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星衍-第1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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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天辰的眼睛盯视着一条被雕刻出来的鱼！

　　　　那是一条平躺着，抬着头鱼嘴朝上。鱼尾朝下的鱼，似在浮出水面呼吸，简简单单！

　　　　只是下一刻，方天辰的大脑再次被冲击了。

　　　　“怎么会……”

　　　　在方天辰看去，那原本简简单单浮水呼吸的鱼儿。此刻却似乎已经一跃而出水面，去寻找那不属于水中的自有，去寻找那鱼跃龙门的自有！

　　　　左边，有一小巧的狼形雕刻，只见普普通通站立在那里的狼，却让方天辰感觉此狼盯视方天辰时，有一抹心惊肉跳的感觉，那一双狼眼中似乎带着几丝嗜血。如同看见猎物之后所产生的幽光。

　　　　在那床头，一条被雕刻出来的巨龙，形态威武霸气。

　　　　然而下一刻。方天辰双脚都是微微一颤。

　　　　似乎是那巨龙正以俯视的眼光看着方天辰，阵阵龙啸在方天辰脑海深处轰然响彻，似那天地间至高神圣之物的威严不可侵犯！

　　　　“真是见了鬼了……”

　　　　方天辰连忙退出竹屋，那颗心才是缓缓的静了下来。

　　　　只不过，在方天辰的心刚刚静下来时，转过身的一幕瞬间令得方天辰差点吓破了胆。

　　　　一须发皆白身袭白袍的老者。此刻正站在那小竹桥上，手中有着一些饲料。正在朝下方小溪中丢去，似在喂鱼。

　　　　见状。方天辰急忙上去，刚欲开口却被那老者制止。

　　　　“嘘……”

　　　　老者轻嘘出声，而方天辰也瞬间静站在原地。

　　　　时间不长，半响之后，那老者似才丢完手中的饲料，转首看向方天辰，只是当眼神瞟见方天辰腰间挂着的青铜酒壶后，面色隐隐有了些方天辰所看不出的变化。

　　　　“将你的酒壶拿过来。”老者伸出右手。

　　　　闻言，方天辰一拍脑袋，卸下酒壶便直接交给了老者。

　　　　老者拿着那青铜酒壶，就这样站在小竹桥上，看着手中的酒壶发着呆，而方天辰也没有打扰老者，也是安静的站在那儿。

　　　　良久之后，老者才是微微叹了口气，旋即自顾自的走到青石台旁，坐了下来。

　　　　“你过来。”

　　　　见老者开口，方天辰缓步走了过去。

　　　　“老夫不收徒，你可以在这里学艺，能学到多少看你自己的悟性，你也随时可以离去……”

　　　　虽然方天辰心有疑惑，带还是点了点头，并没有询问为什么。

　　　　似看出方天辰表露在脸上的疑惑，老者轻抚酒壶的手轻轻一顿。

　　　　“给你酒壶的人，是我徒儿……”

　　　　此话一出，方天辰的脑海中才瞬息清晰了起来，无论是张匠赠酒壶的一幕，还是酒壶上四道人影的图案……

　　　　随后，老者也没有再说什么更多的信息，只是安静的坐着。

　　　　“坐吧……”老者指了指一旁的青石凳，示意方天辰坐下。

　　　　老者径直回到屋中，取来一块手掌大笑的木头，就那样坐在竹屋前，安静的雕刻了起来。

　　　　仅仅是一块木，一柄青铜小刀，别无他物！

　　　　方天辰也是就这样静静的看着。

　　　　“雕刻，雕的的形，有形之物世间太多，但绝大多数都是有形无心之物！如那假山，有山形，但无山心，山心为何？山心是那天地之间的巍峨！如当今国君，有人形，无人心，没有那济世苍生之心，没有仁道之心！”

