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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时衣-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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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贵妃长得又美又会做人,五公主也是美丽聪慧,可惜她就是没一个儿子。前年本来怀上了一个,可是莫名的又掉了,当时还牵连了十几个宫人内侍丢了性命。
殿里热,两人索性在芙蓉花后面的亭子上坐着歇息,正好吹来一阵凉风,赵芷伸了个懒腰:“殿里太闷啦,这么多人,穿着那么厚坐得直直的,好生受罪。”
小冬笑了:“可是有人想受这份儿罪还赶不上呢。”
“这倒是。”
身份不够的进不来。
“听说明贵妃给五公主准备那樽玉观音,花了这个数呢。”赵芷伸出五个指头比了比。
“你又听谁说的?”
“我二哥说的。听说明贵妃原先预备的好象是一个寿比南山的盆景儿,可是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缘故,又换成这个观音像的。这个还是临时预备的,从京城最大的那家四海聚宝买的。”
她听说的消息就是多。
小冬前一世家里人口也简单,这一世一样,一家就三口,实在体会不出家里有满院子的女人一起叽叽喳喳说闲话的场景
嗯,有点羡慕。
家里有这么多的人
小冬微微出神,赵芷忽然拉了她一把,小冬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就被她扯着一起蹲了下来。
“怎么了?”
赵芷竖起手指“嘘”了一声,指指前方不远的地方。
小冬转头去看,可是她只看到有两个内侍将一个人迅速拖过了墙角,不知去了哪里。
宫里这种事不少,有很多人莫名其妙的就不见了,其他人也都绝口不提,好象此人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小冬忽然想起姚锦凤。
“大概是犯了错的宫人吧”
话虽然这样说,可是两个人一起觉得,在外面待着着实不怎么妥当,还是回殿里去的好。
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小冬吓了一跳,转过头来却看到赵吕的笑脸:“你们两个不在殿里待着,跑这儿来捉迷藏啊?”
赵芷也拍拍胸口,吐了一大口气:“你想吓死人啊,怎么走路都没声音?”
赵吕笑吟吟的赔罪:“都是我的不是。看你们出来这么久没回去,有点儿不放心。快进去吧,马上就是压轴好戏了。”
压轴好戏小冬倒没注意看,不过好吃的倒是上了一道,软软的一盏蒸酪,用冰镇过,上面隐隐有丝白气逸出,表面上撒着各式果干。小冬拿调羹舀了一下正想往嘴里送,衣襟下摆一紧。她转头去看,七公主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溜了回来,正眼巴巴地看着她要送到嘴边的那匙酪。
这孩子从哪儿跑来的?
小冬犹豫了下,赵芷也已经看见了她。
“七公主?”
被她这一看着,小冬再怎么样也不能就这么若无其事的吃自己的。
“跟着你的宫人呢?”
七公主摇摇头,意思大概是说她不知道,可眼睛直直看着小冬一眨都不眨。
第三章故人
小冬那一匙酪吃也不是,放下也不是。
七公主那眼睛里仿佛带着小勾子一般,直盯盯的看着。
赵芷在一边把自己那一盏朝这边推了推,又要把手里的银匙递给七公主:“嗯,这个凉,你尝一点儿吧。”
那孩子把那盏酪一笼,还是看着小冬。
难道她还想两盏都要?
小冬还没回过神来,七公主飞快地伸出手来把小冬那盏酪也往自己怀里一扒,抱着两盏酪转身儿就跑。
“哎?”赵芷和小冬面前空空。唔,小冬好些,她手里的银匙上还有刚才舀出来的一点酪。
两人面面相觑,过了一会儿小冬先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把手里的银匙朝赵芷晃晃:“你要不要?”
“要,干嘛不要,我还一口没吃呢。”赵芷一口吞下匙里的酪,气呼呼地说:“这孩子真是”
小冬笑笑:“看歌舞吧。”
一场寿宴下来,身上的衣裳不知道让汗湿了几回,小冬爬上马车。顿时觉得全身都散了架,重重地往下一倒。
车帘一掀,赵吕也钻了进来。
“哥哥?”
小冬勉强挪了挪,让了个位置给赵吕。车子动了起来,小冬眯着眼,抽出帕子递给他:“擦一擦,看你这一脸的油和汗。”
赵吕接过去擦了一把,往车壁上一靠,“你和赵芷中午在亭子那里做什么呢?”
“本来是想乘会凉。”小冬想了想,把看到一个宫人被拖走的事说了:“虽然离得远,可我看着象是见过。”
“见过?”
“今天七公主跑到我们席上来,有个宫人将她带回去,没一会儿她又跑来了——我觉得好象那个宫人。”
赵吕沉默了一会儿,坐直了身说:“七公主很可怜刚才出来时我听说,她母亲今天中午死了。”
小冬愣了,慢慢坐了起来。
“那,七公主怎么办呢?”
