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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灵诛心-第1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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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呦!”
黄眉道人一声惊呼,发现洞口的苏季,踉跄凑过来道:“旋灵阁主,你让贫道等得好苦哇。”
那声音粗得像一头老黄牛,嘴里的酒气熏得苏季快要窒息。
苏季想起自己在这里闭关的时候,黄眉道人也是“七个师傅”之一,可当时他只顾跟自己喝酒,什么也没教过。苏季当时怎么也想不到,这个人竟然是阐教十二灵台首座,柴嵩的入室弟子。
黄眉道人愣着血红的眼睛,道:“阁主,请随我来。”
苏季感觉此人一向装疯卖傻,古里古怪,这次不知又要搞什么名堂。
二人走进空间不大的石洞,苏季看见角落看见一个孤零零的蒲团,回忆起三年前的闭关修行的时候,自己就曾坐在那上面。
黄眉道人催促道:“阁主快来,贫道给你看一样好东西!”
苏季向前望去,洞穴深处散发盈盈青光。洞壁被映得碧蓝,让人感觉仿佛置身海洋之中。
一泓清泉自山间流入石缝,在地上汇聚成一个水洼,乃是经过长时间吸收天地精华,日积月累化为灵性而生。池水泛着幽蓝的光辉,朦胧的薄雾就像她闪披的薄纱,迷蒙、深遂、充满了吸引力。
苏季已被那神秘的力量深深吸引,情不自禁走了过去。他想起自己曾把几颗净世莲子放入池中,期盼有朝一日净世青莲能再度开放。
一阵风送来缕缕清香,吹皱了池面的绿影。
那些曾经被放在里面的莲子,已经茁壮生长。苏季微微一怔,只见水面遍布绿油油的浮萍,中间的几株莲叶出水很高,一朵含苞待放的莲花苞,赫然浮出水面。
第二百四十章 天道承负
净莲洞府中,一道月光透过岩石的缝隙,照在苏季面前的池塘里。
黄眉道人望着那道光线,面露喜色道:“阁主,你来的时机刚刚好,分毫不差。”
“时机?”苏季疑惑道。
黄眉道人拨开池塘中一片碧绿的浮萍,露出井口般大小的一小片池水。岩石缝隙射下来的月光,刚好照在那片水面上。
“阁主,你把手放进池水中试试看……”
苏季犹豫片刻,试探着伸出手去,用手指轻轻点了水面。就在指见触碰到水面的一刹那,苏季看见了莲花池中映出的倒影,并不是自己的脸,而是一幕幕的熟悉画面。苏季意识到那些如褪色般泛黄画面,全都来自自己的记忆,全是自己此刻心中所想。
往昔的画面,此刻在水中逐一呈现,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一处处熟悉的地点、一幕幕回不去的过往。
青灵庙、申候府、碧游宫、麒麟崖、青灵寐境、炼狱之门……
苏季一动不动地望着水面,仿佛再度经历当时的欢乐、痛苦、甜蜜、忧伤、直至最后分离。看见姜凌的身影,浮现在水面上,苏季喃喃道:“我现在冷静下来才明白,我曾不止一次伤过师姐的心。”
黄眉道人淡淡道:“人有七情六欲,彼此相处时发生矛盾也是寻常之事。只要还能见面,就一定有挽回的余地。”
“我不知道还能不能和他们见面,也许连一句话告别都来不说,便从此天各一方,老死不相往来,就算想解除误会,也永远没有机会了。”
“阁主不必沮丧,与其茫然无措,不如想想办法。有些事只要说上几句话,事情就会有意想不到的转机。”
苏季转头望向黄眉道人,“我就知道你一定有办法。”
“不过,现在还有更重要的是要做。”黄眉道人说罢,不知从哪里弄来一个泥质的酒坛。
苏季用鼻子嗅了嗅,眼中闪过一丝光芒,“神仙倒?”
黄眉道人称赞道:“阁主好眼力,一闻就闻出来了。既然酒是好酒,人是故人,何不快来一起喝两杯?”
苏季不动声色,眼中的光芒黯淡了下去,双眼依旧盯着莲花池,久久没有说话。
黄眉道人不解道:“阁主,这么好的酒,现在不喝还等什么呢?”
望着随波纹起起伏伏的影子,苏季喃喃道:“不懂,实在不懂。”
黄眉道人皱起眉头,明知故问道:“阁主,你今天这是怎么了?”
“我看到这些画面,现在心里很乱,不知道该怎么说,反正有太多事不明白为什么。”
“哪里不明白,说来听听。”
此时,池水中浮现的皆是一幕幕悲伤的画面。水面的波纹变的紊乱,正如苏季脑海中的片段,突然变得凌乱不堪,情绪开始有些激动。
苏季压抑着起伏的情绪,道:“为什么我的亲人不得善终?为什么我身边的女子都与我有缘无份?为什么我身边的朋友一个个离我而去?为什么牛竹一贯行善,却经常事与愿违;青黎一贯行恶,却经常如愿以偿?为什么?”
