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生-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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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那个死老头是想直接处理掉你吧。”收起可怖的笑声，贝尔一脸阴郁。
　　模式切换好快。默默在心中吐槽，弗兰别过头去假装欣赏窗外黑漆漆的风景。突然被道出本意，他也不知该怎样回答。
　　本来就不是叙旧那样简单。圣诞期间被教廷召唤一般没什么好事。恐怕将要面对的是十人秘密审判，然后被迅速定罪送上绞架。谁都不会知道他最终真正去了哪里。辖地的长官与民众只会得到他被调任的通告，而教廷内部则会宣称他在退治吸血种的途中光荣牺牲予以厚葬。
　　他没有退路。他不能逃跑。他必须去接受这个不怎么好的结局。“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人左右不了自己的命运。
　　“是你自己选择要去死的，别把责任推到‘没办法’上。”
　　“也对。”弗兰小小地苦笑了下。怎么就动摇了呢。
　　“其实你并不想死对么。”
　　“……”
　　“你想活下去。是不是。”
　　“me的决定，前辈还是不要插手了。”不要再来扰乱me好吗。
　　“怎么可能呢。你是王子的，没这么容易让你死。”贝尔站起身，绕过书桌一步步接近试图逃避问题的弗兰。“说过多少次了。不要想着一个人去做危险的事。”
　　手遮住少年碧色的眸子。黑暗中弗兰听到耳畔传来迷人的毫无杂质的魅惑声线，一如他们初遇时将他从冷意僵直中解脱出来的那个危险语调——只是现在多了点温暖的小颗粒，溶解后意外地有用。
　　“没人会嘲笑你的害怕。”
　　“不准口是心非。”
　　
　　手心中的眼睛在颤动。片刻后少年慢慢举起手，生涩地覆上贝尔的。“前辈那时说的话，还有效吗？”
　　
　　——那是因为，王子在等着接受小青蛙的信仰哟。
　　
　　青年笑着，吻上他的手背。
　　“王子等很久了哪。”




25

25、第　25　章　。。。　
　
　
　　一辆漆黑的马车颠簸在崎岖的山路上。木质的车轮硌着细碎的石砾，每转动一次车身就略微震动一下。
　　车内则是平稳得很。拥有防震装置的隔板挡去地面的反作用力与外界各种杂音，使宽敞的车厢变为能在其中稍稍走动的小型移动隔间。
　　弗兰靠着窗沿拉开帘子一角貌似在观赏沿途的风景。不宽的道路一直通向遥远的天边，两侧不时有民居与庄园交替出现。
　　瘟疫还在蔓延，只是速度早已被人为控制下来。防治措施的实施的确取得了显著成效，很明显这一片地区并没有遭受到瘟疫的洗劫。景色在弗兰的眼球表面不断后退，看得累了他决定稍微打个盹。
　　贝尔坐在同侧的另一端避开些微的光线百般无趣地翻书。身边传来均匀的呼吸时他丢下书本挨到弗兰身边坐下，偷偷观察少年毫无防备的睡颜。
　　
　　从圣诞夜开始天就一直阴沉着。持续的落雪将道路覆上一层厚厚的白色地毯，马车的前进速度当然也受到了影响，原本计划一天能到的目的地现在则是硬生生被拖成了三天。
　　对于这种情况的发生贝尔很开心，虽然整天坐在马车里很无趣但至少和弗兰单独相处的时间得到大大的延长。随从一个都没跟来，弗兰临走前想尽法子将堡内所有的仆人与随从全部遣送走了。骑士团解散，只留下三个说什么都不愿离开的贴身侍卫。
　　他明白这是趟有去无回的征途，也有好好和那三个孩子说明。出乎他的意外，没人愿意离开。部下太忠心有时将成为前进的负担——有一个已经够了。弗兰想起前一天探子传来教皇骑士团团长被挖去眼珠砍下头颅悬在处刑台上的消息。
　　那个拿到手仿佛还是鲜血淋漓的消息。虽然在意料之中但一下子听到还是有些愣住了。接下去更加离奇的是三个孩子竟然一个都没退缩——这令他甘拜下风。
　　无奈之下弗兰只能先自行启程了。第一天是在少年紧缩的眉间度过的。贝尔睡醒后有事没事就拿点稀奇古怪的传说见闻去打扰他，美其名曰是在帮他缓解精神压力。
　　第二天弗兰被烦到不行于是舍弃发呆改成看书，深夜贝尔一个人没事干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沓纸牌缠上来，结果弗兰被拖住一直玩到凌晨。
　　第三天——
　　
　　“前辈，别吵。”被骚扰到的少年半闭着眼似乎有些烦躁。晚上不让睡白天也不许休息么。他调整下坐姿，偏过头继续睡。今天傍晚就会到达教廷，他需要充分的休息来确保与对方的针锋相对。
　　贝尔见状也无可奈何。他睡意渐浓打了个呵欠，确保窗帘都固定好后也沉沉睡去。