　　　　闻言，方天辰心头大骇，此人竟这样说当今国君，但也没有表露出来，只是静静的听着。

　　　　因为。唯有去过军营的方天辰明白，一直以来与南蛮古国的战争都是大夏国主动发起的！

　　　　当今国君十分贪恋战功，不顾百姓死活，老者所言句句非虚！

　　　　老者压根没有抬头看方天辰，只是自顾自的雕刻着手中之物。木屑横飞，手中小刀敏锐的划动着。

　　　　“雕刻与铸造相辅相成，铸造造的是其形，没有心，换而言之，没有心便没有生命！”

　　　　“老夫一生收徒三人。大徒儿名张不悔，一生任劳任怨，但可惜的是资质有限，二徒弟乃当今国君，心不在此。知晓贪恋功绩，三徒弟当世匠神，名秦空，才智悟性皆为上乘，奈何被世间功名利禄所俘获，已成无心之人！”

　　　　闻言，方天辰的瞳孔微微一缩，心中早已翻江倒海。也明白了为何老者不收徒的缘由。

　　　　就这样。方天辰安静的看着老者雕刻，隐隐间一股明悟浮现心头。

　　　　“原来，张匠便是张不悔。是老者的大徒弟，当时张匠所言我所铸造的器物没有生命，看来便是那雕刻之法了！”方天辰抿了抿嘴唇，回想起之前在竹屋内见到的雕刻。

　　　　那些雕刻显然并非如方天辰所看到那般，只不过，因为老者的雕刻。给了其形，给了其心。犹如给了其生命，所以才会使得方天辰产生一抹如错觉般的感觉。

　　　　才会感觉那马儿会奔驰而去。那鱼儿会鱼跃龙门，那狼在扑食猎物，那龙如天地圣物！

　　　　这一切都是老者那鬼斧神工般的雕刻之法赋予了雕刻之物生命！

　　　　而方天辰之所以来到这里，便是为了解答心头之惑。

　　　　此时此刻，方天辰看着老者雕刻，终是忍不住开口。

　　　　“为何要造器，为何又要为其赋形，为其赋予生命……没有器会不会就没有战争，就没有死亡，就没有百姓的家破人亡，流离失所……”

　　　　闻言，老者第一次停下了手中的雕刻，望向方天辰，那苍老的眼眸中闪过一抹精芒。旋即再次低下头继续雕刻手中之物，并没有去回答方天辰的问题。

　　　　方天辰也没有再问。

　　　　当老者将那手中之物雕刻完后，轻轻的放在了青石台上。

　　　　而方天辰的瞳孔猛然一缩。

　　　　这是身袭长袍，披着发的男子，正是方天辰本人！

　　　　雕像就这样静静的站立，但方天辰却感觉那雕像似乎随时会活过来一般。

　　　　下一刻，方天辰便感觉眼睛如被火烧一般，有一股灼热感充斥瞳孔，又似感觉一抹锐利的金芒刺入自己的脑海之中，头疼欲裂！

　　　　“这……”方天辰拿起青石台上的属于自己的雕像，脸上充满着茫然。

　　　　“器，并没有错，错的是人！如你所言，没有器难道真的会天下太平了吗？你错了……致使这一切的并不是任何事物，是人！人才是一切的根本！是贪！贪才是一切虚妄之源！”老者站起身，缓步离去。

　　　　“人的前进依靠的是求知欲，但也逃不过贪之一字，因为贪图野兽的血肉，因此发明了最早的器，从那时起，人类的本性早已暴露出来了，谁都逃脱不了！”老者离去的声音缓缓传入方天辰耳中。

　　　　闻言，方天辰就这样静在了原地，手中捏着那雕像缓缓闭上了双眼。

　　　　这一站便是三天。

　　　　当方天辰再次睁开双眼时，眼中一片清明！一抹笑容浮现在其脸庞之上。

　　　　“我明白了……器，如棋，既无法逃脱棋盘，我便成为那棋手便可！”

