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银之血-第2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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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伤势大约就像是被烙铁烫了一圈然后撒上了盐——又或者是被套上了烤的发红的铁项圈。

　　　　当时，卡卡里特十指的指甲都被人暴力的用钳子拔去。其中有两根手指的指骨也一同被粗暴的捏碎，还有三根手指被人生生用满带锈迹的铁钉贯穿。眼看就是活不成了。

　　　　要不是罗兰，恐怕他就真的活不成了。

　　　　约瑟深深的叹了口气。

　　　　从这个角度上来说，如今卡卡里特成为了罗兰的忠犬这件事，约瑟不是无法理解。但是理解和认同是两回事。

　　　　也许两个人曾经的关系不错，但如今既然已经走上了不同的路，那么两人便不再是一路人了。

　　　　……说起来，那时候自己和卡卡里特还是好朋友的来着。

　　　　约瑟的脚步渐渐变慢，总是板着的嘴角微微翘起一个不明显的弧度。

　　　　那时候，自己六十七岁。约瑟还不到四十岁，在自己眼中不过是个孩子。

　　　　约瑟还记得，卡卡里特有一个七岁的女儿，长的很可爱——他还给约瑟他们看过那个孩子的照片。

　　　　但如今……

　　　　“他已经三年没有回过家了吧……”

　　　　约瑟以只有自己能听得见的声音喃喃说道。

　　　　“真是不像话。都是当父亲的人了，行事还这么冲动……”

　　　　如同自己还是过去那个长者一般，如今已经变得年轻的约瑟以严厉的声音斥责着此刻并不在自己眼前的那个人。

　　　　但话音未落，约瑟的话就莫名的哽住了。

　　　　一个可怕的、让他不愿深思的事实此刻浮现在了约瑟的脑海中。

　　　　……如果自己当时没有遇到罗兰的话，那么，现在自己会怎么样？

　　　　约瑟脑海中不由得展开想象。

　　　　如果自己没有遇到罗兰。那么自己就不会将信仰交给长眠导师，那么自己还会是尼克斯的信徒。

　　　　假如没有在罗兰焚烧财富之城的事件中死亡的话，那么自己应该会跟随大部队前往白塔，成为掠夺者的一员——然后死在艾露卡多的手里。

　　　　和艾露卡多打过交道之后。约瑟深深的明白那个看似无害的优雅少女究竟有多么可怕。

　　　　如果说自己是个“恶人”的话，那么她就是一个货真价实的“怪物”。

　　　　约瑟对罗兰并没有几分畏惧，而对艾露卡多就不一样了。

　　　　光是看着她。约瑟就能感到胆寒。就像是阴影会被夜幕吞噬一般，黑暗在更大的黑暗面前没有丝毫还手之力。

　　　　只要有她在。约瑟就不敢光明正大的背叛罗兰。

　　　　约瑟突然感觉，自己的精神似乎也跟着身体一起变得年轻了。

　　　　如果放在一年以前。自己没有见过罗兰，没有变得年轻的时候，也没有这么多的想法。那时的老约瑟生活在一个灰暗、平淡而知满足的世界中。世界变化的再多，也和他没有多少关系，反正他也活不了太久，他唯一的愿望就是把罗兰培育成自己梦想中的那种人。

　　　　不过，在变得年轻了之后，约瑟背叛了年迈的自己的想法。

　　　　固然自己的行为依旧有过去时的影子，但是随着身体变得年轻，约瑟的欲。望也有了明显的增长。他的行为开始变得激进，他的思想变得不切实际，他开始叫嚣自己的“梦想”。

　　　　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呢？

　　　　一时间，约瑟不禁失神。

　　　　他静静的站立在城市的正中心，望着晨曦之下变得如同黄昏一般金灿灿的世界，开始反思自己的所作所为。

　　　　究竟，我到底……

　　　　但还不等他开始思考，他就感觉到脚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开始剧烈震动，金色的水面上泛起了强烈的波纹。

