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主-第2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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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滴泪如金刚心，不可磨灭，不可损伤。

　　　　或许刹那，或许很久，季寥作为一滴泪冲出了时光长河的断口。

　　　　似流星划破天际，落进一间小楼里。

　　　　他“看”到了一个俊美至极的青年公子，随后陷入长久的黑暗中。

　　　　…

　　　　季寥再度醒来，首先闻到一阵花香。

　　　　花香是多种花的花香融合，有杜鹃、栀子花、月季等等，这些花有些是在不同季节开放的，有些是在同一时节开放的，但都在这里一齐开放了。

　　　　然后他睁开眼，眼前是死寂的黑暗，没有半点光明。

　　　　他揉了揉眼睛，淡淡一笑。

　　　　季寥又摸向眉心，那是一点凸起。他心中一动，看到了现在的自己，眉心有一点朱砂，灿若流华。

　　　　那是慧眼。

　　　　他肉眼是瞎的，但慧眼却出现在这具新的身体上。

　　　　睁开慧眼，他的视角是全方位的，没有死角，比鹰眼还锐利清晰。即使远处溪流边一株草上的一粒尘埃，他也看得无比清楚。

　　　　纷杂的记忆冲入心头，瞬息间他就明白了自己如今的身份。

　　　　这里是四方城，他是四方城里最有名的神医，恰好他的名字也叫季寥。

　　　　季寥心里明白，这也许并不是巧合。

　　　　四方城很大，四方城之外更大。

　　　　季寥心头一动，道：“天书？”

　　　　天书回道：“季寥，我们应该到了魔界。”

　　　　它的气息很微弱，但意识还很清楚。

　　　　季寥道：“你来过魔界？”

　　　　“来过。”天书道。

　　　　季寥有些奇怪，为什么他们冲过时光长河的断口，来到的却是魔界。

　　　　因为那一滴泪么？

　　　　季寥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天书道：“我现在很虚弱，但是季寥，我们也得到了天大的好处。”

　　　　季寥道：“什么好处？”

　　　　天书道：“我们渐渐超出众生的范畴了，可惜啊。”

　　　　季寥道：“可惜什么。”

　　　　天书道：“这件事以后再说，我们先弄明白现在的处境，再图谋将来的发展。”

　　　　季寥点点头，他亦是如此作想。

　　　　从时光长河断口出来后，他的修为作废大半，不过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他境界仍在，修回过去的神通，只需要一些水磨功夫而已。

　　　　他心念一动，身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体表泛起许多黑泥，那是身体的杂质。然后身上冒起火焰，将黑泥烧为乌有，却没有伤到他的皮肤和衣物。

　　　　季寥微微蹙眉，他发觉新肉身的眼睛有一股奇异的力量将其封禁着，他以精神力渗透其中，发现里面封禁着极为凶邪恐怖的事物。

　　　　看来这具肉身的来历很不简单。

　　　　季寥搜索肉身的原本记忆，都是很平常的记忆，没有涉及到眼睛的封印。

　　　　不过季寥还是发现了一丝蹊跷，肉身的原主似乎没有自我。他所作所为更像是一种设定好的程序，连和人对话，都找得出某种规律。

　　　　但他也不是很在意，等他神通一恢复，大不了换一具肉身便是。

　　　　此刻他精神力不比从前，暂时不适合换肉身。而且这具肉身，跟他的灵光本性几乎是完美锲合，季寥都怀疑这肉身本来就是他的。

　　　　他还想起一件事，黄泉宗主应该还在，他当时隐约感觉到，对方还残存了一丝气息，应该是同他一起冲出了时光长河的断口，按理说，他们应该都来到魔界里。

　　　　思考了很多，季寥的精神力亦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

　　　　他现在就像是一个干涸的河道，只等里面充满水。

　　　　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关注，季寥汲取天地间的精气都是从四面八方吸收的，而且量不大，同时他还可以炼化日月精华，这有些像妖魔的修行方式。

