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岗上的世纪-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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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深的车辙,自行车从车辙上压过去,一颠一颠的,李小琴就叫:    
      “你会不会骑车呀,杨绪国!”    
      她越叫,他就越颠,还叫道:“你又不是瓷做的,能颠碎?”    
      她就说:“是瓷的怎么样!颠碎了怎么样!”    
      他便说:“碎了我赔你。”    
      “你赔?”    
      “我赔。”    
      说了这话,两人便默默一下神,心下暗暗检查这说笑是不是有些不妥。于是接下去就有些矜持起来。他将车骑得稳健了,她说话也老实了。天边的红霞渐渐转了颜色,地里的豆棵变成了黑色的影子,豆荚“嚓啷啷”地响着,大路上看不见一个人。白杨树夹道,好像两行威严的巨人,他们从树下驶了过去。    
      “饿不饿,杨绪国?”李小琴问道。    
      “饿了又咋样,李小琴?”杨绪国反问。    
      “饿了和我说,我有果子给你吃。”她说。    
      “我不吃果子,我要吸烟卷。”他说。    
      她听他把“烟”说成“烟卷”,鄙夷地撇了一下嘴,却笑道:“没有烟,哪有烟?”    
      他听她这话,知道又一个回合开始了,心中暗喜,就问道:“刚才呢?”    
      “丢了。”她简洁地说。    
          
      “回头找去”。说着,他真的调转了车头,骑了回去。“你疯了,死杨绪国!”她在后车架上叫着,扭着身子,车子便一摇一摇的。    
      他调动车头保持着平衡,一边依然往回骑去,骑了有十几二十米则又慢慢地转动了车头,再骑回来。暮色开始降下,黄豆地里已经一片黑暗,白杨树高高地耸立着,蝉也不叫了。他俩骑在一挂车上,慢慢地转着圈,“咯吱咯吱”地摇着。大路上没有人。    
      “我头晕!”女的叫道。    
      “给不给烟?”男的笑道。    
      “不给不行吗?”女的讨饶了。    
      “谁让你撩我!”男的说。    
      “谁撩你,谁撩你!”女的不依不饶。    
      “好,好,我不好。”男的息事宁人地说道。    
      女的不扭了,车子也不转圈了,沿了白杨树向前行进。天空已经变成深蓝色的,极远处有一眼砖窑点火了,升起一柱烟。他们两人骑了一挂车从一百多年的白杨树下骑过。    
      “我头晕。”女的抱怨道。    
      “那么歇歇。”男的说。说罢两人先后下了车来,站在白杨树下。女的又摸出那包烟,在男的眼前一闪,却被男的迅雷不及掩耳地捉住了手。    
      “露馅了。”男的说,捉了她手不放,心里想着,这手是什么做成的,那么光滑而又柔软。    
      “露什么馅?”女的问,手被捏得很疼,心里恨道:这手怎么像树皮一样,乡里人啊!    
      男的不说话,径直从她手里挖烟,女的捏住了不放,男的就掰她的手指,两人较了一会儿劲,女的才说:    
      “怎么谢我?”    
      “你说怎么谢。”    
      男的说,不望女的眼睛。    
      “你知道怎么谢。”女的却盯住了男的眼睛。    
      “不知道。”男的说,躲着女的眼睛。    
      “知道。”女的坚持,硬是捉住了男的眼睛。    
      两人眼睛对眼睛望了一会儿,又一齐笑了。好像心里有什么东西一下子通了,松开了手。而这时候,他们俩站得那么近,彼此可觉到对方的鼻息,他想:    
      这女人吃的什么粮,怎么满口的香啊!    
      她却想:这男人大约是不刷牙,真难闻!    