　　
　　马车还在咕辘咕辘地向前行驶。车夫极力向远方眺望，已经能够隐约望见目的地标志性的尖顶了。于是他又加了一鞭。
　　长嘶着留下一条长长的车辙后，套着两匹骏马的车子消失在山路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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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　26　章　。。。　
　
　
　　到达有着三个尖拱形大门道的宏伟建筑已是夜幕降临的时分。弗兰率先下车向围上来的门卫们表明身份，在经过士兵的层层通报后两人被客气地迎入半圆形后殿。
　　那里空无一人。带他们进来的卫士完成任务立刻退出后殿，锁门手法干脆利落。
　　“嘻嘻，看来我们被直接关押起来了呢~”贝尔双手插进口袋，浑身上下充满破绽，摆明一副准备看好戏的样子。
　　“前辈倒是悠闲得很嘛。”弗兰转动左手上的两枚戒指，眼角余光扫过圆花窗上雕刻着链条式花纹的每一处空隙。
　　没有设置暗器。于是少年不动神色地勾起手指，以自己为中心沿着大理石堂柱布下一层幻术。光洁的石面在术的作用下线条略微扭曲，荡起一圈又一圈的波纹。
　　这座后殿真的要考究起来已有上百年的历史了。从弗兰目前所处的位置向右前方望去，透过斑驳的镂空雕花能仰望到斜对面标志性的教堂尖顶。那尖尖的塔顶，一年里总有三到四个月要用它黑黑的三角墙遮住灿烂的落日。
　　所以后殿一直很阴暗，有时甚至白日也必须点上几盏壁灯才能勉强达到照明要求。弗兰绕墙转一大圈回来，发现他带来的大型物件竟然虚门大开地躺到沙发上来回翻滚。
　　“……前辈你到底在做什么啊……面饼？”
　　“这里的沙发比小青蛙家的舒服多了不是么~~”
　　为什么me会带这个人来。不去看持续滚动精神正佳的青年，弗兰四顾一番选择对面的沙发坐下，敛色朝向正对他们的主座。他有种上位者即将出现的压迫感。
　　
　　压迫感持续了烧完整整一支蜡烛的时间才迎来终结。当渐渐微弱的烛光闪过最后一道光芒时，后殿的另一道门霎时开启，随着一阵凛冽寒风突然涌入的是一群衣着与弗兰所穿完全统一的教廷成员。弗兰站起身，迎上一步。
　　“呵呵，你这孩子看起来还是那么精神。”从红衣主教团背后走出来的是他们那至高无上的神的代言人——圣维吉利。这是位瘦小、嶙峋、对谁都充满善意的拘谨腼腆的老人，从进入上层教会开始弗兰就一直跟着他，直到成为能够独当一面的主教。
　　低下头，少年难得恭敬地答道。“教皇大人，me来了。”
　　“坐吧，还有那位金发的孩子也是。都坐吧。”无视背后一群虎视眈眈盯着立刻挨上沙发、交叠双腿作出不恭敬姿态的贝尔的红衣主教们，维吉利朝弗兰笑笑，拉开唯一的主座。“你们先都去外面候着，让老朽和弗兰以及弗兰的朋友闲话一会儿。”
　　所有人先是一愣，磨蹭几下旋即鱼贯而出，走过身边时弗兰能明显看到每人皱起的眉毛。
　　现在殿内只剩他们三个。当弗兰斟酌着该怎样开口时，老人先一步说话了。
　　“洛克死了。”
　　果然还是老样子，一上来就直奔重心。在心中默默苦笑，弗兰抬头与老人对视。“是么。Me还是第一次听说呢。”
　　“对老朽还有什么好瞒的。”维吉利将一份报告推到少年面前。“都在这里了。”
　　弗兰没有动那份厚厚的汇报。“大人既然都知道了就下达处置决定吧。”
　　这时长久保持沉默的贝尔插进来。“处置什么的难道不是王子说了算么。在明显具有优势的血族面前人类越权处置人类有什么意思。”
　　“你是想说吸血种的力量高于神？”老人温和地笑着，似乎并没有怒意。
　　“神存不存在王子不知道，但至少，”青年瞬间从沙发上消失，再次出现时是在主座的正后方。架在老人脖子上的匕首熠熠生辉。“血族比你们人类厉害多了。”
　　“如果不是你的强行介入弗兰不会到今天这个地步。”维吉利摊开左手，掌心的深色刺青蠢蠢欲动。“报告书上洛克的伤痕就是这些匕首造成的吧。”
　　“嘻嘻……为那个死老头报仇？太好笑了不是吗。”失控般悚然的笑声回响在空旷的大殿，停下之后是死的寂静。
　　“那么，你也死在这里吧。王子会控制好疼痛感的。”
　　
　　手起刀落。
　　
　　霎时间某处满屋的光华包裹住两人，眼球在强光冲击下不断分泌液体。迫于刺激弗兰不得不合上眼睛。
　　他知道一切结束了。
　　