　　　　十天之后。

　　　　匠神阁二层零八，张匠收到一由木箱包裹的物品，当张匠打开木箱后，瞳孔微微一缩，旋即眼眶中流出几丝泪水。一阵阵笑声从中传出！

　　　　这是一柄剑，剑身之上刻着一幅图案，那是四道惟妙惟肖的人影，一人身穿九龙长袍，一人身穿锦衣华服，第三人赤着上身手持酒壶，而最后一人却是方天辰。

　　　　四道人影跪拜在地上，在四人前方，一老者含笑而立！

　　　　这是一柄蕴含着生命的剑！

　　　　至此，大夏国变了！

　　　　大夏国君不再贪恋战功，匠神归隐山林，而大夏国的第一至宝万龙剑也消失无影！

　　　　而现今大夏国第一至宝是一柄被称为虚妄的剑！

第两百八十七章　最后的礼物（）　
这是方天辰在三生轮回炉的第三世！

　　　　田武村，坐落于大治皇朝的一个偏远村落。

　　　　一袭布衣的方天辰此刻正坐在自家的院子中，看着院子中一颗魁杨树愣愣出神。

　　　　这一世，方天辰是田武村中一名铁匠的儿子，据说是小时候，铁匠出门时在村口的杨柳树下抱回来的。

　　　　铛铛……

　　　　屋子中，传出阵阵打铁之音。

　　　　“臭小子，发什么呆，快来搭把手！”一道粗旷的声音自屋中传出。

　　　　正在愣神的方天辰瞬间回过神来，急忙起身走进屋子。

　　　　宽敞的屋子中，有着许多的兵器林立着，在正中间有着一巨大的火炉，正冒着火光，一名身穿麻布长衣的粗旷男子正流着汗，不断的用铁质榔头敲打着手中的一块铁片。

　　　　方天辰走上前，熟门熟路的用铁钳钳起一块放置在火炉中的铁片，那是已然呈刀形的铁片。

　　　　铁钳十分的沉重，但方天辰似乎早已使用多次，只见其钳起刀形铁片后，直接放入一旁的水盆之中。

　　　　嗤……

　　　　白烟升腾而起。

　　　　方天辰也不去理会一旁敲打的男子，待得铁片冷却后才放近眼前，仔细端详片刻，随即又用手在那冷却过后的铁片上按了几下，发现，似乎有那么几处位置并不平整！然后便是瞟了瞟看上去十分卖力的粗旷男子，微微叹了口气。

　　　　“上个月潞城李员外订了一批兵器，怕有十两白银吧，你又拿去喝酒了？”

　　　　闻言，那正在敲打铁片的男子脸色涨红。怒声开口。

　　　　“你说什么呢，我是这种人吗？”

　　　　方天辰将手中冷却的铁片再次丢入火炉中，也不去反驳。半响之后才将火炉中烧的通红的铁片取出，随后放在完全由石头砌成的石桌上。

　　　　拿起一旁的榔头便是狠狠的敲下！

　　　　铛……铛……

　　　　在敲击完第十七下后，方天辰才是用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这柄刀仅仅敲打了八十三下。所以刀身并不平整……这是只有你喝多了之后才会犯的错……”

　　　　方天辰轻声说着，而那男子望着方天辰只是笑了笑。

　　　　“炼器，炼的是心，心不平则器不平……”

　　　　闻言，男子瞳孔微微一缩，瞬间停下了手上的敲打。一脸诧异的望着方天辰，如同第一次认识方天辰一般！

　　　　“心有杂念怎么炼器？”

　　　　方天辰看了看那男子的表情，无奈一笑，旋即放下手中的器物走了出去。

　　　　一步跨出便已经出现在了院子当中！

　　　　“以后喝完酒，记得把身上的酒气去了……”

