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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妾闺门札记-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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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说了吧,男人这生物,靠不住,没他什么事儿时,狗似的缠着人不放,关键时刻,派不上半点用场,那柳嵩把自己弄出去时言之凿凿说没事没事,这关卡,人都不知道死哪儿去了,还是得靠自己。
欢娘想着气愤,掐肉的劲儿都大了些。
柳倩娥见欢娘已将性命压在自己身上,晓得她如今就是个陀螺,随着自己拉线转,也就叫她同袅烟到时咬死牙关,千万别说漏了嘴,就说当日只待在家里,没曾出户半步。
欢娘听说是尤婆子捅的篓子,不禁开口:“高姨娘那边得意,不过是因为有个人证,可那人证若是个没诚信不受信赖的,说什么都是不管用吧。”
柳倩娥这几日叫柳嵩在找那尤婆子,本是打算找到后,给些黄白物,半胁半诱地叫她闭嘴也就好了,如今听欢娘一说,心想若是能借那尤婆子反将高翠翠一军,怕是更好,凤眼一瞥:“你有法子?”
欢娘道:“夫人这边若有机会,不妨叫我跟老爷见一见面,免得他人捷足先登,恶人先告状了,到时就不好说话了。”
柳倩娥见她有把握,却还不放心:“你可别乱捣腾。”
欢娘喏道:“这事儿干系妾身自己,妾身往后在郑家还得过上一辈子,哪儿敢乱来,那种口出恶语,胡乱告状的小人,就算这次压下去,说不定下次又来,最好一次给她打回原形,叫她不得翻身,也震慑震慑那些想胡闹的人。这事儿有舅老爷的份儿,夫人若是主动出马为难个下人,不单旁人不信,也会叫家人说闲话,污了贤惠名声,就叫妾身去找老爷说一说。”
欢娘口里的小人是尤婆子,柳倩娥听在耳里却是高姨娘,嗤道:“是!就得叫她翻不了身!老爷这两日又发了温病,脚也疼得紧,不好见人,你见面了也难得说个什么,待他稍舒坦些,我再差人唤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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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娘一回东院这边,将袅烟叫到跟前来交代了一番。
袅烟虽疯,可最怕的还是挨屁股打,听欢娘说得郑重其事,唬得发誓,就算是刀子架脖子上也不敢说那日陪欢娘出外过,见欢娘有些愁眉不展,反而还好心道:“别愁,姨娘又不是去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容不得那些牛鬼蛇神乱说一气!咱老爷原先到底是个做官的,心里悬着一把明镜,又不是个傻子由人掰!”
还真就是做了见不得人的事啊袅烟不说还好,一提,勾起欢娘心事,都快宽面条泪了。
袅烟见她脸色不好看,讨她欢心:“今儿看见那尤婆子用头巾蒙着脸,佝手佝脚地从小侧门回来了,还被奴婢给逮着了,觉着不对劲儿,上前用手一扯,哈!脸肿得像猪头,整张脸没一块好皮!被胖揍了一顿。”
欢娘心忖尤婆子既回了,想必是高姨娘该有动作了,又听她被揍,咯噔一下:“被揍了”
袅烟笑嘻嘻地撒气:“活该,那老婆子恶死了,对着位份高的上头人像孙子,老欺负新进宅子的小丫鬟,前几日奴婢还见着个十一二的小丫头被她占了手头便宜,躲在角落里直哭!这回老天给咱们解了气儿。”
欢娘眼眸一动:“被谁揍的?”
袅烟笑得咯咯:“那婆子平日就讨人嫌,谁晓得在外面惹了谁奴婢问过腊梅,她说尤婆子回厢骂过,说是那日一出门,一个麻布袋扛下来,被好几个人连打带着踹的鬼知道是哪个,只听到打人的在骂,叫你手贱乱摸!叫你脚残乱踢!”
虽然不知道凶手是谁,欢娘却忠心感谢,这是哪家的英雄好汉?这个时候,打得可真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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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时分,欢娘找过柳倩娥一趟,暂领了些钱银,又往尤婆子做活儿的偏院过,趁没人烟,避了耳目,进了灶房,掩上门,笑眯眯喊了声:“尤妈妈。”
尤婆子见这姨娘来,见她堆笑,似有讨好意,明白了,只怕是高姨娘那头告状的事情,被她晓得,要来套个近乎,立刻趾高气昂,爱理不理:“姨娘现在才晓得奴婢的重要了?早干嘛去了,算是晚了!”
