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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三娘子-第1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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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俩回到沈府,沈唯一问及道歉的情况,兄弟俩的态度截然不同。
沈嘉元只提出一项建议,尽快将沈家派出去的商队召回,以及四处搜罗准备往宫中送去的东西也要酌情削减,若能将各处生意收缩最好,以备突发状况。
沈嘉玉却兴高彩烈,提起慧福郡主来赞不绝口,从她的态度容貌,若不是沈唯一向来知道长子靠的住,保不齐都要从沈嘉玉传达的信息里得出个错误的结论:慧福郡主一点也没怪沈家,也一点没有难为沈氏兄弟。
可是长子面色如土,灰心丧志,与平日的精明强干全然不同,他便知道事无挽回了。
眼瞅着到了年底,一进入腊月,无论高门大户,还是蓬门小户,都忙碌了起来。容妍倒是个闲的,只除了打理嫁妆之外,府里的事情倒半点不用她操心,由楚夫人一手操办。
沈家等了半个月,见慧福郡主那边毫无动静,沈唯携重礼带着沈嘉玉亲自去了林家致歉,何氏先是不知道他因何而来,只觉疑惑,言语之间倒也极为客气。毕竟林家这点产业,在皇商沈家来瞧,也就算日子略过得去,沈家掌家亲自上门,她这个当家人还是很客气的。
岂料,待得沈唯一道明来意,何氏便霍然起身,端茶送客。
“当年之事,是沈掌家之子无心之失,可是你们既然知道,却为何事隔这么多年才上门来求原谅?若我所记不错,七年前你家大郎还来过我家铺子,当时想来你家就知道吧?今日上门,不过是怕我家借国公府之势来压人!若是我家势弱,是不是此事你们沈家便准备永不言明?沈掌家还请回吧!”
沈唯一原本是想着,向林家道歉之后,央得何氏向慧福郡主多说几句好话,万一能躲过这劫,也算是沈家的造化。岂料何氏根本不给他再开口的机会,唤了家中青壮小厮,将沈家父子连人带东西都推搡了出去,关上了大门。
这个年沈家过的十分的低沉压抑,往宫中送的东西倒是没少,可惜银子还没收回来。沈嘉玉被沈唯一下令不许出门,他便整日在房里胡混,红姨娘觉得这不是个法子,还跟沈唯一提起来,他年纪也不小了,过了年便一十六岁了,是该说门亲事了。
况且大过年的,与沈家有生意来往的人家里,但有太太们携女前来拜会,红姨娘便忍不住往沈嘉玉身上联系,总想着给他瞧一门得力的岳家,说一门好亲事。
这事她指望不上姜氏,总觉得姜氏多年对沈嘉玉的态度费尽心机,若是此事再交给姜氏去办,也不知道她会给沈嘉玉寻什么样的岳家,风险太大,但只有不住催促沈唯一。
沈唯一这个年本来就提着心,哪怕有不少本家同族来拜年,也只能勉强应酬,无时无刻不担心慧福郡主或者容国公府发难,哪里奈烦这等事,催的急了反将红姨娘一顿臭骂。
“你生出来的孽障,现下家中大难临头,还有闲心去操心他的婚事?这家都是让他给败了的”
红姨娘多年得宠,这是头一次当着下人的面被骂,更觉没脸,哭哭啼啼跑回去便哭闹着要上吊,只道:“我活着还不如死了呢”
服侍她的丫头慌里慌张跑去给沈唯一报信:“姨娘说不活了,闹着要上吊”倒被沈唯一踹了个窝心脚:“滚!不想活了就去死!”
平日闲暇,妇人家拈酸吃醋闹闹别扭,沈唯一买个钗啊钏啊的去哄上一哄,也算是一项闺阁乐趣,这当口,他哪里有哄妇人的闲心?
