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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4-10李敖系列之22中国迷信新研-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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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书后
  爸爸名叫李鼎彝,字玑衡。一九二○年(民国九年)进入北大国文学系。那时正是五四运动后第一年、正是北大的黄金时代。蔡元培是他的校长,陈独秀、胡适、周树人(鲁迅)、周作人、钱玄同、沈尹默等都是他的老师,他的同班同学,后来较有成绩的,有搞中国文学史的陆侃加、冯沅君,有搞国语运动的魏建劝,同届的同学有冯友兰、周德伟、陈雪屏。爸爸本人书念得并不出色。
  爸爸在一九二六年(民国十五年)北大毕业,吉林省政府想公费送他留学,他那时已经二十八岁了,急于回家乡养家,所以就拒绝了。因为是“京师大学堂”毕业的,回到家乡,非常拉风,后来被聘为吉林六中校长,当时教育界的待遇极好,远非日后的穷教员可比;而对教育界人士和知识分子的重视与尊敬,也远非日后的风气可比。爸爸说:军阀张作霖,在孔夫子诞辰的时候,脱下军装,换上长袍马褂,跑到各个学校,向老师们打躬作揖,说我们是大老粗,什么都不懂,教育下一代,全亏诸位老师偏劳,特地跑来感谢。军阀们是不敢向教育界人士致训词的,也不敢颁发训词教教师研读的。
  爸爸除在吉林六中做校长外,也曾在吉林女中、吉林一中、吉林大学讲课,他惟一一部著作《中国文学史》,也写在这个时期。这部《中国文学史》,后来由我加上长序、由文星书店印出来,当时我的长序惹起大风波,调查局坚持要查禁,经文星书店撕掉长序、才免于被查禁。文星垮后,改由传记文学社出版。(这篇长序,题目叫《爸爸·我·文学》,收入李敖千秋评论丛书第三册《奇情·上吊·血》里。)
  爸爸生在一八九九年(民国前十三年),一八九九是己亥年,就是戊戌政变后—年;死在一九五五年(民国四十四年),死在台中一中国文科主任任上。在刚来台湾那一年(一九四九年),他在台中一中做过一次讲演,就是这篇《宿命正命造命与非命》。这篇只是讲演的提要,漏悼了许多举例与故事,比起讲演来,失色不少。爸爸的口才极好,但是文字并不怎么样。
  这篇讲稿中的最大持色,是爸爸讨论中国人信命的矛盾性,中国人一方面固然相信子夏所谓的“死生有命,富贵人天”,但在死生富贵以外,却有很强的“造命”味道,修桥、造路、施粥、济穷,这些做好事以求好报的做法,就不是宿命的,而是改造命运的。盂夫子说君子“不立乎岩墙之—下”(不站在要倒的墙旁边),如果信宿命沦,一切命中注定,要被压死,要躲也躲不了,可是孟夫子都要人躲,这是相信命可以改造;孟夫子又说:“舜何人也?予何人也?有为者亦若是。”同样相信命可以改造,同佯不相信宿命论。但他们在死生富贵方面,却都信宿命,这是他们又聪明又糊涂的地方。爸爸的演说里。能把这种矛盾与差异点破,可说是他的卓见。
  爸爸一生倾向信命,但在“平均公民”之上,信而不迷。我对他这一倾向,颇不以为然,但他究竟是思想迷惘的中国知识分子的一个抽样,且为我最熟悉的抽样,因此我内“举”不避,要以他为“例”了。
  爸爸死后七个月,我曾把这篇《宿命正命造命与非命》发表在台大的《大学杂志》一卷五期(一九五五年十一月十五日)里;如今快三十年了,我把它重刊出来,算是一种非世俗方式的纪念。古人说:“伤心失故老,回首望中原。”在“故老”已失之日,“中原”的“回首”,也就越来越渺茫了。
  一九八四年五月二日
  
  “有如白水!”
  《东周列国志》记晋文公重耳流亡十九年,最后在渡河返国的河边,把跟了他多年的日用器材,下令丢掉。他说:“吾今日入晋为君,玉食一方,要这些残敝之物何用?”这一无情,引起跟他多年的狐偃的不满。狐偃字子犯,是晋文公之舅,也叫咎犯、舅犯,《东周列国志》写这一故事如下:
  狐偃私叹曰:“公子未得富贪,先忘贫贱,他日怜新弃旧,把我等同守忠难之人,看做残敝器物一般,可不枉了这十九年辛苦!乘今日尚未济河,不如辞之,异时还有相念之日。”乃以秦公所赠白壁一双,跪献于重耳之前曰:“公于今已渡河,便是晋界,内有诸臣,外有秦将,不愁晋国不入公于之手。臣之一身,相从无益,愿留秦邦,为公子外臣。所有白壁一双,聊表寸意。”重耳大惊曰:“孤方与舅氏共享富贵,何出此言?”狐偃曰:“臣自知有三罪于公子,不敢相从。”重耳曰:“三罪何在?”孤偃对曰:“臣闻‘圣臣能使其君尊,贤臣能使其君安。’今臣不肖,使公子困于五鹿,一罪也;受曹、卫二君之慢,二罪也;乘醉出公子于齐城,致触公子之怒,三罪也。向以公于尚在羁旅,臣不敢辞。今入晋矣,臣奔走数年,惊魂几绝,心力并耗,譬之余笾残豆,不可再陈;敝席破帷,不可再设。留臣无益,去臣无损,臣是以求去耳!”重耳垂泪而言曰:“舅氏责孤甚当,乃孤之过也!”即命壶叔将已弃之物,一一取回,复向河设誓曰:“孤返国,若忘了舅氏之劳,不与同心共政者,子孙不昌!”即取白壁投之于河曰:“河伯为盟证也!”
