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之痕-第4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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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i叹了口气，她知道对方的软肋：“如果我死了，提尔……或者说林秋也会死。”

　　　　ci观察到艾丽莎手中的剑颤了颤，所以她推测林秋并没有把真相告诉艾丽莎。事实上，ci也并不完全了解真相，但唯一能够确定的是，如果林秋要回到原有的身体，他必须抛弃这个世界的身体，让他的意识再次完成位面的迁跃。

　　　　“你想把他带回去？”

　　　　“不是我，是生命科学部。”ci无从得知在自己昏迷的一年多时间里，生命科学部发生了什么，但他们的时间是有限的，部门的研究者们并没有永恒的生命，他们不可能一直把这个项目进行下去，更糟的情况是上头也不会一直把巨额资金花费在这个项目上。

　　　　老实说，ci觉得老师能将这个项目维持这么长时间已经算是奇迹了。

　　　　“如果中断实验会怎么样？”尽管艾丽莎在科学方面是个门外汉，但她依旧逼问ci。

　　　　“部门会清理数据，包括中断的实验体的生命供给。到了那时，我和他意识都存在着消失的可能。”在ci看来，结果无非两种，一种是切断了生命供给后她和林秋彻底消散，另一种便是他们的意识永远与现在的身体进行融合。

　　　　“所以我必须在那之前见到林秋。”

　　　　艾丽莎犹豫了片刻，将剑收回了剑鞘：“他现在就在教会本部。”

　　　　ci的出现印证了林秋在船上的和她讲的故事，这看起来绝不像是奥菲莉亚和林秋商量好的恶作剧……也就是说，林秋注定要回到原有的世界。而一旦他回去，想要再次找到他可不是要翻越河流或者山峦，她需要做的，恐怕是跨越位面的旅行。

　　　　林秋绝对一早就知道了，所以他才让自己不要去找他！

　　　　ci却没有立刻离开，她看出了艾丽莎心中的挣扎，毕竟她的情感已经原原本本地写在了艾丽莎的脸上。

　　　　“艾丽莎，你注定无法挽留他……但是……”

　　　　“但是我或许能让你们重逢。”

（7）

　　　　一直以来，歌斯娅都认为自己是未来的观测者。

　　　　之所以只能称之为观测，是因为她始终无法改变已经既定的未来。在初代国王只身赶赴最终决战时，她早已预见了战争的结局，她也做出过努力，她提醒过阿兹…特瑞斯，但结局依旧没有改变。

　　　　后来的格拉海德也是如此。

　　　　格拉海德做出了充足的准备，试图以牺牲自己作为代价将西斯彻底封印，但事实证明他也失败了，西斯侵蚀了他的思维，让他成为了混沌教的高阶战力。所幸在格拉海德的意志彻底被西斯瓦解前，他将自己的力量分成了两份，一份被西斯夺走，另一份则寄托在了奥菲莉亚那里。他的努力只不过是将西斯的计划延后了些许时间。

　　　　但是，此刻站在他面前的少年却是几度改变了命运线的存在。

　　　　在歌斯娅最初看到的未来中，提尔…赛琉斯将成为将会的心腹大患，在另一条命运线的今天，西斯强行破除了提尔的四结之印，将完整的浮岳释放于螺旋城上空，他挑唆了拜伦…特瑞斯，拜伦帝国的铁骑大军压境，西斯释放出了螺旋城底层的犯人。圣殿骑士不得投身战场的协约被撕毁，人类迎来了他们最后的一场战争。

　　　　可是提尔…赛琉斯现在就站在他的面前，为抗争西斯进行最后的准备。

　　　　奇妙的是，歌斯娅每一次观测林秋的命运线，它都会倒映出与之前截然不同的画面。他像是完全游离于这个世界之外，西斯的编排的命运似乎完全无法对他造成任何影响。

　　　　赌博。

　　　　这是歌斯娅从人类身上学会的名词。

　　　　影是贺露提雅联盟中最当之无愧的狂热赌徒，那个老头的后半生绝大多数时间都耗费在了赌博上面。影说过，赌博真正吸引人的地方并不在胜负，而是人们面对赌博时做出的选择。藏在骰蛊下的只有未知，在赌桌上，他可以看见不同的人在面对未知时的人生百态。

　　　　歌斯娅从前无法理解影的言论。

　　　　因为对她而言，未来都是已知的。

　　　　她知道即便她严令禁止圣殿骑士投身战争，即便她做出更多的努力，依旧无法阻止西斯的计划，因为西斯在第一次魔潮战争失败后找到人类最大的软肋。对于力量的渴求，对于仇恨的执念，这些情感会被他轻易操纵。

　　　　西斯还意识到能够终结人类文明的不是魔物也不是天灾，而是人类本身。

　　　　歌斯娅从一开始就预见了一切，可却无能为力。

　　　　这是一个死循环。

　　　　除非她消灭所有刻印，才有可能阻止这个自毁的过程，但在那时，西斯和魔物们便会卷土重来，而为了抵抗魔物，她认为人类一定会挖掘出新的力量，朝代更迭，经历了无数次战争后，这个大陆上的人类又会重新面临今天的选择。