红姨娘听得丫头来报,沈唯一毫无表示,便默默收起哭闹的把戏,静坐流泪。
儿子只会胡天胡地,丈夫丈夫不怜惜,连娘家也无,红姨娘两头无靠,忽尔羡慕起了姜氏。
姜氏哪怕丈夫靠不住,可还有娘家跟精明能干的儿子。
过完了十五,上面忽有旨意,将沈家皇商名号夺去,以后也不必往宫中供奉了,又听闻原来与沈家交好的宫中采买宦官高大齐业已被拘,连宫中六局也有不少宦官被牵连,一时动荡。
沈唯一怀着侥幸心理,不曾听从沈嘉元的建议,给宫中采买奇珍古玩的商队过完了初五就上了路,如今将将离开上京城十来日,想要追上去却已经有些难了。
族中各房闻听此事,齐来祖宅质问沈唯一。
沈家历任皇商数代,哪怕朝局更迭,都屹立不倒,怎的说被撤就被撤了呢?
作为沈家掌家,沈唯一总要给族中一个说法。
☆、143 分崩
今上是个节俭的皇帝;这跟他的生长环境不无关系。
他从小生活条件艰苦;来到上京城之后;生活条件乍然变好;很长一段时间他内心非常不适应。甚至当太子之时;便有意削减东宫开支。先帝萧慎本着打好叔侄关系的想法;对他在各方面都非常大方。可是生活越优渥,越容易教他想起以前在四合的辛苦日子,以及底层百姓的民生问题。
这是先帝萧慎完全不能体会的。
不过身为太子;他不能跑去告诉萧慎:圣上;您这样生活有点不体谅民生之艰呐!
萧慎的生活自然符合从小在皇宫之中长大的帝王应有的标准,无论是从膳食生活用具;乃之赐给各宫妃们的各种节庆首饰礼物古玩之类;无不贵重精巧之极。
等到他自己登基之后,前三年这个国家的所有大事的决定权还不完全在他手中,唯有与朝中重朝玩权衡之术,一步步夺回朝局的控制权。表面上君臣相得,可是实质上许多时候他还是不得不听从朝臣的谏言,以至事件的发展并非朝着他所期望的方向走。
这时候正在笼络人心之时,自然不能做个抠门的皇帝,只能忍痛动用先帝的小私库。
如今朝局稳定,他又坐稳了帝位,掌着兵权的皆是心腹重臣,哪怕文官谏言的呼声再高,他心中亦有了底气,偶尔可以强横一下,显露下帝王的霸气。
裁减后宫用度是他年前就制订的计划,只不过考虑了一下从哪里下刀合适,他正在考虑之时,容妍替他找到了下第一刀的地方。
新年宫宴,容妍随公婆夫婿进宫宴饮,见到宫中菜色,她倒是没什么感觉,可楚夫人年年参加宫宴,小声指点她两句:“兴许是圣上有意整顿内宫,今年宫宴的菜色比往年可缩减不少。”
容妍心中一动,再去瞧婆婆那张端庄的脸,顿时暗叹她见微知著,连这等小事也瞒不过她的耳目。
回府之后,楚氏便命府里仆人将家中摆着的贵重物品收拾起来,家中用度开支也酌情削减,竟然是先从府里节俭了起来。带着她回娘家拜年之时,又提醒娘家诸人,行事莫太过张扬奢靡,加节俭些总不会有错。
楚夫人娘家姓宋,家中人口比之楚家不知兴旺多少倍,四兄三妹,又有各族中堂房兄弟姐妹,不然当初给楚君钺求亲,也不会有那么多侄女前来将军府小住。
反是容妍跟着婆母认亲,到了最后只觉得头昏脑涨,差不多年纪的索性都叫妹妹,上年纪的瞧着面相上有宋氏基因的便叫姑母,没有的便是舅母。这种叫法大致不差,又忽略了她不记得人家排行的尴尬,只不过姐姐或者妹妹偶尔会出错,还将个舅母叫成了姑母,引的当时厅中之人皆笑了起来。
倒是几位表嫂,她在成亲之初便见过了,这时候便有人上前来拉着她的手儿再一一介绍一遍,又调笑她:“果然是要生的,这才成亲便有了,姑妈真是好福气。”
便是容妍不是害羞的性子,这时候也不知道要接什么话儿,唯有装一回害羞,微微低垂了脑袋,心中暗骂楚君钺猴急猴急,若是晚个半年,也不至于娘舅家表嫂取笑。
上座楚夫人多年心事得解,容妍又怀着身子,她自然要护着媳妇儿了,朝着那说话最爽利的年轻少妇道:“阿玉既然是做阿嫂的,便疼我家阿妍一回,带她回你那边去歇一歇,别累着了她。”
这媳妇姓吴名玉,丈夫乃是楚夫人三兄的长子,但在一众兄弟之中排行也是行三,正是容妍成亲之日,在洞房之中穿石榴红裙子的那一位妇人,性子极为爽利,是以容妍印象比较深刻。
吴玉听得这话顿时便笑了起来:“瞧瞧姑妈,这才当了婆婆便这么疼媳妇儿,真是让人眼红!”