　　　　剧烈的危机感席卷了约瑟全身。他卓越的感知在拼命向他示警。

　　　　一种被凶猛的猎食者盯上的感觉让约瑟感觉到后背的汗水似乎有些发凉。他全身的汗毛一瞬间绷紧，被堵塞的汗水让约瑟感到一阵不适。

　　　　——到底是什么！？

　　　　下一刻，近乎本能的，约瑟向身后一个大跳，正好避过了从脚下袭来的攻击。

　　　　带有金色纹路的纯白色藤蔓——假如水桶粗细的藤蔓还能叫藤蔓的话——从约瑟脚下向上扬起，空气和水面一同被撕裂，金色的滚烫的水发出极为响亮的爆鸣声，掀起了喷泉一般的巨浪。

　　　　约瑟只来得及用手挡住了眼睛，然后就被滚烫的金色沸水泼了一身。

　　　　然后，在狂躁的嘶鸣声中，巨大的橡木从水面中升起。被人们称为“受难之树？”的总是一脸温和的德鲁伊近乎于暴怒的挥舞着自己的藤蔓，发狂一般的抽打着周围的一切。

　　　　约瑟一脸茫然。

　　　　……我好像没有攻击他吧？我怎么惹到他了？

　　　　“等等，阿卡姆先生……”

　　　　约瑟的话才说到一般，那双猩红的双眼就狠狠的盯住了他，如同确认了凶手一般，数条藤蔓从四面八方毫不留情的重重抽打向他。

　　　　一时间，约瑟心中也泛起了几分怒火。

　　　　又没有招惹到你，好端端的就要取人性命……

　　　　“没法讲道理的野狗……吗？”

　　　　约瑟的话语也变得冰冷。

　　　　他的眼中，银灰色的圣火渐渐燃起。（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七章　魔眼

　　　　金色的湖泊不安的翻卷着。

　　　　在从湖中钻出的巨大橡木的搅拌之下，咕嘟咕嘟的气泡大面积的从水面上浮现。

　　　　但如果只是如此的话，将其称为温柔也不为过。约瑟面临的，是远比那更加凶险的一幕——

　　　　带有密密麻麻的金色纹路的纯白色藤蔓中看不到一丝血色，骑士团的血肉全部都被受难之树吞噬并消化殆尽，完全的成为了它的力量。

　　　　但随着它的力量增长，鲜血中的兽性也吞没了它原本纯良的心灵。

　　　　名为【融合】的起源的暴走从来就没有结束。从很久以前，受难之树就不再作为人类而生活，而成为了一株植物、一头魔物。

　　　　就像艾露卡多一样，在起源的帮助之下，它能融合一切被他吞噬的生命甚至非生命的优点，但自己却无法保证主导的地位。

　　　　越是吞噬，越是饥饿。受难之树早就从英雄变成了喂不饱的野狗。

　　　　约瑟看着此刻狂暴的向自己挥舞着藤蔓示威的受难之树，眼中只有冷彻骨髓的冰冷和从内心中的可悲。

　　　　如果它能正常的成长，最终也许还能重新找回人类的意识。但被罗兰干涉之后，为了自己不被流火之光烧烂根部，它只能选择吞噬一切它能找到的生命。

　　　　一个没有任何人知道的事实是，罗兰当年只烧死了四分之一的财富之城的人。剩下的四分之三则是受难之树自己吞噬的。

　　　　正是那些人的生命，让受难之树撑过了最艰难的第一周。之后那一整个骑士团的“肥料”则让它完全适应了流火之光的高温，并将其化作了自己的力量。

　　　　它的藤蔓重新变回了最开始的纯白色。但吸取了金色的液体却在藤蔓的表面化作金色的纹路——每一次挥舞藤蔓之时，灼热的高温就在空中留下一道扭曲的痕迹。

　　　　作为一个植物。它却掌握了最原始的杀死自己的力量——高温。这种突变让它变得更加凶残狂暴、更加具有兽性，以一个捕猎者而非生产者的观点来思考问题。

　　　　大约是忘记了的原因吧。约瑟能明显的感觉到。它身上的暴怒快速的消散。而与此同时，更加赤。裸的饥饿却涌了出来，嗜血的藤蔓如同群蛇一般的舞动着，不断卷起滔天的巨浪。

　　　　而约瑟看着这一切，眼中毫无惧色。

　　　　“看呐！神把我交给不敬虔的人，把我扔到恶人的手中！”

