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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风万里尽汉歌-第3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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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弥大大着胆子,在三天后就借着公干之机,前去说服张深。后者亦是官场上混迹多年的老手,一听李弥大言语,便猜出了眼前人之成色。

    “好你个李似矩,多日不曾于你勾当,倒叫你在暗中做出好大事来。”

    李弥大并没胆颤心惊,他选张深为突破点,可不是没有由来的。这张深本就是有前科的。他是前宰相张商英之弟子,张商英与蔡京初时交善,后却渐行渐远,甚至成为政敌。这张深早前亦是跟着几起几落,但却从没有过‘跳槽’的迹象。直到政和四年赵佶要任命杨戬为节度使,张商英言:“祖宗之法,内侍无至团练使。有勋劳当陟,则别立昭宣、宣政诸使以宠之,未闻建旄钺也。”一直坚持不签发任命状。那张商英的结果自然是得不了好。可想必在艰难时刻,得意弟子对他的背叛也是对这位身后评价毁誉参半的北宋宰臣的一次重击。

    张深跳槽到了童贯的船上,至此一路顺风,官场得意。

    于李弥大看来,这种人物比之其他城内军将,那是少了一份骨气,多了一份灵活的。

    且现今关中州郡,十有八九已被梁山军夺取,谁胜谁负已然鲜明。效忠大宋的,终究难免一死;可要归顺梁山军的,却多能活命。这武官他是没谱,可李弥大素来知晓文官的。大宋朝的文官经过蔡京当政的祸祸后,那节操已经有些不能看了。这些人若是能逃,早就逃之夭夭。而若是不能逃走,又恰逢有甚事能要了他们性命时,忠孝仁义,一般地说得嘴响,实则胆怯如鸡,却多会是另一幅丑恶嘴脸。

    那河东、冀北、中原,不都是如此么。

    “大事不大事的且放在一边,李某只是知道,这与城外有了勾当,俺着夜夜都能睡的踏实。”李弥大目光热烈的看着张深,“明人不说暗话,张相公莫不以为刘经略真能挽狂澜于既倒?”

    青天欲坠,独臂岂能撑天?

    张深呆愣半响,默默地摇头。

    人心都是肉长的,每一背叛对于个人而言都是一场痛苦的煎熬。当然,一些没脸没皮没心没肺的特殊人类是不需要去提的。

    张深从本质上说是背叛过一次的人,但现下对比当初,态势却更沉重许多。

    如果可能,他也想做一个大宋忠良。但这前途条件是他能活着,至少人要活着,而眼下……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环庆王经略便是一个现例。你且说他,若是早早便归降,大王必是更高看他一眼。”

    李弥大不能在张深这儿停留多久,几句话后起身便告退而出。行了公事,回到家中兀自提心吊胆,外头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直叫他以为是他事发了,有宋军前来缉拿他。

    杯弓蛇影,草木皆兵,直若惊弓之鸟一般。整整两日,这提到了胸口的心才放了下。这般时候张深犹未告发他,那此人便就入他彀中矣。

    这日张深请他入府一叙,却是已经下定决心。那日李弥大前来说他,事后张深几经犹豫,终不敢把事做绝,心中又喜、又怕、又恼。这李弥大选了他做突破,这对张深即是喜事,又是耻辱也。可终究是喜悦之情打过的恼怒。

    当日在内堂小阁子里设下了小席,请李弥大在那里吃酒叙话,期间李弥大又使亲随去请了长安城南一处杂货铺老板前来。这人是曹正之内弟,正在长安城内落脚。

    双方正是酒逢知己千杯少,话到投机万句长,直把酒吃到三更方才分散。

    次日正午,几员军将全身披挂,腰悬配刃,到张深衙里来回话。一如往日般立请立见。

    不多时,就来了两个差拨,将军将一行引到大堂上来。为首的赵彬走到滴水檐前,见两班亲兵全幅披挂的站着。堂下护卫也手拿枪刀,白光灿灿,排立着风雨不透。由堂上直站到了庭院里来。几个军将自见高低,向上躬身参谒。

    大堂公案里,张深身披甲胄,正襟危坐,等众将参谒己毕,便道:“近来之事诸将可都知道?”

    左手一将跨出一步,禀道:“小将等多有耳闻,便是长安市井之间以传的沸沸扬扬。”

    张深手摸了他三绺鼠须,两支金鱼眼,来往梭动,说道:“此言不差。环庆帅王似投降,长安已成为一座孤岛,除此外关中之地尽归梁山军所有。刘相公多日来愁眉不展,苦思良策而不得。”堂中诸人的心里突然一跳,就是两边站班亲兵,也是神色一变。

    “长安城内尚有十数万民众,便是各衙役人等兀谁不有着家眷财产。现今关中几十州县,都已归了大齐,长安孤城一座,因有了刘相公与数万兵马驻守,所以得保全多日。然敌众我寡,短期相持且尚可,若是长期坚守,且不提兵将如何保得了城池,只言城内的粮米等物,便要飞涨到几何?这城中的十多万百姓若是闹腾起来,长安城岂还能守住?”