有亲娘的话,虽然亲娘总是病着,可她总是在的,怎么也能照看。
现在娘没了,那么小一个孩子
赵吕有些后悔,不该和小冬说这个。他摸摸小冬的头,“应该会交给旁的妃嫔代为照顾吧。”
小冬靠在赵吕身上,闷闷的不作声。
头隐隐的疼起来。
可能是今天天气太热的缘故,歇一会儿就没事儿。
可惜她想错了,头越来越疼,昏昏沉沉的。赵吕轻声问:“妹妹困了吗?”
小冬含糊地唔了一声。
车到门前,赵吕扶着小冬下了车,让风一吹,小冬精神了一点儿,可是头却更疼了。
她隐约听到赵吕和她说话,好象还有别人的声音,可是眼睛睁不开,象抹了胶水一样又沉又黏。
小冬最后看到的是,有个人走到近前,和她说了句话。
“小冬。”
她想看清楚那人是谁,可是眼前突然一黑,整个身体仿佛一下子失去了重量。
赵吕只觉得手里一沉,胆险些没吓破。刚才只顾着扶小冬下车,却没注意到她脸色这样难看。
小冬想也许她中暑了。
其实她还有点意识,进屋,躺到床上,有人替她换衣裳,擦身,给她喂水喂药。身边有人在走来走去,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还有人在说话
只是她醒不过来。
她知道自己好端端地躺在床上,但是,她总有一种在向下陷落的错觉,一直,一直朝下沉身体软绵绵的瘫着。
“小冬?小冬”
有人喊她,她听见了可是她醒不过来。
忽然间有什么东西,刺刺的钻进鼻孔,小冬只觉得好象是一枚大头针在她脑门“卟”地戳了一下,鼻孔一瞬间酸痒刺痛得受不了,一个大大的喷嚏打了出来,泪如雨下。
然后她醒了。
赵吕忙凑过来:“妹妹觉得怎么样?”
小冬顾不上说话,急忙抽了他手上的帕子擦眼泪擤鼻涕,用完一块感觉还没擦干净,于是再拿一块。
很好,虽然一塌糊涂,可是感觉刚才堵着七窍的什么东西一下子就散开了,整个人顿时轻松,感觉也在慢慢恢复。
床边还站着一个人,等小冬用完第二块帕子的时候顺手将帕子接了过去。
“呃”
不是她的丫鬟。
她的丫鬟里可没有一个长得这么嘿,魁梧。
是的,和赵吕一起在床前的竟然不是安王不是胡氏更不是她的丫鬟。
是个男子,身材高高的——小冬估计要按前世的标准算他肯定一米八往上。要按现在的标准算,那就是堂堂九尺男儿
这人穿一件玄石色的翻领袍子,腰间还系着个绦毛边草袋。怎么看都象是东市的买卖人——
不不,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人是谁啊?难道府里新请了这么粗豪一个郎中来看诊?
“小冬,”粗豪的郎中关切地问:“你觉得怎么样?”
这声音这声音小冬眼睛越睁越大——
“秦秦烈?”
那人笑了:“你还认得?我还怕你认不出我来了!”
她,她可真不敢认啊。
秦烈他当年离开京城时绝对不是这个样子的。
虽然他的相貌在小冬的记忆里已经有些模糊,可是,绝对绝对不是现在这样。
“你怎么来啦?你什么时候来的京城?你你长的可够高的。”
简直让小冬怀疑他是不是天天吃酵母才能发成这样啊。
“你觉得怎么样?”
“啊,好多了。”小冬发现她的头也不怎么疼了,就是身上还没力气。
赵吕松了口气,对秦烈说:“你刚才用的那是什么药油?还真有效力。”
“我自己配的,”他伸过手来在小冬的手腕上搭了一下,过了片刻说:“没大碍了,多喝些水,早些歇息,明天一早起来就好了。”
小冬还没回过神儿来。
她不会是做梦吧?梦里面秦烈不但回来了,还长成了一个很高的高个子。虽然高,可是并不显得笨拙,当然更不单薄。他身上的袍子撑得鼓鼓满满的,整个人显得非常结实——
呃,而且秦烈手里,还拿着一块她刚才痛痛快快擤了一通鼻涕的手帕那手帕是水红的,皱巴巴的褶成一团
小冬觉得自己的脸好象又要烧起来了。
赵吕又嘱咐了小冬两句,和秦烈一起走了出去,小冬听见赵吕说:“刚才在府门前遇见我也不敢认了,你可真是全变了样?我说,你是怎么长这么高的”
啊!那块帕子竟然忘了要下来,也给他拿走了!
小冬砰的一声倒回床,拉起纱被蒙着头,恨不得嗷嗷两嗓子抒发心中郁闷。
这叫怎么回事儿啊?多难得的故人重逢,结果她给人家的见面礼就是一个大喷嚏外加一块擤涕的手帕么?
晚上她也没去外面吃饭——一来是她现在的确爬不起来,二来她实在觉得难为情。吃过了饭,胡氏从外头进来,端着一个大盒子:“郡主,这是秦少爷带来的。”
小冬欠一欠身:“给我的?”
不知是怎么东西?
