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炎-第2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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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场雪好像真的停不了了。

　　　　又好像带着什么预兆。

　　　　这一刻，她反而希望雪快点停了，雪停的时候，一切就都结束了。

　　　　可一切并没有结束的意思，战争反而愈演愈烈。

　　　　第三天凌晨的时候，阿尔托莉亚被巨大的从远方传来的震动惊醒了。

　　　　女仆长急匆匆地赶进来，安抚着阿尔托莉亚说：“没事的，殿下，只是一些正常的动静而已，相信陛下马上就能得胜归来了。”

　　　　“您请好好休息吧，天亮以后，要是雪停了，您就该上路了。”

　　　　“一想到您就要离开，我就感觉到很舍不得。”女仆长像是母亲一样地抚摸着阿尔托莉亚金色的长发。

　　　　“以后您就是一个人了，要好好生活啊，哪怕是再辛苦，为了整个帝国，您也要坚持啊。”

　　　　“是的，莫妮卡，谢谢你，我会一直记住你的教导的，也会，一直想你的……”阿尔托莉亚有些失神。

　　　　她想，雪已经停了吗？

　　　　还是昨天的祈祷起了作用。

　　　　那个人今天真的会来吗？

　　　　早晨起来的时候，雪却并没有停止落下。

　　　　而且，更坏的消息也是随之而来。

　　　　“殿下……恐怕我们得提前出发了。”侍卫长一脸严肃地看着阿尔托莉亚说。

　　　　“可是……雪还没有停啊。”阿尔托莉亚又有点想要去见那个人了。

　　　　总觉得会错过一些很重要的东西，而那些东西，一旦今天不见，以后就都没有了。

　　　　“殿下，我恐怕不得不告诉您，战争目前的情况很不理想，可能马上就要波及到这里了，为了您的安全着想，您必须立刻离开这里。”侍卫长语声急促，生怕阿尔托莉亚犹豫不决。

　　　　“我……可以再留一会吗？”阿尔托莉亚在想着那个骑着黑凤凰而来的男人。

　　　　他们约定的时间快到了。

　　　　“不能太迟，中午前必须离开。”侍卫长稍微退步了一点。

　　　　“好吧。”阿尔托莉亚在估算着时间。

　　　　时间，终于快到了。

　　　　她急匆匆地想要出门去和那个男人见面。

　　　　但，最终的坏消息几乎将她给击垮了。

　　　　“殿下，陛下，走了。”女仆长拦住了她，神情悲伤又庄重。

　　　　“您必须立刻出发前往帝都，继承您父亲王位，否则，整个帝国都将万劫不复。”

