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仙-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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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与谷暨丞本就差了许多年纪，更小的老三她哪里能将就？便是她愿意，外人也要说嘴。如今她尚可以说是母命难为，但真那么做了，世人都要觉得她是嫁不出去了，才非要赖着谷家的……纵然她出身或羡门，并不似一般修士那么守规矩，但还是要脸的。

　　　　于是不管不顾的闯了上来，直到见了谷暨丞本人，她才发现，自己是白白着急了一场。

　　　　“前辈请回吧，这婚约与我无关。”谷暨丞沉默的听她说完前因后果，方才不急不缓的说道。

　　　　秦如是顿时便急了，忙道：“怎么与你无关？你不是谷家的二儿子么？那便是我的未婚夫婿！”

　　　　他出来时她便一眼取中，心意不已，只觉得这世上断然没有比他更能匹配的上自己的男子了，此刻竟被他出言拒绝，哪里舍得就此放手？

　　　　“我与前辈素未谋面，何来婚约？且不论这婚约是不是真的……”他有意拖延了语调。意味深长的看了秦如是一眼，见她脸色刷白，方才冷笑了一声：“何况我早就不是谷家人。不过是同姓罢了，谷家公子的婚事，赖不到我身上来。”

　　　　这婚约之事，他早就从记忆中得知。记忆中那人虽顾着人家姑娘的脸面没有当面说出来，但也同样拒绝了她……连他都不会接受，何况是自己？而且这女子也不是什么好人，见那人拒不接受。便四处传播两人的婚约，虽其中也有谷家推波助澜，但若不是这女子记恨他。知道自己没了希望便鼓动着别人使坏，那人后来也不会落到不得不取了张白菓的地步。

　　　　下意识的，谷暨丞扫了张白菓一眼。

　　　　她虽无辜，到底却是那人的孽障。甚至都成了他的心魔。

　　　　而这一次。他自然不会重蹈覆辙。

　　　　他不会顾及她的颜面与她单独商谈，而是大庭广众之下当面说出。且这样毫不客气的用了一个“赖”字，就可见他对秦如是是半点好感也无的。

　　　　“你……”秦如是又羞又恼，自己被拒绝她也不是没想过这个可能，只是他竟然做的这样丝毫不留余地！且内心更是愕然不已，他这话说出来，可见是真心要与谷家断了所有联系了？

　　　　这怎么可能？谷家纵然不是什么世家大族，但作为一个承继了许多代的家族。没有那个人愿意被族中舍弃……更不要说是主动撇清干系了！

　　　　这便如同张白菓，她虽从未对张家有过归属感。却也不会冒出脱离张家的念头……即使有玄音宗做靠山也不会。宗族对于修士的意义，不仅仅是提供资源的靠山这么简单。便是清源真人这样高高在上的人也不敢轻言出族，何况是她！

　　　　若不是谷家令谷暨丞太过寒心，便是他这个人足够心狠，尤其是对他自己！

　　　　“秦姑娘请回，”秦如是还要再说什么，却听大殿中忽然隐约传来一个庄严的声音：“暨丞是我的弟子，他的婚事只能由我来定……他与秦姑娘并无缘分。”

　　　　没想到师父会亲自开口搀和此事，谷暨丞不由心头一暖。

　　　　他和那人，终究是不一样的。

　　　　人家师父开了口，秦如是便是再不甘也只能怏怏然离去。

　　　　因为清源真人说的对，谷暨丞虽是谷家子，但从他进入玄音宗的那天起，他的一切便都只能由着师父做主。凡人有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的说法，而对修士来说，师父甚至是比父母更为重要的存在，父母虽然可以为他做主婚事，但不能越过师父的意见。

　　　　他说两人无缘，这桩婚事就不可能成。

　　　　随着秦如是的离开，一出闹剧总算落幕。

　　　　甄云嵘笑眯眯的朝谷暨丞挤了挤眼睛，张白菓低着头不语，看了师兄笑话这种事，本应该背着正主偷偷的做，如今确实有些尴尬。

　　　　谷暨丞面无表情的扫了并肩而立的两人一眼，道：“检查一下是否还有宾客没到，若是没有了，就都到大殿里来，典礼快开始了。”

　　　　两人忙齐声应道：“是，师兄。”