她婆婆听得这话也不禁笑了起来,不以为意。反是宋家当家主母,楚夫人长嫂安氏道:“还不快撕了这油嘴子,咱们天天瞧着,你婆婆也没将你关起来打啊,也没令得你日日跪搓衣板,怎的这就有怨言了?”
吴玉向婆婆嘻嘻一笑:“我阿娘最是个心善的,哪怕我一身毛病,也只有当亲闺女疼的,哪里狠得下心来训我?比姑妈待弟妹也不差嘛!只不过是我做媳妇的贪心,总想着偷懒耍滑,瞧瞧弟妹,现在怀里揣了一个,就尽可偷懒了!”
楚夫人三嫂也是吴氏女,吴玉与丈夫乃是表兄妹,婆婆正是她亲姑母,向来相处亲如母女,比之别的婆媳相处起来更要亲近许多,因此吴玉在婆家才能说笑自如。
安氏笑她:“那你也揣一个啊,难道有人拦着你不成?”
吴玉膝下两子一女,皆还幼小,她听了连忙摆手:“那三个淘气宝都快要折腾死我了,伯母你可别吓我!”
座中妇人尽皆笑了起来。
唯有之前去将军府上住过那些表妹们,如今皆已嫁人生子,见到容妍却终归有几分不快,不过面上交情,倒很是客气。
吴玉带着容妍回房歇了会子,她两个儿子一个五岁,一个七岁,皆跟其父去前厅了,唯有女儿才三岁,与容秀年纪相仿,正在房里玩。容妍从怀里摸出个玉佩来给她当见面礼,由吴玉陪着在榻上歪了歪,跟小姑娘玩了会儿,直逗的她咯咯直乐。
有人喜欢她的孩子,对当母亲的来说,最好不过。吴玉见容妍与她家姐儿玩的开心,这位慧福郡主倒不似作伪,哄孩子很有一招,还给姐儿讲了好几个小故事,全是各种小动物的故事,对小朋友的疑问也是非常耐心细致的回答,她倒是觉得容妍真是不错。
“三郎那样一个冷面神,配弟妹这样温婉的性子,倒是刚刚好。”家中那些小姑子们倒是不少,却偏没有这一款的,不怪楚三郎不喜欢。
这话惹的容妍不由笑了起来,朝她眨眨眼:“我只有对小孩子才这么温柔的,对三郎可未必这样。我娘家阿妹跟姐儿差不多大,瞧见姐儿倒似瞧见了我娘家阿妹。”
吴玉也是爽利人,听得这话连连点头认同:“对男人可不能一味的温柔顺从,该收拾的时候还得收拾。”她婆婆是亲姑母,修理起丈夫来毫不手软,倒也不怕婆婆会想法子阻止,必要的时候还可以抬出婆婆这尊大佛来给她撑腰,吴玉的婚后生活可谓顺风顺水。
二人相对而笑,颇有几分在婚姻经营上颇为投机的感觉。
宋家拜完了年,容妍又与楚君钺回了娘家拜年,被义安公主唠叨了半日,恨不得当时就送她回去。容妍只当这是义安公主太过紧张之故,还嘻皮笑脸的想岔开话题,最后还是容绍发话,她这才停止了唠叨,全家吃了顿团圆饭。
此后去义成郡主家拜年,连向来镇定的她听得容妍有了身孕,都有忍不住要将她送回将军府的冲动,更别提胆小的何氏了,原本容妍前来她欢喜不尽,又有楚三郎陪着,见这位少将军虽然面色冷淡,但待容妍到底体贴,这便足够,待听得她如今怀有身孕,吃完了饭便催促他们夫妇俩尽快回去,又再三叮嘱她不可乱跑,事事小心。
