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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三娘子-第1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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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也是用北狄语说的。
阿木尔潇洒一笑,到了楼下结完了帐,出了酒楼独自回使馆,感觉到身上的痛处,不禁越想越乐。
酒楼里剩下的两个人一个沉默的挟菜——给对方,她完全吃不下了。唯有将对方的碟子堆满,来掩盖心虚。
明明她什么也没做,可是等阿木尔走了之后,她越想越觉得怪异,越想越觉得心虚。说阿木尔不是故意的她都不相信!
这货今日跑来就是挖坑给她跳的吧?!
而且她还怀疑,今日见到楚君钺之后,他是不是猜到了自己昨晚回到使馆的真相?
容妍开动脑筋,从头梳理阿木尔的居心。
另一个——沉默喝酒的楚三郎在听过了阿木尔与容妍的相识的过程,以及此后愉快的异国旅途,心里就跟熬着滚油似的,想起来就要不舒服一下,直恨不得此刻就将容妍给掳回家去,圈到房里,让她成为自己的人。若是能打个金链子拴在身上,真是一刻也不想将她放出去行走。无数个念头转过来转过去,最后只有一个念头:尽快成亲!
未成亲时由不得他,成了亲总没人敢觊觎他家阿妍了吧?!
想到成亲,他便想起自己今日前来的目的了。
“阿妍,你阿爹阿娘此刻在何处?总要请了他二老来,我家也好正式提亲。”
“啊?”容妍一愣。
她总有种还没好好谈过恋爱的感觉,不过本地风俗向来是先婚后爱的,她这种已经算是极为罕见的了。再想想楚君钺的年纪,这么些年只为了等她都不曾成婚,更觉在此事上很不必纠结。
“我离开北狄的时候跟阿爹阿娘约好了。等我们出发两个月之后,他们便可出发了。这样哪怕京中有什么变化,我也可以传信回去,阻止他们。不过瞧着圣上似乎已经站稳了脚跟,倒不怕有什么意外。应该两个月以后便能回到京中了。”
这可是个好消息,足以抵得上今晚阿木尔带来的所有郁闷。
不过,想起阿木尔一口一个“阿妍”的叫着,又与她有诸多美好的回忆,总归心头泛酸,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事情。他趁着酒意将容妍拉到了自己膝头上坐着,一手扣着她的后脑勺,强势去掠夺她口里的清甜,又逮着她滑溜的小舌恨不得吞下腹去,直到两人都气喘吁吁,在她整个人都软倒在了他怀里,双眸带了些迷濛之色时,才小声在她耳边磨牙:“阿妍,假如你没回来,在北狄扎了根,是不是就会嫁给那个阿木尔?”满嘴油滑的北狄小子!
“什么呀?”容妍坐起身来,瞧见他眼里的醋意,顿时坏心的做出思考的模样来:“这事儿还真说不准!万一我与阿木尔日久生情——”剩下的话被楚三郎整个的吞下去了。
他这次的吻简直来势汹汹,带着滔天醋意,大掌将她牢牢按在自己怀里,使得容妍几乎要产生一种错觉。假如她不是块头太大,此刻楚三郎便有将她吞吃入腹的打算。
到得后来,她好不容易挣扎开来,二人双唇甫一分离,她便讨饶:“三郎我错了,我真不会跟阿木尔日久生情。我们都认识三四年了,若是日久生情早生了,三郎我错了我再也不胡说了!”
再被楚三郎这般啃下去,她怕明早起来自己的唇都是肿着的,到时候可怎么见人?!
☆、121 化解
北狄使臣晋见大梁皇帝陛下那日;容妍一身北狄服饰,跟随在正副二使身后;充当进献贡品的“礼仪小姐”。
北狄使臣上贡的从浩罕汗国买来的各色宝石一匣,汗血宝马十匹,另有从叶尔羌汗国带回来的玉器一套。
叶尔羌玉匠最喜用纯色的玉材雕琢;即一器一色,尤多选用白玉或青白玉;透明晶莹。当地人相信玉做的食具可以避毒,故一般多为实用的碗、杯、洗、盘、壶等饮食器皿,不似大梁国中玉器常为礼玉和佩玉。
北狄有“西昆玉工巧无比;水磨磨玉薄如纸”之说;历来是北狄王室以及贵族喜爱的器物。
叶尔羌玉器很有当地特色;容妍端着的这套杯壶之上就镶嵌了金银细丝,以及红黄蓝绿各种宝石,装饰成植物花叶的形状,胎体透薄,华美高贵。若是壶中盛了碧色佳酿或者金黄色酒液,从外面都可瞧见内里液体的颜色,可谓巧夺天工。
容妍将托盘之上盖着的云锦掀起,位列两边的大梁国朝臣当庭欣赏了叶尔羌的玉器,各个啧啧称奇,只当这盘中玉器连同端着玉器的小娘子皆是北狄贡品,只等容妍亲自端着托盘敬上,跪在丹犀之下,有小宦官上前来接托盘,她抬头目光与萧泽相撞,见得对方眼神之中的愕然,嫣然一笑,叩首退下。
“阿——”萧泽既惊且喜,考虑到此刻当着文武重臣之面,也非叙旧的时刻,唯有压下欣喜。
容妍的目的就是让萧泽亲眼见到她,既然目的已经达成,她也算不虚此行。
傍晚时分,今上在宫中设宴招待北狄使臣,宴饮至一半,有小宦官过来悄悄儿召了容妍出殿,引了她到偏殿去。
有眼尖的大臣只当新帝对这位北狄小娘子起意,也不当一回事,继续吃喝看歌舞。
相比正殿的歌舞喧哗,偏殿里静悄悄不闻人语。引了容妍前来的小宦官到得殿门前便示意她自己进去,他却立在门前,等得容妍进去之后,他在外面将殿门关了起来。
偏殿内烛光不及正殿明亮,带着几分幽暗之色,容妍又往殿内走了几步,才瞧见萧泽背身而立,目光盯着支棱起来的窗户,也不知是瞧窗外花圃里盛开的鲜花,还是想着别的心事,听到脚步声,他方转过身来。
“阿妍——”
容妍紧走几步下跪行礼:“容妍参见圣上,圣上万安!”