　　　　以自嘲般的语气，约瑟高声唱出了对神的诅咒诗。

　　　　那是对神不拯救自己的愤恨，是在绝望逼近时的疯狂。

　　　　在他开口的瞬间，他眼中粘厚如漆的银灰色圣火便从他的眼中如同烛泪般流出。挂在他的皮肤上，顷刻间便让他的皮肤咕嘟咕嘟的冒着泡融化开来。

　　　　约瑟只是冰冷的看着受难之树，向前平平伸出了右手。

　　　　那瞬间，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可怕的气息在约瑟身上涌现，受难之树瞬间被吓住，差一点就将约瑟砸成肉泥的数十条巨大的藤蔓瞬间收回。

　　　　可随后，它便意识到了自己受骗了。

　　　　“杀掉……吃掉……”

　　　　模糊不清的声音在无尽的藤蔓之中响起。仿佛感到羞耻一般，受难之树身上的藤蔓更加狂躁的挥舞着，短短的犹豫了一小下。便将更多的藤蔓重重的劈向了约瑟。

　　　　可就是它犹豫的一瞬间，约瑟的咏唱毫不停顿。到藤蔓再次挥舞向自己的时候，他的绝望祷言已经完成了大半：“那人必掐住我的颈项把我摔在地上，破裂我的肺腑。把我的胆倾倒在地上。”

　　　　毒火随着他的祷言逐渐沸腾起来。

　　　　银灰色的毒火从他的脸上一滴一滴的滴下，他的五官完全淹没在了熊熊燃烧的毒火之中，唯有双眼漆黑一片。

　　　　他伸出的右手也已然融化。表面的皮肤灼烧扭曲，如同一个劣质的塑料玩偶一样在火中融化。显露出里面金属一般的银灰色。

　　　　“我的日子将要结束，我的希望已经断绝。”

　　　　“如今我以枯坟为屋。以浮土为墓，以朽坏为父，以虫蚁为母——”

　　　　随着老约瑟的低语，他的喉咙里渐渐喷出了零星的银灰色火星。

　　　　他那银黑色瞳孔深处，一团微不可见的灰白色火焰安静的跳动着。

　　　　他双眼中，狂热的光辉渐渐燃起。

　　　　约瑟高声呼唤道：“蒙主厚怜，赐我长眠！”

　　　　下一刻，他的右手终于完全燃烧殆尽。

　　　　他的右臂手腕连接着一团球形关节一般的银灰色小球，如同滴落的骨髓一般的灰白色毒火便从中升起，化作比他本人巨大数倍的巨龙一般的灰白色火龙迎上了劈落的藤蔓。

　　　　这些灰白色的火龙如同拥有实体一般，硬生生的将那些藤蔓拦住。

　　　　狂暴的冲击波毫不留情的从交击处爆发开来。

　　　　他脚下的金色水面顿时被冲击波排开，约瑟脚下水面顿时空出了十几平米的空地，随着那些触手一般的巨型藤蔓以狂暴的速度不断向约瑟拍击着，灰白色的火龙仅仅顶住了两三轮的拍击就被拍碎，然后在空中凝成一层薄而苍白的火焰壁障将触手艰难的拦住。

　　　　不断被抽散，又快速的复原。一时间尽管双方碰撞时卷起的暴风已然在城内挂起了海啸，受难之树却仍然没有对约瑟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然而，约瑟却对这样的战果并不满意。

　　　　“区区疯狗……”

