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生-第1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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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达千丈的朱红巨门掩盖之下的雪阁扬起了漫天飞尘，碎屑已然是不能对她造成任何的伤寒。

　　　　澹台空藏似乎消失了一般，一如一同消失的这一道门户。

　　　　在雪阁的这千丈范围之内，被三重罗生门所造成的这一道巨大的坑体之中，并无什么存在。

　　　　这一道坑不过是五丈深，在这一道坑中却是没有见得动静。

　　　　月色笼罩之下的万事万物皆是显得有些神秘，尘埃落定之后的这千丈雪阁范围也是早就没有了什么修士的存在。

　　　　澹台空藏此举有些违背常理，先是掳走自己女儿，再是对那葛火出手，又打伤两个丫鬟。更重要的是，他此时所对立的这一个对手，却是极北雪阁无上存在，玄武神兽。

　　　　他死了，想来没有人会关心一下，不过这先前与澹台空藏对立的这一名妇人，他的原配妻子却是赶上了前去。众人站立出来的时候，却是没有意义的地方。毕竟，一夜夫妻百日恩，她贵为其妻子这般伤感与激动，却也是合情合理。

　　　　玄武神兽与诸天高空之上所燃起熊熊大火的朱雀皆是没有什么动作，几乎所有的视线皆是放在了这名澹台空藏原配妻子，梦淑的身上。

　　　　这一名妇人身上的气旋不断盘旋，她的这一道气旋已然是达到了扭曲光线的地步，众人像是看到一道冰块之中的人影一般，望着这一名妇人。

　　　　玄武身前，这千丈“三重罗生门”掩盖过后的地面之上，那些废墟却是还在！

　　　　废墟存在，证明这澹台空藏却是没有被这玄武带入地底之中。

　　　　是了，“亘古四寒真气”并没有出来，这玄武神兽所看重的便是这一道真气，恐怕她此时留手，便是对这亘古四寒真气还抱有窥视之心。由此，这澹台空藏却是没有被带入地底之中。

　　　　在废墟的中央，这些木质楼阁被极度压缩了起来，如同一道千丈的巨画。在这一道巨画的中心部位，四道闪烁着晶莹光泽的青色真气当即便是浮立了起来。

　　　　玄武神兽张口之间，飓风旋转，四道真气当即便是朝它一龟一蛇两道嘴中飞去。那朱雀不断的扑打着翅膀，在这朱雀的身形之上火焰当即便是旋转从它那尖嘴之中喷出。

　　　　“呼呼”火焰直射了过去，那风声交织了起来，此时玄武两道口中却是对着这一道火焰吐出了两道飓风。

　　　　“砰——”

　　　　火炎四射，玄武所喷射的这一道飓风也是击打在了一起。待两者消散之后，这空中却是没有什么四道寒气了，漫天的大火四射的时候，这四道寒气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不见了踪影！

　　　　亘古四寒真气引得两者的争抢，这火焰四溅的时候，却是不见了踪影，这便是有些奇怪了。

　　　　难道说这一道真气又是一道假的真气不成？

　　　　丁古固望着前面的时候，却是发觉这一道真气有些不一样，并不是假冒的，不见的这四道真气又引得两者一番对立，这气息浓烈，两者似乎是觉得这一道争抢，皆是被对方吞噬了一般。

　　　　片刻对立，那朱雀带着漫天大火越过了玄武庞大的身躯，直直朝北面连天壁的方向飞去。而众人皆是呼发觉在这北面方向，方才便是有一道青色的流光划过……

　　　　众人皆是坐立难耐，这亘古四寒真气为一大宝，此时成为无主之物，谁不动心？

　　　　当即，众修士皆是隐隐后退开去，暗地朝着北面方向飞去。

　　　　玄武似乎发现了这朱雀的意图，当即便是转过了庞大的身躯。

　　　　在被三重罗生门所压制了的那一道千百丈坑中，赶到的丁古固与澹台雪影却是发现妇人已然抱起了澹台空藏的头颅。她身上的灵力不断的朝着澹台空藏身上涌动而去，可丁古固与澹台雪影却是发现澹台空藏身上的灵力却是想一个失去了一块木板的木桶一般，并不能全盘接受妇人给予的灵力。这些灵力皆是流露了出来，没有储存一丝一毫。

　　　　不顾，即便是这样，这妇人清秀的脸庞之上却是滑落了两道泪水，也并不在乎身上的灵力的流失。

　　　　澹台空藏终究是转醒了过来，这令得妇人喜出望外。

　　　　澹台空藏这一刻面临死亡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前所未有的柔色，想要抬起手帮妇人擦去脸上的泪珠，却是发现这一只手怎么也是抬不起来。

