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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灵诛心-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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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算不枉此生。”
兮伯吉甫点了点头,绝决地说:“红枝,若能死在你的剑下,我亦死而无憾!”
话音刚落,恭骨楼上的酒客们又开始议论起来:
“你瞧!这俩人有病吧!既然已经结为夫妻,又何必以性命相搏?”
“人的想法可真够怪的!真想过去扇他俩一人一巴掌,让他们清醒清醒!”
“唉,算了吧。这活在世上的人,又有几个是真正清醒的?你又怎么打得过来呢?”
“人总以为人定胜天,殊不知世上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还没等输给天,就先输给了自己。”
此时,苏季已经回到了窗边。他的耳朵不像狐狸一样灵敏,听不清楼下的两个人正在说什么。他只看到二人站在夕阳下,静静地伫立了很久。
郁红枝指着远处的天空,轻叹道:“你瞧那天边的云朵。聚了又散,散了又聚,世间离合,亦复如斯……”
兮伯吉甫眺望远方的天边,只见云朵已被落日染成红色,那是一种能让人不禁颤抖落泪的火红。
他曾经把女人比作一团火,而此时此刻,他对这个女人的感情,也如火焰般奋不顾身地燃烧,只为一刻炫目的火红。
郁红枝微闭双眸,一滴眼泪从她的脸颊轻轻滑落。
她敛气凝神,一道白光幻剑,霎时间封化在右腕。
“红枝,出剑吧!”说罢,兮伯吉甫将手按在琴弦上,指间缠绕着一股淡淡的紫气。
高人之间的对决,往往只在瞬息之间。
兮伯吉甫只手抚琴,伺机而动。
郁红枝眨眼间已来到他面前,手捻剑指,朝他心脏刺去!
兮伯吉甫清楚看到了那一剑的轨迹,而他却淡淡一笑,松开双手,缓缓闭上了眼睛。
古琴从他手中坠落,掉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郁红枝顿时瞪睁大眼睛,但收手显然来不及了,剑指已经笔直刺中丈夫的心脏!
恭骨楼上,几乎所有人都在一瞬间捂住眼睛,不忍直视那凄厉的一幕。
然而,只有苏季一人直视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嘴角居然还露出一抹微笑!
此刻,郁红枝的剑指,已经戳在丈夫的胸前!
奇怪的是,兮伯吉甫却没有感到一丝疼痛。
难道她的剑已经快到让人感觉不到疼痛了吗?
过了一会儿,兮伯吉甫慢慢睁开眼睛,发觉自己仍在呼吸。胸前虽然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疼痛,但是那种疼痛几乎可以忽略。他只觉得刚才被对方用手指头戳了一下而已。
郁红枝眨着泪光莹莹的眼睛,奇怪地望着自己的手。她的两根手指点在丈夫的胸前,可是封化在指间的白光幻剑,却已经消失了。
两人百思不解的,互相对望了一眼,气氛有些莫名的尴尬。
恭骨楼上看热闹的酒客们,都感到莫名其妙,纳闷这两个人用手指头戳来戳去,这是在玩什么呢?难道这也算决斗?
就在这时,只听楼上传来一声朗朗的吟诵:
“关关雎鸠,在河之州。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恭喜二位,贺喜二位!”
楼下的两人一起抬头仰望,只见那楼上吟诗的人,正是苏季。
郁红枝问道:“恭喜什么?”
“当然是恭喜一位谦谦君子,终于娶得一位窈窕淑女。我不但要恭喜,还要祝二位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郁红枝运气吐纳,却发觉自己修为尽失,竟使不出一丝法力。
兮伯吉甫眼光一转,望向地上已经空了的交杯酒爵,仰头问道:
“贤兄,你这次在酒里掺的,只怕不是水了吧?”
苏季笑道:“我这次掺的是一种叫做化清散的好东西,能让你娘子的玄清气暂时消失,好让她冷静下来听我说话。这化清散本来不是给你娘子准备的,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若不这么做,只怕你们非要为了一撮毛争个你死我活不可!”
说罢,苏季将一个墨绿色的匣子扔了下去。
兮伯吉甫见那匣子在地上摔成两半,里面飘出一撮淡青色的狐狸毛。
苏季对兮伯吉甫说道:“凭你现在的修为,应该能识破里面装的是什么了吧?”