      他们只须略略一抬手,便可触到对方,可是谁也不抬手。一只蛐蛐儿开始叫了,然后又有一只纺织娘叫,不远处有一眼塘,亮晶晶的,塘里的蛤蟆也叫了。他的呼息越来越湍急。喉管好像阻着了什么东西,咝啦啦的,削瘦如铁板样的胸脯起伏着。她加倍地用泪盈盈的双眼去逼视他,微微地噘起上唇,眼睛越来越清澈,亮成两颗星星。他好像发了疟疾一般,战栗着,牙齿格格的。她却越发地火热,腾腾的热气一团一团扑上身去。天空笼罩着黄豆地,豆荚子铃铃地唱着。有一弯月亮出现在天上。    
      她看见了路边有一条干沟,沟底长着茸茸的草,还有一些野菊花。不由得有些畏惧,退后了一步。他以为她要逃跑,身不由己一把拽住了她,拽得过猛,她跌在了他的身上,他又没站稳,两人一起滚进了路边的大沟。    
      他浑身抖得如同筛糠,气喘如同一头牛。月光下,她的肌肤晶莹如同纯洁的冰雪。他所有的传宗接代的经验在此全不管用了,他束手无策,不知道应该做什么,像一个无邪的男孩。她紧闭双眼,好像一头任人宰割的无辜的羔羊。她等了半晌,却还不见他动手,微微睁开眼睛。他垂头坐着,胸前的肋骨历历可见,锁骨下有两个深陷的坑。他的夹了白发的头顶被月光照得很亮。她缓缓地伸曲着长长的腿,侧起身子,好像一脉冰雪的山峦舒缓地起伏。他唯恐会弄脏了它,久久不敢动它。暗河在覆雪底下流动。她抬起了胳膊,双手在头顶相握,又绷直脚尖,将身体伸展得很长。她心里有些着急,不懂他为什么迟迟地不动。他的头顶越垂越低,两手渐渐伏向沟底,像一种顶礼膜拜的姿势。他游丝般虚弱下来的鼻息轻拂在她的结实而收紧的小腹上,微风似的,她的心也不由得一动。    
      她的小腹从容不迫地一起一伏,她的双手慢慢垂直在身边,平平地安详地睡着,她感觉到月光清亮如水。他突然间“哦”地一声,好像受伤的野兽。他从沟底拔出双手,紧紧地握住了她窄小圆润的胯。他的指缝间还夹着青草和野花,指甲里满是黑色的泥土。他胆战心惊地端详着她的美丽的胯,望着那犹如旋涡一般可爱的肚脐,嘴里发出哭泣一样的声音。她周身的血液开始缓缓地流动,他青筋暴突瘦骨嶙峋的大手,就像滚烫的烙铁,紧紧地箍住了她。她觉着身体渐渐离开了地面,被托了起来。她忍不住睁开眼睛,看见了月光下他的脸。他脸色发黑,神情严峻如一块岩石,他干枯的皮肤这时凝固成一张铁,下颚朝前突出,眼睛放射着灼热的光芒。她心中暗暗惊诧,事情变得多么的奇异。她的胯几乎被他握碎了,而她的胯原是坚韧无比,能够承受无穷的压力。他忽然“呜”一声软瘫下来,她悄然无声地落到了沟底。他匍匐在她的身上,像一条断了脊梁的狗。他们的身体贴在了一起,他像死去了一般。越过他垂死的头顶,她看见白杨粗大的树干,直耸天空,天空上有一轮明月,还有星星。这是什么地方?她想;这是什么时候了?她再想;这个人呢,又是谁?她看见他背脊上两块高耸的肩胛骨,如两座峭拔的山峰,深褐色的皮肤上有一些病态的斑痕。她感到了他的努力,他的努力盲目而且绝望,徒然地将她压进了沟底。泥土几乎将她淹没,荒草和野花从她腿间和指间钻了出来,毛茸茸的。他的身体遮住了月亮,她好像陷入了暗无天日的深渊。她想叫,却叫不出声,肥沃的泥土柔和地从她指间和腿间挤了出来,有一朵花不知怎么被她衔在了嘴里。他就像一条落在沙地上的大鱼,垂死地刨着泥土,妄图刨出一眼泉水。他四肢有力地划动,头一抬一抬,大张着嘴,眼睛里流露出死亡的光辉。她无声地呼救,泥土流水般淹没了她的脖颈,她散乱的头发被野草纠结成一团,嘴里的野花被她咬碎,花瓣撒了她一脸,就像是一个地底的妖精。她以为死到临头了,月亮显得格外的明亮,好像一轮白色的太阳。她觉得死并不可怕,就像一场发疯。她凄然地笑了,笑声被泥土淹没,她仿佛看见自己的坟墓上已经长出碧绿的青草,鲜红的太阳升起了。    
      他力大无穷,如困兽一般声声咆哮,而她白玉无瑕,坚韧异常。她静静地躺在荒草与野花中间,黑色的泥土像流沙般地从她雪白的肌肤上淌下。她安然无恙,宁静地望着天空,嘴唇上含了一丝微笑。她像一个初生的婴儿一样,天真地朝他抬起了手,洁白的手臂蛇一般环在他枯黑的躯体上。他战栗着虚弱下来,喃喃地说道:“我不行了,我不行了。”她鼓励道:“再试一次,再试一次。”他像个孩子一样软弱地喃喃道:“我不行了,我不行了。”她像母亲一般抚慰道:“再试一次,再试一次。”他蜷伏在她身体上,哀哀地哭道:“空了,全空了。”她丰盈的手臂盘住他枯枝般的颈,微微笑道:“来啊,你来啊!”他们的话语在夏夜的田里传得很远,有了回声,豆荚“嚓啷啷”地响。他又开始第二次的冲锋陷阵,她则第二次沉入地底,泥土温柔地淹过她的颈脖,要将她活埋。她的体内燃起了一座火山,岩浆找不到出口,她被火焰灼烧得无法忍耐,左右扭动着,紧紧拖住他的身体,和他一起堕入深渊。他已经失去意志,无力地喘息,被她拖来拖去。露水淋湿了泥土,被他们搅成泥浆。最终他们泥迹斑斑地从沟底坐起,手臂环着手臂,如梦初醒。他们喘喘的,不知做了些什么,又为的是什么。他们扯了荒草和野花,擦着身上的污迹,周身便散发出青草的芳香。草根将皮肤划破,“咝咝”地渗着血珠。他们就像两个溃兵,踉踉跄跄,互相搀扶着爬上了大沟。自行车倒在地上,香烟散了一地。他们惶惶地扶起车子,消遁在雾蒙蒙的夜色里。    