家中林碧云离娘家极近,怀孕之后还是在婆家安心养胎,轻易不让回娘家来,就怕哪里不小心磕着碰着,何况是容妍,责任更重,何氏哪里敢让她多留
反倒是楚夫人,自除夕阳宫宴带着容妍去了宫中一趟,回来之后见她气色极好,人比窝在家里更为精神,便不拘着她窝在房里养胎,又带着她回了趟娘家,回来的路上听得她连说带笑,精神愉快,到家之后就许了她可四处走动,只万事小心,去哪里也得有楚君钺亲自护送。
不用她说,楚三郎对这差使也乐意之至。
元宵节之前,容妍向宫中递了牌子,求见今上,过了一日便有宫中马车来接,恰巧楚君钺前去营中与下属同乐,便由十二郎随侍。
朝中各部要过了元宵节才开衙,说起来这算是一年之中朝中君臣难得闲散的时光。大约要见的是亲近之人,今上只穿着常服,容妍要行礼,忙拦她:“快别行那些虚礼了,你正该养着,我还没恭喜阿妹呢。”
容妍执意行了礼,今上便向她招手:“阿妍过来坐。”
一时坐定,今上便问起:“阿妹可是有了为难的事情?难道是楚三郎欺负你了,要朕做主?”
“有皇兄撑腰,三郎哪里敢欺负我了?只不过今年宫宴,听婆母说比往年俭省,便想着圣上是不是缺银子?”
今上素知容妍在赚钱一道上有些急智,容家虽举家回来了,但商队至今仍在,她又与北狄商人相处融洽,现成的嫁妆铺子里听说都代售着不少北狄商人运过来的货物,便朝她一笑:“难道朕缺银子,阿妍会慷慨解囊不成?”
国库就是个无底洞,身为帝王,他当然希望银子越多越好,不用今日南边遭了水灾,明儿北边遭了旱灾,国库却调不出银子来赈灾。
容妍做势紧捂荷包:“圣上莫与我小老百姓争利啊。”
“你还小老百姓?好你个钱袋子小老百姓!”今上指着容妍大笑,“你不是来给朕送钱,难道是来跟朕借钱的?不然为何一进来就哭穷?”
容妍觉得时候到了,便再不绕圈子:“我今日前来是想向皇兄求一件差使,求个皇商来做。”
今上意味深长瞧一眼她的肚子:“这事儿就算你想干,也得等生完了孩子吧?”
容妍惊喜的瞧着他:“这么说皇兄是答应我了?有件事情我倒不想瞒着皇兄,”遂将养父林保生之事讲明,“我这般毛遂自荐,就是想让沈家再当不了皇商,想慢慢弄垮了沈氏一族,也让沈唯一尝尝养儿不教的恶果。”
今上不意竟有此事,他虽不能一旨抄了沈家,但撸了沈家皇商之位,倒是容易。只不过撸了沈家,势必要再寻一家皇商,这却是要重新考虑的。
容妍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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