　　　　因为，西斯是不会死亡的。

　　　　它和其他始祖级魔物不同，并不是某种凶猛的魔物，在来到这个世界时它就舍弃了身躯，而是以单独的意志存在着。只要人类还会产生相似的念头，西斯就会永远存在下去。

　　　　“在你投身战场前我希望你能明白这一点，从某种意义来说，即便你摧毁了西斯的阴谋，也是破坏了他的棋盘，将这种念头无限期地延后罢了，也许数百年后，西斯依旧会卷土重来，重新搭建起新的棋盘。”

　　　　“所以初代国王才会选择在神树前长眠。”

　　　　歌斯娅不置可否：“在他直面歌露娅之前我们也进行过相似的谈话，他很明白自己的使命并不是彻底消除所有祸端，而是带给人类一段时间的缓冲期，让他们有足够的时间等待下一位英雄的到来。”

　　　　“那么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嗯？”

　　　　“等几百年后西斯重新搭建起他的棋盘时，一定还会有英雄出现，你只要处理好眼下的灾祸就行了。”

　　　　“他说的没错。”有人介入了他们之间的谈话。

　　　　林秋转过头，见了鬼似的盯着忽然闯入此处的奥菲莉亚。不久之前奥菲莉亚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现在她看起来整个人神采奕奕，一扫之前的萎靡。好在奥菲莉亚看起来不像是来砍自己的。

　　　　对于奥菲莉亚的到来，歌斯娅更显错愕。

　　　　为了保证这场对话绝对的私密性，她设下结界封闭了恢宏殿，就连躲在外面企图偷听他们谈话的菲尼克斯都被阻挡在了外面，她不知道奥菲莉亚是如何破除了结界来到了他们面前。除非……

　　　　奥菲莉亚能和林秋一样不受这个世界命运线的约束。

　　　　“你在圣池里看到的并不是这个世界终点，它只是一条时间线的收束。”ci说气话来有些气喘吁吁，她还没有完全适应奥菲莉亚的身体。当艾丽莎和西西雅将他们在神树前的发现告诉ci时，ci终于补全了自己的理论。

　　　　在她看来，这个世界分为三条时间线，自灰袍法师诞生到巨龙时代的终结，这是其中一个时间收束；自歌斯娅建立阿卡兰度到初代国王彻底结束第一次魔潮战争，这是第二个时间收束；而他们现在所处的，则是第三个时间收束的节点。

　　　　没有比林秋击败西斯更好的时机了，当整个世界的时间线开始收束，就是他们最有希望完成位面迁跃的机会。

　　　　“当时间线收束结束后，你就会看见全新的未来。”ci对此无比确信。

　　　　“等一等，等一等，你先冷静点，你说你是谁？ci？为什么不是ai？”林秋一脸惊悚。

　　　　难不成奥菲莉亚一夜之中进入了中二病的年龄，之前的异常全都是中二病到来的征兆？

　　　　之前对艾丽莎说的秘密机构、科学家和大脑实验这种事都是他根据一些科幻作品瞎编出来的，后面那个故事的可信度不会比秦始皇复活的资金诈骗梗更有说服力。然后他瞎编了一堆科幻故事之后，就真的出现了来自秘密机构的人……居然还是奥菲莉亚？

　　　　“奥菲莉亚我知道你现在内心十分困惑，但秘密机构、大脑实验这些都是不存在的，你是不是听了艾丽莎对你说了些什么，然后误以为自己其实具有什么奇怪的身份？”林秋循循善诱，像是在劝导一个刚刚步入中二期的少女。

　　　　原来这小子完全是瞎猜的！

　　　　ci之前还在疑惑林秋是怎么知道生命科学部的，现在一看这货根本一无所知！

　　　　“你是林秋，x大学的在校生，住在xx街x弄……”

　　　　ci翻了白眼，拿出了一早就准备好的杀手锏。

（完）

　　　　很显然，ci的杀手锏起到了预想中的成效，林秋关怀中二少女的眼神瞬间变得惊悚，他张大了嘴，手指指着ci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给艾丽莎讲述的故事已经极度接近真相，除了后面有关机构的故事是他臆想出来的之外，其他的细节和过程都是真实的，林秋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也能用上真实的故事这个梗。但他还没有真实到把自己的具体的家庭住址告诉艾丽莎的程度。

　　　　这意味着奥菲莉亚绝不会在听了艾丽莎的转述后，突然中二立场全开联想到了他的家庭住址。

　　　　所以，她所说的一切，甚至包括时间收束的理论都有可能是真的。

　　　　换而言之，奥菲莉亚和她来自同一个世界。

　　　　该怎么形容他现在的感觉呢？

　　　　那大概就像是福尔摩斯穷尽他一身本领，绞尽脑汁完成精妙卓绝的推理后，突然发现凶手是跟在他身后的华生……这已经不是用淡淡的忧伤能形容的微妙情感了。不论从任何角度理解奥菲莉亚刚才的那一段发言，林秋都仍然感觉到惊悚。

