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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血的龙珀-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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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老马感叹着这些稀世珍宝,又感慨着自己师妹的同时,他的目光被什么吸引住了。

    展厅的正中央,一个圆形的玻璃展柜慢慢旋转着,一束明亮的聚焦光打在玻璃柜上。

    能把这样一个物件放在这么醒目的位置,一定不是凡物。

    但是老马目光被吸引的同时,脸上露出了极其惊讶的表情。

    他清清楚楚地看到,那块已经和自己生命融为一体、离散多年的心爱子冈牌,此时正静悄悄地躺在玻璃柜里三百六十度地慢慢旋转着。

    老马的心一阵一阵地紧缩,这种感觉太难受又太熟悉了。

    他快速地走过去,本能地用手抚摸着玻璃,就像抚摸着那块细若凝脂的玉牌。

    可是一块玻璃却把一切阻隔得恍若隔世……

    他真想砸开玻璃柜把自己的心爱之物带走,但他只是木然地站在宽大的展厅中央,站在慢慢旋转着的玻璃柜面前……

    是的,恍若隔世,仅仅一个里和外的距离,就是相隔天涯。

    一个可以戳破天际的大铁栅栏曾经挡住了年轻的马卫国,那时的马卫国和修鞋匠的女儿新婚不久,刚刚脱掉“黑五类”子女的帽子。

    在这个乌漆抹黑的大铁栅栏外,在一片阴沉沉、灰暗的天空下,马卫国看着那些栅栏里与世隔绝的游魂。

    那些眼神空洞、漫无目的飘荡的游魂,或嬉笑、或怒骂、或呆滞、或麻木……

    这里和栅栏外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这里没有丝毫人间的气息,除了栅栏边那棵枝繁叶茂的大树依然舒展着嫩绿,我行我素地宣告着春的到来。

    一个穿着一身宽宽大大白蓝相间病号服的女子背对着马卫国,站在大树面前静静地沉思着。

    这身看似不合体的病号服穿在她身上不仅不显得突兀和怪异,反而衬托出她轻盈的身材。

    马卫国轻轻地呼唤着她,仿佛生怕打搅了她一般。

    “小雅,小雅……”

    “小雅,小雅……”

    这样不停止的呼唤可能有十分钟甚至更长,但那女子没有任何的反应。

    马卫国的心一阵一阵地紧缩,续而被什么尖锐的东西一下子掏空,那感觉太难受了,他极度失望地、无法控制地扑在铁栅栏上放声痛哭起来。

    忽然,那女子转过身向他走来,那景象只有在梦境里无数次地出现,女子在离他一米远的地方停住了脚步,静静地、静静地隔着栅栏看着哭泣的马卫国。

    在泪眼朦胧中马卫国看见了一个超凡脱俗、皮肤白净水灵的美丽女子,她乌黑顺直的长发披散在肩头,纯净透亮、像黑色星辰般的眼睛在长睫毛下忽闪忽闪。

    因为她的存在,栅栏里到处是鬼魅游魂的世界变得一尘不染、新鲜而妩媚。

    残忍的岁月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任何的痕迹,她依然那么地清新雅致。

    时光似乎永远停留在了那个人来人往的月台,岁月在那天火车站一别就永远永远地停止了。

    只不过洁白的衬衫和天蓝色的裙子换成了一身白蓝相间的病号服,只不过那两条乌黑的麻花辫现在柔顺地披散在肩头。

    女子把食指放在樱桃小口边,轻轻“嘘”了一声。

    “宝宝别哭,你听,大树爷爷正在讲故事!”女子轻柔地说着,认真地用手指了指那棵枝繁叶茂、向着春天无限伸展的大树。

    马卫国使劲擦了擦眼泪止住了哭声:“他在讲什么故事?”

    “一个出远门的哥哥就要回来的故事!”女子略显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个甜美的微笑,那样的微笑一定能驱走人间一切的寒冷、一切的疾苦,只是却不能驱走马卫国满心的无奈,无尽的悲伤。

    马卫国失控地摇晃着面前高耸入云的铁栅栏,歇斯底里地狂叫着:“小雅啊……小雅……”

第十五章 胜券在握

    那种把他心脏彻底击穿,然后裂成一片一片的痛苦,让他无法抑制地要彻底疯狂。

    只可惜女子只是安静地转过身去,回到大树身边,继续着她和大树的故事。

    此时的马卫国多么希望自己也能呆在铁栅栏里,在那个游魂出没的疯狂世界里,和自己的小雅一生一世在一起。

    可是这一道无情的铁栅栏把他们永远永远地分割在了世界的两边……

    马卫国捶打着这道可恨的命运的铁栅栏,他已经没有了疼痛感,因为他的心已经彻底碎了,他任由手上的血花溅满这个冰冷灰暗的世界。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两个结实的男人架走了,他的眼前留下的只有最后这样一幅画面:几片被狂风吹落的嫩绿树叶,一双清纯透亮的眸子,几朵玫瑰花般灿烂的血花……