　　　　“可是……”阿尔托莉亚看着外面越下越大的雪，时间，也在越来越少。

　　　　“没有可是，上路吧，为了帝国。”女仆长不容分说地抓住了阿尔托莉亚的胳膊，将她带向了另一个方向，那里已经有准备好的马车在等待着她。

　　　　“我……”阿尔托莉亚说了一个我字，最终却没有了下文。

　　　　她想说我还没有准备好，我并不想当一个王。

　　　　可是，这个世界，好像从来没有给过她选择的余地。

　　　　一出生就被送出了帝都，因为她的母亲并非是她父亲的正妃，当时后宫之争险恶，她随时都有可能会被迫害致死。

　　　　所以在她小时候，她根本就没有见过自己的父母。

　　　　直到她快十岁的时候，她第一次见到了她的父亲。

　　　　她父亲告诉她，她母亲在三年前去世了。

　　　　之后慢慢的，她见到父亲的次数变多了，几乎一个月一次。

　　　　她也慢慢的知道了很多，比如说，她的父亲之所以会开始重新关注她这个被遗弃了多年的女儿，是因为他在某次战斗中受伤，丧失了生育能力。

　　　　她是整个帝国，王位的唯一直系继承人。

　　　　再后来，她被人告知，她极有可能会继承王位，不过是以另一个身份。

　　　　一个男人的身份。

　　　　从此以后，她将再也不能做自己，只能带着一张面具活下去。

　　　　这样的，几乎判决了她一生命运的前途，在她十六岁生日的时候会被执行。

　　　　她今天就十六岁，她将成为一个男人，一个帝国的皇帝。

　　　　然后娶妻生子，为了整个帝国厮杀拼搏，最后像她的父亲一样死在战场上。

　　　　那是她想要的人生吗？

　　　　她不知道。

　　　　也没有人问过她。

　　　　她就像是一颗棋子一样，被人抛到这里，又捉到这里。

　　　　她是属于她的父亲的，属于她的家族的，属于她的国度的，属于她的人民的。

　　　　唯独，不是属于她自己的。

　　　　其实她喜欢在夏夜的晚上在河边散步。

　　　　她喜欢闻那些雨后的泥土和青草混合的味道。

　　　　她喜欢漂亮的带花的裙子。

　　　　她也渴望一个故事里的白马王子一样的人物，某天从远方走来，对她说，来吧，我的姑娘，我带你走，去很远很远的地方。

　　　　但是没人知道。

　　　　她现在登上了一辆前往帝都的马车。

　　　　敌人也许近在咫尺。

　　　　四周围的卫兵像是雕塑一样严肃又警惕地持着武器。

　　　　年老的女仆长在远处欲言又止，想要落泪又好像不能哭泣。

　　　　她是高兴还是难过？

　　　　马车渐渐前行。

　　　　阿尔托莉亚掀开了车帘，看着马车外的大雪。

　　　　雪什么时候会停？

　　　　没有人知道。

　　　　但她一生的命运，大概就是这样了。

　　　　这一点，每个人都知道。

　　　　不，还有一个人，他不知道。

　　　　他从远方而来，骑着一只漆黑的凤凰，他的双手握着药丸。

　　　　跟她说，我可以告诉你远方有什么。

　　　　远方有什么？

　　　　阿尔托莉亚忽然纵身从车窗窜了出去，灵巧的像是一只狸猫。

　　　　士兵们慌乱地追逐她，不明白这个弱不禁风的公主殿下为什么会有这样敏捷的身手。

　　　　他们当然不知道，她啊，可是有一颗，不羁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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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更。（未完待续。）

第五百二十四节　【选择】

　　　　阿尔托莉亚觉得，这绝对是她这短暂的十多年的人生里最快乐的一刻。

　　　　因为她不是为了别人，任何人，任何的高大的，沉重的，离她极其遥远的东西。

　　　　她仅仅为了她自己。

　　　　飞奔。

　　　　在一条落满了大雪的路上。

　　　　那也是通往自由之路。

　　　　侍卫们在后面大吼大叫，惊恐万分，生怕她真的跑了，那么他们每个人都要死。

　　　　女仆长哀叹着直接瘫倒在了地上，她不明白为什么她的公主殿下会变成这样。

　　　　她应该是怎么样？

　　　　乖乖的听从他们的意愿，去往帝都？

　　　　一句话也不说，就像是每一件发生的事都是公平的？

　　　　还真是要多谢他们为了让她以后成为一名王子的时候可以武艺高强，特地找了好多名师训练了她很久。

　　　　他们好像都忘了，她的武道修炼很出色。

　　　　就那么把她关进马车里，她真的不会逃跑一样。

　　　　现在她逃跑了，跑得飞快，她甚至想要放声大笑一下。

　　　　以前她可不敢这样，在贵族的礼仪里，这是不被允许的。

　　　　她跑回了自己的住所，朝着那天和那个骑着凤凰而来的男人相遇的地方飞奔而去。

　　　　约定的时间就要到了。

　　　　还是，忍不住想要看看远方有什么啊。

　　　　哪怕，这么做，似乎是很自私的。

　　　　但，她从出生开始，好像就没有自私过，每一件事，都有人告诉她，你必须那么做，因为你是这个帝国的继承人，你要为了很多人活着。

　　　　那么，偶尔自私一次，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终于来到了那个约定的地方。

　　　　站定，她向着天空看去。

　　　　雪已经遮住了天空，约定的时间已经只差几分钟了。

　　　　这么大的雪，他还能及时赶来吗？

　　　　还是说，其实也是骗人的。

　　　　最后她还是只能和那些追赶她而来的侍卫们一起去往帝都。

　　　　没什么不同。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就在她已经陷入了绝对的失望的时候。

　　　　天空，被破开了，被一只漆黑的鸟。

　　　　这只鸟燃烧着漆黑的火焰，火焰上站着一个人。

　　　　他来了，如约而来。

　　　　黑鸟降落在她的面前。

　　　　男人从黑鸟上一步步走下来，走到她的面前，对她说：“那么，请告诉我，你的选择。”

　　　　“我……”阿尔托莉亚看着男人再一次伸出的两只手。

　　　　来到这里见到他，已经是自私到了极点的事情了，差不多，适可而止吧。

　　　　本来，她的预想里，也是跑到这里来，履行一下他们之间的约定，不做一个失信的人，顺便让那些侍卫们还有女仆长虚惊一场。

　　　　让他们也尝试一下，那种被压迫到了极点的感觉。

　　　　然后，她就选择右手的药丸，吃下去，忘掉这个男人，忘掉远方，安心做她的国王，活很多年，或者很快死去。

　　　　总之，就是既定的命运吧。

　　　　可是，真的看到那个男人伸出的手的时候，她犹豫了。

　　　　真的就要这样错过了，这么唯一一次可能扭转绝对命运的时刻吗？

　　　　“殿下……公主殿下！！！”侍卫们的呼喊声已经越来越近了。

　　　　“你的时间，可不多了。”男人不紧不慢地提醒着她。

　　　　“我……”阿尔托莉亚伸出手，慢慢举向了……

　　　　左边。

　　　　“殿下！！！”这时，忽然，女仆长不知道是以什么样的方式，出现在了她的身后，声嘶力竭地道，“殿下，您在做什么？！”