欢娘笑道:“怎么会晚?尤妈妈是个老道的,老爷到时问起来,自然有一套说法应对,既能够不得罪高姨娘,妾身这边也有个转圜余地。”又掏出早就备好的字墨与荷包,递过去,道:“里面的银子恰好是尤妈妈先前索要的一半,若尤妈妈救了妾身,余下那一半,自然会赠上,今后也会不断孝敬。为叫妈妈放心,妾身还特地立了个收据,妈妈同妾身盖上手印,免得到时妈妈担忧妾身赖账。”
尤婆子瞧着里头串银,眼一亮,再瞧那字据,虽大字不认得几个,银子数目还是认得的,吃两家饭未尝不可?自己还有把柄在手,就算没这收据也不怕,心思一痒,摁下了指印,抱走了银袋。
翌日午后,郑济安退下烧热,身子好了些,柳倩娥叫人将欢娘唤来。
欢娘被引进老爷卧房外间时,妙姐在里间正伺候着,还没走进去,嗅到一股药味黏在空气里,又听见里面传来的声音沙哑颓气,心想这郑济安刚过四十,在古代虽不算青年,可也是个干事业的黄金年龄,在现代更不消说,一枝花呢,若不罢官,还是个小官僚,不知能引得多拜金女前仆后继,趋之若鹜,当二奶也不在话下,残成这副模样儿,也是白瞎了这家业,不免温婉应道:“老爷,是欢娘,得了夫人允,来伺候您了。”
说着进去给妙姐打下手,递药泥,换纱布,拧帕子。
郑济安见她细致,心里感慨,又想起自己儿子要是没死,指不定已是妻妾成群,自己都抱上孙子了,哭着老生重弹:“我的儿啊你怎么非要去那个鬼紫微湖呢紫微不就是个扫帚星么你啊你,这小兔崽子,一时贪玩,害得你老子我没了儿子害得郑家绝了户到了地底下都不能跟你爷爷太祖交代呜呜呜呜呜”
欢娘逮着良机,眼眶子一湿,抬袖飞快拭去:“妾身也不至于被人指了鼻羞辱。”
郑济安哭得嘎然一止:“羞辱你什么?哪个羞辱你?”
欢娘又擦擦眼角:“小事不该惹了老爷烦,妾身也是听了老爷话,勾了伤心,想起妾身那薄命夫主才发了感触。”
一听有关儿子,郑济安躺在棺材都得坐起来,声音都大了两倍:“叫你说就说!”
欢娘道:“前日在院子里碰着个灶厨里的仆妇,说是赌博输了钱银,没了棺材本,晓得家规严厉,不敢找主子吱声,平辈下人又都穷得叮当响,只好找妾身借贷。妾身糊涂,看她可怜,将积蓄拨了一些借出,谁想她胃口养大了,隔日又来借,妾身不愿,她竟放了狠话,”说到这儿,颈子一转,眉黛婉转,拧得不像话,再也说不下去的神色,被郑济安催了几通,才继续:
“婆子说妾身连个倚仗的郎君都没,若是捏造由头,冤枉妾身偷人出墙、野性不驯的名目,大伙儿肯定都会信。妾身身正不怕影子斜,自然不受她要挟,说自己到底是少爷这边的人,她却冷嘲热讽,反问妾身的夫君何在今儿听老爷这么一说,心里却是感慨得很,若少爷还在,妾身又哪儿轮得到被她羞辱。”
正骂到郑济安心坎疮痍上,气得发抖,脚一伸,蹬掉了脚凳上的锦花铜盆:“囚攮的贱妇!一口一个笑话我没儿子送终!凭什么由她个下人来给我指手画脚!这算哪根葱!”
不消半刻,郑济安叫人将尤婆子拎到疗养的小院内,亲自由妙姐搀着下床,走到天井里。
这一闹,惊动得高姨娘喝柳倩娥后脚也赶过来。
尤婆子见高姨娘来了,有了撑腰的,先是矢口否认,打死不认:“奴婢并没找欢姨娘借钱!”
欢娘拿出盖了手印的收据,递到郑济安面前。
尤婆子心里一慌,仍是横气十足:“那钱,全因奴婢捏着欢姨娘过失,知道她偷出家门,她为了堵妾身嘴,才送给奴婢!”又大哭着奔到阶下,要抱家主腿脚:“老爷啊老爷,奴婢给郑家做了二三十年,难不成还信不过奴婢德行么?欢姨娘趁老爷病得不起,擅自出府,被舅老爷接了去香铺,与良哥一同从后门回来,鬼晓得外面见了什么贼人,做了什么丑事!”说着,眼睛直朝柳倩娥那边眨。
高姨娘弱弱帮腔:“尤妈妈确实一向是个本分人,不然在郑家也留不住这么长。”
欢娘转首,面朝尤婆子:“妾身送钱给你?妾身又不是富婆,连那十贯钱,都只能先给一半,若是有那个闲钱送,何不再多送点儿叫你满意透!字据上都说得清清楚楚,上面有指印,大可一对,你杀红了眼找妾身借钱,无非就是赌博输了棺材本儿,借钱不成,又来诋毁妾身清誉。你自己说过的话可以不认,可你浑身上下的棒打伤怎么解释,清白老实、不和外人打交道的妇道人家,怎会无端端遭这毒手?尤妈妈,你一没夫家儿女,二少亲戚六眷,三没家底财产,妾身瞧着,也不像是有人会觊觎你的美色王法世界,还有什么缘故,能叫人能蛮不讲理海扁你一通,无非就是你欠人款项,遭来的赌坊打手。你讲德行?不是可笑。”
作者有话要说: 出去玩啦两天,所以没更╮(╯▽╰)╭
谢谢晏三生同学的地雷了。
☆、道观偷香
高姨娘恼恨自己迟了,被人抢了先机,现在说什么老爷都只会当是家奴威胁主子不遂,生了报复心,胡乱放出流言,见柳倩娥朝自己神态玩味,已顾不得丢车保帅,弃掉这枚不中用的棋子,退了几步。
郑济安被闹得心里乱哄哄,头痛欲裂。
柳倩娥忙叫妙姐搀好,拂袖催促家丁:“还不把那贱妇关去柴房!”