黄眉道人风轻云淡地,一脸无所谓道:“不知道为什么就别去想,先跟贫道喝两杯再说吧。”
苏季把手拿出水面,叹道:“不喝了,不想再喝了。”
黄眉道人瞪大眼睛,暗忖这坛酒对酒鬼的诱惑,绝对不亚于美女对色鬼的诱惑,想不到眼前这个嗜酒如命的酒鬼,现在竟然说出这番话来。
“阁主,听你的意思是要戒酒?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贫道戒过好多次都没用,最后还是忍不住贪杯。”
苏季黯然道:“戒酒没有你说的那么难,难的是有些事、有些人,无论再醉生梦死,无论喝多少杯,无论醉多少年,我还是永远戒不掉,忘不掉……”
黄眉道人摆摆手,扫兴道:“你不喝,贫道可不客气啦。”
说罢,一饮而下,眨眼间喝完了半坛。
苏季并不是不想喝酒,只是想到世人皆苦,众生皆苦。人生一切苦难,皆苦不坎言。面对那些已经发生,还有那些将要发生的悲剧,他终究还是做不到像黄眉道人一样心无旁骛的喝酒。
月光下,黄眉道人额头上几根青筋凸动着,布满血筋的面颊,像葡萄叶一样红里带紫,还在不断变换着颜色。
苏季知道,他就快要醉了。
黄眉道人喝完,毫无征兆地问了一句:“阁主,你可听说过‘天道承负’?”
苏季想了一会儿,道:“听是听过,只是一直未曾仔细想过,这四个字的含义。”
黄眉道人道:“刚才阁主所有的疑问,都可以用‘承负’两个字来解释。承者为前,负者为后。前辈行善,今人得福;今人行恶,后辈受祸。”
苏季微微阖目,感觉黄眉道人的这番话有些古怪,让人听不太懂,甚至让人觉得这些话不应该从他嘴里说出来,像是他在替别人转述给自己听的一般。
“你到底想说什么?”苏季问。
黄眉道人解释道:“简单来说,一个人的命运是在为先人承担后果。就拿申国姜家来说吧。姜玄造恶,姜赢则会得祸,姜赢造恶,姜凌则会得祸。相反,如果祖先如果行善,本人就会得福,就如同祖辈积财,后辈享受;祖辈欠债,后辈还钱一样。正所谓“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
苏季摇了摇头,不以为然道:“我爹兮伯吉甫做过什么坏事?为什么我娘会惨死?为什么我要承受那些苦难?”
黄眉道人说道:“吉甫太师所做的事,对于周室百姓来说,自然全都是大大的好事。可是,对于那些犬戎黎民来说呢,怕是截然相反了吧?他们也有亲人,他们也儿女。周室铁蹄踏过的地方,皆是一片血肉焦土,事后留下的‘承负’则要由兮氏的生者来承担。”
苏季双眸微张,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他拿起腰间的鸿钧铃,联想到托塔天王李靖的后代们。李家世代征战,杀戮太重,所以李鸿熙和李鸿钧兄弟俩头上才会“寸草不生”。
想到这儿,苏季茅塞顿开,回忆起曾经在造化玉牒中看到的七种闻所未闻的流派思想,感觉“西方教”以渡化别人来修行的方式,很接近“释家”的思想,而“阐教”以约束自身来修行的方式,则接近“道家”的思想。
苏季认为比起西方教的“因果”,阐教的“承负”更胜一筹,更加富有人情味,更加让人有一种使命感。曾经遇到的诸多冷行恶作,都是因为感到“因果报应”的人在“自扫门前雪”,而“天道承负”的观念,则让苏季感觉作恶需要承担的后果,不仅仅是自己,而会危及后人。
望着已经变成青铜铃铛的李鸿钧,苏季又产生了疑惑,难道李鸿钧这个怂鬼一辈子都要承受父辈的孽债,作为一件物品而活?
苏季望着黄眉道人,问道:“你是想说父债子还吧。可是父辈的这些债什么时候才能还完?我现在的不如意,什么时候才能改变?”
“改变?难啊。”黄眉道人面露忧郁之色,摇头道:“可能你这辈子做尽好事,也不会尝到一丝一毫的甜头。反正这种没有结果的事,我是做不到,很多道行高深的修士,同样做不到。”
苏季道:“不能只想着自己,还有比我自己更重要的人。我想为他们做点什么,做点前人不愿意,甚至做不到的事。我也许会感到自己所做的一切很无力,那只是因为我看不到结果。我相信总有一天会被改变,总有美好的一天,就算不能长生不老,就算这辈子都看不到结果,我也想用一些事来证明我曾经存在过。”
黄眉道人莫名地长叹一声,道:“这么多年不见,阁主果然和从前大不一样。看来贫道,今天是输了。”
“输了?”苏季疑惑道。
“我不是输给你,我是输给我师父。”
“柴道长?”
