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蛆蝇尸海剑-第1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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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燕然听他语气强硬,知道辩不过他,哑然无语。朝张君宝瞧瞧,却见张君宝也浑不在意。
莫忧又道:“我在山上住了十多天,等吸干最后一位贼人鲜血时,忽然听身后有一人说道:‘你这等吸血体质,我活了这么多年,却也从未见过。’
我大骇之下,回头一瞧,只见一位白衣人站在屋檐之上,此人约莫三十多岁年纪,容貌俊秀。眼神空洞,脸上肌肉隐隐抽动,霞光染红他半边衣裳,仿佛此人刚刚从血水中爬出来一般,我微觉奇怪,暗忖为何不曾感觉到此人到来?
我当时心高气傲,自以为除了一位对头之外,天下绝无敌手,顾虑在脑中一闪而过。于是狠狠道:‘你可是潞州十三霸的同伙?胆子不小,居然还敢冒出头来,倒省得我到处追杀了。’
那人问道:‘你叫什么名字?见你的容貌,听你的口音。不像是中原人士。’
我冷笑道:‘等你死时,自然便知。’遂跃上屋顶,一剑向他刺去,谁知他只是稍稍动了动手掌。不知怎地,我气血翻涌,使不上劲儿。经脉全数堵塞,竟被他在眨眼间点上全身穴位。”
归燕然啧啧称奇,问道:“公子,你当时功力武艺,比之现下,差了多少?”
莫忧道:“我当时活了一百多岁,内力深厚,身经百战,远胜今朝。若非如此,我怎会如此狂妄自大?”
张君宝遥想那人功夫,叹道:“若你所说不假,那人武功,只怕不在觉远之下了。”
莫忧回思昔日情景,兀自心惊胆颤,坐立不安,道:“我自知不是那人敌手,便想要求饶认输,谁知。。。。谁知那人是个疯子,他根本不把我当人看,而将我视作奇特的虫子、鸟类,野兽,甚至不是活物,不过是件稀奇物件罢了。他先是。。。。剖开我胸膛,仔细查看,又剥去我身上皮肤,最后砍掉我脑袋,撬开脑骨,最终将脑子取了出来。。。。”说到此处,害怕的几乎喘不上气来。
归燕然怒道:“此人竟如此残忍?他还算是人么?”
莫忧摇了摇头,道:“我当时才明白过来,原来我这身体质,最奇异之处,不在于躯体,而在于脑子。我脑中有一珠子,小如扁豆,鲜红如血,坚硬无比,只要这颗珠子无损,我即便粉身碎骨,也能转世重生。凭借这颗珠子,我虽然身躯消亡,但仍然活着。
那人将珠子拿在手中,笑得前仰后合,疯疯癫癫,说道:‘形体倒也是个灵物了,俗人不知,我倒清楚,你这顽石,不知从何而来,又不知去向何处,要来这中原这般纷乱吵闹之地走上一遭,历经劫难,看遍沧桑,方可得道成人也。’
我吓得魂飞魄散,又不能答话,谁知那人将我往他胸口膻中穴中一塞,我那颗珠子便镶了进去。本来膻中穴中镶了外物,常人万万难以动弹,那人却行动如常。他又道:‘妙极,原来你是个无眼无耳的劣石顽妖,有趣,能借我耳目,看这世上是非对错,黑白光暗。只不过你这扰心之法,着实讨厌。说不得,也只能将就如此吧。’”
归燕然听得一头雾水,问道:“公子,那疯子这话什么意思?”
莫忧道:“我化为珠子之后,如进入人体,能够观其所观,听其所听,感其所感,更能够暗中影响心智,操纵举止,潜移默化间,令那人为我办事。但那疯子什么都知道,又有办法将我关起来,我无可奈何,只能随着他周游列国,行走天下,就这样一直过了五十年,在这五十年内,那人逍遥自在,无所牵挂,在世上各地逗留,小住几年,便飘然而去。五十年间,容貌不曾有半点苍老。”
张君宝问道:“你可曾再见过那人动武?”
莫忧道:“那人练功之时,往往将我封闭起来,也不知他练得什么功夫。而他行事猖狂,残忍无比,遇上奇特人物,兴之所至,便将那人随手杀了,随后剥皮剖胸,肢解开脑,仔仔细细研究数日,胡言乱语一番,又远游而去。无论多么厉害的武林高手,遇上这魔头,最多撑不过五招,正如你所说,这人武功之强,绝不逊于觉远大师。”
归燕然想起这魔头手段,性子,只感不寒而栗,忙问:“那这人后来怎样了?这人恶贯满盈,可是被高人杀了?”
莫忧苦笑道:“世上谁能杀得了他?不过他对我极为客气,说话时颇为慈爱,如同父母对婴儿一般,谆谆教导,嘘寒问暖,但语气却空空荡荡,没有半分感情,似乎他这么说,不过是觉得有趣罢了。
终于有一日,他正在东海贝瑶岛的一棵枯树下静坐,忽然有人对他说道:‘又有活干了,你可要去会会那人?’我闻言大奇,那海岛不过是海中一块大礁石罢了,其余部分全沉在海底,而百里之外全是滔滔大海,那人是在哪儿对他说话的?莫非世上真有人能够千里传音么?”
