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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之痕-第3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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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丽亚整了被银线弄得有些凌乱的衣物,同时她还得考虑如何给她的手下解释这狼藉一片的驻扎营。不过主教居然在这种事放任他到处乱跑大大出乎了梅丽亚的意料他是骑士中离经叛道的代表,无论做出任何事都不会有人感到惊讶。
她指的是,任何事。
就算这个因为看不过眼叛军嚣张的行径一个人干掉了所有叛军也不会有人意外。
“当然,他有一个只有我才能完成的超级困难任务,这个任务绝对要比拉莫夫他们经历过的百年任务困难多了。”
对于他倨傲的解释,梅丽亚表现出了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
除了离经叛道之外,他另一个最大的特点就是吹牛了。在遇到他之前,梅丽亚觉得自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人,那家伙是能把去北境狩猎一头s级魔物说成挑战八大灾祸级别的选手。
吹牛、好色,如果没有金色剑盾徽记的印记,他就基本和市井上的小混混无异了。
所以梅丽亚才觉得自己什么都不意外了就算他因为偷窥女澡堂的事东窗事发而被气愤的主教剥夺了圆桌骑士的席位她都不会意外。
“你这是什么表情?”男人有些不满。
“超困难任务?去挑战大野猪王,还是收拾强盗?”
主教不会不明白想要彻底组织他的行为是不可能的,所以此刻最好的方式就是把他支开。
“你们能如此小看我?”闻言,男人露出受伤的表情。
大野猪王和强盗?
那连a级任务都算不上好不好!
“不是我自吹,我这个任务可是涵盖了王室的恩怨纠葛,教会的几世变迁,长远来说它甚至可能影响到整个大陆的半途,它简直是爱与和平的最终最求!相信我,百年任务都不足以形容这个任务的冰山一角,如果非要说的话,我觉得只能用史诗级任务来形容它了。”
男人语气激昂,梅丽亚觉得他就差把这一段给唱出来了。
但实际上她觉得如果这样的任务真的存在,那么执行它的人也一定不会是此刻站在她面前的男人。
是的,主教就算交给拉莫夫也不会交给他。
教会的骑士都知道这货和拉莫夫是守序教的两大毒瘤,只不过拉莫夫顶多是做事漫不经心,而这个这货却总是带来毁灭性的外交事故。这些年教会为他的鲁莽擦屁股的次数恐怕比他立下的功绩都多。
“你不信?”
“信信信,当然信了。”梅丽亚用敷衍的语气安抚对方。
“你这是什么态度!”
“我都说了我信还不行么?”
“哼,看到外面的那些叛军了么?”
梅丽亚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
“他们就是被我挑唆的!”男人的语气充满了自豪。
梅丽亚没有答话,她用错愕的目光注视着对方。沉默持续了许久,正因为她太过了解对方,所以才一时间无法确认对方的语气是否是认真的。挑起两个阶层激烈的冲突,造成帝都此刻血流成河的现状,如果换作任何一个教会骑士在她面前说出这样的话,梅丽亚都不会充满不屑地白对方一眼。
因为那是不可能的。
教义让他们无法做出这种事,然而对于这个男人来说,教义从来都不存在。
“不仅如此,我还挑唆索菲亚公主瞒着五世偷偷溜出王城,如果计划顺利的话,她现在应该抵达城外了吧。”
说话间,他依旧没心没肺地笑着,用那玩世不恭的态度讲述一个恐怖的事实。
似乎是为了印证他的话,王宫内响起了刺耳的警报声。
梅丽亚瞳孔一缩,她的右手近乎本能地抽出了腰间的匕首,尖锐的刀刃狠狠刺向对方。很快她的手掌感觉到了些许温热,血液顺着男人被刺穿的手掌流淌而下。他本有千百种方式躲过这种小儿科的攻击,但他却唯独选择了这种最愚蠢的方式。
“你……到底在做什么?”
“这是一道简单的算术题,梅丽亚。”男人脸色未变,继续说道:“参与叛乱的士兵只有数千人,而主教的计划却能拯救数量几十倍于他们的人数,你说这是不是非常划算的买卖?”
方才那一刀发泄掉了梅丽亚心中打扮的惊愕与怒火,她渐渐冷静了下来。
“就算你说的是真的,这也一定是教会的机密任务,为什么要告诉我?”
“因为你是我的未婚妻……”
男人顿了顿,他的笑容消失殆尽:“我很希望自己能这么对你说,但事实上这个任务将太多人牵扯其中,如果可能的话,我希望至少有人能替我减轻些许罪孽,而现在,能帮我的人只有你了……梅丽亚。”
“让索菲亚公主出城,是我和他们之间的协议,但谁也无法阻止一位擅作主张的教会骑士,不是么?”