尤婆子见家主再不信自己半句,高姨娘也不维护,慌了,转头朝她奔去:“高姨娘可要帮奴婢!”
高姨娘连忙挣腿:“你拉我干嘛”
柳倩娥笑:“原来背后有人撑腰,难怪污水四处乱泼,还敢污到舅老爷头上。”
郑济安听柳倩娥这么说,再见高姨娘白了一张脸,心里更明白了几分,只怕又是两人争风下的一场闹剧,摆摆手,烦躁地再不多理会,由妙姐扶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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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婆子当夜被关进柴房。
下半夜,欢娘睡不踏实,突然门外脚步声咚咚不绝,再隔着窗牖一看,院子外头火光。
一向睡得死去活来的韩婆子都惊醒了,跑出去打探。
欢娘心里不安,徘徊下,又听隐约传来凄厉声,挖肉摧骨一般,叫得人慌。
半盏茶的功夫,韩婆子满头大汗跑回,惊魂未定,猛灌一口凉水,道:“尤婆子半夜从柴房跑出来,偷卷了家中古玩,从后门跑路时被护院的逮住了,人赃并获,夫人叫人绑去了前堂南院执家法,棍棍往死里打奴婢去时,屁股都成了血豆腐”
这么一闹,更是坐实了尤婆子赌博欠债,卷了东家财务逃跑不遂的不争事实。
南院正对着高姨娘的厢房,一声声惨叫穿墙过壁,只怕叫她几日都难得睡个通透觉。
欢娘倒是不信尤婆子有本事从关押的柴房逃出生天,翻墙时还能顺便去内室捞一笔,这尼玛简直太破人体极限了。
只怕是柳倩娥故意安排的。
保了地位和胞弟,骇住了高姨娘,个下人婆子算什么。
这一场反客为主下来,欢娘有一种自己出酱油,柳倩娥出螃蟹的感觉。
次日当午,欢娘临窗摹着香铺那头送回的货单,韩婆子从外头回来,面色煞白:“尤婆子不行了,抬回房间后,折腾了半日,裤子黏着屁股肉,一扯就撕下一大片皮肉叫唤的力气都没了,好生吓人,半个时辰前,断了气儿”
欢娘将小笔搁回笔架,心里头跳得猛。
这是头一次见着宅门内的杀伐不留情,这些日跟柳倩娥相处,觉得这夫人虽生得冷艳有余,慈和不足,但不知道是不是身为继室的缘故,平日管家不温不火,也没怎么尤其出挑。
现在看来,这妇人发起狠辣来,也是不逊色的。
欢娘决定,对柳倩娥的那条大腿,抱得再紧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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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婆子被杖毙的身后事被柳倩娥交给高姨娘去操办,只说是遵着老爷平日心意,与这老姨娘分理家务事。
高姨娘去下人厢房亲见了尤婆子死状,当场变了脸色,回了瑞雪院,传话说头痛脚酸,托病在房间内,避了这糟心事,几日没出。
风波平息下来,郑济安嫌家中死了人,染了血腥不吉利,叫柳倩娥去鹤翱观那边,奉点香火,讨要些福贴圣水,压一压庭院里的戾气。
柳倩娥也没说什么,马上差人去办,回来后老苍头却报,说是悟愧道长来了信儿,将牛皮信札递给家主。
信内意思大概是说,家中有血光之灾,只怕亡人不安,最好是派去个家人,在观内亲自拜奉真武祖师八大仙人,以显诚心。
郑济安病着,妙姐被柳倩娥押管着伺候,高姨娘受了惊吓,还躲在院里装死赖活。
这事自然是义不容辞又名正言顺地落在了欢娘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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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下日子,一大清早,天还没全亮,欢娘带了韩婆子和袅烟,另外携着个跑腿传信的小厮,上了骡车,去了县东的鹤翱观。
袅烟本来不司东院这边的事,欢娘用惯了手,再经尤婆子那事后,柳倩娥也不放心那丫头,听之任之,将袅烟拨去了欢娘那边。
欢娘早听说这鹤翱观是悟愧道长的信徒帮忙盖的,今日第一回见着,还是小小震了一把。
这出资人,不知是哪家土豪。
虽然是私人建造,百来亩的道观,前院后殿,只怕不下三十座殿室,廊柱镀了灵芝和八卦的道家标金图纹,十分抢眼。
道家崇尚自然和修身养性,侧院连凿了个人工湖,修了个水榭,岸边放了几艘船只,供给香客租赁游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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