萧泽走过来亲自扶她起来:“阿妹何须如此?早说了你该称唤我阿兄的。”
容妍一笑:“那都是过去阿妍不懂事。”
萧泽似乎有几分心事重重,仿佛初见之时那惊喜的神色乃是假的一般。容妍揣度,难道他想问先太子妃的事情
当年他离开四合极为匆忙,先太子妃又病入膏肓,此后母子天隔一方,生死茫茫,很是该问一问了。
她估量的不错。果然萧泽张口合问。
“阿妍,当年我离开之时,我母妃她”
这话问到一半,连他自己都不敢问下去了。
先太子妃的身子他比谁都清楚,可是后来听说当夜四合村人便连夜离开了,先太子妃到底是半道上去了的,还是在流亡北狄的路上去了的,他至今不敢开口问。哪怕曾经有过渺茫的希望,盼着先太子妃还在人世,连他自己也不敢相信。
容妍听得他问这话,心中只觉悲沧,从座中起身又跪了下去,“圣上,当年你离开之后没过半日,太子妃娘娘就薨了,第二日黎明前就下葬了”让她坐着轻轻巧巧的将此事告诉萧泽,还不如她垂首下跪,顶好是不要瞧见萧泽的脸色。
并非是对萧泽有多大的惧意,只是连她心中也觉伤感,遑论萧泽。
她怕瞧见他悲伤的脸。
果然,她跪在那里,听得萧泽呼吸渐粗,似低低无望的喘息,也不知是他哭了还是在努力压抑自己的哭泣,她不想看甚至也不想听,只默默垂首跪在那里。
比起惊天动地的嚎哭,这样压抑到了极致的低低喘息声更让人心生悲凉之意。
良久,萧泽的呼吸声才又恢复了正常。
他似乎这时候才注意到容妍一直跪着,起身将她扶了起来,苦笑:“阿妍这是与朕生分了?当初你都叫我阿兄的,此后无人之时,还是叫我阿兄吧。”
这时候,让她再违拗萧泽的意愿,容妍于心不忍。
哪怕面前的年轻男子如今富有四海,可是他提起称呼一事,大约也只是想挽留旧时光。
那时候先太子妃还活着,而他只是个整日为家中重病的阿母烦恼的寻常少年。
“阿兄。”
“哎。”
停得一刻,他才又问起离开四合之后这些年的经历。
时间过去的太久,好些事情容妍几乎都觉得她要忘记了,比如逃亡路上饥寒交加,一起同行的裘老爷子最终生病,又无良医良药,延耽许久终于过世。
他们走的太匆忙,甚至连具棺木都不能为裘老爷子准备,最后只有将一床被单裹了,将他永远葬在了北狄草原上
后来的诸般辛苦,哪里是能够一一尽述的?
不过等他们生活好起来之后,裘家子孙曾经带人去寻找过老爷子下葬的地方,只是草原上没有固定的参照物,附近无山无水,只有一望无垠的草原,当年的坟包青草绿了又黄,又遭路过的牛羊马匹践踏,老爷子到底葬在哪里,最终也没有找到
后来的生活总算渐渐好了起来。
殿内明烛渐渐暗了下去,她起身去寻了一旁的金剪子,剪去烛花,灯光倏的一下又亮了起来。灯光照耀在萧泽那张脸上,分开四年,他身上的气质发生了很大的改变,再不是当年四合那个笑容满面的少年。
他嘴角留下了威严的痕迹,目光里是沉思的影踪,连五官似乎也变得深刻了许多。
当夜,萧泽将容妍留在了宫内。
他说,还有许多事想要问一问她。
阿木尔与穆通离一行人离开大梁皇宫的时候,他还不断朝后望,又问送行的小宦官:“方才被你们唤走的小娘子呢?她怎么还不出来?”
送行的小宦官陪着笑引了他们在宫道上行走:“容家小娘子让我捎话给二位,她明日便回使馆。”却又在心中嘀咕:自陛下即位之后,还没有对哪一位小娘子表示过这么郑重的态度呢。容家小娘子说不得或许会有大造化呢,还回使馆做什么呀?