　　光芒彻底散去后老人安然正坐。照例是有些腼腆的不好意思。“就这样可以了吧，我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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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　2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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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发生在，从剧院回来之后十天内的事情了。
　　
　　弗兰整个人陷进安置在阳台一角的沙发椅中假睡。秋高气爽的日子天天过去，凉意偷偷渗入骨髓，这样露天的休憩时光也在扳着指头间一点点流去了。
　　太阳早已落入海神的怀抱。天空是霞红到深蓝的渐变。远山染上属于夜晚的黑色，有乌鸦掠过天边，留下几声嘶哑的鸣叫。
　　少年就在这种淡凉的季节里沉稳地浅眠，呼吸绵长宛如早已与这个世界融为一体。
　　与平时看谁都一副冷漠表情完全不同的，只属于少年一个人的安静睡颜。这是任谁都不愿去打扰的风景。
　　这本该是个与往常一样和平宁静的傍晚。
　　
　　但是。
　　“哐当——”
　　另一侧坚硬的装饰用彩绘玻璃被某种更大的暴力给破坏殆尽到粉身碎骨，紧接着进入弗兰视线的是他目前最不想见到的某个混蛋。少年从舒适的处所站起身，眉宇间是掩不住的困意。
　　“前辈，给me滚出去。”下意识按上左手被厚厚包扎的断裂指骨，弗兰回身去收拾碎片。“记得把赔偿金送来。啊，人就不用了。”口气冰冷如同冬日寒意肆虐的纷飞大雪。
　　“不要。”语调意外地沉闷。贝尔踏过片片反光的碎玻璃一身芒刺地进入室内扑到床上。弗兰盯一会儿地板上青年留下的马靴印最终没说什么。
　　半晌后把屋子弄得一团糟的青年才慢慢开口。闷在枕头里的声音嗡嗡的。
　　“……大家都是一群混蛋。王子才不要回去。”
　　混蛋什么的你不也一样。“me这里不欢迎白痴王子。”me可是痛得要死呢。少年用完好的右手提起装碎片的袋子，瞥一眼正在把自己埋进被子里的青年。“前辈你其实是来捣乱的吧。”
　　没得到回答。走到门外的弗兰回头看着正做出疯子般举动的青年挑挑眉，想一想又反手关上门。
　　“记得起床前把被子叠好。”
　　
　　接下去贝尔赖在弗兰的房里昏睡了整整两天，连被占据床位的人类少年都讶异到不行。那个活蹦乱跳没事嘻嘻笑的“前辈”，竟然一觉能睡这么久。
　　弗兰感到前所未有的危机感。他开始担心再这么让贝尔睡下去他的床是不是会一起烂掉。少年跑进房打算施展出一切手段弄醒那个鸠占鹊巢的混蛋——他等不到被子叠好的那一天了。
　　开门之后弗兰发现目标物顶着一脸惨白抱住被子蜷在角落里，床上则是干干净净连被单都没剩下。
　　他走过去，蹲在不明物体前拍拍唯一露出来的金色脑袋，软茸茸地活像个毛球。“前辈，你该不会是饿了吧。”
　　毛球动了动，又埋得深一些。
　　弗兰走出房间，不一会儿又端了一盘东西进来。
　　“王子讨厌胡萝卜。”从被子缝隙里伸出手指点着桔红色的蔬菜块，青年终于探出头来。“还有青椒。”
　　“……前辈你是小孩子么。”
　　“死青蛙说什么呢，王子可是比你大多了。”
　　“可是只有小孩子才会讨厌胡萝卜和青椒啊。”做出理所当然的样子，弗兰作势收回盘子。“既然是小孩子的话，me就没办法了。”
　　夜月已悄悄倚上附近的群山，渐渐明亮的光晕笼罩住偏着头的少年，渲染了一层包裹全身的水色朦胧，边线的轮廓柔和。视线落到对方纱布包裹的左手时，贝尔放空许久的脑袋终于记起前几天的事情。他抬手，狠狠捏住断裂的地方。
　　满意地听到少年吸气的声音，贝尔笑得没心没肺。“嘻嘻，很疼么？”
　　弗兰因为疼痛整个身体蜷缩起来，露出的后颈在月光下白得惊人。他不言不语扶着墙一点一点支撑起身体，麻木的小腿微微颤抖。“me还有事，白痴王子你慢慢玩吧。”
　　“不要。小青蛙留下陪王子玩。”左手被再度捉住，贝尔稍稍用力，顺势接住站立不稳而倒下的少年。
　　“放手，me痛的快要飙泪了。”眉毛拧作一团，弗兰抽出被死死捏住的左手，纱布下透出血色。果然还是移位了。想到重新接骨的痛苦他不由咬住嘴唇。
　　“呐，小青蛙。”趁少年注意力全集中在伤口上，贝尔凑到对方耳边，舌尖在柔软的耳垂下画着圈圈。“王子很不开心呢。回家后没人和王子玩，一个人太无趣了。而且，”青年咧开嘴露出一边的锐牙。“现在超级饿呢……”
　　霎时鲜血四溅。有一滴飞到弗兰的脸颊上，贝尔伸出手指将它抹成伤痕似的形状。怀中背对着他的少年在微微颤抖，头向后仰起，被咬破的嘴角流下一道红色，在月白的颈部蜿蜒而过，沿着锁骨淌入衣服。
　　“疼吗？”暂停吸食，贝尔用沾满血液的唇亲吻舔舐不断流血的伤口，舌尖的镂空铜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