　　　　他有些无力，脸上更是有些苍白，丁古固发现他身上已然是没有了灵力运转，恐怕便是只有一口气了，这一口气含在嘴中，只要他不松下这一口气，他便是能够延续一段时间。

　　　　不过，这也终将逃脱不了一死的局面。

　　　　“……你还小。”他露出微笑的时候，妇人也笑了，眼睛通红，泪珠也渐渐的又滑落了下来。

　　　　此时，听得他的这一句话，妇人轻轻把他的手接了过去，放在了自己的脸上。如此，她仍旧是泪如珠般成串而落，像是怎么也止不住一般，并无抽泣。

　　　　“我怎么是小孩子？在那南国小桥边的大雷雨之夜，我见到你错手打死我姐姐，哭得这么伤心，我心中就非常非常喜欢你。我心中说：‘你不用这么难受。你没了梦瑶，我也会像梦瑶这样，真心真意的待你好。即便我没有灵力，我也愿意像这样一生伴着你。”她把他托在自己的怀中，眼中泛动着淡淡的柔色。此时的天空之上渐渐又凋零了些许雪花，这些雪花却是没有进得廖梦淑的这一道气旋之中。

　　　　“……咳，梦淑。”他似有话，梦淑两道葱指已然盖住了他的嘴唇。

　　　　“三千年，梦一场轮回生，意不教你忘川之畔忘相思；寄心月，半升红豆沦污泥，守百载愿此苦情忘旧情。来时雪，归时雁，只愿今夕胜往昔。只愿今夕胜往昔……”梦淑清唱南国水乡小调，她眼中的泪似流干了一般。

　　　　澹台空藏在她怀中更如同一个婴儿一般睡着，而这梦淑在唱这一曲调的时候，顿声凝听着什么。这两人坐立于废墟之中，冥冥之中自南国当真似飘来一道琵琶之音，在合着她的拍一般……

　　　　雪花渐渐飞扬了起来，一阵强风吹过之后，这一方天地之间却是什么曲调不曾发生，似一个幻觉幻听一般。

　　　　澹台雪影与丁古固站立与这一个大坑的边缘之上，她听得这妇人唱完这一句，却是有些感触的对丁古固道：“这雪花如此白透，如此美丽。只不过过了一年之后，今时今日的雪已然不是去年的了。”

　　　　她望着丁古固的时候，丁古固却是望着前方的两人。

　　　　丁古固缓步走了过去，用手试探了一下妇人的鼻翼，对澹台雪影摇了摇头。

　　　　澹台雪影当即瞳孔放大。她渐渐走过，身上的气息在渐渐恢复，抬高。而她见得身上的灵力又开始回旋在体内的时候，当即也是明白了过来，体内的禁制已然是被尽数解开，澹台空藏已然死去，这一位亲妈妈也是一般……

　　　　漫天的雪花飞舞着，澹台雪影渐渐落下了双膝，对着澹台空藏于与梦淑跪落。

　　　　叩首三次，她却是没有丝毫泪水流露出来。

　　　　这一方天地之间，只有这飞雪是她所熟悉的了。只是这从小便是一直存在的雪花，正如她自己所说的那一般，它虽然是一如既往的飘落，一如既往的美丽，可今时今日的雪花却是没有从前那样漂亮，那般美丽，那番叫她熟悉。

　　　　图悲雪阁这一个冷冰冰的地方，即便是一如冰山的澹台雪影，此时仿佛也是从这一个地方感觉不到了丝毫的温暖了。

第二百一十五章　忘川

　　　　夜月之下的飞雪渐渐浓厚，极北之地仿佛唯一不缺的，就是这时常漫卷飞旋在空的鹅毛大雪。它仍旧是自顾自的的飘扬挥散着，没有变换丝毫。雪便是一直便是如此，也或是只有这无魂之物才能做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地步。

　　　　澹台雪影人跪落在这一方地面，抬起手臂合拢了妇人的双眼，与丁古固一道望着身前的两人。

　　　　沉睡的妇人此时像是与澹台空藏一道安稳的睡着了。

　　　　她便是喜悦的沉睡了过去吧？

　　　　可是，如果她是喜悦的话，为何又是不能安静的，闭着眼呢？

　　　　如果她心中满是喜悦，这应该是高兴着无法安睡的睡去。

　　　　她已然不在，歌声却是又仿佛在天边的夜空之下回荡着……

　　　　她歌之中唱了“忘川”。

　　　　传闻，人死之后要过鬼门关，经黄泉路，在黄泉路和冥府之间，由忘川河划之为分界。

　　　　忘川河水呈血黄色，里面尽是不得投胎的孤魂野鬼，虫蛇满布，腥风扑面。忘川河上有奈何桥，奈何桥边坐着一个老婆婆，她叫孟婆，要过忘川河，必过奈何桥，要过奈何桥，就要喝孟婆汤，不喝孟婆汤，就过不得奈何桥，过不得奈何桥，就不得投生转世。

　　　　为了来生再见今生最爱，可以不喝孟婆汤，那便须跳入忘川河，等上千年才能投胎。千年之中，你或会看到桥上走过今生最爱的人，但是言语不能相通，你看得见他，他看不见你。千年之中，你看见他走过一遍又一遍奈何桥，喝过一碗又一碗孟婆汤，又盼他不喝，又怕他受不得忘川河中千年煎熬之苦，受不得等待的寂寞。

　　　　喝孟婆汤，了前尘旧梦，断前因后果。忘尽一世浮沉得失，一生爱恨情仇，来生都同陌路人相见不识；跳忘川河，污浊的波涛之中，为铜蛇铁狗咬噬，受尽折磨不得解脱。千年之后若心念不灭，还能记得前生事，便可重入人间，去寻前生最爱的人。