  这一“取白壁投之于河”、“河伯为盟证”的发誓行为,是古人向鬼神打交道的必须奉献。古人向鬼神“缴手续费”,就是用玉,为了表示真的给了鬼神,就把玉敲碎,或去到的里。这种“宁为玉碎”是很令人心疼的,所以,为了安全起见,有的就要在鬼神有确实反应后,才真的交出玉来。《书经》里记周公之言曰:“尔之许我,我其以壁与珪归俟尔命;不许我,我乃屏璧与珪。”(你答应我,我就把玉给你;你不答应,我就拿玉走了。)这种儿童式的讨价还价,就是“惜玉”的一个证明。晋文公如今“取白璧投之于河”,就是来真的,不是小气的。这段故事,《左传》别有记载:
  及河,子犯以壁授公子(晋文公)、曰:“臣负羁绁从君巡于天下(这当然是流亡各国的吹牛说法),臣之罪甚多矣!臣犹知之,而况君乎?请由此亡。”公子曰:“所不与舅氏同心者,有如白水!”投其壁于河。
  “有如白水!”的“有如”句法,是古人发誓的套话,综合出来,颇有趣昧。《左传》文公十二年:“秦伯以璧祈战于河。”十三年:“秦伯曰:‘若背其言,所不归尔帑者,有如河!’乃行。”襄公二十五年:“晏子仰天叹曰:‘婴所不惟忠于君、利社稷者是与,有如上帝!’乃歃。”定公六年:“孟孙立于房外,谓范献子曰:“阳虎若不能居鲁,而息肩于晋,所不以为中军司马者,有如先君!’”哀公十四年:“子行抽剑,曰:‘需,事之贼也!谁非陈宗?所不杀子者,有如陈宗!’乃止。”《晋书》祖逖传:“帝乃以逖为奋威将车、豫州刺史,给千人廪,布三千匹,不给铠仗,使自招募。仍将本流徙部曲百余家渡江,中流击楫而誓曰:‘祖逖不能清中原而复济者,有如大江!’辞色壮烈,众皆慨叹。”……这些例子,都是证明。
  《史记》晋世家说:
  文公元年春,秦送重耳至河。咎犯曰:“臣从君周旋天下,过亦多矣!臣犹知之,况于君乎?请从此去矣!”重耳曰:“若反国,所不与子犯共者,河伯视之!”乃投壁河中,以与子犯盟。
  可见《左传》中的“有如白水”,就是《史记》个的“河伯视之”。“河伯视之”者,发誓有河神见证也!古人发誓“有如河”、“有如大江”等等,都是指有河神见证的意思。(《国语》中所谓”‘所不与舅氏同心者,有如河水!’沉壁以质”的话,自是同一意思。)
  《左传》旧注说晋文公发“有如白水”的誓,是“言与舅氏同心之明,如此白水也,犹诗言谓予不信,有如皦口”,这种解释是错误的。“有如白水”是有鬼神意思的,而不是字面上的意思,从字面上望文生义,是会发生错误的。
  上面这个用归纳法做出的小考证,意在举例说明古书应该怎么读,望文生义的读古书,是会闹笑话的。
  一九八四年八月二十二日晨四点半
  
  论难养的
  李敖
  中国思想中最早论女人与小人的文字,见于《论语》阳货篇。阳货篇里记孔子说:
  “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近之则不孙,远之则怨。”钱穆在《论语新解》里做“白话试
  译”如下:“先生说:只有家里的妾侍和仆人最难养。你若和他们近了,他将不知有逊让。
  你若和他们远了,他便会怨恨你。”钱穆又解释说:“此章女子小人指家中仆妾言。妾视仆
  尤近,故女子在小人前。因其指仆妾,故称养。待之近,则狎而不逊。远,则怨恨必作。
  善御仆妾,亦齐家之一事也。”
  钱穆这些解说,是不妥的、错误的。因为,孔子指女子与小人,是泛指的,并没特
  别指为做“妾侍”的女子或是做“仆人”的小人,这种泛指,在《论语注疏解经》卷第十七
  里早就印出来了,“正义曰:正章言女子与小人皆无正性,……此言女子,举其大率耳。”
  ①这里说“举其大率”,就是泛指的意思,而不是特指的意思,钱穆说“女子与小人”乃特
  指仆妾而言,是犯了没能了解孔子原义的错误。当然这种错误,是抄朱熹抄来的。
  孔子在说这些话的时侯,他的原义,不是特指而是泛指的原因,乃在于他颇能体味
  出女子与小人基本性格的那一面。从这种体味里,孔子这段话的现代表达法该是:“只有女
  人和小人才是最难同他们相处的。你对他们好,他们便不知天高地厚,试探你、冒犯你、搅