秦烈是有名的会玩儿,他在的时候,总是有新鲜玩意儿。比如那年冬天搞的一堆冰雪艺术品,可惜天气回暖时,都化掉了。
第四章礼物
掀开盒盖,一股凉气扑面而来,白雾氤氲,盒子里码得整整齐齐的红色果子,小冬从来没见过。
她拿了一颗出来,左右看看。果子有一股蜜似的熟香,引人垂涎。
“这是什么?”
胡氏拿起一颗来看了看,又闻了闻香味儿,“可真好闻,从来没见过这种果子,八成是秦少爷从家乡带来的。”
小冬笑笑:“倒有点象菩提果。”
“说的是,不过菩提果个儿没这么大。”胡氏说:“秦少爷吩咐说这果子与刚才吃的解暑汤没什么妨碍,多吃点也无妨。”
小冬咬了一口,只觉得脆甘多汁,满口生香。
“好吃吗?”
“嗯,胡妈妈也尝尝。”
胡氏摇头说:“我才多喝了些汤,这个收起来慢慢吃。”
晚饭小冬没吃什么东西,难得这个果子她喜欢,胡氏一个也不舍得尝,一旁红芙说:“胡妈妈,这个怕是要放冰窖里头。”
小冬身边红绫和红英去年都已经出嫁,现在新上来的四个也依着原来的名字取,红芙算是四个人里最稳当的一个。
“这个果子是单送我一个人,还是父亲和哥哥那里都有?”
胡氏也不知道,红芙说:“这个容易,我让人去问一声。”
她唤了一个小丫鬟去打听,回来了说:“只有咱们这里有,世子那院的说没有这个,王爷还没回来。”
“那分三份,给父亲和哥哥各送一份。”
数一数,果子一共二十四枚。分三份儿倒是正好一份儿是八颗。
“郡主快躺下歇会儿吧,仔细又头晕。”
小冬是躺了下来,不过扯着胡氏的袖子不松手,“胡妈妈别走。”
“不走,”胡氏笑呵呵地拿着柄扇子坐在床边,一下一下替她扇凉:“今天是太后的千秋,礼数多人也多,快点儿睡吧。”
“嗯”小冬眯着眼:“五公主送了一樽很名贵的玉观音”
说实在的,小冬有点纳闷。
明贵妃是个很谨慎的人,行事低调,从来都不做打眼的事情。这次为什么会临时更换寿礼呢?
“还看见了秦女,她唱的太平长生调很好听,等过两天父亲得了闲,请她再来家里唱一回,听说她带出个师妹,也是一把好嗓子。”
胡氏应了句:“我也听说了,排行第四,人都称四姑娘的,据说不比秦女差。”
教坊这些人也都是吃青春饭的,七八岁入行,过了二十便开始走下坡路,中间真正风光的日子也就是那么三五年。年纪大了要么自赎出去,要么留在教坊中充作教习
小冬有点睡意朦胧,听着外面赵吕问了句,“妹妹睡了吗?身上可好些了?”
小冬歪头朝外看,外间比里屋亮,隔着纱屏风,小冬看见赵吕穿着一身浅月白竹布袍子,后面跟着的应该是秦烈。
“我醒着呢,哥哥进来吧。”
胡氏把帐子勾起来,小冬看着身上的单衣也不乱,秦烈也不算外人,倒不用再另换衣裳。
“哥哥你们喝酒了?”
“久别重逢,高兴,就喝了一点儿。”
怪不得两个人一进来就是一股酒气。
小冬现在可以清醒的,仔细的打量秦烈了。
赵吕和他站在一起,越发显得玉树临风了——就是这树细了点儿矮了点儿。少年人血气旺,秦烈头发眉毛以前就长得黑而密,现在更是显得刚硬,眉毛象是蘸了浓墨的笔用力划出的两道印痕般,又英武又立体。
秦烈的相貌,也不象是地道的中原人。他,还有姚锦凤,五官都有些异族人的影子在里头,眉眼深邃,轮廓分明。一般人站在他们身旁就给比下去了,脸就象是张面饼一样扁平,而且缺乏色彩。
小冬把秦烈现在的样子,和自己印象中原来的他比较着,原来那模糊的变淡了的形象渐渐清晰鲜明起来,心里头觉得既熟悉,又有些陌生。
一别数年,大家都长大了,也变样了。
赵吕试试小冬额头的温度,又仔细看看她的脸色,确认她是没事儿了,才松了口气:“我听说你晚饭没吃多少,解暑汤喝了吗?”
胡氏说:“汤喝了。秦少爷让人送来的那果子郡主尝了一个,说是很好吃。”
“嗯,多谢秦哥哥,那是什么果子?”
秦烈微微一笑:“小冬妹妹还记不记得你小时候,那年冬天咱们堆雪马,在雪盘上画花?”
“记得,”那花很美,形状也特别,小冬印象很深,“是你家乡的红凰花,对不对?”
秦烈点了点头:“这就是红凰花结的果。只是这果子从枝上摘下来只能搁一日,一耽搁便会腐坏。”
“啊,从遂州到这里好远的。”这些果子能好好儿的运来,可真是不容易。
小冬突然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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