　　　　一条忘川河，只要不愿意喝下孟婆汤的人皆是可以跳入这一条河中，他若有意，她说她会在忘川河下待他千年。可，若是真有一个有情人在忘川河下待他千年，当她千年之后再次轮回转生的时候，他已然不识得了她的时候，她会死如死灰的把那孟婆汤喝下吗？

　　　　丁古固望着这渐渐被风雪掩盖的两人身形，却是不会怀疑这她若真是在黄泉古道之上陪着他，该是会一路高歌的唱下去，那一条忘川河，她也会一定跳下去。

　　　　孙妙玉的性子却是有些乖张，她却是说自己若是先走了，要用九把锁把自己锁在奈何桥的东面，要等丁古固前来才一道行走。

　　　　丁古固这般想起的时候，却是有些会心的想要笑了。丁古固终究是没有笑，澹台雪影也是缓缓的起了身。

　　　　如今的澹台雪影，较之极北雪国没有了牵绊，这雪国之中最爱的人却是已然走了。

　　　　家，除了一个房子，一张床，该是还有所爱恋的人，有自己所眷恋的物。她从雪中而来的时候，什么皆是没有附带，除却这一位干妈妈在十岁那年送给的一个白色发绸，并无常年带在身边的物品。她没有眷恋的东西，也没有眷恋的人。此时的雪国雪阁，较之于她，也不是一个家了。

　　　　在丁古固的眼中，澹台雪影也不是一个喜形于色的人，此时的澹台雪影却是不知道为何，渐渐留下的两行清泪。或许说，在她的心中，对于这一位母亲从心中感激，也或许说她对于这一位母亲满是愧疚，不能报答。澹台雪影或许便是只有在想到这一个让人充满崇敬妇人的时候，才能有心中最为直接的情绪表现。而对于感激的时候，却是难有笑容。

　　　　泪与笑，是两种截然相反的情绪，丁古固这般思虑的时候，却是发觉澹台雪影的这两种情绪的表现的时候。唯有在两个时候，其他的时候却是难有发觉。

　　　　她每每落泪的时候，必定是这妇人的事情，她每每发笑的时候，却是只对一人……

　　　　丁古固的这一个发现之后，两道身影在脑海之中交织了起来。

　　　　这一个身影是孙妙玉，另一个竟然却是澹台雪影！

　　　　两道身影交织在丁古固的脑海之中的时候，丁古固似乎又是发觉这一种想法叫人心生怖惧。他有的这一股想法，便是有些叫他疑惑。当这两道身形不断交织，将要化为一道的时候，在丁古固的这脑海之中却是又浮现了一道火红色的身影。

　　　　这一道身影，竟然是玲珑！

　　　　三道身形交织，玲珑的那一道身形当即便是化为了最大。

　　　　天穹之上，飞雪滞停了片刻，月色也渐渐笼罩在乌云之下，那玄武神兽不知道何时已然是出现在了丁古固的面前。

　　　　伴随这玄武出现的，还有玲珑的那一道身影与火红的朱雀。

　　　　朱雀与玄武，丁古固从玲珑先前与这玄武的对话之中，也是明白了这玄武为什么要出现在这一个地方了。

　　　　这，便是要对丁古固出手。

　　　　亘古四寒真气，却是不知道这两者谁获得了，可玄武此时前来，无疑便是意图这白虎的本源之力了。

　　　　“三重罗生门”又一次从地面直直耸立了出来。

　　　　这一道朱红色的门户之上的诸多恶鬼透发的杀意，当即便是灵力寒毛为之一竖。门户之上传来一股勾魂引魄的力量，这一股力量仿若是强行拉扯着丁古固的魂魄一般。由此，丁古固也明白了澹台空藏方才为何是那般不受控制。并非是玲珑的瞳术，而是这一道门户散发的这一股诡秘莫测的力量在作祟了。

　　　　朱雀及不上玄武的速度，却是也不落下丝毫，这一道三重罗生门出现的时候，朱雀已然是赶上了玄武的速度。而此时丁古固的手脚皆是不受这一股控制，在其胸膛之上的那一道白虎纹络此时也没有散发什么光芒，全然没有妖爆发的迹象，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此时的丁古固，在朱雀与玄武的共同压制之下，可谓是陷入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

　　　　这一次，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压力……

第二百一十六章　暗流

　　　　玄武神兽的三重罗生门一击轰然镇压之下，澹台空藏便四肢百骸皆是受到了莫大的创伤，继而身死当场。这一道门户的威力，丁古固不会去怀疑。可此时这一道“三重罗生门”横在他头顶之上的时候，突忽的有些叫人措手不及了。

　　　　玄武的这一击本是威力如斯，加之这一击又是偷袭，此时丁古固望着高耸天穹之上的这一道门户当即无以应对，有些局促。

　　　　不论是丁古固，扬或是站立丁古固身旁的澹台雪影，皆是有些不想离开。因为两人身后便是澹台空藏与那名妇人坐拥而逝的尸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