　　　　随着话音消散。方天辰的身影却在男子目瞪口呆的表情下跨出了第二步，再次出现时已然漂浮在半空之中。

　　　　方天辰站在半空，举目望天。

　　　　当方天辰踏出第三步时，眉头微微一皱，似有些困惑，但随着脚步迈出，那最后一丝困惑也烟消云散！

　　　　再出现时，是在一座巨大的青山之巅。

　　　　青山之巅。四周云雾缭绕，使人看不真切！唯独方天辰独自一人吹着山风，呼吸着大自然的空气。眼神望向那云雾之外……

　　　　“三生轮回炉，三生三世，集三世感悟于一生，集人间万千浮华于一体，这是对人生的感悟，这是对器的感悟。这也是道的感悟！”

　　　　方天辰目光悠长，轻喃出声。

　　　　“第一世。是我在部落中的一生，是我与家人相处的一生。虽然时间短暂，但使我明悟太多，当我看见家人惨死时才得以明悟，器为家，器为子，器如同自己的家人，如同自己的孩子，需要去珍惜，每一柄石器都应有自己的归属，炼器师需赋予自己的情感在其中，当然，意外的是我所领悟的荒剑阵道。或许是出于情之一字，正所谓阴不离阳，阳不离阴……”

　　　　“所以第一世，是器之情！”

　　　　方天辰低声开口，双眼中左金右紫隐隐浮现而出，而这一方天空的云雾似乎都是隐隐间向着方天辰靠拢而来。

　　　　“第二世，我在军营中征战沙场，见证了无数兵士马革裹尸，见证了无数百姓流离失所，家破人亡……在那一刻，我迷惘了……心中有着一问！何为器？为何要有器？”

　　　　“如果没有器便不会有战争，不会有兵士马革裹尸！不会有家破人亡跟流离失所！但是直到我去了京都，才明悟了这一切！”

　　　　“器之形，无心，为废器！如人，如动物，如天地万物……万物由心生！器亦相同！我能够造器，却无法赋予器生命，这便是废器！而心中的问题，就如同我的三位师兄，大师兄勤劳一生，可惜资质愚钝，只有器形，无心！二师兄龙袍加身，心中无器，更无形！三师兄，悟性天资皆为上乘，但贪恋世间浮华名利，早已有心，无器形……”

　　　　方天辰的脸上带着一抹苦笑。

　　　　“这一切只不过是人性使然！而我却可笑的认为，无器便无战争，真是愚不可及！”

　　　　“所以这第二世，是器之魂！”

　　　　在这一刻，天空中似乎有着雷云翻滚而起，丝丝雨点飘落而下，轻敲在方天辰脸庞之上。

　　　　“第三世，是远离尘世喧哗的一世，这一世陪在我身边的是一种似亲情，而非亲情的牵绊，正如我有着太多的牵绊一般。”

　　　　“正所谓百炼成器，非百不可成器，而这……也正是师尊所要告诉我的最后一句了吧……”

　　　　说道这里，方天辰的眼中隐隐流淌下了一丝泪水。

　　　　天空中的雷云翻滚的越发剧烈，雨水也是越来越大，甚至是将方天辰的衣衫都打湿了，但方天辰并没有去阻止，任由那雨水淋在自己的身上！

　　　　“此乃百炼神府镇府神诀，百炼归一决！”

　　　　说到这里，方天辰跪倒下来，仰着天，任由大雨淋在自己的脸庞之上，一抹凄凉出现在方天辰的脸庞之上。

　　　　“这第三世，是器之殇，同样也是我心中的殇……”

　　　　随着方天辰话音消散，似乎那雨更大了，伴随着阵阵雷鸣之音，响彻天际。

　　　　下一刻，一道身穿红色长袍的虚影却突兀的出现在这半空之中。虚影背负着双手，含笑而立……

　　　　青山之巅，方天辰跪在那里，双眼中含着泪水。

　　　　只见方天辰竟是对着那虚影缓缓的弯下了腰，额头轻轻的碰在了青山之上。

　　　　整整九下，似行那九叩之礼！

　　　　也是拜师之礼！

　　　　同样，那似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