　　　　他从牙缝中挤出这样的话语，右手手腕处的银灰色火球突然自发的上行，在约瑟苍白而狂怒的脸色中吞没了他的半只手臂。火球的半径便又扩大了几分。

　　　　而此时，在水被排开之中，约瑟身边重新变成了干燥的地面。而在约瑟背后的影子里，张开了一只血红色的眼睛，紧紧盯着约瑟，其中闪烁着魔性的光芒。

　　　　以此同时，一股极为强烈的仇恨伴随着狂热从约瑟心中涌现。狂躁的杀意充斥在了约瑟的心底，就如同自己与受难之树有着杀父之仇一般。

　　　　在狂乱的杀意和仇恨的驱使之下，约瑟如同疯魔一般将完好的左手狠狠地按在了右臂的火球上，顿时嗤嗤的声音便伴随着白烟升起。

　　　　“要多少就拿去吧！都拿去！都拿去！”

　　　　约瑟狂怒的咆哮着，双臂几乎瞬间燃成了灰烬。

　　　　取而代之的，是两条银灰色的火焰凝成的数条绸缎般的光带。

　　　　下一刻，更加狂暴的火焰在他身上涌出。以要将天空一并焚尽般的气势，自下而上的迎上了那些藤蔓！（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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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　怪物与怪物

　　　　灰白色的火焰从约瑟身上轰然炸裂。

　　　　如同蘑菇云一般的灰白色的火团从他的身上涌出，如同浓烟一般的悬停在十数米的空中。以极缓慢的速度扩散着。

　　　　火团的表面上能看到泡芙的表面一般的龟裂，灰白色的火焰安静的聚成浓稠的形状，在龟裂的里面有银灰色的火光隐约闪动着。

　　　　下一刻，那些粗壮的、缠有金色纹路的藤蔓刚刚抵达最高点。一瞬间，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

　　　　咚咚！

　　　　沉闷的引擎声一般的心跳声突然响起，低鸣着、咆哮着——

　　　　在那些水桶粗细的藤蔓裹挟着足以让视线扭曲的高温砸下来之前，灰白色的巨大火团猛烈收缩起来，从半径从十数米的一瞬间收缩到了两三米。

　　　　受难之树微微犹豫了一下，然后挥动触手，冲着浓缩的火团硬生生的砸了下来。

　　　　不管里面有着什么、不管他想干什么都无所谓。

　　　　只要毁掉就可以了。用纯粹的力量碾碎他，用数量压制他，然后将其吞噬殆尽。

　　　　吃掉更强者，然后变得更强。篡夺更高位者的位置，然后不断向上爬行。

　　　　植物的进化方式就是这样简单朴素。

　　　　一瞬间，万千条触手以遮蔽天空一般的姿态将约瑟完全包围，然后重重抽下。

　　　　不仅仅是发出嘶鸣的问题了。无数的粗壮的藤蔓以遮天蔽日的姿态用力抽打，让人联想到简单朴素的扇子。

　　　　看成可怕的飓风顿时卷起。被流火之光烧的暗红的坚实地面瞬间出现了大片的龟裂，金色的水面在剧烈的波动下向四周散开。发出了如同海啸一般惊心动魄的足以撕裂耳膜的轰鸣。

　　　　在城市的边缘。数十米高的大浪在潮汐的怒吼声中从金色的湖泊里蹿出，高高抬起。在空中微微停滞，然后拍向城市中心那片摇撼着的干枯大地。

　　　　别说藤蔓。光是那些大浪从数十米高的高空拍下的力道。就足以拍碎花岗岩。

　　　　但约瑟却丝毫不为之所动。

　　　　他的双眼已经开始熊熊燃烧。越发浓烈狂躁的杀意已然将他的理智完全冲垮。

　　　　“杀了他！不惜一切代价！”

　　　　无数的声音以包含恶意的声音在约瑟的耳边低语着。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掉！杀掉！杀掉！杀杀杀杀杀杀拆成碎片打成肉泥狠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