梅丽亚直视他的双眼。
他们都明白彼此言语中的深意。
这件事并非仅仅救回一位公主那么简单,如果这真的教会机密的决定,“擅作主张”的后果将会是难以承担的。
“梅丽亚,做一个约定吧。”
男人抽出刺穿他手掌的匕首,割下他的一小截袖子。
映入梅丽亚眼帘的是他手背上的黑鸦纹路,陌生、邪恶,却又强大。
“如果有一天我在这条道路上迷失了自我,请你亲手为我洗刷罪孽。”
第二百五十一章:过客
此时此刻,王城,档案室。
按照西斯九年前的计划,索菲亚公主私自出城被叛军所擒,五世在出城与叛军交涉的途中遇袭身亡。国王身死,举国陷入动荡,年幼的阿尔伯特王子被迫继位,克罗尔便能完全掌控涉世未深的小王子,以此为轴,实现他更为远大的宏图。
黑鸦刺客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他已经看见了近在咫尺的胜利。
第二个问题,回答完了。
他目光如炬,眼神一刻不离地凝视着阿尔伯特胸前的挂坠,只要消除了最后一道屏障,亨利六世这位列国之王就完全落在了他的手里,他保证会让提奥法兰的世仇死得相当漫长。
更让他开心的是,阿尔伯特问出的只是一些无关痛痒的问题,他的回答里辛朵拉大人的计划还差得远呢,也就是说,阿尔伯特不但什么都没能得到,反而白白赔出了自己的小命。可这就是赌博既美妙也残酷的地方胜利者拿走一切,失败者一无所有。
“我了解了。”
阿尔伯特依旧面色如常。
对方已经说的足够多了,如果九年前的事件是以刺杀五世作为最终目的,那么黑鸦刺客的话至少印证了一个暗含的关键信息九年前的他们,不具备直接在王城中行凶的能力抑或是碍于某种原因,他们必须将五世之死伪装成一场政治事件。
阿尔伯特认为后者成分居多。
因为在那次事件过后,克罗尔成为了他的侍卫,在圣女宣告五世病情后,他也在克罗尔的牵头下与混沌教进行了谈判。只不过由于克罗尔的身份过早暴露,元老院觉察到了异样,彻底封死了混沌教与他接洽的机会。
他也顺带明白了这次事件动因。
混沌教真正的目标是他,他们需要重新扶植一个合作对象,抑或是直接利用葛蕾拉的印记控制下一任国王,因为阿尔伯特实在太了解混沌教的行事风格了,以至于混沌教对他忌惮有加,毕竟植入葛蕾拉印记的首要条件便是受试者的自愿。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斩断亨利一族的血脉是必须的。
“第三个问题,快问吧。”黑鸦刺客催促道。
同时他在心中补充道:问完,你就可以去死了。
“回答了两个问题你应该已经累了。”
阿尔伯特的回答让黑鸦刺客眉头紧蹙,他厉声问道:“事到如今,你打算毁约么?”
“毁约?”
阿尔伯特摇了摇头:“我已经提前解开了心中的疑惑,看在你如此配合的份上,我打算让第三个问题尽可能简单一些。”
说着,他的食指停留在了挂坠之前。
他听到身后传来了悉索的响动:“你现在离我只有五步之遥,以你的速度,来到我的面前只需不到半秒。”
黑鸦刺客有些疑惑。
他不明白阿尔伯特为什么选择在这种时候夸奖他的身手难道他不知道事到如今即便他再怎么夸奖他或是求饶,提奥法兰也不会放过他么?而且,这又和第三个问题有什么关系?
“第三个问题是……昔日的仇敌此刻就站在你的面前,而你只有半秒的时间来完成刺杀,而错过了这半秒,你就永远错过了手刃仇敌的机会如果是你的话,能做到吗?”
在黑鸦刺客错愕的视线中,阿尔伯特轻轻按动挂坠。缭绕于他周身的屏障,彻底消失了。
阿尔伯特的问题让黑鸦刺客的心中产生了些许不安,在屏障消失的那一刻,他动了阿尔伯特的猜测没有错,以提奥法兰冠绝天下的暗杀技巧,跨越这短短五步只需要半秒时间,或者更短时间!
去他的折磨计划吧!
唯独刺杀阿尔伯特这件事上不能发生任何差错,这是辛朵拉大人再三强调的,而他几乎已经站在终点前了。
亨利六世,你的自大是害死的你的元凶,如果还有来世,千万不要给黑鸦刺客哪怕半秒的时间!
他在心中默念道。
他觉得自己的视线从未向现在这么清晰过,他甚至能看清刀刃上的每一道纹路,指向阿尔伯特喉咙的刀尖、即将喷涌而出的血花,以及,缠在他手臂上的银色丝线。
等一下。
银色丝线?