　　　　“快离开那个人！”

　　　　“那个人是恶魔！”

　　　　“他骑着一只不详的鸟！”

　　　　“我……”阿尔托莉亚却没有退后，而是把手，从左边，移向了右边。

　　　　为了帝国……

　　　　“不会觉得遗憾吗？”男人突然开口。

　　　　阿尔托莉亚在心里骂了他一万遍，你不要出声好吗？就让我这样走向自己的命运好吗？

　　　　为什么你要出声？

　　　　为什么你要出现？

　　　　“殿下，危险，快离开那里！”这时，侍卫们也赶到了，他们看着来路不明的男人，都是露出了绝对的进攻神情。

　　　　男人却是一点害怕的意思都没有，只是等着阿尔托莉亚做出选择。

　　　　而就在此时，异变再生。

　　　　那些严正以待的侍卫们，骤然，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击倒。

　　　　紧接着，是一群全身银色的，似人非人的东西，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

　　　　“这是什么……”阿尔托莉亚已经完全愣住了。

　　　　“快走！！！殿下！！！”女仆长却是尖叫着冲了上来，推了一把阿尔托莉亚，将她护在了身后，道，“殿下，这些银色的东西，就是杀死你父王的敌人，他们一定是跟这个男人一伙的，他们要灭绝帝国的希望，你快走。”

　　　　阿尔托莉亚疑惑地看向了男人，问道：“你们是一伙的吗？”

　　　　银色的怪物已经在屠杀侍卫们。

　　　　很快，它们就会彻底杀光他们。

　　　　“如果我说，我是来救你的，你相信吗？”男人摇了摇头，说。

　　　　“我……”阿尔托莉亚迟疑了。

　　　　“快走！！！”女仆长此时爆发了平时她绝对没有可能有的力气，她只是个普通的女人，她这么拼命，只是为了保护阿尔托莉亚。

　　　　为了帝国。

　　　　这一刻，阿尔托莉亚是真的感动了，她动摇了。

　　　　“我要走了。”她说。

　　　　男人并没有阻止她，只是淡淡地看着她。

　　　　她一步步向后。

　　　　那些银色的怪物在一步步进逼。

　　　　死的人越来越多，很快就要轮到女仆长了。

　　　　虽然她很拼命，可是她只是个普通人，她也会死去的。

　　　　“你……说是来救我的，那么，现在你为什么还不出手？”阿尔托莉亚忍不住质问。

　　　　“我只是来让你知道这个世界的真相，最终可以救你的，只有你自己。”他那么说着，再次伸出了手。

　　　　可是这一次，他只伸出了左手。

　　　　意思是，你只有吃下这粒药丸，失去一些什么，才能得到一些什么。

　　　　“不……不要，殿下……”女仆长已经被银色的怪物穿刺了身体，可她还是拼命阻挡。

　　　　阿尔托莉亚只要再退几步，就能进入事先准备好的魔法阵离开这里了。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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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更。（未完待续。）

第五百二十五节　【阿尔托莉亚的虚无与真实】

　　　　“如果我没有选择吃下那粒药丸，后果会怎么样？”

　　　　“你可能会永远沉沦在那个被制造出来的精神世界里，最后连你自己是谁都忘记了。”

　　　　沉默。

　　　　“谢谢你。”

　　　　“不，是我要谢谢你。”

　　　　阿尔托莉亚奇怪地看着苏君炎。

　　　　苏君炎也在看着她。

　　　　“我谢你，是因为你救了我的命，更因为，你让我体验了一次，绝对不同的人生，如果当年真的有个人像你一样到来，也许我现在就不是这样。”阿尔托莉亚再次沉默了下来，像是在想着什么。

　　　　“那你现在后悔吗？当年。”苏君炎问。

　　　　“不后悔，但我还是要谢谢你，尽管是假的，可真的很好了。”阿尔托莉亚说完看着苏君炎，希望听听他为什么要谢谢她。

　　　　可苏君炎不答。

　　　　时间回到，那个最终抉择做出的时候。

　　　　阿尔托莉亚，最终还是选择，踏前一步，抓住了苏君炎伸出的那一只左手。

　　　　“不！！！”女仆长尖利的惨叫。

　　　　但，阿尔托莉亚义无反顾了。

　　　　如果说，为了帝国，为了家族，要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从小照顾了她十几年的女人死去，要不断地违背内心的意愿。

　　　　那么，为什么不现在就失去这一切呢？

　　　　也许，还能拯救那个女人的性命。

　　　　阿尔托莉亚吞下了那颗躺在男人左手心的红色的药丸。

　　　　然后，她发现有巨大的力量开始从身体里爆发出来。

　　　　她觉得前所未有的强大，仿佛一抬手就能毁灭一座城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