    此时的玻璃柜就像那个无情的铁栅栏,老马觉得阻隔的就是今生与来世。

    一定要带它走!一定要带它走!!带它回到自己温暖的怀抱……

    那天老马拼了,经过一轮又一轮激烈的叫价,最终老马用五百万港币的代价把它夺到了手。

    那天的老马真的有些不顾一切了,那天哪怕倾家荡产老马也要决一雌雄。

    经历过无数岁月的沧桑,老马已经无法忍受生命中的心爱之物在自己的眼前再次地消失,再次地被夺走……

    那天老马的话很少,那天老马也没有举行庆祝晚宴,老马只是默默地递给冯婉滢一张卡。

    “去定款你喜欢的戒指吧!下个月我们就结婚!”老马漫无目的地看着维多利亚港的灯火辉煌。

    婉滢不为人注意地咬了咬下嘴唇,她的眼里飘过一阵笑意,她明白一切已经尽在自己的掌握中。

    就在老马二次大婚前几日,来了一个最让老马纠结的人,他就是高建民,林姨的长子。

    这位老马还要叫哥的人,现在是公司项目部的经理,其实这也就是个闲职,这个部门纯属虚设,纯粹就是养一些必不可少的闲人。

    自己和林姨的感情自不必说,但和这位一奶同出的兄长真是爱恨情仇。

    想当年wenge来抄家的就有他,那时的他把马家恨得牙根直痒。

    虽然从他出生马家就待他不薄,跟自家的孩子没有两样,但他痛恨马家这样的反动家庭,马家让他蒙羞,划清界限、证明自己的最好方法就是彻底地决裂。

    那时的他是一定要跟马家斗争到底的!

    谁曾想人到中年却不幸下岗,他不好意思去求马卫国,就让林姨出面,马卫国看着老泪纵横的林姨,还能怎样?

    近三十年没有见面,第一次相见的时候马卫国有些吃惊,这位当年趾高气扬的红卫兵小将,低垂着眼眉,才到中年两鬓已经染霜,满脸都是生活压力之下的老态。

    一开始马卫国心里充满了胜利者的喜悦,可是马上他就意识到这仅仅是命运的嘲弄,谁都无法主宰什么,在生活的漩涡里每个人都不容易。

    他收留了高建民,甚至连林姨的另一个儿子高建强也一并来到了马卫国的公司,一个在项目部,一个在保卫科。

    不管从前怎样,现如今高氏兄弟的确是把老马奉若神明的,办事也还忠心耿耿。

    不过对这位高建民,老马心胸再宽广,内心深处还是隐隐会有隔阂的。

    他知道高建民是有自知之明的人,虽然林姨跟自己很亲近,可高建民平时除了在公司谈一些公事,基本上是不好意思登他老马的门的。

    现如今自己就要大婚了,他来干什么?

    有什么不能在公司谈,还要跑到家里来?

    果然高建民神秘兮兮地凑到老马面前:“先生,您结婚的事情还是再缓缓吧……”

    老马淡淡地一笑:“大哥,您那么客气干嘛?这又不是在公司,喊我老弟就行!”

    高建民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不自然地一笑:“卫国……我……我……”

    老马给高建民递过去一只烟:“大哥,慢慢说……”

    “可怜之人自有可恨之处,这个高建民跟自己多年没有什么太深的交道,现在来谈什么我结婚的事情?”老马看着高建民战战兢兢地点上烟,心里暗想道。

    高建民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缓和了一下情绪:“卫国……这……”

    高建民看了看不远处角落里两个黑暗处的保镖。

    “哦……”老马明白了他吞吞吐吐的原因。

    “大哥,您知道有一种秃鹫吗?它们在几百米的高空能清晰地俯瞰地面的一切,包括一只小小的蚂蚁,但它们是没有耳朵的。”

    “哦,我明白我明白!”

    马卫国看着畏畏缩缩的高建民,心里有点可笑,生活的磨难和经历有时候真的会彻头彻尾地改变一个人。

    高建民接着又吸了一口烟:“卫国,本来有些事情我不该问,也不该管的……”

    老马也拿了一支烟点上,他猜不透高建民要说什么。

    “卫国,你了解冯婉滢吗?”高建民说这话的时候还是把声音压得很低很低,但能保证老马听得清清楚楚。

    老马想不到高建民多年不登门,一登门是来盘这些婆婆妈妈的是非。

    老马“嗯”了一声,这声“嗯”是从鼻孔里和白烟一起冒出来的。

    “卫国,再怎么我们都是一家人,有些事老哥哥不得不说……”

    “大哥,我知道您是为我好,有什么您就直说吧!”这句话老马说得有些虚伪。

    “卫国,你知道冯婉滢有个未婚夫叫吴启伦吗?”