“我跟师父打赌,赌你会喝下这坛酒。我输了,输得心服口服。”
说罢,黄眉道人叹息一声,忽然把剩下的半坛酒一饮而尽。
苏季忙问:“喂!你说了半天,还没告诉我怎么找到师姐和二师兄呢!”
黄眉道人突然愣了一下,刚想开口说话,发觉两只手已经抬不起来,眼皮也不受控制地垂了下来。
“噗通!”
黄眉道人一头栽倒,整个人躺在了地上。
苏季顿时脸色铁青,见他双眼紧闭,已然昏迷不醒。他知道但凡喝完一坛神仙倒的人都会醉倒很长时间,也庆幸自己刚才抵得住诱惑,没有去喝那坛酒。
可是,他现在他完全不知接下来该做什么……
第二百四十一章 梦幻泡影
苏季想起喝完一坛神仙倒的太甲真人在寐境中昏睡了一个月,人间过去整整三十年。望着醉倒在地的黄眉道人,苏季的心沉了下来,暗忖如果指望这老道醒来,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可是到处都找不到那个可以把人传送到各处阵台的铜盘。
正在他到处走动寻觅的时候,忽觉脚踝被一只手拽住!蓦然低头看去,他惊愕地发现那只手,居然是从黄眉道人喝完的空酒坛里伸出来的,与其说酒坛里伸出的是一只手,不如说是一只毛茸茸的白色爪子。
那是一只熟悉的白色爪子。
苏季意识到这件事的同时,身躯骤然化作一道模糊光芒,一股强大的力道把他硬生生拖进酒坛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他回过神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尽管那白色爪子已经不知去向,他仍感到心有余悸,那个酒坛明显被人施过法术,里赫然藏了一只怪物。他庆幸自己多亏没喝那坛神仙倒,虽然黄眉道人喝下去的是酒,但若换做自己捧起那酒坛,不知道会发生多么恐怖的事。
苏季朝田里放眼望去,浑浊中整齐的秧苗,如一片绿毯。村民们正在埋头插秧,一个个两脚叉开,左手拿秧,右手插,正在辛勤地劳作着。
不远处,一个赤膊的大叔和一个戴草帽的老伯,正蹲在地上休息。
苏季试着大声呼喊,那两人却没不答应,仿佛根本没听见一般。
赤膊大叔自顾自地感叹道:“阿牛,这孩子了不得,竟能被昆仑山的老神仙收为弟子。”
旁边的草帽老伯点了点头,赞同道:“咱们以前真是小看他喽。”
赤膊大叔发出一声惋惜的长叹,追悔莫及道:“唉,早知道把我家小花许配给他就好了。”
听见“小花”这个名字,苏季想起牛竹曾在昆仑禁地身中魇术时梦呓过一个叫小花的姑娘。难道他们谈论的“阿牛”就是牛竹?莫非这里是殷家村?
环顾四周的地势,苏季意识到并没有猜错,可是这里为什么会是现在这般模样?
“哎!”
草帽老用胳膊顶了顶身边的赤膊大叔,伸手指着一个方向道:“那不是你们家小花吗?”
循着老伯指的方向看去,苏季看见一个身着花布衫的乡村姑娘,快步走了过来。
苏季迎上前去,打了声招呼:
“姑娘,请问这里……”
话音未落,花衫姑娘对苏季视而不见,迎面撞了上来!苏季微微一怔,那姑娘竟如幽灵一般,从自己身上穿了过去!
花衫姑娘径自走向赤膊大叔,一扭身子道:“爹,阿牛不理我!”
赤膊大叔叹道;“阿牛现在是昆仑山的神仙,咱们这些凡人高攀不起。”
花衫姑娘一跺脚,娇嗔道:“阿牛以前明明对我很好的。他是不是喜欢上别的女孩,不喜欢我了?”
赤膊大叔惋惜道:“阿牛是个好小子,只怪咱们没这个福分。”
苏季感觉越来越不对劲,旋即紧闭双目,睁开的时候,两只眼睛泛着绿色的光芒。透过狐瞳定睛看去,他惊愕地发现,身边竟连一个人都没有!
狐瞳中的一切都与刚才截然不同,眼前是荒芜的田地里,一大片被蝗虫啃食过的庄家,败絮般随风飘摇。
苏季意识到刚才看见的一切只是幻觉。
“不,那不是普通的幻觉。”他自言自语道。
他想起“子鼠”阵的夜磨子曾说过,阐教十二灵台阵的守阵人中,只有鸡老一个人会使用幻术。如果夜磨子没有说谎,那么现在的一切应该是阵法本身在起作用,就像本来不会读心术的玉羊真人在“未羊”阵中,依旧能读出别人的心思。
到目前为止,苏季感觉此阵中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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