　　　　怎么是你？

　　　　怎么可能是你？

　　　　我还跟你一直吃过风炉学院食堂的烤肠！

　　　　“你误会了，我是ci，不是奥菲莉亚。我的另一个身份是有关这个项目的负责人之一。”不知为何，ci注视着林秋痛心疾首的表情，突然体会到了梁朝伟说出“对不起，我是警察”时的心情：“我本来是来和你说明情况的，但在位面迁跃的过程中出现了一些意外，导致计划被推迟了一年时间。”

　　　　对此，ci表示歉意。

　　　　不过从她还能站在这里和林秋说话这一点来看，至少生命科学部的计划还在运作。

　　　　“也就是说，我还真被某个奇怪的部门带走了？”

　　　　看见ci点头，林秋觉得自己突然间无师自通了乌鸦嘴的潜质。这个神秘部门的突然出现让情况瞬间变得复杂，但在另一方面，ci的出现……也给他带来了希望？如果她有关时间收束的理论是正确的，那他无论如何也凉了。

　　　　因为前两个时间收束都有一个显著的特征造成时间收束的人全都死了。而初代国王和歌斯娅都坦言，如果他用这些力量封印了西斯，他也死定了。而ci的意思是，在提尔…赛琉斯死亡时，她或许能再次借助封印产生的力量进行时间迁跃。

　　　　“你有多大的把握？”歌斯娅问道。

　　　　她听不懂ci的时间收束理论，但却相信了几分。ci能自由跨越她设下的结界就是最好的证明，她拥有和林秋一样的潜质。

　　　　“希望渺茫。”ci如实说道。

　　　　任何一个理论运用到实际层面都需要经历无数次的实验，而ci直接跳过了实验的过程，按照过往的经历，这种鲁莽的行为有九成可能失败，但在眼下这是她和林秋唯一的机会，一旦错过了时间收束的节点，下一次机会很有可能是几百年之后的事了。

　　　　ci等不了这么久，林秋的意识等不了这么久，生命科学部更等不了这么久。就目前的观察来看，两边的时间基本是相同的，几百年对地球而言实在是一个遥远的跨度，真到了那时候，估计生命科学部早就不存在了吧。

　　　　“如何？愿不愿意赌一吧？在那一端，还有一直坚信你会醒来的人。”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你说。”

　　　　“你相当于附身在了奥菲莉亚身上，这么理解没错吧？那么提尔…赛琉斯原本的意识呢？”

　　　　“嗯……”

　　　　ci左手支撑在自己的下巴上，贝齿轻咬自己的食指，每当她陷入思考后都会呈现出这样的举动。有关这问题，生命科学部还没有整理出完整的推论，不过现在看来最可能的情况是……

　　　　“提尔…赛琉斯原有的意识，应该被你顶没了。”

　　　　……

　　　　另一端，生命科学部。

　　　　z难以置信地观测着屏幕上显示的画面，他觉得自己所看见的一切或许只能用奇迹才能解释得通了。那小子莽撞的行为竟然歪打正着地唤醒了ci的意识，而即便过了一年多的时间，ci也并没有忘记冒险来到那个位面的目的。

　　　　她和林秋完成了交接，这是他们研究突破性的进展。

　　　　z的部下们静静等待着他的指令，ci在离开前提出了自己的理论，既然他们能通过仪器将她的意识投射到另一个位面，那么或许他们也能通过芯片两人的意识传导回来。芯片就相当于定位系统，让两人在位面迁跃时不至于被拽入其他不同的位面。

　　　　但正如ci所说，实验的成功率渺茫。

　　　　按照流程，他们没有机会在小白鼠身上进行反复的实验确保安全后再运用到林秋和ci身上。时间收束点就要到来了，他们必须不惜一切代价抓住这次机会。

　　　　然后，有人打破了z的沉思。

　　　　“老大……上头的人找你。”

　　　　听到这个消息后，z的右眼皮跳了跳。他知道上头的人在这时间找上门来绝对不是什么好消息，一直以来z都隐隐预感了这一天的到来。毕竟生命科学部门的开销不是一笔小数目，他们每天的观测、研究都需要消耗巨额的资金。

　　　　带着这样的心情，林秋独自回到了b1层。

　　　　对方似乎已经在办公室里恭候多时了。

　　　　来者穿着黑色的风衣，带着复古的黑色礼帽，鼻梁上的驾着的黑色墨镜让人无法辨识出他的相貌。z觉得这个男人恨不得把整张脸都蒙起来以保持自己的神秘感，不过他能理解对方的谨慎。

　　　　毕竟人体实验的领域在现阶段还不是人们能够广泛接受的课题，加上ci的实验出了岔子，这种事一旦被曝光出去等待他们的将是无尽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