张君宝暗想:“以我的功力,若地处平原,并无遮挡,百里之内,可有传音之法,百里之外,那便千难万难了。那传音之人的内力,只怕更胜于我。”
莫忧道:“那疯子哈哈大笑,一跃而起,也大声喊道:‘你们谁都别与我抢,我五十年未遇上过新鲜敌手,正好去会会那人。’于是他踏上一艘小小木筏,渡过茫茫大水,不休不眠,在三天之内,由东海之滨赶到了西域荒漠之中。当真是奔行如风,飞浮无影。终于在荒漠中找到一人,那人盘膝坐在地上,面前竖着一根孤零零的木头,似是在上坟。
当时沙漠中风沙大作,遮天蔽日,疯子指着那人喊道:‘俗念愚悲,虚情假意,这等事,早该抛了,留着又有何意?’
那人身上满是沙尘,看不清容貌,也不问疯子是谁,答道:‘此乃虚坟,埋了之后,再无牵挂。’
疯子嚷道:‘你可知我是谁?来找你做什么?’
那人道:‘不知。’
疯子道:‘我是山海门的人,特来引你入道,赐你长生不死,化你蒙尘之心。’
那人呆坐不动,疯子也不顾及,一掌向他拍了过去,那一掌威势惊人,登时就止住了风沙,令天地间现出一丝光亮。那人随手挡住,两人这一交手,当真是九霄天庭动,万渊众鬼惊,百年罕得见,乾坤大仙临。我虽然竭力观望,但却丝毫看不见两人身影,只觉两人上天入地,山崩沙裂,地上冒出一个又一个数十丈的大沙坑,沙土冲天而起,又如雨般落下。
疯子大叫:‘痛快,痛快!’就这般打了三天三夜,那人体力不支,被疯子一掌打得骨骼寸断,又随手被割了脑袋。疯子哈哈大笑,呼呼喘气,终于停下手来,我这才发觉疯子受伤极重,半边身子几乎废了。这五十年中,我何曾见过他这般狼狈模样?
疯子在沙漠中休息了半天,到风沙停歇,明月当空之时,他已经复原如常,伤处尽数痊愈。他将那人脑袋拿在手上,起身而去,这般匆匆奔行,又走了一天,来到一座山谷中,正是空谷雪纷落,夜空色如墨。而在山谷下方,又一座极为清澈,透明见底的小湖,湖上连水烟都瞧不见。疯子来到湖边,将那人的头颅抛了进去,手掌在湖边搅动,口中念念有词,神情凝重,似在全力运功。
我注意到不知何时,周遭又来了数人,坐在山坡之上,草地之中,树荫之下,各个儿静默不语。如此过了许久,一具人体缓缓浮了上来。我依稀觉得此人正是沙漠中那人。”(未完待续。。)
六十五 太乙真仙
莫忧又道:“只听山崖上有人问:‘太乙,这人武功如何?’我在这疯子膻中穴中住了五十年,此刻才知此人名曰太乙。
疯子太乙喃喃说道:‘此人武功了得,玄夜伏魔功,岂是寻常。。。。’”
归燕然奇道:“玄夜伏魔功?那沙漠中人所练的功夫叫‘玄夜伏魔功’?”
莫忧恨恨说道:“不错,玄夜伏魔功,当时天色昏暗,我也没记得那人容貌,也不知。。。。竟然是他。”忽然咬牙切齿,神色凄厉,似对这功夫有深仇大恨似的。
归燕然正想说:“这可巧了,我练得功夫也叫玄夜伏魔功。”蓦然听苍鹰在门外嚷道:“莫忧公子,听你语气,莫非你与那玄夜伏魔功有什么过节么?”归燕然猛然醒悟,想起书册所言:北海魔教的教主正是被一位玄夜魔神击败身死,自己若实言相告,未免被莫忧厌恶。想通此节,硬生生将话憋了回去。
莫忧摇了摇头,道:“不,并没有什么过节。”
苍鹰走入花厅,大声道:“莫忧公子,你好生偏心,老子在外头累死累活,你在里头说如此精彩故事,却不叫老子一声。”
莫忧神色稍稍缓和,笑道:“有劳鹏远大哥了,外头情形怎样?”
