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姑手记-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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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之前，当我想着从重楼手上救下卿儿的时候，也有类似的体验。虽然说那件事结束的也是莫名其妙，到现在为止，还是一个谜。

如果不是我坚持，卿儿还打算接着用自己的血来救龙葵。唉，卿儿，景天这个臭小子，真的就值得你这么为他着想么？圣姑我，很为你觉得不值啊。
好在我给那个傻孩子及时封住穴位，不然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想想还是后怕，所以景天那里，我想还是得告诉他一些事情的。
这倒不是说刻意的去做什么，这是景天必须了解的。

卿儿，你默默做了这么多，到底想要什么？我真的弄不懂你。
如果说你想通过你的所作所为，让景天也关心你关注你甚至爱上你，可为什么在蜀山的那一晚，你却是拼命的挣脱逃走呢？
同样的，在景天想和你同塌而眠的时候，你也是在逃避。
这难道不是你想要的么？
还是说……
其实我一直以来都领会错了，你并不是想和景天在一起的……

……
神啊，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一直以来，我都在瞎忙些什么啊！
真正打击我的不是别人，而是卿儿。

我……又在胡思乱想了，这样不好，这样不好。

我长长叹了一口气，又将那个装着葵花籽的锦囊掏出来，拿在手上把玩着。
与其现在担心卿儿，不如担心担心我自己。之前我是以“长卿会超度龙葵”来劝紫萱不要再对长卿报以希望，但是现在，龙葵不仅没有被卿儿超度，反而和景天兄妹相认，估计也是会跟随他们一起完成任务的，紫萱迟早会知道龙葵没有被长卿超度的事实。紫萱本来就对长卿抱有幻想，这样一来，她更觉得长卿会接受自己。
这事，难办了。

唉，船到桥头自然直吧，可能就是白矖那番话，让我现在居然有了这样的一种惰性。
我还是先去跟景天聊聊。

当我来到客栈，发现他们也在睡觉。
果然是辛苦一夜了，就让这些孩子好好的补充一下体力吧。
我来到我最喜欢的屋顶，盘腿坐了下来。
闭上眼睛，摒心静气，伸直食指和中指，轻轻搭在太阳穴处，然后缓缓从眼前划过，默念口诀。
我不想吵醒景天，所以选择进入景天的梦境。

景天正趴在桌子旁边数着桌上的银两，边数边嘿嘿嘿地笑。
这财迷的梦境真是……
“景天。”我冲着他的背影叫了他的名字。
“啊？”景天一怔，转过身来，看到是我，立刻将桌上的珠宝银两往中间推推，然后站起来，冲我尴尬地一笑，又是行礼又是点头。
“嘿嘿……圣姑前辈……”
我尽量忍住笑：“咳……看来我的出现打扰你的雅兴了啊。”
景天赶紧摇摇手：“没有没有，怎么会呢~再说了，我还没感谢圣姑前辈呢，要不是您，我又怎么能和龙葵兄妹相认呢。您坐，您坐。”说着恭恭敬敬将椅子往外搬了一点让我坐下，自己则忙着到处找水壶水杯给我倒水。
……这梦境好真实……

“好啦，你别忙了，你先坐下来。我这次来是有事情跟你说。”
景天乖乖地坐在我旁边，有点拘束和紧张。
好安静，我反而不知道该怎么起话头了……

“……景天啊，你……你现在感觉如何？”
“嗯？”
“我的意思是，你给龙葵输了血，身体有没有不适？”
景天想了一会，上下摸了摸身子，摇摇头说：“没有……只是头会觉得有点晕，可能是疲劳了没睡觉吧。”
“本来我还有点担心你……不过现在看来，长卿在施法的时候，已经将体内真气传输给你帮你恢复，你只需要好好睡一觉便可。”
“你说白豆腐给我传真气？”
“景天，看来你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啊。你与龙葵虽是兄妹，但你是人，她是鬼，你们二人的血相融在一起，本来就会对你造成伤害，如果不是长卿给你输了真气，只怕你现在真是‘走道扶墙根儿吐痰带血丝儿’了”。
“……这句话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景天迷惑地挠挠头。

趁他还在发愣，我赶忙接着说：“徐长卿不仅给你输真气，之前他在施法的时候，还被你生生打断。为龙葵施法，长卿是用了全部的法力。景天，你虽然不是修道之人，但你应该也知道，全力施法之时突然被打断，长卿遭到反噬，这样对他身体损伤多严重。”
“啊？”景天突然站起来，表情一下子非常紧张：“白，白豆腐他……他……”
景天呼吸短促，频繁眨着眼睛，看得出来他在回想着什么。
“还有，如果不是你突然闯来，他本来还打算用自己的血帮助龙葵。他知道，输血会对身体有伤害，他想替你来承担。”我看着景天，严肃地说。