    张深一声叹息,仿佛他也真心为城内发愁了许多日子一样。“昨日我已与城外做了联系,陆齐劝我作个识时务的俊杰,把这城池献了,各人昔日之罪既往不咎,百姓丝毫不扰。不时,大军围城困敌,只要继续个三五月下去,怕就饿杀了无数冤魂了。彼时他们在杀进城来,于百姓依旧不犯,但对守军却是要鸡犬不留的。大家都是性命,你等却是怎地想?”

    他说罢只看众人,众人默然,左右对望,面面相觑。而最终还是张深开的口:“本官决定归顺大齐,诸将若无异议,便且听我吩咐。”这种不忠不信,无廉无耻的话说出来,张深身上仿佛陡然少了一块千斤巨石。一种发自内心的轻松,叫他舒服的都要发出声音来。

    次日,长安北城下,一场酒宴正吃喝到兴致正高。

    其中地主,赵彬满脸通红,已然饮下了许多,似有了几分醉意。开口说道:“彬本京兆府人,先老种相公麾下,南征北讨,起起落落,端的不敢有半点怨言。家中双亲兄弟姊妹妻儿悉在,然现今且都陷于贼手,哀思父母,再思兄弟妻儿,苦守孤城,胸中有万言而不能说……”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赵彬同李艺、徐由两名同在北门处镇守的军将虚与委蛇,半个怨言也不敢吐露出来,直到屋外赵毅的身形瞬间闪过,赵彬才似喝醉了一般,越说越是过分。

    “赵将军且住口。刘相公是和等人也,岂是我等能够褒贬的?”李艺开始时还能忍住,可等了片刻后见赵彬依旧是“满口胡言”,且越说越露骨,当即就喝道。把手中酒碗在几案上一顿,大声向赵彬叱喝道,“你还要不要命了?”

    “哈哈哈,李将军言重了。”徐由打了个哈笑,他对赵彬的话是深有同感,只是他的父母亲族就在这长安城内。接过了话头,“赵将军不过是忧思父母亲人,发发牢骚罢了,刘相公重情重义,怎会因这点小事就要人脑袋。”

    赵彬哈哈一笑,两眼轻瞄了一眼徐由,若有所思。“还是徐兄知情趣,了我心意啊。”

    “哈哈哈,来来来,赵某敬徐兄一碗。”赵彬如是半点不把李艺的呵斥放在心上一样。端起酒碗向徐由一敬,然后一饮而尽。

    徐由端起酒碗也是尽饮了,接下就要说话,却听得‘啪嗒’一声吹响,乃是赵彬把酒碗摔了。

    摔杯为号,多么有知名度的一幕。听到外面哗哗的甲衣刀兵碰撞声,李艺噌的下蹦起,拔出腰间佩刀,指向赵彬。“你,你竟然……”李艺手指颤巍数的指向赵彬。

    后者脸上只露出淡然的笑容。“李将军若是不想死,就且把兵刃放下。今日长安城就要变天,横竖是阻挡不住的。”张深可是实权人物,手中直属兵马即有万人。纵然刘法抬起长大,已经于之制衡一二,可他若振臂一呼,那洞开的城门可不止是北城。

    “哗哗啪”铁甲柳叶相撞的声音声来,赵毅带着二三十多人闯进了房间,长枪大刀尽数对准了李艺。

    就像是被猛的掐住了脖子一般,李艺满脸涨红,嘴巴张的大大的,却半点声音也发不出。喷火的目光扫视着大帐中的一群人,竟然慢慢的平复了胸中的怒气,用冰冷的目光看了一眼赵彬,人,束手就擒。

第五百九十五章 又一年() 
中秋前夕,梁山军各路人马还归各处。这次他们拿下了整个关中之地,俘获、逼降陕覀宣抚使刘法以下者四万余人,这个数字还不包括主动投靠的环庆路王似部人马。

    他们还进入西夏抢掠了大半个月,由林冲引选锋军上万骑兵和同环庆路两万西军,沿白马川,从兴平城出击,打破西夏韦州监军司。俘获西夏民众六万余人,内里过半是党项人或横山羌部族。还有牛马牲畜十数万头,斩杀男丁上万人。

    就连新投靠的环庆路西军,也跟着了一笔财,抢掠西夏韦州监军司,就是陆谦给他们的第一笔奖励,其来源是他们最是痛恨的西夏人部族。

    这一次陆谦夺取了整个关中,只言西夏,在战略上乃是一次大胜。整个西夏的精华地带都处在了梁山军的打击范围内。

    虽然梁山军在战术上乏善可陈,西进以来,除去破西夏三十万军外,甚至没打一次像样的平地野战,几次遭遇坚城,都是‘投机取巧’。入西夏更基本上是一次武装游行,纯粹是靠着名声来吓唬人。可这一战获得的利益却是十分丰厚,基本上消灭了留守西军主力,也大破西夏军,可以说来年统一北地不再是问题。而西夏对之更不再是威胁!

