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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煞新娘-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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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芝麻饼铺子离江宅就隔了一条街,做爹的又怎会不知道女儿的心事。

    苏成渝无奈的笑着,“傻闺女,爹看你不是馋芝麻饼,你是要去看你那个江哥哥吧。”

    心事被爹望穿,她顿时脸颊绯红,“爹,咱们不进去好不好,只在门口转转就好。”

    苏成渝知道在这种时刻,他必须拿出一个当爹的样儿来,“六儿,姑娘家一定要绷着点,要拿得住劲儿。你看你娘多沉得住气,爹费了多大劲才娶她过门。算起来,我们认识十几年后才成的亲。哈哈。”

    六儿抿着小嘴,她小小的心忍不住在偷乐:我的天呀,你们居然浪费了十几年相守相对的好时光,多傻。

    那天,六儿吃罢午饭,特地换上了一身她央求娘给新做的裙子。

    六儿在镇上的画舫看到了一副美人图,她痴痴地拉着娘的手就去观摩了,“娘,我想要这件裙子。”娘笑着应了。

    藕粉色,含苞待放的花朵般柔嫩的颜色,绣着精致的绛紫色的荷花纹样,一条紫罗兰色的丝绦缠在腰间,宛若仙子,袅袅云烟。

    临出门娘还夸着,“我闺女穿这颜色才好看,婀娜多姿,我的六儿怎么生得这么美呀。”

    哥哥苏猛儿傻乎乎的趴在窗口,叫唤着,“呦,咱家臭丫头变成臭美妞啦,一会儿你要和爹去哪,我也要去。”

    六儿一听,笨哥哥要去非得搞破坏不可,她梳理了一下发辫,拉着爹的大手,飞也似的冲出了家门,临了送了个鬼脸给哥哥,“就不告诉你,哼。”

    小女儿的一点小心思,只在江宅门口溜达,万一江大哥正好出来,或是刚要进去……到时就说是和爹来买饼,刚好经过。

    一路上,她眉开眼笑,那笑容像是百合般纯真,又像是芙蓉般娇媚。

    爹一看,哎呦,瞧把我闺女给美的;早知道,我答应下这门亲事不就得了。

    六儿拉爹去买饼,老苏说:用这个借口出来,就非得花这份钱吗?十岁的小妮子一脸正色,“爹,你不懂,这饼是道具。”

    爷俩提着一打芝麻饼,溜达到了江宅门口,只见当铺关张了,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大门紧闭,不见人影。

    一打听才知道,四天前整个江宅的人都搬走了,拉了十几大车,浩浩荡荡,看样子估计家具器皿一样都没留下。

    老苏狠狠跺地,无奈的叹了口气,拉着闺女扭头就走,六儿的眼中慢慢流下了泪水,她随手把一打芝麻饼给了路边街角的一个乞丐。

    这道具彻底没用了。

    六儿回到家进了屋,一头倒在****上一病不起,一躺就是七八天。

    老两口没办法,请了镇里最好的大夫来把脉开药。大夫号着脉,摇了摇头,老两口以为孩子要不行了,难过的眼泪都下来了。

    谁知过了半晌,大夫开口道,“急火攻心,一个十岁的小孩能有什么烦心事急成这样?老夫想不通。”

    六儿娘拽着老头子就往外屋走,“苏成渝,不是挺好的一门亲事吗,你当初怎么不应了呀。你不给人家江公子一个准话,人家搬走当然不会和咱家打招呼了。现在可好,上哪找人去呀。咱们闺女别看调皮,可是心眼特实,禁不起折腾。”

    老苏一瞪眼,申辩道,“我当初也是怕那江公子以后三妻四妾的,咱闺女受了委屈,一犹豫就没应下来。谁知道六儿对这事这么上心,那姓江的说搬就搬了。再说她才十岁,这么早定什么亲呀?”

    六儿娘横眼一吼,“早什么早,好多姑娘十四五岁都生娃了,再有两三年光景,咱孩子就该出嫁了。你以为都像我啊,一等就等了你十几年,我这辈子都让你给耽误了。呜呜呜。”说罢,六儿娘哇哇哭开了。

    老苏也憋着一股子气,嗷嚎道,“哭什么哭,不就是有个豪宅吗?我看你不是为六儿着急,你是想攀个富姑爷是吧?”