  你;你对他们板下脸来,他们便埋怨个不停,说你对不起他。”
  孔子认为,在女人身上、在小人身上,显然是有这种“女人性格”与“小人性格”
  的,因此他发为感慨之言,做了泛指的论断。
  孔子虽然离过婚,会过别人的小老婆,一生也冒犯过不少小人,但我总觉得,他对
  女人小人的了解,是不够的,因为他所处的时代里,女人和小人还没今天这么复杂、这么刁
  钻鬼怪、这么欠缺做人的原则与规格。
  孔子这段话的最大缺点,乃在他只能从一个被“不孙”、被“怨”的人的立场发为
  感慨,却不能从女人与小人的身上反过来看他们性格上的主动一面。实际上,女人与小人的
  性格是很主动的,他们并不因为你对他们“近之″或“远之”而那么被动,他们在个人利害
  的斟酌上,有极现实的考虐与行动,凡是有利于他们的,他们立刻能笑脸迎人、能下人、能
  取媚人;但是,凡是考虑之下,对他们无利或不再有利的时侯,他们便会在一夜之间,采取
  行动,把人际关系既无情调又无趣味的戛然毁掉。这种行动,会令你非常倒胃。
  男子汉同男子汉之间来往、高人与高人之间来往,你就不会有倒胃的感觉。可是当
  你认识了女人和小人,你就必须准备随时在一夜之间,领教他们的无情与无趣,不论这种来
  往有多深,不论这种来往有多久,不论这种来往当时有多罗曼蒂克,有多令人怀念之处,只
  要他们是女人、是小人,你不能高估、不能倚恃。女人和小人会在一夜之间毁掉这些,把你
  的交情丢掉,像丢掉一双不值一顾的破鞋。
  孔子只看到当你占优势的时候,女人与小人的难相处一面;却没看到当女人和小人
  占优势的时侯,或是在主观上判断你对他无利或不再有利的时候,他们那不跟你相处的一
  面。我认为,所有的男子汉、所有的高人,必须在内心深处,对这种“女人性格”和“小人性
  格”有悲剧性的准备和领悟。准备和领悟以后,他才会带着宽厚博大的心胸,面对一切或背
  对一切,对任何悲欢离合,都不以为异。这就是人生,你无法避免不与女人和小人打交道,
  但你若在不可高估、不可倚恃的对象上过度动情,你就难免是狗娘养的了。
  一九八二年一月四日晨
  【注释】:①但是古代的注疏家,也觉得孔子这段话骂女子与小人骂得太凶了,也该有个例
  外,所以补了一句说:“此言女子,举其大率耳,若其禀性贤明,若文母之类,则非所论
  也。”这就是说,孔子虽然这样说,对有些好女人(像用文王的妃—文母—等人)当然例外,
  我当然相信女人中也有例外,只是世界上这种女人太少了。
  
  “似曾小小兴亡”
  辛弃疾(一一四○——一二○七)字幼安,号稼轩,山东历城人。他的父亲辛文郁,大概去世得很早;他的祖父辛赞,在金人到来、宋室南渡的时候,因为家中人口众多,不能脱身,就做了“遗民”。辛弃疾出生在沦陷区里,也做了“遗民”。那时候,北方已经沦陷十多年了。
  在辛弃疾长大以后,他的祖父要他准备地下活动,两次到燕京去观察形势,还没成功,祖父就死了。辛弃疾二十一岁,起义抗金,不久转到南方,看到朝廷腐败,不肯抗战,很是悲愤。但他并不灰心,仍旧做救国工作。可是四十年间,他的生命,大部分都不为时用,用也不得尽其才,最后“却将万字平戎策,换得东家种树书”。竟以爱国词人终老田园,死时六十八岁。
  辛弃疾留下的词有六百首。周济《介存斋论词杂著》说:“稼轩不平之鸣,随处辄发,有英雄语,无学问语,故往往锋颖太露。然其才情富艳,思力果锐,南北两朝,实无其匹,无怪流传之广且久也!”在所有论断中,这几句话最能写出辛弃疾。
  辛弃疾的好词很多,今天重看他的集子,发现他五十岁写的一首《清平乐——题上庐桥》(庐桥在上饶县内),过去忽略了,却是一首好词:
  清溪奔快,
  不管青山碍。
  十里盘盘平世界,
  更着溪山襟带。
  古今陵谷茫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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