    这对梁山军接下的对南战事,有着极大好处。可以叫陆谦放心大胆的对南展开攻势了么。

    陆谦留鲁智深坐镇长安,他与关西多有瓜葛么,任留守,以张深、李弥大为辅,朱武、史进、王进、李彦仙、王琪、吴玠、吴麟与杨可世、杨可世、王渊等人悉数留在了关中。还有那魏彦明,后者亦是一识时务的俊杰!如今任长安府丞。

    这一战中俘获的其他诸人,如刘法、李回、董正封,合着张达父子、姚庆等将,那是都带回了益都。曾索没有见到,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但也或许实在哪个坑洼里了。陆谦不在乎这个。小小一曾索,对比整个天下大势,太微不足道了。同时,他也给地斤泽一战后损失不小的正黄旗补充了一波人丁,多是俘获的横山羌,还有百十名契丹人,那多是破夏州的田虎军送过来的,连同一块被送来的还有身受重伤的李合达。如此叫正黄旗的兵力不减反增。

    可即使这样,宣赞兀自还在叫苦。

    却是他现下所担负的任务,太坑人了。

    结束了地斤泽之旅,正黄旗从兔毛川入麟州,本以为很快就能回到齐鲁‘老家’了。结果不曾想,陆谦一句话就把他们彻底留在了麟州,留在了兔毛川。

    那刚刚平静下的地斤泽再度喧哗了起来,成为了两边交锋的一个战场。这里再也不是西夏人所能忽略的一个点了,也再不是西夏人在东面的一道屏障了。。。

    为此,李乾顺特意把防备辽人的黑山福威军司所部,陆续开始南调。

    占着人多势众,西夏军一开始就把正黄旗压得出不了兔毛川;地斤泽内的西夏军一度达六七千人之多,还有部分的汉奴,然现在这些都需要从后方供应所需。因为地斤泽的冬雪已经飘落下了,冬季已经来到,这般情况下大批的牲畜牛羊在无有饲料储备的情况下是很难存活渡冬的。西夏人只能陆续将自家的人马撤出地斤泽。留下的兵力比之正黄旗来也多不了多少,这可不就给了正黄旗报仇雪恨的机会?

    而后双边频频出动小股兵马厮杀,这一方是有着血海深仇,而另一方则是被西夏人压制久了,现如今终于等到了报复的好时机。

    两边出动的兵力虽是少了,但厮杀却更是残酷。宣赞肩膀上压力山大。

    前不久,地斤泽内一处被正黄旗编号五十九的水泊处突然遇袭,一股正黄旗游骑半夜里潜入西夏军的军寨,悄悄杀死哨兵后打开大门,数十骑一拥而入。那内里也是有一队西夏兵驻守,虽想被打开了寨门,却也坚守住了内层的木栅,正黄旗游骑又非是要死拼硬打,人在天亮前撤离。稍后清点人马,西夏兵损失了二十多,这只是个小数字。但还被抢走了百十匹牛马,放置在外寨的几十车粮食也被烧了个精光。

    那地斤泽面积广大,开春之后,有许多个淤滩河流拦截,道路七扭八拐繁琐的很。可是冬季,河流跟淤泥地都被冻实,偌大的地斤泽‘危险’度直线下降。登时跟破箩筐一样,四处透风。教人防不胜防!

    这从右厢朝顺军司到地斤泽,期间可是过五百里路的。没奈何,谁叫西夏人将夏州丢了?梁山军趁机夺取了明堂川一线,田虎军占据了夏州一带,那整个无定河中下游流域是全没了。距离地斤泽最近的横山东端的区域,已然不在西夏人手中了。为了应对夏州的田虎军,西夏人现下集结兵马在夏州西的祥佑军司,却也只能防御而无力反扑之,也无力支撑地斤泽。要支撑地斤泽,就只能从兴庆府正北百十里外的右厢朝顺军司出发,这是最短也最安全的路径。

    但就是这条路上,运输队都已经多次遭遇零散的袭击,正黄旗的小股骑兵还时常出现在地斤泽的西部区域,西夏人的兵力既不足以攻击麟州,又不足以全面防御,何况他们还在持续抽调兵力。

    驻守此地的黑山福威军司的统军野利景庭,只得派出更多斥候,往东进入山地与麟州的正黄旗斥候拉锯。这却等于是主动出击,是主动失去了地利,加之他们的武备和个人战事素养都颇有不如正黄旗兵,以至于死伤大增。

    因为要长途运输粮食牲畜,且还不安全,右厢朝顺军司所属党项部族是怨言四起,别的部族虽然要在祥佑军司苦熬,可好歹吃食是西夏政府供给,那后方的部族百姓多还能过活的。他们却要一边出兵向南,另一边再向东补贴牲畜粮食,损耗死伤都是大增,那自然会有意见。

    路途上运输队由沿途的各军寨接力护送,没人想要护送全程的。黑山福威军司的兵马本就因为粮草问题而大幅度消减了地斤泽里的驻兵,现在因军寨被袭一事要增加各处驻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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