“长卿他……不行，我得去看看他。”景天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往门口冲去。
“你冷静一点。”我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景天转过身来，甩掉我的手，冲我大叫大嚷：“你叫我怎么冷静啊！如果长卿因为我出了什么事，我……我怎么跟他的师父长老师弟们交代啊！他喊我老大，他是我的手下，可是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你现在才告诉我啊！”
景天激动地说着，本来就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就这么洒了下来。
“长卿……为什么你这么傻……为什么你什么都不告诉我……我早该发现的，长卿施法之后，我就发觉他有异样的……脸色那么苍白……猪婆拉我走的时候，我就不应该走……”景天就这么呆呆地看着我，泪流满面。

“……你，你别哭啊……”看着景天这幅摸样，我不知所措，安慰道：“我当时施法，已经替长卿封住了穴位，他体内的真气便不会乱窜。等到稳定下来之后，我会教长卿如何自我调理的。”
“圣姑前辈，我求求你，你一定帮帮长卿，如果有什么要我做的，我一定……”
我摸摸他的头：“孩子啊，你的心圣姑明白了。等你们睡醒之后，你让长卿留下来好好的休养，你们几个去寻找土灵珠。”
“嗯！”景天点点头，用袖子擦了擦眼泪。

突然，景天像是想起什么：“圣姑前辈，那封信……”
……
“猪婆跟我说，你在信里说什么长卿在超度龙葵……还说天亮之后龙葵就会灰飞烟灭了……”
“景天，你看圣姑是那种会写这种信的人么？”
景天看看我，迟疑了一下，然后摇摇头。

……他为什么迟疑了一下？！那个迟疑是怎么回事？！

我看看景天，故意说：“对了，景天，你刚才怎么不喊长卿‘白豆腐’，而是直接喊他‘长卿’啊？”
“……有，有吗？我哪里喊长卿了……我都在喊白豆腐的！那是我给他起的名字，我都喊习惯的，怎么可能喊他‘长卿’……”
我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他头一歪，又恢复了他往日吊儿郎当的样子，丝毫看不出来之前痛哭的样子，只是会偷偷瞟我一眼，见我仍然看着他，他干脆背过脸去。
“好啦，现在我在你的梦境之内，该告诉你的我也告诉你了。我希望你能好好照顾长卿，也算是报答他吧。”
看来，这个臭小子景天，真是死鸭子嘴硬啊。你就把你的心里话说出来给圣姑听听会死啊？

我长出一口气，收了法，离开景天的梦境。

我坐在屋顶上愣了半天，总觉得刚才隐约想到了什么事情。
突然，我爆发出一阵难以控制的大笑。
安宁村一行，我不仅弄哭了长卿，也弄哭了景天。

梦境中的景天，卸除了现实中的种种伪装，展示给我他内心深处最脆弱的一面。我相信他是真的越来越依赖长卿，也是真心的担心长卿的安危。
景天，你不需要说出来，圣姑都明白的。
只不过，梦醒之后的景天，会不会遵守他在梦中对我的承诺，留长卿下来好好休息呢？
这次任务的难度，我想景天比任何人更清楚。长卿在这一行人中是武功最高的，他们来到安宁村，就是要寻找土灵珠，景天又怎么可能让长卿留在客栈，自己去冒这个险呢？

我相信梦境里的那个少年，却对现实中的景天，还是有点不太放心。

我打开灵镜。
景天似乎还在熟睡中，突然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他茫然的眨眨眼睛，看看旁边的茂茂，只见茂茂还在熟睡，脸上的还挂着微笑，不知道做什么美梦了，还不时的吧唧嘴。
景天撅了撅嘴：“死茂茂，无忧无虑的，做你的美梦去吧！”说着，拍拍茂茂的屁股，跨过茂茂的腿，起身下床，坐到桌子边，给自己倒了杯水，一饮而尽。

“那个圣姑，说的该不会都是真的吧……那个白豆腐……会有这么好心？”景天边说着，边把玩着杯子，“是，白豆腐人是不错啦，这次也是多亏了他，我和龙葵才能兄妹相认，但……他这么替我着想，为我做这做那，我岂不是欠他一个很大的人情？他有什么就告诉我嘛，干吗把自己搞的这么可怜？唉……想不明白。”
景天玩了半天杯子，突然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白豆腐对我这么好那么好，不会……不会白豆腐对我有什么企图吧？咳咳，我景天，又没财，又没色，他图我什么啊？再说了，他蜀山这么有钱也不需要图我的财……不对，我景大爷在渝州城，好歹也是人见人爱车见车载相貌堂堂。我有色的！”

“你在那里胡说八道些什么……”我看着灵镜中表演独角戏的景天，喃喃自语，“你不要把我们卿儿描述的这么没品位好么？”
景天嘴角一抽一抽，自嘲道：“哎哟，那个白豆腐，不会真图我的色吧，嘶（倒吸一口冷气），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不会的不会的……”景天尴尬地笑了笑，双手撑脸，全身就像没骨头一般抖来抖去。末了，长叹一口气：“算了，我还是先去看看白豆腐好了，不管怎么说，人家也因为我受了罪了。”

