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之痕-第4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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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更鸟倒是像个乖孩子一样在一旁点头鞠躬地对林秋道歉，是她忘记提醒林秋魔物的家园和人类村庄的不同了。虽然村里的魔物因为神树的庇护变得和人类很像，它们拥有了灵巧的双手，能够建造出人类的独有的房屋，但绝大多数魔物还是保持着最初的习惯。

　　　　比如鸟类魔物喜欢住在树上，帕波的家在加仑湖深处，那周围还栖息着许多人鱼。这样的生活能让它们安心。

　　　　“人类想要在这里生活下去可不容易。”护林员指了指他搜集来的木柴堆，来到这里的第一天，他就已经开始寻思建造一间小木屋了。首先作为人类，他不可能像帕波那样生活在水下，这就让他错过了热情好客的人鱼们。他也不喜欢树上的生活，而在这个村庄里，住在地上的魔物普遍生活比较简朴。

　　　　树洞已经算得上高级住所了，像缇米这样好动的魔物到了晚上就席地而睡，真正做到了四海为家。

　　　　护林员在地板上睡了一个晚上，他觉得自己的老腰都要被隔断了。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护林员打算请魔物帮忙，重建自己的木屋。

　　　　“你先回去吧，同为人类的我介绍起来更加得心应手一些。”得知了知更鸟的来意，护林员自告奋勇地说道。他觉得比起走马观花的游览，他更能理解人类的想法。同时，由他担任导游的话，也能和这位名为菲尼克斯的魔物姑娘相处更久。

　　　　护林员觉得自己的恋情已经走上了正轨，在这个暖洋洋的午后，和佳人漫步在村里的小道上别有一番滋味。

　　　　“对了，菲尼克斯小姐，你平时有什么爱好？我的爱好是……”

　　　　护林员热情地开启了话题。

　　　　然而并没有人理他，菲尼克斯和林秋并排而行，窃窃私语。

　　　　“魔物们说艾丽莎现在村长家休息，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菲尼克斯想起了艾丽莎之前嗜杀的模样她早就感觉到艾丽莎一直在压抑着什么了，魔物的直觉的比人类更加敏锐，所以艾丽莎和林秋刀剑相向她并不意外。

　　　　她意外的是林秋居然像个傻子一样抱住了艾丽莎，要不是她早有预感，林秋估计就凶多吉少了。

　　　　“我已经猜到了你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艾丽莎，所以我事先打听到了村长的住处……怎么样，我厉害吧？”菲尼克斯骄傲地介绍着。

　　　　林秋觉得吧，前面的路标可能比菲尼克斯介绍得更加清晰明了一些他们前方三米处有一个标识，木板上歪歪扭扭地写着村长家。两行字，下方是人类通用语，上方是……林秋也不知道该不该把上面那个看起来像小孩子涂鸦的东西当作文字了。

　　　　但不得不说，上方的简笔画生动形象，林秋甚至明白了魔物们的村长是一头牛。

　　　　“魔物们非常爱戴它们的村长，只要沿着这条路走下去，就能……”

　　　　菲尼克斯依旧不遗余力地卖弄着自己刚打听到的消息，不过很快她的话被一阵骚乱打断了。

　　　　奔跑着的魔物与他们擦肩而过，嘴里甚至还议论着有关人类的话题，它们跑去的方向是另一条岔道，路标上歪歪扭扭地写着加仑湖。这一次的简笔画就差了点意思，如果不是下面写明了加仑湖，他还以为木板上画着的是一碗方便面呢。

　　　　“人鱼们又发现了别的人类！”知更鸟飞在大部队的最后，她把自己刚刚听到的消息告诉了林秋和菲尼克斯。

　　　　通常而言，发现人类对魔物们来说算不上什么好消息。

　　　　10个来到翡翠森林的人类中，有9个都是为了来抓它们的。

　　　　“先去加仑湖看看。”林秋想了想，转身跟上了大部队。他记得自己在浓雾中看见了一个中年男人的尸体，根据已经掌握的情况来看，被艾丽莎干掉的人很有可能是巴伦达夫。既然巴伦达夫已经死了，还有谁能游过加仑湖，抵达这里？

　　　　林秋心里的疑问只保持了5分钟，然后他就通过对方那特有的大嗓门辨认出了对方身份。

　　　　老杰克。

　　　　“别杀我们，我们和那些冒险者不是一起的！”老杰克发现自己被一群魔物包围着，手脚并用地向它们解释道他早就说了跳进湖里绝对不是什么好主意，况且他们还在湖边发现了巴伦达夫的尸体。

　　　　这湖里绝对有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好了，现在执意要往加仑湖里跳的人都晕过去了，留下他一个人独自面对这些“可怕”的魔物。老杰克真希望自己的水性没这么好，能像莉莉丝他们那般幸福地昏死过去。

　　　　天！这些魔物该不会吃人吧？

　　　　“老杰克？你怎么在这？”