　　　　核对过玉简，确认还有二三人没到场，估计是出了什么意外来晚了或是来不了……跟清源真人禀告过后，他们留下两名记名弟子等迟到的客人，自己则跟着进入大殿之内。

　　　　作为系出同门的师兄妹，他们是必须参加二人的典礼的。

　　　　甄云嵘站在男方一边，张白菓站在女方一边，就这么看着，倒还真是有些伴郎伴娘的感觉，当然他们不用做伴郎伴娘的那些事儿就是了。

　　　　男方长辈站的是清源真人，女方长辈本该是逝世的清音，这会却是由清韵真人捧着她从前一件管用的法宝玉头簪，充做了女方家长。

　　　　即便只是充当，也可从清源真人脸上看到一丝隐约的高兴笑意。

　　　　这画面怎么看都有些违和。

　　　　大喜之日，张昕薇纵然不高兴一向讨厌的清韵师叔代替了自己母亲的位置，但终究还是忍下了。便是为了洛一鸣，她也不会叫仪式出半点差错。

　　　　总而言之，待到傍晚的时候，典礼算是进入了尾声。

　　　　张昕薇有了自己的道号“安宁”，从此便以此为名，洛一鸣也有了道号“泽行”。

　　　　两人的道号皆是清源真人所赐。

　　　　仪式完毕，夫妻既成，从此鸳鸯比翼，恩爱两不移。

　　　　“想什么呢？”甄云嵘扯了扯张白菓的手，见她看过来，便笑道：“走吧，咱们也去坐席……听说今儿的几桌都是从山下最好的酒楼定的，不吃白不吃。”

　　　　这是要吃土豪的节奏吗？

　　　　张白菓眉眼稍弯，笑了：“好。”（未完待续。）

157　盛会

　　　　修士成婚本就没有回门的说法，而且大师兄和二师姐同出一门，甚至是一个峰头上的弟子，两人连居住的洞府也是挨着的，自然也用不着假模假式的走这种过场。

　　　　那天大典结束之后，除了一些距离比较远又有深交的，大部分宾客们都并未留下，当日晚上就各县本事各回各家去了。

　　　　第二天清源真人喝了小夫妻两个敬的茶，给亡妻上过香之后，张昕薇和洛一鸣就下山去了洛家。洛一鸣并不是入赘，只是两人都是玄音宗弟子，这才将典礼办在了季罗山上，这对洛家而言其实也是一种荣耀，若非取中这个弟子，清源真人还未必肯将无为峰大殿给腾挪出来呢！

　　　　洛家对此无有不满，但成婚之后总是要意思意思再洛家住一个月的——张白菓听闻之后倒是想起了古籍民俗中所记载的“住对月”，只是那是住女方娘家，和这个性质有不同。

　　　　只因二人以后还是要在无为峰上生活的，洛一鸣乃是清源真人看好的继任者，又娶了他唯一的女儿，他作为师父和岳父，对他自然也愈发看重。

　　　　不过这并没有动摇甄云嵘在他心中最得意弟子的地位，只要想到这孩子天资聪颖不满四十就筑基成功，他便止不住的心情畅快不已，唯一心塞的事自家宝贝徒儿似乎有点眼瘸，山上那么多美貌如花天资又好的女弟子在他跟前打转他都跟看不见似得，偏偏只对张白菓一个上心——他若是直白说了喜欢张白菓也就完了。大不了他拼了老脸不要，哪怕叫人家说他想把持徒弟耽误他前程，狠狠心也能成全他。偏偏还不是！而且还是两个都没有那方面的心思！

　　　　这到底是闹哪样呢？莫非张白菓是甄云嵘失落在外的亲妹妹？那也不至于啊……张白菓的名字既然能在张家宗谱上显现，就代表她必然是真正的张家人无疑呀！

　　　　“嵘儿，”这一日，清源真人叫人唤了小徒弟来，吩咐道：“再过三个月便是开山收徒的时候，你掌门师伯说忙不过来，找我要两个人去帮忙。我想了想，还是你和菓儿那孩子去吧！”

　　　　修真界每十年有一次大型的广收门徒的活动，说起来虽然挑的大部分都是外门弟子。但却也是极为重要的一件事情。门内真正的精英弟子自然不会通过这种很容易鱼龙混杂的活动来收取，但也不是没有出过好苗子的例子，是以各大宗门对此还是十分重视的。

　　　　玄音宗因为道法特殊，所以一般收徒都是捡年纪小的小孩子从小培养。那等上了年纪的若是没有曲乐细胞。收入门墙来反而倒是耽误了人家。不过修真界人才辈出，散修当中也时长有被埋没了的音修天才，是以这个时候报名来参加玄音宗外门试的散修也不会少……这算是一次大型的活动了，便是掌门那边所有的弟子都派出去了，也够紧张的，更何况也不能人人都去。所以每年都会叫各个峰头派人去帮忙，也算是一种特殊的历练。

　　　　本来自然是应该让自家的女儿女婿去的，毕竟是未来的无为峰主。提前在人前露露脸也是好的。只是自家女儿不是个多勤快的脾气，那两个又新婚燕尔。他这个当爹的也不好多打扰。

　　　　席卫和谷暨丞前两年就做过了，而沐风在女儿婚后闭关疗伤去了，自然是没空的……他一早知道五徒弟喜欢自家女儿了，只是和该不是他的姻缘，便只有落得个情伤的道理。

　　　　这无为峰上的人事，自认就没有一件事能跑过他的眼里……有些事情哪怕遮掩的像真的一样，但看在过来人眼中，跟透明的也没什么区别。

　　　　因着这些孩子几乎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神女有心襄王无意这种事也不是一桩两桩。便如当年他和清音之间，不也夹着一个清韵么？

