人之所以得病,由于神灵惩罚,是一个充分原因,但不是一个必然原因。
一个看似表里不一的问题
在这里需要指出一点:墨家和儒家对待神灵以及敬拜神灵的态度似乎都有自相矛盾的地方,墨家既信奉鬼神,却反对丧葬和祭祀祖先时要献大量祭牲的繁文缛节;儒家强调祭祀的重要性,却不信有鬼神。墨家对儒家在这方面的自相矛盾,毫不客气地予以指出。《墨子·公孟》篇里所记的公孟子是个儒家人士。他说:“‘无鬼神’,又曰,’孟子必学祭祀。‘子墨子曰:‘执无鬼而学祭祀,是犹无客而学客礼也;是犹无鱼而为鱼罟也。”
其实,儒家和墨家这种似乎自相矛盾的地方只是表面上的不一致。丧葬祭祀在古代受到重视,起初是源于对鬼神的信仰,但儒家重视丧葬礼仪,不是由于信奉鬼神,而是由于重视去世的祖先。可以说,儒家重视仪礼,是一种诗情,而不是出自宗教。儒家的这个理论后来经荀子而进一步发展,在本书第十三章将会说到这个问题。因此,对儒家来说,这种表面上自相矛盾的地方,实际上并不存在。
墨子的观点其实也没有自相矛盾。他论证鬼神的存在,是为他的兼爱理论作张本,而不是对越自然有什么特别的兴趣。在《明鬼》下篇里,墨子认为,世上之所以混乱,源于“疑惑鬼神之有与无之别,不明乎鬼神之能赏贤而罚暴也。”接下去,他问道:“今若使天下之人皆若信鬼神之能赏善而罚暴也,则夫天下岂乱哉?”所以,他关于“天志”和“明鬼”的理论只是为了教人相信,实行兼爱,将得上天奖赏,如不实行兼爱,则将受上天惩罚。大众持这样的信仰,将有利于在人间建立理想世界,因此墨子采取这样的主张。在丧葬和祭祀中“节用”,也有利于大众,因此墨子也主张这样的方针。墨子的思想从极端功利主义出发,崇奉鬼神,而主张薄葬节礼,两者之间并不矛盾,因为都有利于大众实行兼爱。
国家的起源
照墨子看来,为使民众实行兼爱,不仅要有宗教的规范,还要有政治的规范。《墨子》书中有《尚同》篇,分上中下三章,其中阐述了墨子关于国家起源的理论。墨子认为,国家的权威有两个来源,其一来自民众;另一来自天志。国君的任务应当是监察民众,对实行兼爱的予以奖赏,不实行的则予以惩罚。为有效实行这种监察,国君要有绝对的权威。说到这里,人们会问:人民大众为什么自愿选择这样一个绝对威权来君临统治大众呢?
墨子的回答是:人民大众接受这个权威,不是出于自愿,而是出于无奈,因为除此以外,别无选择。照他看来,在国家兴起之前,社会大众生活在汤马斯·霍布斯描绘的“自然状态”之中。《墨子·尚同》上篇中说:“在初民社会中,“盖其语曰,天下之人异义。是以一人则一义,二人则二义,十人则十义,其人兹众,其所谓义者亦兹众。是以人是其义,以非人之义,故交相非也。”“天下之乱,若禽兽然。夫明乎天下之所以乱者,生于无政长。是故选天下之贤可者,立以为天子。”据墨子的看法,国君最初是顺应民众的意愿而产生,以免民众陷于无政府状态。
在《尚同》中篇里,墨子又说:“古者,上帝鬼神之建设国都,立正长也,非高其爵、厚其禄、富贵佚而错之也;将以为万民兴利、除害、富贫、众寡、安危、治乱也。”照这里所说,则国家和君主乃是按照神的意志而设立的。
无论国君的权力是从哪里产生的,按墨子的看法,君主一旦建立起来,就向民众发出号令:“发政于天下之百姓,言曰,闻善与不善,皆以告其上,上之所是,必皆是之;上之所非,必皆非之。”(《墨子·尚同》上)由此引出墨子的名言:“上同而不下比”(《墨子·尚同》上篇),意思是:对最高领导,要事事同意,而不要跟随下面的人。
按照墨子的理论,国家的性质必然是极权主义的,国君的权力必定是绝对化的。这是从他的国家起源理论所导致的必然结论。因为国家之所以产生就是为了制止人们由各是其是而产生的混乱。因此,依墨子的说法,国家的职责就是“一同国之义”。(见《墨子·尚同》上篇)在一国之内,只能有一个是非标准(“义”),这个“义”只能由国家制定。一国之内,不能容忍多重标准,那将导致混乱,使民众又回到“自然状态”中去,结果除混乱外,一无所成。从这种政治理论中可以看到,墨子把“侠”的职业道德发展到政治理论,强调集体纪律和集体的顺服。它也反映了墨子时代的政治混乱局面,使许多人倾向中央集权,认为即便专制,也比混乱要好。
这样,墨子主张,必须划一是非的标准(一义)。照墨子的主张,“是”就是“交相兼”,“非”就是“交相别”。墨子指望通过这样的政治规范,再加上宗教的规范,可以使天下之人都实行兼爱。
这便是墨子学说的梗概。从当时各种文献记载看来,墨子自己便是奉行这些原则的范例。
第二章道家的第一阶段:杨朱(1)
在《论语·宪问》篇第39节里记载,孔子周游列国时,曾遇到许多“避世”的隐者。这些隐士嘲笑孔子一心济世,都归于徒然。其中一个名为晨门的隐士称孔子是“知其不可而为之者”。(《论语·宪问篇》第41节)孔子的弟子子路为老师辩护说:“不仕无义。长幼之节,不可废也;君臣之义,如之何其废之?欲洁其身,而乱大伦。”(《论语·微子》篇第7节)
早期道家与隐者
这些隐者是“欲洁其身”的个人主义者。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们又是认为世界败坏、无可救药的失败主义者。按《论语·微子》篇第6节所载,其中有一个隐者对孔子的门徒说:“滔滔者天下皆是也,而谁以易之?”(意思是,天下像滔滔洪水泛滥那样,有谁能改变它呢?)这些人远离世俗,遁迹山林,早期道家大概便是从他们中间产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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