苍鹰说道:“那两个官兵殷勤的紧,咱们就这般笔直航行,一时半会儿也出不了乱子。我让他们一人放哨,一人掌舵,我来这儿偷会儿懒。你莫分心,继续说下去吧。”
归燕然道:“二哥,你来的晚了,前头许多有趣奇事都未听到。”
苍鹰笑道:“无妨,无妨,老子最爱听这等没头没尾之事了。”
莫忧继续道:“当时余人也不在意。任由那人浮在小湖正中。太乙更不理睬众人,径直下山,走出山谷,嘴里嘟囔道:‘顽石,顽石,你我缘分已尽,我已知晓你心中秘密,果然耐人寻味,颇值得探究。我这就替你找一处好人家,好让你重回人间。’
他径直往东走。转眼数里,步履如电,不多时便来到京城中一处大户人家,趁夜晚潜入那家人屋内,找一年轻女子,将我那珠子取出,塞入女子嘴里,按摩喉咙,令她不知不觉将我吞下。随后不告而别。”
苍鹰皱眉道:“这位太乙也实在胡闹,他将你喂给那女子吃了,将来不免从体内排出,还不如直接把你扔进茅厕呢。。。”
莫忧听他说的肮脏。连忙摆手道:“他这么做极有深意,那户人家在朝中做大官,那女子已与当朝宰相之子有了婚约,不久便要完婚。我记起灵花之母传予我的转生之法:我这身子。断手断脚,穿肠裂腹,挖心挖肝。不必在意,等闲也不会死,只要饮血,便能回魂。如被人砍下脑袋,这才算真正死了。死了之后,脑中那颗红珠子便会自行脱落,被人拾取之后,如若塞入女子体内,可在女子体内怀胎成人,又活转过来,依然记得昔日往事。”
归燕然奇道:“竟有这等好事?”
莫忧叹道:“其实此事也极为凶险,只要稍有疏忽,我便只能变作一颗珠子,永世不得翻生。好在那女子。。。也是我妈妈。。。怀胎十月之后,将我产下,但我体内神力不复,容貌亦不过平常,只不过到了十七岁之后,便能驻颜不老,成了一位官宦之家的公子爷。”
苍鹰与归燕然听得瞠目结舌,望着莫忧,顷刻间竟无言以对。
莫忧道:“我知道若要重获灵花之子的功力,唯有举行北海魔教的仪式,在婴儿之时吸食鲜血、药物,随后以利刃穿心,这般折磨之后,我方能复原,但苦于无这等时机,也只能无聊度日。
如此过了数百年,经历过诸般起伏,改朝换代,我偶然得到消息,说是北海魔教余孽来到中原,躲在深山之中,偏远之地,依然在搜囊婴儿,实施那血腥仪式。我大喜过望,花重金找到一位可靠之人,将我杀死,取出脑中珠子,再度送入一位女子口中,孕育成胎儿。。。。”
苍鹰肃然起敬道:“莫忧公子魄力惊人,坚韧果断,真是了不起。”知道此举极为冒险,若所托非人,或是稍有差错,立时便陷入生不如死的境地,这莫忧孤注一掷,拼死一搏,竟然给他找到了一条活路。
莫忧目光忧郁,咬了咬嘴唇,说道:“我尚是胎儿之时,便控制我那位母亲心智,勒令她不远千里,深入险地,去寻找北海魔教的教徒。结果遭遇不测,她落入一群强人手中,被他们活生生折磨致死。这群。。。。这群畜。生,将我从母亲腹腔里扯了出来,摔在地上,我知道大势已去,心中绝望,当真难以言喻,我被当做一颗红玉石,挂在强人首领脖子上,目不见物,口不能言,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苍鹰听得心惊肉跳,虽知莫忧后来脱险,但也不禁替他着急,问道:“后来又怎样了?”
莫忧道:“有一日,那首领突然被人杀了。等我恢复知觉时,又到了一位女子体内,我又惊又喜,却不明所以。那女子极为贫苦,怀胎之时,受尽苦难。我当时情急难忍,于是也催促她赶往北海魔教所在之地。她在途中一路乞讨,受尽白眼、打骂、侮辱,终于在山中倒毙。我害怕至极,知道这一次万万难以脱身了。谁知。。。谁知等我回过神来,我又再度成了腹中胎儿。”
归燕然嚷道:“怪了,怪了,是不是你身上有什么秘术?能让你一次次脱离险境?”
莫忧道:“并非如此,我当时尚不知道。。。。”
苍鹰与张君宝同时说道:“可是那位太乙动的手脚?”
莫忧叹气道:“两位大哥神机妙算,猜得半点不错。我懵懵懂懂,以为上天眷顾,又给了我活命机会,于是一次次操纵我那些怀孕的母亲翻山越岭,渴望找到北海魔教,赐我重生机遇。如此过了三十多年,那些可怜的女子,每一次皆在途中遇难,不是被山贼杀死,便是死于官兵手中,死前受尽屈辱,含恨而终。
那些凶手之中有汉人、蒙人、回回、色目人、各地胡人。。。。。。。个个儿残忍,毫无人性,我。。。。我为了一己私欲,累得她们遭受大罪,真是。。。。真是罪该万死,我恨透他们,恨透。。。。。这世上所有人,更恨透了我自己。
直到有一回,等我从黑暗中转醒,我听见太乙对我说道:‘顽石,顽石,你享尽人间富贵,又尝遍天下苦头,可谓完备全尽,再无遗憾,对么?’
我登时醒悟过来,怒道:‘原来这一切都是你捣的鬼,你。。。。你为何如此?’
太乙笑道:‘我倒从不信这世上有转世之人,见到你之后,方才信了,如此难能可贵之事,又岂能马马虎虎,怠慢对待?正要让你好好看看这人心鬼蜮,凡间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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