　　　　林秋挤到了前排，发现了老杰克和晕倒在湖边的莉莉丝等人。由于不知道老杰克的来意，多数魔物还是对他保持着警惕心理。

　　　　“提尔，你总算来了！”看见林秋，老杰克心里终于有了底气，他激动地跳了起来：“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们的！我果然没看错你小子！”

第三百八十三章：不安定的人格

　　　　老杰克在魔物面前像个专业拳击手一般左摇右晃，有了林秋为他撑腰，他再也无惧这些魔物了。他甚至能就地打出一套蛇拳，谁敢上来，他就给谁结结实实的一下……

　　　　然后他发现最先上来的是林秋，为了自己的生命着想，老杰克觉得还是不要卖弄自己学来的拳术了。

　　　　“他们是我的朋友。”林秋对魔物解释了一番。知更鸟贴着几个身强体壮的雄性魔物说了些什么，这些强壮的魔物二话不说背起了昏迷的莉莉丝等人，朝村庄的方向走去。

　　　　“老杰克，你们是怎么跑到这来的？”

　　　　见林秋问自己，老杰克简直要老泪纵横了。他觉得自己在这片森林里的冒险绝对能排进他人生的前三仅次于亚特兰蒂斯王国的经历！他们跳进加仑湖游了很长一段距离，那个奇怪女人说的人鱼魔物并未出现，是他一个人拖着莉莉丝等人游上岸来的。

　　　　没有人能想象他的遭遇，而正当他以为一起都过去了的时候，老杰克发现自己被魔物给包围了。

　　　　围着他们的魔物越来越多，再然后，林秋就来了。

　　　　“你说你遇见了一个奇怪的女人？”

　　　　“那是相当奇怪！”老杰克一想起那些复活过来的尸体，就心有余悸。通常而言，他在吹嘘自己的敌人时往往会夸张对方的战斗力，然而这次他发现自己根本不需要这么做，因为那个女人已经足够恐怖了：“她能让死者复活……我承认，虽然她看起来很漂亮，但我总觉得自己在和死神对视。”

　　　　这并不是夸张的说法，和白骨姬对视时，老杰克总是产生这种莫名的感觉。

　　　　“她还有什么特征？”

　　　　“一把巨型镰刀！还好她没用镰刀袭击我们……”

　　　　根据老杰克的形象的描述，林秋立刻脑补出了一个他曾经见过的人。

　　　　白骨姬。

　　　　一想到白骨姬，他便记起了在索兰港和他战斗过的西西雅。后者被白骨姬的能力从坟墓中复活了过来，而西西雅却又是艾丽莎为数不多的朋友。他隐隐觉得这一切之中存在着某种联系，而想要搞清楚这一切，他必须让艾丽莎清醒过来。

　　　　“提尔，你去哪？你不能把你最好的朋友丢在这里！”老杰克一边大呼小叫，一边跟上了林秋的脚步。

　　　　……

　　　　你就是艾丽莎？

　　　　我听说过有关你传闻，你很喜欢战场上的感觉，对吧？

　　　　拉莫夫都向我汇报了，现在，我只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你相信一个人无论犯下了多少杀孽，手上沾染了多少人的鲜血，都有重新来过的机会吗？

　　　　冗长的黑暗中，艾丽莎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声音有些遥远，她隐隐记得那样的场景似乎发生在某个恢弘的大殿前。不过很快，那段记忆就消散了，她感觉手脚重新回到了自己的控制状态下。艾丽莎猛然睁眼，发现一个长着牛角看起来颇为和善的中年人坐在了她的对面。

　　　　她的余光看见了床头柜上的佩剑。

　　　　艾丽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但这里……似乎并不是索兰港的西郊，她记得自己的部队和拜伦帝国的部队交手了，她的部下一瞬间就被对方诡异的刻印控制了，她记得自己和那个自称西西雅的军官战斗了许久，之后……

　　　　之后发生了什么？

　　　　记忆杂乱无章，艾丽莎觉得自己似乎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你是谁？这里是索兰港？”她开口问道。

　　　　“我是这里的村长，你受到了加仑湖的侵扰，变得……”

　　　　长着牛角的中年人瞧了一眼艾丽莎脖颈处还未消散的血色魔纹，后遗症还未结束，也就是说这个人类姑娘随时都有可能再次暴起。症状远要比他想象得更糟，艾丽莎的记忆已经彻底紊乱了。

　　　　她依旧认为自己身处战场。

　　　　“孩子，虽然这对你来说可能有些难以置信，但是战争已经结束了，早就结束了。”村长说道。

　　　　“结束了？”艾丽莎垂下头，蹙起眉，努力回忆着。

　　　　她觉得在她脑海深处存在着某些朦胧的片段，在那偶然闪回的片段中，她似乎看见了另一个平行世界的自己。但她却无法辨别那是梦境、幻想还是别的什么东西，她记得恩皮赛说战争结束后想要开一家餐厅，艾迪斯则是个懒人，他最喜欢的就是什么都不做。

　　　　还有……

　　　　海军的最高统帅在信里写到了，如果破坏了索兰港的防线，贺露提雅的舰队就能驶入拜伦帝国的海域，届时，战争就结束了。

　　　　“不对，这些事早就过去了，仔细回想起来！”