    六儿娘也急了,止住了哭声,“有钱有什么不好,这辈子跟着你,我也就不挑什么了。可你想想,还不是靠我爹给的那些钱,咱们才能小富即安的。咱闺女从小就没吃过缺衣少穿的苦……”

    想当年,苏成渝的岳父世代书香门第,他从心底里看不起耍枪弄棍的;但是女婿还算争气,得了个探花,也算为自家添了面子。

    可是好景不长,女婿突然辞官不做了,搞得亲戚朋友议论纷纷,渐渐疏远了他们。

    老岳父觉得丢人丢大了,气得说要断绝关系,老苏这个牛脾气一上来,干脆带着媳妇儿女远走他乡。

    老苏心想,你们这帮子庸人、笨人、势利小人,你们看不起我,我还看不起你们哪。

    可怜天下父母心。

    虽说岳父气的什么似的,但是女儿女婿临走时,老人家派人给送了许多珠宝银两,他担心女儿会受苦挨穷。

    这些年,其实也就等于老岳父周济,他们一家才能过得如此滋润。

    老苏一听,自己本来也是理亏,老太婆绝对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他气得浑身颤抖,一扬巴掌,“你,你……”

    眼看老俩口就要动手。

    六儿虚弱的躺在床上,微微睁开双眼。

    大夫写完方子,捻了下胡子,“孩子,别太伤心,不易啊,摊上这么暴脾气的父母,受些刺激是难免的。”

    说完,他留下方子走了,临走说,“孩子太可怜了,出诊费我不要了。”

    阿弥陀佛,六儿心想您这糊涂大夫,就别给瞎添乱了;但是爹娘的对话她听得可是一清二楚。

    万没想到,爹娘竟然要为这事动手,多恩爱的一对夫妻呀,俩人成亲后都没怎么红过脸。

    惭愧之情在六儿心中懵然而出,这不是悲催的吗,为个一面之缘的大哥哥,害得父母失和。

    她挣扎着起来,蹒跚着走到外屋,一掀门帘,只见爹娘正要扭打。

    “爹,娘,别打了,我没事儿,明天我的病就能全好,以后咱家别提这事了。”

    说罢,六儿一转身,眼泪如****破堤般涌了出来……

    *****

    为什么时间不能让人淡忘那些回忆,越想遗忘的记得越清晰。

    六儿忽然冒出了句。“胖姐,我想去找他。”

    胖姐一激灵,晃悠着大脑袋,“一惊一乍的,你要去找谁呀。”

    六儿迎着瑟瑟寒风,倒背双手,“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阵阵,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胖姐挠了挠头,“没想到你还挺诗意的,什么意思,一句没听懂。山啊,水啊,江啊,雨啊。”

    六儿忽然扑哧一乐,歪着头盯着胖姐,“你真的不识字吗。”

    胖姐嘿嘿一笑,“我其实吧,我还是认识几个字的,起码跑江湖卖的那些药名,我都认识。”

    六儿眉眼一弯,亮出一口小白牙,“天才也,简直是大智若愚,我要找的那个人就叫江雨。”

    胖姐身子一紧,抬着头,“我听见这名字怎么觉得浑身直冷啊。”

    六儿一皱眉,嗔道,“你是没见过他,比什么鲁四宝,董副将……强上不知道多少倍。”

    胖姐一屁墩坐在地上,“你没和我提过呀。”

    “我上午才和你说过的,哎呀,就是我说上当受骗的那个人……”六儿脸一红。

    胖姐一拍大腿,嚷道,“你有病啊,都说是骗子你还去找他。”

    六儿一努嘴,“不是骗子,也许是个误会,其实他想告诉我他搬走了,就是没来得及。总之,我想去找他。”

    胖姐憋不住了,腾地站了起来,“六儿,我说你是不是让西北风给吹傻了,咱们不是商量着先找刀吗?”

    六儿叹了口气,“唉,那刀就是他送给我的。”

    胖姐一听,小眼一横,“那你不早说,那更应该先找刀去了。定情信物,必须要回来。走,还怕了刘彩云不行,我和你一起去。”

    胖姐挺激动,她虽然不懂爱情是什么,但是她觉得丢了定情信物是件很严重的事情。

    有些事情,估计想是想不出结果的,不如硬着头皮去做,也许反而会山水两重天。

    所幸打开天窗说亮话:还刀。

    俩人兴冲冲的去找刘彩云当面对峙,可是大伙说她出去了;这人一向一张冷脸,神出鬼没,大家从来不问。

    六儿和胖姐吃罢晚饭,左等也不来,右等也不来。胖姐摇头摆手,“她要是自己出去,一般晚饭前就该回来了。这是疯哪去了。”

第一卷 第二十一章 末路狂花(一)

    这个夜晚异常的宁静,残存的几片枯黄叶儿挂在树梢上,就连蚂蚁和虫儿都早早的奔回了自己的小窝。

    大宋义军营地,大家或三三两两的在帐篷里扯着闲篇,或是窝在温暖的被窝里发呆傻笑,好动的拿着短刃兵器在帐篷里来回把玩。

    此时,六营营地的一个帐篷里,却有说有笑,格外热闹。

    “喝,喝。”

    “你们小点声。”

    “我说你怎么和个娘们似的,今天老八的生日,开戒开戒。”

    “小心让巡营的查到啊。”

    “查什么啊,没到巡营的点哪。”

    “就是,就是。”

    “查着能怎么着?好几个月没仗打了,憋死个人啊。老子喝点酒怎么了。”