　　　　于是最后总结下来，便只有甄云嵘和张白菓都是将将出关，最近也不适合继续疯狂修炼，不如休息一番，拿些俗事历练一番，长长见识。

　　　　这当然不是他这个做师父的特地要给两个小徒弟制造机会，而是其他人真的没时间。

　　　　甄云嵘马上应了，一时回去了又有些发愁。他两辈子都没被这么重视过，这些事是一样不会的，完全就是个纯粹的新手……至于张白菓，她估计也多半和自己一样。

　　　　“人很多吗？”按说张白菓进门十八年，原本已经经历过一次了，就在那次小比之前的两年。只是那时候她刚刚开始修炼，对此入迷的很，浑然不管外面的事情，一心沉浸于修炼的神奇之中，竟是忽然半点好奇心都没想起来，只知道有段时间山上忽然多了好些生人。

　　　　“多。”甄云嵘心情挺沉重的点点头，他是真的有点儿犯怵。他虽然没有管过这些事，但是真正实打实的经历过的，在自己前世还算“受宠”的时候，也跟着“师父”高高在上的挑剔过那些为了入选而丑态百出修士……后来他才发现，正正丑态百出的，恐怕是他自己。

　　　　便是那时候的他，见了密密麻麻前赴后继，为了一个名额争的你死我活的修士们都隐隐觉得可怕极了。

　　　　后来年纪大了，倒是变得漠然起来，也不觉得那有什么不对。

　　　　也是在那个时候，特立独行的张白菓闯入了他的眼帘。他总觉得她身上似乎有一些其他修士没有的东西……譬如，灵魂？以或者说，是那种独特的气息。

　　　　她有手段，有心机，也能狠戾阴险，又能伪装出一副天真无辜的脸……为了向上攀登，她不惜踩着别人上位，耍手段弄计谋，一点都不落人后。

　　　　一开始他还觉得这个女子比起旁的女修似乎太过了些，可是后来他却渐渐发现，她明明这般的叫人“不齿”，可那些人出外历练的时候，或是去试炼之地的时候，非常喜欢和她组队。

　　　　因为不论她如何坏，唯独有一点，无论如何，她绝对不会亲自动手去害人。（未完待续。）

158　任务

　　　　有些矛盾，又理所当然。

　　　　一个不择手段又有自己的底线的人。

　　　　甄云嵘初时对张白菓是好奇，有时候思路被她的作为带歪，竟然也开始隐隐生出一分的赞同，甚至有时候会忍不住主动帮忙叫人去一二。但两人真正有所交集，是那次张白菓无意中“救”了他之后——当然，他原本也不会有事，最多就是暴露自己的身份。

　　　　她不知道他是谁的时候，对他却是真心的好的。

　　　　甄云嵘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能够感受得到，那个时候的张白菓对他的确和对别人不同，她有很多机会打探他的身份来历，但不知为什么，她到最后都忍了下来。

　　　　后来……

　　　　“好啊！正好这段时间我也在琢磨是不是该找几个师门任务做做，可是又不大想出去忙活。”张白菓听到有热闹可以凑倒是开心了起来，闭关八年那感觉绝不是几个字就可以概括的。就像是现代的宅女一宅八年都是独自一人，平时连个陪着说话的人都没有……即便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冥想修炼，但偶尔醒过来的空隙也会觉得时间格外的漫长和清冷。

　　　　所以若不是修为精深的人，也不敢一闭关就是数百年！那可是只有化神以上修士才能做到的，化神以下即便元婴，也不敢说自己能够忍受百年孤独！毕竟，闭眼睁眼即使百年，而后身边的人事物变幻的自己什么都不认识了，也是一种一样的痛苦。

　　　　除非看破。否则还是不要轻易尝试的好。

　　　　“你倒是闲不下来的性子。”甄云嵘笑笑，隐约从现在的她身上也看到了一点点那个“她”的影子。“她”虽不似她这般爱笑活泼，却也是个不肯让自己停下来的性子。

　　　　“咱们要是不修真的话。也不过就是几十年的寿命……你看我如今不也已经二十四了？”张白菓听了他的话，眉眼弯了弯，像是随意又像是饶有深意的回答道：“人生短暂，总觉得如果停下来的话，就像是辜负了自己。”

　　　　于她而言，这一生像是偷来的时光。

　　　　前世她看起来像是一个成功人士，可事实上还是失败了的。除了事业以外别的什么都没有……亲情在孤儿院里就断绝。友情和爱情，她至死都没有学会如何付出和得到。

　　　　最后还早早的死了，败给自己的罪恶感。

　　　　没有人……是生来心肠就冷硬的。

　　　　而如今这一生。张白菓觉得自己六岁之后就一直很幸运。

　　　　在那个她差一点就要黑化的截点，甄云嵘的出现为她扫开了那些黑色的阴云，那些本来会成为壁障的阴霾，给了她一个晴朗清澈的天空。

　　　　可以说。她的幸运就是因为甄云嵘的存在。而即使明白这一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