　　　　村长看见了艾丽莎身上再次活跃起来的血色魔纹，提高了声音，试图唤醒艾丽莎的记忆。

　　　　艾丽莎抬起头，她忽然发现眼前的世界变化了。

　　　　明亮温暖的阳光并不存在，她身处索兰港西郊的某个洞窟之内，在她不远处的是一个面容扭曲的牛头怪物，牛头怪物手持一把长长的巨斧，说道：“艾丽莎，这才是真实的，不要沉浸在不切实际的幻想中了，它会使你变得软弱。”

　　　　“你是谁？”

　　　　艾丽莎的目光挪向了自己佩剑。

　　　　“你看起来真的很喜欢伤害别人。”牛头反问她：“以正当的理由剥夺别人的生命，或许这才是你踏上战场的原因。”

　　　　“不。”

　　　　艾丽莎摇了摇头：“如果我这么做，战争很快就会结束。”

　　　　“这倒也是一种解释。”牛头怪物点了点头：“可不管怎么说，你得杀了所有人，不然战争是不会结束的，不是么？”

　　　　……

　　　　艾丽莎拿起了佩剑，从床上翻身而下。

　　　　“你去哪？”

　　　　村长站了起来，他的尝试似乎失败了，那令人不安的力量不仅丝毫没有减弱，反而变得越来越强。

　　　　“结束这场战争。”艾丽莎冷淡地回答。

　　　　“我已经说了，战争早就结束了。”

　　　　艾丽莎对村长的话充耳未闻，因为在另一个世界，她正在和一个牛头怪物交谈着。

　　　　“你知道自己来到这里的原因。又或许，你其实知道我并不在这。”

　　　　“事实上，你也不在这。”

　　　　牛头怪物渐渐消失了，艾丽莎走出漆黑的洞窟。这似乎是在西郊的某座山上，极目远眺，她看见了灯火通明的索兰港。

第三百八十四章：白骨姬

　　　　当一个人踏上战场的那一刻起，他便永远无法退出了。

　　　　鲜血、尸骨、罪孽将会构筑成一个永恒的噩梦，而艾丽莎现在便停留在这样的噩梦之中。村长用手摸了摸胸口的剑伤，血水渗了出来，这是他试图阻止艾丽莎时烙下的，他避开了要害，否则他此刻恐怕已经一命呜呼了。

　　　　遗憾的是，他无法帮助艾丽莎摆脱眼前的噩梦，或者说，没有人能帮她。

　　　　“发生什么了。”

　　　　随后赶来的林秋只看见了狼藉的屋子以及被破开的窗户，艾丽莎不知所踪，只留下了奄奄一息的牛头村长。

　　　　“你没事吧？艾丽莎呢？”虽然这么问着，但林秋心中已经有了猜测先前艾丽莎连对他下死手的都没有片刻的犹豫，更别说一个素未谋面的魔物村长了。

　　　　“振作点，你可不要死啊！”老杰克匆忙将村长扶上木床，随后菲尼克斯来到窗前，她的指间燃气一抹火焰，她将火焰轻轻点在村长的胸前，火焰很快烧穿了村长胸前的衣襟，温暖的火光包裹住村长胸前的伤口，触目惊心的减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

　　　　“抱歉，我不是她的对手。”待气息稳定后，村长才开口说道。

　　　　他甚至没看清艾丽莎是如何出剑的：“你朋友的状态很不好，加仑湖的力量打破了她内心深处的封印，她现在依旧认为自己在战场上。”

　　　　通常而言，像艾丽莎亲身上过前线，屠戮过无数敌国士兵的人是不可能真正从战场上退役下来的，战争的后遗症会让她变得越来越狂躁，这种狂躁日积月累，直至最终爆发的一天。事实上百年战争的结束并未终结所有战争，在前线军人凯旋而归后，贺露提雅列国都发生过不同程度的小规模战争。

　　　　一些人从战争存活了下来，但却死于小规模内战；另一部分人，则被送往了螺旋城监狱。

　　　　只是艾丽莎的情况有些特殊。

　　　　她从未真正意义上摆脱战争造成的创伤，甚至从未直面过心中的另一个自己。一方面是因为影和拉莫夫的帮助，另一方面根据教会对艾丽莎战斗力的评估，一旦她的刻印暴走，半个帝都都将为之陪葬。

　　　　于是经过圆桌评议会的商议，有圣女歌斯娅亲自对艾丽莎施加了封印。

　　　　村长虽然不知封印具体是如何运转的，但早在艾丽莎之前，他就对封印有所耳闻，从一名教会骑士口中。当时他还为此和对方争执了整整一个晚上，那时他坚持认为犯下罪行者永远无法从中解脱出来，为了驳倒他，那名骑士举了一个例子。

　　　　有关圣女的例子。

　　　　第一次魔潮战争结束后，歌斯娅认为阿卡兰度的毁灭她有直接的责任，她的强势、她的好胜心以及她的掌控欲让一切都渐渐脱离了原本的规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