他眼睁睁看见银线收紧,没有感受到任何疼痛的情况下,他的胳膊便断成了两截太快了,快到他被切断的部位甚至没将疼痛的感觉传递过来。
被银线卷住的不仅仅是他的手臂,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对方已经用银线将他整个人都重重缠绕了起来。操纵银线的是一个高大的男人,他全身都笼罩于漆黑的长袍之下,斗篷之下露出一副令人心生寒意的骷髅面具。
银线的末端连接到长袖之中,男人只是轻轻一车,黑鸦刺客亲眼看见了自己身子四分五裂的下场。
“我路过时正好听见了亨利一族的求救号角,如何?从鬼门关走了一遭的感觉?”
斗篷下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阿尔伯特仰起头,错愕之意尽显。他此刻心中丝毫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救下他的并非林秋,这意味他志在必得的赌局发生了偏差,他是靠幸运而非谋略赢下的这场博弈。更让他心中翻江倒海的是这个男人以银线作为武器,在他的认知中,混沌教还从未有这样的存在。
可他的打扮与标志性的骷髅面具却在第一时间表露了他的身份。
亡者八面。
“你是谁?”
阿尔伯特和黑鸦刺客同时问出了相同的问题黑鸦刺客的头颅落在了地上,可由于顽强的生命力,他依旧能看清屋内的一切。这样的装扮黑鸦刺客似曾相识,他们曾经在辛朵拉大人执行任务时只看到了一次,这意味着……这个男人和辛朵拉大人是一个级别的存在?
“只是一个在错误的时间出现在错误地点的过客……年轻的国王,不要再进行你掌控不了的赌局了,如果你死在这里,后果将会是灾难性的。”
男人说罢,身影逐渐虚化,变得透明而黯淡。
“毕竟,下一次可能就没有像我这种路过的热心人来救你了。”
第二百五十二章:破门
混沌教的不速之客就这么在阿尔伯特和黑鸦刺客的注视下凭空消失了,他们无法理解对方究竟是如何来到这片绝对封闭的空间里的。档案室的石门依旧死死锁着,伴随着他的消失,门外终于响起了两人的争执声。
“臭小子,你到底行不行?”
率先传来的是一个老头不耐烦的声音。
苏珊医生为他治疗脚伤花费了不少时间,虽然剧痛没有减弱多少,但他总算是恢复了自由行走的能力。他在第一时间率领林秋等人赶往此处,沿途的景象并不乐观,第一批重返王宫的部队遭到了刺客的伏击,王宫之内尸横遍野在百年战争时期,影都未曾见过王城变得如此惨烈过。
一路上幸存的士兵加入了他们的队伍,临时组建了这支以援救亨利六世为主题的兴趣小组……哦,不对,特殊部队。士兵们的口径相当一致,他们称那些来无影去无踪的刺客应该是察觉到了阿尔伯特的动向,逐渐朝档案室处进发。
而一行人在来到档案室门口时,也发现了关键性的证据疑似阿尔伯特的血,在档案室的门上。血液填满了凹槽,这一发现顿时让情况严峻了十倍。
“你还不明白吗?六世可能在来这里的路上遇到了伏击,那些刺客的伸手你见过,他们的身法能在一瞬间接近他!阿尔伯特在士兵们的掩护下勉强趁到了这里,他撑着最后一口气打开了这扇门,暂时将黑鸦的刺客挡在了门外,而掩护他的士兵已经不幸阵亡了!”
由于激动,影的脸上青筋暴起,他已经脑补出了几位士兵壮烈牺牲的惨状。
亨利六世已经危在旦夕,可林秋却还在这扇门前磨磨唧唧。
“他不是把徽章给你了吗?快把门打开!”
“冷静点!”林秋一边寻找门上的凹槽,以同样的音调回敬道:“事情也许根本没有你想象得那么糟糕,这里黑灯瞎火,搞不好阿尔伯特只是自己摸黑过来时被绊了一跤,头又正好撞在了石门上罢了。”
“那这些士兵怎么解释?”影严厉地指着倚着门口战死的两人。
“他们可能是看见阿尔伯特被绊倒了,打算上前救援时被一起绊倒了!所以归根结底还是不冷静造成的,你冷静,不然下一个撞在门上的就是你了。”
“放屁!哪有这么蠢的人?”
“这里不是就有一个么?”林秋指着以一副狗啃泥的姿势摔在两具尸体之间的理查德。理查德听见有人议论自己,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儿才爬起来,他摸了摸摔得生疼的鼻子,当作无事发生。
“不要再谈论这件事了,这时候要假装没看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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