　　　　不过正常的妖魔，可能不能像他一样，将那些天地间的驳杂精气炼化精纯。所以许多妖魔都主要吸收日月精华，因为这些能量，相对要精纯不少。

　　　　季寥对精气的转化效率极高，几乎不存在浪费。

　　　　天仙境的修行很是不可思议，甚至季寥都感觉到自己成了一个天地胚胎，如果继续修行下去，他迟早会成为一个真实的天地。

　　　　他深刻意识到，自己现在的修行和过去确实有本质的差别了，但对于天书说他们渐渐超出众生的范畴，还不是十分理解。

　　　　季寥心里明白，即使成了神圣仙佛，在天书口中也应该算是众生中的一员。

　　　　时光长河的经历，对他们一定有某种玄妙的好处。

　　　　但他现在应该是境界还不到，没法理解。

　　　　时光长河凶险莫测，根本不是他现在能够理解。他和黄泉宗主也不是凭借自己本事进入的时光长河，季寥现在回想，能进入时光长河，一定跟太乙峰脱不开关系。

　　　　因为他此前在太乙峰的奇遇，也跟时光长河有关。

第2章　死因

　　　　季寥现在住的地方是庄园，他如今的身份很有钱。

　　　　作为一个神医，有钱其实很正常，毕竟性命是无价的。

　　　　不一会，有侍女上来，告诉他花浴已经准备好了。原来这处庄园里有一口天然的温泉，而每天傍晚，原来的季寥都会去泡一会。

　　　　经历过时光长河的断口后，季寥也有些疲惫，他当然不会拒绝这样的好事。

　　　　季寥当过四季山庄的贵公子，他对现在的身份，接受的还是比较快。很久没有被人服侍过的他，心安理得接受侍女的服侍。

　　　　他没必要在这方面矫情，因为他如果不接受侍女服侍，她反而忐忑。

　　　　在柔嫩的小手按摩下，季寥舒舒服服躺在浴池里。

　　　　温泉水从外面进来，然后又流走，他身体每一个毛孔都打开了。

　　　　他正享受此刻的舒适愉悦，耳中泛起足音，将他引回现实。

　　　　这是另外一个侍女，她道：“公子，四方城的黄师爷来了。”

　　　　季寥翻看过身体原主的记忆，知道黄师爷是四方城主的亲信。四方城主的本名叫做黄尚，据说得过仙人指点，有非同一般的本事。

　　　　不过他是城主，基本没有机会展露他超凡的神通。

　　　　…

　　　　宾客和主人各自安坐，季寥端着茶杯道：“黄师爷无事不登三宝殿，不知有什么事吩咐小可。”

　　　　黄师爷拱手道：“正有一事要来麻烦公子，就在今天早上，在护城河边发现一起凶杀案，城里的仵作验不出死因，我只好求到你这里来。”

　　　　四方城主求仙问道，向来不理俗务，因此城里大小事务，都是由黄师爷来操办。

　　　　季寥微微笑道：“小事而已，黄师爷派个人知会我就成，何必亲自来。”

　　　　黄师爷道：“公子说笑了，老夫可不敢在你面前拿大，便是城主都经常提起你，说你是大才，能呆在四方城，乃是四方城天大的福气。”

　　　　季寥笑了笑，他道：“我看咱们不必继续客套了，天色已晚，咱们早点动身吧。”

　　　　黄师爷道：“我也是这个意思，验完死因后，我顺便请公子吃个便饭，还请赏脸。”

　　　　季寥笑道：“黄师爷如此盛情，看来死者的来头不小。”

　　　　黄师爷抚须道：“不瞒公子，死者本名常威，乃是威远大将军的独子，他死在咱们四方城，若是不能尽快找到凶手，到时候四方城麻烦会很大。”

　　　　季寥点了点头，说道：“那便动身吧。”

　　　　…

　　　　一具尸体，上面布满冰霜，哪怕现在正是春夏之交，尸体上的冰霜也没有消解的样子。

　　　　季寥用手拂过尸体表面，随后道：“死因我大概知道了。”

　　　　黄师爷道：“他是怎么死的？”

　　　　季寥淡淡一笑，按了按死者的胸口，一片极薄的玉石从死者胸口弹出来。玉石一出现，盛放尸体的大堂温度立时低了数分，一下子仿佛让人到了凛冬。

　　　　黄师爷道：“这是什么东西？”

　　　　季寥道：“玉石是普通的玉石，但你看上面的纹路，这是一种符，一般是修道成仙的人才会画，黄师爷可以拿去问问城主。”

　　　　季寥将手里带着血迹的玉石递给黄师爷。

　　　　黄师爷找来一片布帛，将玉石包好，然后放进盒子里。

　　　　如此大堂的寒气才消弭几分。

　　　　黄师爷道：“公子稍待片刻，我这就去问问城主。”

　　　　季寥轻轻颔首。

　　　　黄师爷便自去了。

　　　　季寥其实还有一些话没说出来，死者的魂魄不见了，而且他算出对方命格，乃是十恶不赦之辈。

　　　　而且玉石是修行人的手笔，看样子不像是寻仇，可能是故意杀死者。

　　　　进入魔界后，天机一塌糊涂，根本算不出太多有用的东西，否则季寥倒是可以追根溯源，看看凶手是什么人。

　　　　不过他如今还摸不清楚此间的状况，少招惹点是非，倒也是好事。

　　　　他之所以前来验尸，仅是因为不想改变太多身体原主的人设，免得横生枝节，同时摸摸四方城的状况。

　　　　季寥有意无意瞥了黄师爷的去向一眼，那里有四方城城主，这位的法力波动可不容小觑，离得道成仙算是不远了。

　　　　即便在魔界，也应该能算个人物。

　　　　想起四方城城主得过仙人指点的传闻，多半属实。

　　　　四方城这样的地方，魔界还有无数个，若是个个地方都有四方城城主这样的人物，那魔界的水，可远比季寥想象的要深。

　　　　季寥想了想，作为城主，说不定有魔界的地图，知晓一些魔界隐秘。他倒是可以和这位城主接触接触，不过得等一段时间，让他神通恢复大半再说。

　　　　大约一炷香过去，黄师爷才回来。

　　　　他面带歉意道：“让公子久等了，实在抱歉。”

