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银之血-第2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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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眼圈泛红，面容像纸一般白，看不到一丝血色。也许是因为一夜没睡的原因，她粉红色的长发都已经失去了光泽。就连妆容也无法弥补她的憔悴。

　　　　“非常感谢你，神父先生……”

　　　　赫尔加声音嘶哑，语调却清晰：“若不是您，我现在肯定已经死了……”

　　　　“很抱歉，萨亚小姐。”

　　　　卡卡里特却叹了口气。

　　　　赫尔加听闻，手不由得抖了一下。杯中的红茶浮现出一圈圈的涟漪。

　　　　她低着头，将表情藏在阴影之中。

　　　　“如果我能来的再早一点……如果我能再强一点的话……”

　　　　“——不，这不是您的问题，神父先生。”

　　　　赫尔加出声打断了卡卡里特的话。

　　　　她抬起头来，眼中再度闪烁起了隐约的光芒，但这次泪水没有流下。

　　　　她的声音依旧沙哑，但已经没有了哭腔，稳定而缓慢的说道：“您救了我，这是事实……我若还对此不满，挑三拣四的话，就连盖亚母亲都会责怪我的。”

　　　　卡卡里特深深的看了一眼这个拥有着相当程度的理智却脆弱纤细的女孩子，心中不由得浮起了某种情绪。

　　　　怜爱？同情？不……那种感情更接近父女之间的那种感情。卡卡里特看着赫尔兰此刻的表情，心中有某根弦微微触动了一下。

　　　　“萨亚小姐，请不要动。”

　　　　他以清澈而沉稳的声音说道，向着赫尔兰伸出了右手。

　　　　赫尔兰原本下意识的想要将头往回避让，但听到了卡卡里特的话，她硬生生的止住了自己不太礼貌的动作。就这样保持了略微僵直的动作。向着卡卡里特微微倾斜上半身，粉色的蓬松长卷发从她的肩膀向下垂直落下。

　　　　卡卡里特以极其轻柔的动作，将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按在了赫尔加的额头上。他轻轻地、缓缓地在赫尔加的额头上画了个十字，柔和的圣光便荡漾开来，从赫尔加的额头发出，渐渐将她全身包拢。

　　　　光芒持续了大约五六秒才渐渐平息。赫尔加的表情放松了下来，她的面容再次涌出了血色，头发也恢复了光泽。

　　　　“妈妈……”

　　　　赫尔加不自觉的喃喃着。

　　　　没错——一种如同在妈妈的怀抱里一般的温暖而又宁静的感觉在她心中久久不能忘怀。

　　　　就像是在妈妈的怀里一样……就像是在小时候一样……

　　　　仿佛下一刻就能睡着，又好像已经沉沉睡去。春天令人困倦的午后阳光撒在身上，带来暖暖的芬芳。

　　　　……好像，自己好久都没有睡过午觉了吧？

　　　　一个模模糊糊的念头从赫尔加心中浮现出来。她猛然惊醒。

　　　　赫尔加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睡着，不过看到微笑着看着自己的卡卡里特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意识到自己在陌生人面前喃喃的说了声“妈妈”，一瞬间赫尔加顿时满脸通红。从额头一直红到了耳后。

　　　　“抱、抱歉！失礼了……哎？”

　　　　等到赫尔加从突如其来的慌乱中镇定下来之后，她才感觉到自己的精神好了不少。

　　　　就像是真睡了一觉一样，身体得到了休息和恢复。赫尔加的精神安定了许多，心情变得平静，身体也不再虚弱。

　　　　这是赫尔加从来没有过的体验。她并非是没有被牧师治疗过，但无论是在卡拉尔内还是卡拉尔外，牧师的治疗都给她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简单来说，牧师的治疗要么就是太痛了。要么就是麻醉感太强烈，皮肤都变钝了。反倒是德鲁伊的治疗。有着类似毒。品的体验，倒是意外的舒适。

　　　　而卡卡里特给她的治疗，比起粗暴的牧师，反而给她一种德鲁伊的良好印象。

　　　　并非是治愈伤势和恢复生命力，而是使身体恢复完整——那是比起冰冷的医生，更让她联想到护理者的温暖印象。

　　　　“您应该也体验到了吧。”

　　　　卡卡里特开口说道。面容严肃：“我所侍奉的神明的神术，并非是那些粗暴的治疗方法。”

　　　　“您是想要在这里开一家教堂？还是要在这里传教？”

　　　　聪慧的赫尔加立刻意识到了卡卡里特想要说什么。

　　　　诚然。这样的神术更能扭转卡拉尔人对神术的固有印象，让他们对牧师不再一昧的抵制。而黎赛罗作为一个港口城市，这种影响无论是对内发展还是对外发展，都会给卡拉尔带来巨大的变化。

　　　　无论这些变化是好是坏。但对于卡卡里特来说，却明显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赫尔加纠结的皱起了秀气的眉毛。

　　　　并不是赫尔加自私的担心自己的声望和地位。而是她确信，无论卡卡里特的传教有没有取得实质性的成果，卡卡里特都将面临生命危险。

　　　　也许这样会给人一种小气或忘恩负义的印象，但无论如何，赫尔加都要阻止他。

　　　　于是，赫尔加打定主意，干脆利落的说道：“您这样是行不通的，神父先生。”