“有劳公公了。”穆通道,上了马车便在阿木尔脑门上狠敲了一记:“不长脑子!大梁皇帝陛下这是瞧上阿妍了,你没瞧出来?他瞧着阿妍的眼神儿都不对了!”
阿木尔摸着额头喃喃:“那楚三郎怎么办?”
“噗!”穆通哭笑不得的看着他:“你这是操的哪门子心啊?不过就是一起喝了顿酒,使有这么大闲心替旁人操心终身大事?”
阿木尔非常不服气,他倒是很想反驳一下穆通,不过在事实面前,只有闭嘴的份儿。
或许穆通说的是对的,这份闲心远轮不到他来操心。
可是与容妍相处这几年,他确信她远非能困在一隅的女子,若真是被大梁皇帝陛下困在宫掖,那她的一生还有什么意趣可言呢?
阿木尔深深替她惋惜。
等到第二日楚三郎跑到使馆报道,顺便见一见他家媳妇儿,被阿木尔告之,你相中的小娘子被皇帝陛下截糊了!眼瞧着楚三郎的眼色,阿木尔很想幸灾乐祸一下,不过想到幸灾乐祸的对象还包括容妍,便又放弃了。
又过了两日,连宫中皇后以及几位美人都知道了皇帝留下了一名北狄女子,且这两日下朝之后,便与她形影不离,于是连皇后都想见一见这位北狄女子了。
只可惜没有今上传召,她也不能闯到那北狄女子所住的玉凤阁去,那样实在有违皇后尊严。按道理,后宫进了新人,都应该去中宫磕头问安,如今新人没去问安,她贸贸然闯去见新人,说出去那真是笑话一桩。
被宫中皇后以及诸位妃嫔们近几日虎视眈眈的玉凤阁里,容妍与萧泽对奕,又一次输了,她伸出双臂护住整个棋盘,拦着萧泽不让收棋子,十分沮丧。
“阿兄,你怎么就不能让着我一点呢?就我这手臭棋,老输老输,还有什么好玩的?”
萧泽笑意盈盈看着她耍赖,前两日面上的阴霾之色淡了不少,“你这般无赖,这几年有没有带坏阿谦啊?”
容妍一脸被说中事实的震惊神色:“你你你怎么知道?”
萧泽顿时大笑了起来,“他那么怪,自你回到四合之后,都被你整日带着不着家的淘气,你真不知道你阿娘有多犯愁?姑母那时候生怕你嫁不出去,如今瞧来,她的担忧原是没错。”
容妍这几日被萧泽留在宫中陪他,话开口必提到四合旧事,容妍便陪着他。想他丧母之痛虽迟了四年,也必是剜心刻骨之痛,后宫那些美人们大约是没办法想象四合是个怎样荒凉的地界儿——都是金尊玉贵的官宦之家长大的小娘子们,生活之中有些地方不能产生共鸣,原也正常。
见他竟然熟到拿她的婚事打趣她,容妍也不示弱,“阿兄岂不知,哪怕红颜无数,知心人儿一个难求。男人都是三妻四妾,我又不能多嫁几个,只能嫁一次,当然要细细的挑慢慢的选了。”
萧泽正饮了一口茶,闻言几乎笑的呛倒:“你若再细细的挑慢慢的选,恐怕楚三郎都要急成个小老头儿了!”
他这般明光正道的提起楚君钺,反让容妍面上显出几分绯色来,犹自嘴硬:“他他是可以三妻四妾的人,哪里就会那么急呢?”
正说着,小宦官在门外请示:“圣上,楚少将军求见!”
萧泽的目光里顿时充满了笑谑之意:“我就说嘛,瞧瞧这是谁来了?”又吩咐小宦官:“带到玉凤阁来。”
朝容妍使眼色:“阿妹,男女有别,避一避吧?!”
容妍:“”
他这完全就是过河拆桥嘛!
等到楚君钺进来的时候,容妍正好收拾完了桌上的棋子,抱着棋篓子钻到了屏风后面。
☆、122 受封
容妍在屏风后有幸见到了这对君臣扯闲篇的功力。
做臣子的提起:趁着刚过了雨季;江南之地的水患该治治了,疏通河道什么的
做君上的必定接口:楚爱卿年轻有为理应多出几次公差;最好今年都在外出差
臣子略一谦虚:微臣只是个带兵的武夫与河道之事全然不通,还请圣上另请贤能。
当君上的似乎是在考虑,但考虑的结果全然不是那么回事。
总结中心思想就是:楚爱卿人品信重;朕不太相信手下那帮国之蠹虫,修河道这种事情总归跟银子有牵扯;银子还是交到楚爱卿手里朕才放心啊!
君王非要臣子出外差,而且归期不定,搞不好就得花个一两年功夫;但做臣子的死活不肯应;一直站在那里打太极;藏在屏风后面的容妍差点笑破了肚皮。
纵她不知道萧泽心中所想,可也猜得出他的用意,分明就是给楚三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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