景天一溜烟跑到长卿房间的门口，刚敲了一下门，门居然开了……
卿儿你睡觉怎么都不知道锁门啊！！
……
还是说，实在是体力不支，所以都没来得及锁门就……
唉……

景天发现门没锁，愣了一下，然后走进长卿的房间。
长卿躺在床上，还在熟睡中，脸色和嘴唇还有些苍白，似乎很憔悴。
景天慢慢走向长卿，眼神很复杂。

我不知道景天在想些什么，但是我能感觉到，此时看着长卿的他，心中还是有些心疼的。
景天皱起眉毛，表情严肃，慢慢的坐到长卿的床边，望着长卿的睡脸，一边替长卿将滑落的被子盖盖好，一边轻声说：“看来圣姑说的都是真的。你说说你，是不是很无辜啊，把自己弄的这么可怜，给谁看啊……我才是你老大，有什么应该我来承担嘛，你就会逞威风，做多余的事……”景天说着，突然抬起头，好像想起了什么。
“上次替我挡下重楼的攻击也是……”
景天一下子紧张起来，呼吸也短促起来：“白豆腐，清微老头确实让你保护我，可是，如果你为了保护我出了什么事，我真的会……不知道该怎么走下去。这次任务是要我们两个一起完成的，你老是这样，让我怎么一个人走下去啊？如果你真有三长两短，我就是拖，也要把你拖去神界的你明白么？”
唉，景天啊，长卿就是一根筋，如果他稍微转转脑子，我也不会这么替他担心了。
景天情绪有点激动了，他站起身来，走到门边，深呼吸了几口，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而此时，躺在床上的长卿好像梦到了什么，皱着眉一副非常痛苦的样子，然后突然被吓醒，倚着床，喘着粗气。
可怜的孩子，是做噩梦了么？

景天听到身后喘气的声音，刚想走过来，但看到长卿又慢慢躺了下来，用手遮住额头，闭上眼睛，就停住脚步了。
而长卿根本没注意到一旁的景天。

景天担心地探头看了看长卿，试探地问道：“白豆腐，你醒了啊……”
长卿听到景天的声音，把手从额头上移开，然后想坐起来，景天一个箭步跑过去，“你别起来，你就躺着。”
长卿重新躺好，确定来者是景天，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景兄弟，你怎么来了？”
“我……”景天一时语塞，不过他眼珠一转，很快他就接上话了，“我是你老大嘛，你也辛苦了，我来看看你，有什么奇怪的！倒是你啊，突然就被吓醒了，是不是……”景天说着，伸出食指戳了一下长卿的鼻尖，露出恶作剧般的笑容：“梦到什么可怕的东西了啊？说出来听听啊。”

长卿看了看景天，叹了口气：“都是些奇怪的东西，不说也罢。”
景天笑了笑说：“你梦到的再奇怪，有我梦到的奇怪么……”
“景兄弟你梦到了什么？”长卿的一下子来了兴致。
“我梦到……”景天刚想说，突然盯着长卿的脸，“你先告诉我你梦到了什么，我再告诉你！”
长卿看了看景天兴奋的表情，把身子一侧：“那就别告诉长卿了。”
……

哈哈哈，卿儿，你绝对是故意的！你是故意在逗景天的对不对？
只见景天的笑容僵在那里，眼睛眨了眨，然后突然意识到什么。长卿虽然没看着景天，但好像背后长了眼睛一般，突然将被子拉过头顶。同时，景天的拳头已经落了下来。
“好你个死白豆腐！你耍我！”
只听到闷在被子里的长卿在呵呵的笑。
其实，我能看出来，景天也是装装样子，他下手是有数的，而且脸上也没有生气的表情，反而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长卿还能这样，表明他是没什么大碍的吧。
卿儿，你是知道景天在担心你的吧，所以你才以这种方式来安慰景天。
这孩子，真是越来越让人心疼了。
不过，卿儿到底梦到了什么……是关于飞蓬么？还是……

“好了好了，不闹了不闹了。白豆腐，我们等下商量一下下一步的任务，就在我房间。我去通知我妹妹和猪婆。”
长卿把头从被子里伸出来，点了点头。景天摸了摸长卿乱了的发丝，冲他笑了笑，然后离开了房间。

……
怎么！景天，你以为这样长卿就可以跟你们一起去找土灵珠了么？！他只是这样让你放宽心的而已的啊！你不是答应我让长卿好好休息的吗！这才多长时间你就给我食言了？我就说长卿跟着你真是太受罪了！如果……哎？
我还在灵镜前数落着景天，只见景天来到客栈老板旁边，两个胳膊肘一撑桌子：“哎~老板，我问你个事。”
老板在拨弄着算盘，头也不抬地问：“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