　　　　“就算您真的反转了民众对神术的固有印象也是一样。三贤者是不会允许自己的子民对牧师抱有某种类似怜悯的感情的。您如果真的达成了奇迹，最终说不定反而会给他们惹来杀身之祸。”

　　　　赫尔加的面容异乎寻常的严肃：“我并不是危言耸听。在特殊情况下，复数的枯萎者是可以直接‘净化’某个城市的。虽然近几年在卡拉尔没有发生类似的情况，但这并非是没有先例。”

　　　　“也许神父先生您来自一个讲道理谈证据的地方……但是，枯萎者们是不会跟你说什么证据的。他们向来蔑视能够伪造和毁灭的证据，比起那种东西，他们更相信自己的直觉。万一要是出了事，他们恐怕会直接将您发展出来的信徒全部烧死……”

　　　　“好啦好啦好啦……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卡卡里特打断了声音越来越急促的赫尔加，一脸无奈，“那么，我就不在这里传教了……但我以个人的名义去给伤者治疗总没问题吧？”

　　　　“您要知道，若是怀疑与牧师有染，黎赛罗可容不下这些人。”

　　　　赫尔加正色道。

　　　　卡卡里特了然的点了点头：“也就是说，我把他们带走就行了吧。”

　　　　“那是自然，”赫尔加点点头，“黎赛罗处于灾后重建之中，人手不足，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去追捕一些流民。”

　　　　“非常感谢，萨亚小姐。我，卡卡里特向您的慷慨和仁慈表示敬意。愿导师庇护您，直至安眠。”

　　　　卡卡里特站起来，以右手在胸前划了一个十字，然后按在了自己心脏处，微微弯腰致敬：“萨亚小姐，您有一颗纯洁的心灵……”

　　　　突然，卡卡里特似乎听到了什么指示一般，显露出了异乎寻常的专注。

　　　　保持失神的姿态大约数秒，卡卡里特有些不好意思的直起了身子，然后冲着赫尔加低声道：“抱歉……”

　　　　“你还需在这里待上一阵？”

　　　　赫尔加从卡卡里特的表情就猜出了他的意思。这个十四五岁的少女却反而露出了笑容：“正好，我还没有请您吃过饭。还请您务必赏脸。”

　　　　“感谢您，萨亚小姐。”

　　　　卡卡里特感激的点了点头：“我在这里接上两个人就会离开，不会给您带来麻烦的。再次之前，黎赛罗的伤员就交给我来治疗吧。”（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七章　重回拉姆

　　　　罗兰决定暂且和卡卡里特分开一段时间。

　　　　他让导师给卡卡里特传话，让他接上多多和法琳娜之后再从黎赛罗动身，直接前往班萨，不用去财富之城了。

　　　　如果方便的话，这段日子里尽量从黎赛罗那里发展一些信徒。尤其是萨亚侯爵和侯爵的女儿，这样具有德鲁伊天赋、感知超群的人更是要着重注意。

　　　　另外，如果在找到法琳娜之后，发现法琳娜有异常或不配合，无需迟疑或上报，直接配合多多将其当场击杀即可——

　　　　罗兰这样的决策足足可以将卡卡里特拖在卡拉尔起码一周。他并非是要和卡卡里特保持距离，而是在如今有了加哈拉德和艾露卡多的情况下，罗兰对卡卡里特的战斗力已经不再具有很高的需求了。

　　　　圣杯骑士加哈拉德，加上天灾艾露卡多，这是足够罗兰推平数个城的战斗力。再加上罗兰自己的暴走姿态，整个卡拉尔都不可能有什么东西对罗兰存在威胁。

　　　　而比起将已经饱和的战斗力进一步的溢出，对卡拉尔保持监视要重要的多。他马上就要动身前往班萨，在卡拉尔一点眼线都没有可不行。

　　　　至少，他需要一个能帮助自己治疗瘟疫的告死鸦留在这里——

　　　　罗兰看着眼前荒败破落的乡村，不禁挑了挑眉。

　　　　一种腐朽的木头的味道透过荒无人烟的乡村中传了出来。明明快到春天了，温度也不算冷了，但却看不到一个人在翻田，所有的房屋门窗紧闭。偶尔看到的几个人，都倚着街角躺在屋外，时不时的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嗦。甚至让人怀疑他们会不会把胃都咳出来。