    “对啊,咱大将军不是照样小酒喝着吗。”

    “你能和人家比吗,人家那是福什么风,什么。”

    “附庸风雅。”

    “对对对,就是这个讲究的词。”

    “你说金营那边怎么没动静啊。”

    “谁知道呀,你管他哪,有的活先活一天,有的快活先快活一天。”

    “再说了,打起来咱们也不是主力,你操那份心干嘛。”

    “要说咱们五营六营,真他妈是难兄难弟,后娘养的。”

    “可不是,一个母的都没有。”

    “那是,拍死个蚂蚁都是公的,碾死个臭虫也是公的,好容易有母蚊子了吧,嘿,夏天过去了。”

    六七个大汉,几杯酒下肚,有人就开始说起荤话来了。

    “唉,你们说,七营那几个小姑娘怎么样。”

    “好看,太好看了。”

    “有的长的跟那个仙女似的。”

    “比我以前去什么春香楼,的强太多了。”

    “去,去,去,说什么哪,人家这都是正经人家的女孩,黄花闺女。”

    “那才有意思哪。这……”

    陈老八一听这话头,心中不快。还没等这人说完,“啪”的重重拍了一下小桌,他狠狠瞪了钱大海一眼,“大海,咱们虽说原来都不怎么光彩,可是现在投了军,也算是官家人了,走上正道了。你可别打什么邪的歪的主意。”

    “来,来,来,喝酒,喝酒,你们今天谁让咱老大不痛快,我可头一个不干啊。”徐小昆一见这阵势,立马端起大碗,岔开了话头。

    原来这一晚,大家是在给陈老八庆祝他四十岁的生日,几个大汉围坐在一起,就着花生米,喝着小酒。

    酒?哪来的。

    要知道,有些事情,你办不到,但钱办的到。

    为了这次过生日,大家能喝上几口酒,图个热闹。陈老八费尽了心思,是他义弟徐小昆花重金从后方托人捎来的。

    这不,开了一坛子尚好的女儿红。

    还没把上面的封口打开,那酒香就阵阵扑鼻了,馋得人直流口水。

    大伙这一喝,才不到半个时辰,醉的醉,倒的倒,就都躺下了。

    呼噜声,渐渐地在帐篷里此起彼伏的响了起来。

    “大海,睡着了吗。”一个声音压得低低的说道。

    “没。”大海低声回了句。

    “咱哥俩外面溜达溜达去。”这人说罢,一个翻身,就窜出去了。

    大海随即也跟出去了。

    一出帐篷,大海一看,不由吓了一跳,此人正是徐小昆。

    大海疑惑地低声道,“大哥你?”

    他有点纳闷,这个徐小昆平时沉默寡言,不怎么搭理自己。

    “此处不便,远些说话。”徐小昆低哼了声。

    俩人前后脚出了六营,经过门岗,人家一看都是熟人,也没问什么。

    徐小昆走在前面,钱大海跟在后面,直走到一个树林子旁,他停住了脚步。

    钱大海憋不住了,问道,“大哥,您这大晚上把我提溜出来,什么事啊。”

    徐小昆沉沉道,“刚才你差点就言多语失,老大最讨厌这些乌七八糟的荤事儿了,你不是不知道。”

    陈老八武功高超,平时为人又特别爽快仗义,帐篷里的兄弟都尊他为老大,还和他拜了把子。

    钱大海一乐,“哎呦,刚才真是多谢呀,帮小弟我打了个圆场。”

    钱大海心中暗自琢磨,徐小昆这小子什么意思?难道是想让我欠他一个人情?

    乖乖地,那也不至于大晚上给我叫出来啊,怪冷的。

    徐小昆冷冷一笑,“男人吗,人之常情。听你的意思,想女人了?”

    钱大海一努嘴,摆了摆手,“大哥,别逗啊,我这是喝高了,就那么一说,过过嘴瘾。”

    徐小昆阴阴的笑道,“过嘴瘾,没出息。”

    啊?钱大海脑子嗡的一声。

    如果不是亲耳听到徐小昆说出这话,打死也没人相信,这个少言寡语的老好人,竟然是个装枪的货。

    徐小昆走近了一步,“酒壮英雄胆,你敢不敢和我……”

    我的妈呀,钱大海吓了一跳,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借着月光,只见徐小昆的面目显得格外的狰狞,与平日里判若两人。

    要说钱大海,今年也就二十出头,原来是个江洋大盗,他这人就爱偷东西,至于男女之事,竟然还是个处子之身。

    每次别人一提这事,他特好面子,老装的挺懂挺荤,瞎凑热闹。真要让他干,他还真不敢。

    钱大海苦笑,“大哥,别吓我,我不敢。”

    徐小昆横了他一眼,“孬货,听你说的挺起劲,其实是个太监吧。”说罢冷笑了两声。

    钱大海一听,急了,“谁是太监,我是纯爷们。”

    徐小昆哼了一声,“真的假的?试试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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