兮伯吉甫眉目间泛起紫色的微光,扫视过后,惊愕道:
“这是青丘狐灵的障眼之法,其中还隐隐蕴含着一种惑人心智的咒术。”
郁红枝虽然暂失法力,但凭她阐教首席女修士的见识,也认得那匣子里装的是什么,不禁失声道:
“我们竟然为了这东西,差点……”
苏季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对兮伯吉甫说道:“如果没有猜错,当初把造化玉牒交给周厉王的,正是这个施展障眼法的青丘狐灵。他把截教的传教圣物交给周厉王,是想激化截教与周室的仇恨,至周厉王于死地。而周厉王对你所说的必要时候,根本就不存在!造化玉牒就像一个危险的诅咒。周厉王既不想把造化玉牒还给截教,又不想让后代子孙和自己一样死于这个不祥之物。所以,这个会惹来杀身之祸的不祥之物,就落到了你这个忠臣的手中。他相信你忠心耿耿,一定会誓死守护先王所托之物,甚至把这个诅咒传给下一代,永远保管下去。”
郁红枝紧咬红唇,愤然道:“这样无情无义的王室,不值得你誓死捍卫!”
兮伯吉甫垂着头,沉默良久,一时间有种心灰意冷的感觉。
苏季脸上的表情放松下来,笑着说:“我能做的都已经做了,至于信不信,你们自己斟酌。不过,如果还想继续打架的话,恐怕短时间内,你们只能扇耳光,揪头发了!”
郁红枝不禁噗嗤一笑,早已无心再战。她转头望着兮伯吉甫,眼含热泪,娇嗔道:
“刚才那一剑真刺在你心上,你必死无疑!你为什么不躲!”
兮伯吉甫沉默良久,微笑道:“我的心已经给了你。我的人又能躲到哪去?”
话音刚落,楼上所有男的全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而所有女的却一个个春心荡漾,听得连骨头都酥了。如此痴情的男子很不招男人待见,可是每个女人却连做梦都希望有一个男人能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
郁红枝纵然修为已至巅峰,但毕竟是女人。她表面上不动声色,心却已经跳得飞快。
紧接着,楼上陆续有人鼓掌欢呼:
“哈哈哈哈!皆大欢喜!皆大欢喜!”
“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有趣的事!”
“是啊是啊,这可比决斗有意思多了!”
“喂!你们夫妻俩还等什么呐!”
“手也不牵!嘴也不亲!这样是造不出小宝宝的!”
“你傻啊。他们正在梦里。有在梦里造人的吗?你当这是春梦呐?”
郁红枝终于按耐不住羞涩,脸颊泛起一抹红霞。
兮伯吉甫表情释然地望向妻子,挽起她的手,却没想到被她用力挣脱。
郁红枝扭转腰肢,含着热泪跑开了!
兮伯吉甫一时间愣住,不知该如何是好。
苏季站在楼上,焦急地喊道:“爹!你还在等什么呢!”
兮伯吉甫愣了一下,问道:“贤兄,你……刚才叫我什么?”
楼上的酒客们纷纷转头,惊愕地望着苏季!
苏季迟疑了片刻,说道:“我想说蝶……蝶梦庄周,伊人已去。还不快去人间把她追回来!”
兮伯吉甫朝苏季拱手致谢,转身追了上去。
苏季望着父亲远去的背影,喊道:“你们既然拜了天地,千万别忘了入洞房啊!”
兮伯吉甫朝身后,挥了挥手,道:“贤兄放心,我一定会生个像你一样的好儿子的!”
这句话听着很别扭,但苏季却又实在不知该怎么反驳,因为这世上恐怕再也找不出他这样的好儿子了。
望着父母离去的背影,苏季心头感到阵阵暖意,不禁感激海棠君给了自己这样的机会,能以这种方式体会到曾经失去的亲情。
然而,他知道尽管自己在这里做了一些事情,但这些事都没有改变过去的轨迹。他开始感到一丝忧虑,那些真正需要自己改变的事情即将发生,而距离最后的期限,只剩下两天了。
第八十七章 名字
这是冷清的一天。
恭骨楼里空荡荡的,一个酒客也没有,只因今天是海棠夫人的忌日。
青丘狐灵都已经赶往海棠林祭奠,只有苏季一人没有去。
并非他不屑于祭奠,只因他已经历过太多悲伤的事,看过太多悲伤的人。那些让人悲伤的地方,他总是不愿意去的。
此刻,他正站在通往四楼的楼梯上,静静望着一个小女孩。
这个小女孩穿着一件素白的羽纱衣裳,端坐在古琴边,小手轻轻抚摸着琴弦。
苏季能看得出,她似乎很喜欢那古琴,而她此时所坐的位置,正是狐姒三十六年后弹琴时所坐的位置。
虽然他从未见过狐姒年幼时的模样,但却一眼就认出,这个小女孩就是三十六年前的狐姒。
海棠林外过去一天,海棠林里则过去一年。两个地方的时间截然不同,纪年月的方法也不同。对于住在恭骨楼里的青丘狐灵们来说,今天是一个特别的日子,而对于生活在海棠林里的小狐姒来说,却是最普通的一天。