　　　　季寥道：“不妨事，城主怎么说？”

　　　　黄师爷道：“城主他见了玉石后，便有计较，仔细吩咐我如何善后，想必过几天，这个案子可以结了。还得多谢公子，找出这块玉石。”

　　　　季寥淡笑道：“即便没有我，城主他也能发现蹊跷的。”

　　　　黄师爷道：“老夫受城主重托，若无必要，是不敢打扰他老人家的。”

　　　　季寥微微一笑道：“城主平日里喜欢炼丹？”

　　　　黄师爷微微讶然道：“公子如何得知的？”

　　　　季寥道：“黄师爷莫非忘了我好歹是个大夫。”

　　　　黄师爷哑然失笑道：“着实老糊涂了。”

　　　　他接着又道：“我说过请公子吃一顿便饭，现在还不算太晚，我已经吩咐下人请了几位朋友在万福楼候着，咱们现在便去吧。”

　　　　季寥道：“好。”

　　　　…

　　　　万福楼灯火辉煌，客似云来。

　　　　但黄师爷请季寥吃饭的地方却是雅间，绝无喧嚣。

　　　　说是雅间，其实有一个花厅那么大，里面的空地正好可以展开丝竹歌舞。

　　　　黄师爷的朋友都是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不过他们见到季寥，个个都热情得很，甚至不时向黄师爷投向感激的眼神。

　　　　因为季寥是神医，而这些人再有权有势，都保不准会遇上个头疼脑热，若能和季寥交好，自是对他们生命的保障。

　　　　毕竟季寥名声在外，可以说至今还没有他救不了的人。只是季寥有个规矩，那就是治病救人看心情。

　　　　若他不想救，即使万金财货摆在他面前都没用。

　　　　平日里多的是富豪邀请季寥赴宴，但季寥几乎没去过。

　　　　黄师爷能请到季寥，实是让他们喜出望外。

　　　　但这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毕竟季寥住在四方城，而黄师爷毕竟代表城主，掌控四方城的大小事务。若连他的面子都不给，季寥今后在四方城多少会有些不便利。

第3章　拔舌

　　　　但这些人都不知道一件事，现在的季寥，并非以前的季寥。

　　　　整个四方城的人除掉那位城主，加起来都不够现在的季寥一只手捏。季寥迈入天仙境，虽然神通还未恢复，但生命形式几乎和普通人完全不同，即使那位四方城主，跟他的差别，从生命的进化而言，也比人和猿猴的差距要大。

　　　　但季寥仍是抱有耐心，一来是暂时不想暴露自己，二来看看从这些人身上，能否得到一些魔界的信息。

　　　　身体原来主人的记忆实在单调得很，根本找不出多少有用的信息。

　　　　季寥根本不用问，连慧眼都没有开启，他静默处在酒宴上，很少搭话，而这些人的记忆便如白纸一样展示在他的精神识海中。

　　　　这是佛门的他心通，季寥修成无字经后，自然也入了门，窥视这些凡人的心思，便如吃饭喝水一样。

　　　　果真让他寻到了一点有用的东西，这里面有一个人是教徒，信仰的是一位神，而季寥略感意外的是，那位神的形象居然是人首蛇身，同季寥在山海界的肉身一样。

　　　　这位神的名字叫做“昊”。

　　　　不过这个教徒自己也不确定“昊”是否存在，他是因为自己一名美妾信奉“昊”，才跟着信仰的。

　　　　酒宴正到热烈处，季寥心头一阵悸动。

　　　　这是心血来潮。

　　　　到了他这地步，无须推算，对于即将发生的福祸，都会提前有所预感，若无预感，一般都是被人针对了。

　　　　现在没什么人可以针对他。

　　　　他略微凝神，心海便浮起大火的场面。

　　　　离事情发生，估计还有一会。

　　　　季寥举起酒杯，说道：“诸位，我酒力不济，喝完这一杯，便失陪了，还望勿怪。”

　　　　众人都道不妨事。

　　　　黄师爷惯会做人，主动提议众人一起送季寥下楼。

　　　　刚下得酒楼，黄师爷正叫过来一辆马车，忽地一声炸响。金碧辉煌的万福楼，转眼间燃起熊熊大火。

　　　　突发意外，众人个个后怕不已，均自心想，要不是送季寥下楼，他们怕都要葬身火海中。

　　　　接下来自然有黄师爷派人处理，万福楼的大火非是偶然，若无意外，黄师爷是要追查到底的。

　　　　季寥提前告辞，回到自己的庄园。

　　　　…

　　　　夜深，静坐。

　　　　季寥不时浮现火海的画面。

　　　　只是他灵觉敏锐，总觉得大火和此前见到的寒冰尸体有联系。

　　　　可其中有什么关联呢，他一时间还不好下决定。

　　　　如此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