　　　　罗兰远远望去，能看到一些人的脸上已经遮上了黑色的麻布。也没有人去管他们，就这样把他们扔在街上，甚至腐烂了也没有人去管。

　　　　这是瘟疫。可怕的瘟疫。

　　　　人们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他们能做到的就只有选择避其锋芒。

　　　　如果有人感染的话，就让他们在太阳下姑且延续生命。祈求大地母亲的垂怜吧……

　　　　换言之，就是生死有命。或者说让他们等死也是一样。

　　　　毫无疑问，他们肯定已经尝试了各种方法。德鲁伊的神术，民间的草药，放血疗法，亦或是最近流行的换血疗法——但很显然，没有任何一种方法可以治疗这种瘟疫。

　　　　这些躺在街上，呼吸着并不如何新鲜的空气、晒着太阳的人们眼中是近乎平静的绝望。

　　　　他们的眼神是灰白色的，胸口的起伏微弱。嘴唇干枯，眼眶深陷。

　　　　不喝水、不吃饭、不睡觉——并非是因为痛苦或虐待，而是因为纯粹的绝望。

　　　　越来越多的人出现了瘟疫的症状。

　　　　一开始先是贫血、无力，偶尔的昏厥，就像是普通的营养不良都会出现的症状。

　　　　之后会引发类似感冒的症状。他们开始连续发热，全身肌肉变得无力，走路都变得很艰难，不断剧烈的咳嗽着。

　　　　对于一个小村庄的人来说。这就已经是很严重的、足以致死的瘟疫了。而在发热一段时间之后，他们身上就会突然浮现出仿佛被抽打时出现的血痕。

　　　　根据人的体制不同。血痕有的深有的浅。甚至有些血痕说是皮开肉绽也毫不为过，发白肿胀的皮肤向两侧翻卷着，露出其中深红色的血痕。然后他们便开始咳血，眼花缭乱，不断的呕吐、全身抽搐，神志不清。然后快速死亡，变成干尸。

　　　　这是足以称为绝望的瘟疫。自从三天前第一例死亡的人出现之后，短短两天间死者的数量就达到了村庄人数的四分之一。

　　　　感染者只能在家外安静的躺着，期待那永远也不会来的奇迹的发生。苍白无力的阳光就静静的撒在他们身上，起不到任何驱散病菌的效果。

　　　　而在集聚地的周边部分。卡拉尔特有的苍翠巨木也无一例外全部枯死。人被浸了盐的鞭子抽打时的那种残酷的血痕大片大片的浮现在树皮和建筑物的外墙上，深深的烙下了痕迹。

　　　　“该说是果然吗……”

　　　　罗兰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结果……最后病村还是成了血痕综合症的源头啊。”

　　　　——这里正是罗兰第一次试着放火的病村拉姆。

　　　　按照历史的发展，法琳娜就是从这里投放的血痕综合症的瘟疫。并在一周后传到班萨，十天后传到法拉若，十八天后传到缇坦，四十天后传到苏泽。

　　　　等到春天来临之后，从埃尔卡特荒漠以西的所有国家，都染上了可怕的瘟疫。

　　　　按照以往应对瘟疫的惯例来说，神明这时候会赐下针对性的神术，牧师们拿来高价售卖一段时间之后，再义务性的再使用神术将剩下的所有人治愈。

　　　　但是，这次不一样。

　　　　神明就仿佛不约而同的瞎了一般，同时牧师再也得不到神明的回应。尽管已经取得的神术没有消失，但他们的神恩也不再因为祈祷而快速回复，就像是所有的神明都死掉了一样——可他们能清楚的感觉到，神明并没有死。

　　　　只是抛弃了他们，而已。

　　　　暴怒的人们纠集成群，打砸当地神殿，将牧师和修女吊死，然后卷走钱财拼命的逃走，试图找到一个没有被感染的世外桃源。

　　　　于是，在混乱和暴。动之中，颠覆人们千年不变的世界观的瘟疫复兴就开始了。

　　　　罗兰伸手，轻轻触摸眼前枯死的老树，用手触碰那个暗红色的、如同将人体划破时出现的创口一般的血痕。

　　　　在那瞬间，罗兰的瘟疫之巢立刻被激活！

　　　　【检测到瘟疫样本……检定感知，检定成功】

　　　　【你确认眼前的瘟疫来源于血痕综合症，共发生一次变异】

　　　　【当前巢穴等级3，已成功生产2种瘟疫，尚存瘟疫幼苗2】

　　　　【是否将其补充到瘟疫之巢中】

　　　　是。

　　　　罗兰默默地点下了确认。猩红色的粉末立刻沿着罗兰的皮肤钻了进去。

　　　　【血痕综合症是由真菌引起的瘟疫，你需要48小时来解析它】

　　　　【消耗神恩可以加快解析进度，最快可以加快到六小时】

　　　　罗兰自然是毫不犹豫的将神恩的消耗速度提到了最快。反正他的神恩也用不掉。

　　　　几乎是瞬间，罗兰的神恩就见底了。在之后，他的神恩立刻补充回满，就如同跳楼机一样上上下下。

　　　　确认瘟疫之巢全面启动，消耗罗兰的神恩迅速解析瘟疫之后，罗兰就不露声色的将手指从树上放下。

　　　　他不再急迫的需要和卡卡里特会面的另一个原因，就是罗兰不再需要从多多身上拿到瘟疫样本了。

　　　　这无疑是超出了法琳娜的预判的情况。罗兰对这种意外喜闻乐见。

　　　　法琳娜没有预料到的部分，大约就是罗兰在黎赛罗被搅成一潭浑水之后，竟然没有留下来摸鱼。这就让罗兰抵达病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