此刻,海棠林势必会一片哭哭啼啼,所以小狐姒宁愿选择一个人来到这个安静的地方。也许她不是第一次坐在那古琴边,但苏季却是第一次看到。既然看到,他就难免忍不住要过去搭讪:
“你若喜欢,它就是你的了。”
小狐姒抬头看了苏季一会儿,摇摇头说:
“小姒不能把它拿走。听说昨天姑姑和姑父在楼下成亲,这个东西可能就是爹爹所说过的定情信物!你瞧!那上面还刻着字呢。”
苏季望着琴上的一行字,笑道:“那字是我刻上去的。现在夫妻二人修成正果,它也成了摆设。我知道今天是你娘的忌日,也是你的生日。我就自作主张,借琴献狐,替你姑父把它送你当寿礼。”
“兽礼?”小狐姒茫然地眨了眨眼,仿佛是第一次听见这个词,“小姒还是第一次收到兽礼。”
虽然她不知道“兽礼”是什么,也不知道眼前这个人,是否真有权利给予这个期盼已久的东西,但她知道自己很喜欢这个人的笑容。其中一部分原因是她在海棠林,很少会遇到同类,尤其是笑得这么温柔的同类。
此刻,她幼小的心灵对微笑的苏季,开始萌发出些许好感。
苏季走向古琴,介绍道:
“这是一把上好的周琴,又叫文武七弦琴,值得你好好珍惜。”
小狐姒用力点了点头,一口应道:“如果可以的话,小姒希望有一天学会了,能亲手弹给你听。”
说罢,她用稚嫩的小手拨了一个音,抬头望着苏季笑了。
看着她喜悦的脸庞,苏季多希望那天真的笑容能一直绽放下去。然而,想到不久以后狐姒就要与父亲分离,苏季不禁轻叹了一声。
“为什么叹气?”小狐姒眨着眼睛问道:“是因为我弹得难听?还是因为我不够漂亮?”
苏季摇了摇头,微笑道:“你长大以后,一定会非常漂亮的。”
“如果我长大后像姑姑一样漂亮,你会像姑父一样娶我吗?”
苏季突然愣了一下,用手点了一下她的小脑门儿,说道:
“你呀,小小年纪,脑袋里净是一些怪念头!”
“不小了!我已经九岁了!”狐姒撅着小嘴,说道:“听说你也只不过比小姒大三百岁而已嘛。爹爹说三百岁还只是个小孩子!况且你在这里度过一天,我在海棠林就过去一年。我只要一直呆在里面,总有一天年龄会超过你的!”
苏季剑眉微蹙。他知道现在自己不是苏季,而是狐七。狐七在一天后就会死去,而狐姒一定会因为这件事而伤心难过,甚至幼小的内心充满仇恨。
为了不让她太难过,苏季对她说道:
“青丘狐灵的一辈子很长,会遇到很多人。今天你认为喜欢的人,未必是你一生所爱。”
“我不管!总之小姒认定的事,是永远不会变的!不管过去几百年,几千年都不会变!我喜欢的不是你的年纪!我喜欢的是你身体里的魂魄!如果你不让小姒喜欢你,那小姒就偷偷喜欢你,反正你也不知道!”
说罢,狐姒竟然踮起脚来,毫无预兆的用粉嫩的小嘴唇在苏季脸上吻了一下,突然变成一只小狐狸跑开了!
苏季只觉得心跳加速,不由得后退了一步。虽然眼前的狐姒还只是个小孩子,但在苏季心目中她就是三十六年后的狐姒。那个别扭的狐姒,那个小姐脾气严重的狐姒,那个成天喊他“臭酒鬼”的狐姒。
想到这儿,他不禁会心一笑。倘若三十六年后的狐姒,知道今天发生在这里的事情,不知会作何感想?
望着狐姒离去的背影,苏季心里有着说不出的喜欢和不舍,真希望她能永远像今天一样快乐,永远像孩子一样天真,永远不会被仇恨所湮没。
小狐姒变成狐狸跳出门以后,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惊呼,似乎是她撞到了什么人。
随后,门口走进一男一女。
见到这二人进来,苏季笑着迎了上去,把他们让到最好的位置上。
这一对男女不是别人,正是兮伯吉甫和郁红枝。
苏季将酒菜摆好以后,笑着说道:“看来你们夫妇,还没有忘记我这个大媒人。”
“老婆总是新的好,兄弟还是老的好!”兮伯吉甫搂着苏季的脖子,热情地笑道;“贤兄,你说是不是啊?”
话音刚落,郁红枝突然一把揪住丈夫的耳朵,娇嗔道:“老婆总是新的好?你当我聋了是吧?”
苏季嬉笑着调侃道:“别忘了,你可有一位玄清九境的夫人。那个新的……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说罢,苏季干了一大碗酒。
郁红枝望向苏季,松开揪耳朵的手,微怒的目光变得柔和起来。她用手肘顶了丈夫一下,说道:
“甫郎,你还没告诉我恩公的名字呢。”
兮伯吉甫刚干了一碗酒,稍稍迟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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