    “我听她提过,不过那是她老爸一手操办的,她一直都不满意,况且这只是媒妁之言,他们又没领证,最多就是谈了几天恋爱,现在这种年代这算得了什么呢?”

    “可那个吴启伦是相当认真的,他听说冯婉滢要跟你结婚,前几天跑到shanghai来找冯婉滢论理,冯婉滢倒笑眯眯地接待了他,还把他安抚在一家宾馆住下,可是那天后半夜吴启伦,死了……”高建民把最后那两个字拖得很长。

第十六章 横生枝节

    “什,什么??”老马一开始还耐着性子、漫不经心地听着,听到最后他睁大了眼睛,滚烫的烟灰落在手上都不得而知。

    高建民赶忙把烟灰缸递到老马面前,接着说到:“吴启伦是跳楼死的,而且是,裸死……”

    老马此时已无心抽烟,他把吸到一半的烟按灭在烟灰缸里。

    高建民看着老马的脸色,刚才进门时还有几分紧张的心理现在变为几分得意。

    他倒不是想看老马的哈哈笑,再有什么过结那也是很多年前的事了,老马如果一点都不原谅他,就不会给自己一份还算体面的工作,只是自己在公司就像个废物,经历了世事变迁,他是真心想为老马做点什么的。

    高建民接着说:“当然这个跳楼不是他自己愿意的。半夜有个女人打110报警说有人在宾馆嫖chang,警察去了,可在警察到达之前,吴启伦接到一个电话,他接完电话连衣服都没来得及穿就想翻到窗子外面的平台上躲起来,可天太黑他又赤脚没有踩稳就掉下去摔死了!”

    老马沉默了半分钟,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你是怎么知道的?”

    “建强不是一天和警察打交道吗?他就喜欢听那些哥们讲故事,这不就听来了,引起他注意的是,那个报警的女人和给吴启伦打电话的人是同一个,她就是冯婉滢!”

    其实高建民就算不说出最后的这个名字,老马也已经猜到了。

    “可是这又能说明什么?”老马接着问高建民,他也是在问自己。

    “当然她又没犯法,警察最多跟她了解点情况。但是卫国你那么聪明的人,难道没有觉出这个案子里有太多无法解释的东西……吴启伦此行来shanghai会不知道什么最重要吗?以吴启伦的身份他会傻到千里迢迢来干这种冒险的事情?他难道不明白一旦出事将前途不保?还有冯婉滢是怎么知道吴启伦嫖chang的?她在给吴启伦的电话里到底说了些什么,让吴启伦慌不择路?”

    老马紧皱着双眉,猛吸了两口烟。

    “当然这些问题自有冯婉滢向警方去解释,但是卫国你想过没有,这样一个通晓兵书战策的女人,你娶回家,能安心睡觉吗?”高建民忧心忡忡地问道。

    良久,老马没有回答。

    高建民走后,老马的心里开始打鼓了……

    从跟淑芸离婚以后,自己就没有想过再婚,虽然这些年带着小白又当爹又当妈,但要再找个女人过日子,自己真的不想。

    说来说去小雅还是自己最大的痛、自己这一生最无法放下的牵挂,带着这样的痛和这样的牵挂跟谁结婚都索然无味。

    可是自从魏大姐把婉滢介绍给自己,那些固执的想法活络起来。

    马氏集团越做越大,将来自己老了,光小白一个孩子能扛得住那么重的担子吗?

    而且小白那秉性玩世不恭的,把那么大的家业交给他放心吗?

    婉滢的相貌与家庭无可挑剔,配自己绰绰有余,最重要的是自从跟她相处以来,她的懂事乖巧、善解人意都让人可以为她打满分。

    这样的女子来做马家的女人和当家人,那是再合适不过了。

    再说shanghai滩多少优秀男人对冯婉滢垂涎三尺,冯婉滢连眼皮都不抬一下,他老马哪世修来的福分,能让美丽高傲的冯婉滢心甘下嫁,如果他老马连这小女子的一片心都体会不到,那还算是个男人吗?

    这样的女子难道会像高建民说的那样?

    就算她不想吴启伦缠着她,也没必要置他于死地吧?

    况且吴启伦如果真干了见不得人的事,那不是咎由自取吗?

    一切自有警方定论,何必自己顺着别人的意思自寻烦恼。

    人的一张嘴,总能说出两面话,同样一件事情可以说黑,也可以抹白,高建民这个“革命小将”想当年不就是这样的吗?

    这到底是高建民善意的警钟,还是?

    在烟雾袅袅中,老马最终按灭了手里的烟蒂!

    既然冯婉滢在他面前对这事什么也没说,他也就没必要去询问冯婉滢,又想选择相信她,又要去质问她,这不是一个堂堂男子汉该做的事。

    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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