      第二天,杨绪国对姓杨的学生说,她这一段表现得不错,这几日正好没什么要紧活路,要想回家就回家几日吧,那小李不也回过家了吗?又打了一篮脆枣让捎给她妈尝鲜,自家院里的枣树,是个心意。姓杨的学生高高兴兴上了街。这天夜里,李小琴没有插门,也没点灯,只穿了汗褂和裤头,闭着眼睛躺在床上。三星偏西的时候,门轻轻地开了,有人走进来,悄无声息地插上了门。她没有睁眼,脸朝里躺着。那人直走到她的床前,立了片刻,才开口说话。他说:“我再试一次。”    
      她没动弹。合着眼睛。    
      “是你自己说的,让我试一次。”他嗫嚅着,好像一个请求补考的差生。    
      她依然不动,好像睡着了。    
      “我是太慌了,全乱了,乱套了。早早的,就全空了。”他垂头检讨着。    
      月光从窗洞里流泻进来,在她身体上委蜿地流淌,阴影的变幻妙不可言。    
      “这一回,我一定沉住了气,一定,沉住了气。”他断断续续地说完了这句保证,被这身体上光和影的奇影惊住了。他伸出手去,他的手漆黑如同鬼影,他竟不敢去触她。他颓唐地垂下手,在床边坐下,说道:“我真是个窝囊废啊!”这句话刺激了他自己,他奋然昂起头,就像一个出征的勇士。他不再多话,转过身去,双手将她的身体扳了过来。    
    


俩人一块进城了!眼睛好像两团黑色的火焰

        
         
      她脸朝上地平躺在了他的面前。睁着两眼,眼睛好像两团黑色的火焰,活泼泼地燃烧。月光如水在她身体上流淌,她的身体好像一个温暖的河床。月光打着美丽的漩涡一泻到底。她又伸长手臂,交错在头顶,两个腋窝犹如两眼神秘而柔和的深潭。    
      “你这妮子,是怎么长的啊!”他深深地叹息着。    
      他的叹息使她骄傲而且感动。他赤裸裸地立在潮湿的虫蚁处处的泥地上,细长得不像是一个人,而是一条直立的蛇。他胸前根根的肋骨,已渗出了油汗,好像粗糙的沙粒。晶莹的她是一道光,他则是一条黑影。刹那间,黑影将光吞噬了,而后光又将黑影融化。他们在一张小小凉床上翻滚,凉床的草席被他们辗碎,暴露了网床的绳筋。芩麻拧成的绳筋勒进了他的背脊,又勒进她的背脊,留下鲜红的交错的伤痕。她的肌肤如水一般光滑地在他身上滚过,他的肌肤则如荆棘般磨蚀了她的身体。    
      “怎么会有这样的妮子啊!”他压抑着声音喊道。他所有的传宗的本领全都无法施展,他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纯洁的男孩。他抖得就像一片寒风里的树叶,汗却沿了脊梁缓缓地泻下。“我想沉住气的,我是想沉住气的啊!”他将头捣蒜似的捣在床梆上,“嘭嘭"地响。    
      “你是男人吗?”她笑道。    
      “你娶过媳妇吗?”她笑道。    
      “你生过娃吗?”她又笑道。    
      他气得要同她拼命,却被她轻轻一掸,掸开了。他便绝望地哭了起来。他的眼泪汹涌地撒在她的身上,月光下,他的泪水浑浊得可以,连他自己都觉得害羞了。悄悄地擤了一把鼻子,抹在了床下的地上。    
      “那娃娃是别人替你生的吧?”她又笑道。    
      “今天我才晓得,大杨庄是这么样传种的。”她越发觉得好笑。    
      “那么说你也未必见得就是你爹的儿子了。”她昂起脸认真地想着,嘴唇鲜红鲜红,流露出无穷的无法满足的欲念。    
      他吼叫着扑了过去,重新将她按进芩麻拧成的绳筋上,那绳筋几乎将她割成碎块。他的眼睛通红着,好像深夜里两盏红灯笼。就在他触到她的那一刹那,脸上突然爆发出狂喜的笑容。    
      “哈哈,我有了,我又有了!”    
      “你知道,我就像一眼好井,淘空了,又会蓄满的!”他叫道。    
      “好井,是淘不空的。”他欣喜地说。    
      “可是,你们老爷爷的井,不是枯了!”她极力挣扎分辩道。    
      “老爷爷?老爷爷算老几!”他笑道。    
      她便怀疑他是不是疯了。    
      他的笑容凝在了脸上,就这样专心地淘他的井,时间好像冻结了,万籁俱寂。她在破碎的草席上转动着头,望着屋角的蜘蛛网,网上垂下一根长丝。她又去看姓杨的学生贴在床头的一张年画,已经叫油灯熏黑了。他摸索了许久,她不知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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