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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宠后-第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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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戎盯着她灿若桃李的脸,假使她愿意,他便放她走罢,叫她去天涯海角,做个自由自在的人。
从此相忘于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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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相忘于江湖。
自从姜蕙说要赎身,想要离开他,他每每想起时,不由自主就会陷入一种难以言说的抑郁。
这是从来不曾有过的,这种感觉牵制着他,叫他不得舒服。
哪怕后来她躺在他怀里,近在咫尺,他也无法再像以前那样投入的享受她给的滋味,好像从此掺杂了什么,他自己也分辨不清。
也许,正该如她希望的,放她走,再不相见,他很快就能忘了她,也就能摆脱这种左右自己的情绪。
耳边只听姜蕙道:“便是杀了我,你也取不到地图,我死了,这地图得传到别国去。”
她挑着眉,明眸闪着狡黠的光,胸有成竹,傍晚璀璨的霞光在身后簇拥,叫她整个人徐徐生光,仿若从天上降临。
他以前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她,尖锐似刀剑,一往无前。
现在想起来,他可能对她真的算不得了解。
也不知她在自己身边,再待几年,又会是什么样子?
一边想着放她走,一边却又留恋。
他如此果断的人,为了她,却是反反复复。
可又如何呢?
她一心的想要走,想要离开他。
穆戎忽然有几分迷茫,究竟自己是怎么了?
然而,就在这时,他看见姜蕙脸色一变,眸子睁大了,好像发现了什么。
他下意识往前走去。
可来不及了,她连一句话都不曾说,仰面就倒了下去,像是傍晚消失的落日。
天地暗了下来。
他立在她身边,她一动不动,一抹血从花瓣似的嘴唇里流出来,映衬得一张脸更是白如美玉。
何远见状连忙奔到姜蕙身边,蹲下来摸了摸她的脉搏,一片平静。
她死了。
中了极为剧烈的,顷刻毙命。
何远有些不忍,轻声道:“殿下,她已经走了,还请殿下节哀。”
语声随着风飘入耳朵,一字一字残酷无情。
就在刚才,她还想要挟自己,满是活力,现在何远竟然告诉他,她已经死了,再也不能说话,再也不能动了。
那瞬间,他无法思考,只觉得心脏在胸口剧烈的跳动着,因为跳得快,带来了难以承受的疼痛。
好像那颗心一边跳一边在胀大,像撕裂开他的胸膛,从里面挤出来。
好一会儿,他才能动,蹲下来,伸手抚在她的眼睛上。
她的眼睛仍然睁着,看着高远的蓝天,那里有她向往的自由。
他忽然想起初见时,她坐在官道上狼狈的样子,那双眼睛也像是被水洗过,清澈透明,闪耀着动人的光泽。
他难以忘怀。
那时候,他还没有娶妻呢。
假使那时,他就把她带回家,今日又会是什么光景呢?
他叹息一声,把她眼睛阖上,抱起她坐回马车。
四周一片寂静。
他也没有下令,只与她那么坐着。
何远立在马车外,忽听他的声音传来:“你回王府去查一查。”
是说姜蕙中毒的事。
何远应一声,翻身上马。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的身体慢慢冷了,也僵硬了,月光从车窗透进来,温柔的轻抚在她的脸颊上。
要是往常,她兴许会高兴的说,今日月亮好圆啊。
可是现在她沉默着,原本红润的嘴唇失去了颜色,然而,依然那么动人,像是在沉睡。
穆戎一点一点恢复了正常,他吩咐车夫往前而去。
何远回到王府时,直闯姜蕙住的小院,只还没进入,就听守门的婆子说,桂枝悬梁自尽了。
原来是她下的毒。
可原因呢?
他下令把所有人等都抓了起来。
穆戎带着姜蕙回来,闭门不见人。
何远为尽快查个水落石出,请了周知恭。
直等到第二日才见到穆戎,何远忙道:“还请殿下再等几日。”
他偷瞧穆戎一眼,见他脸色发青,憔悴难当,便知是一夜未睡,谁想到穆戎却道:“你留在这儿继续查,本王要去鄠县一趟。”
何远吃了一惊。
穆戎没有解释,又回了房里,稍后吩咐他准备大量冰块。
他要带姜蕙回她的家乡。
她一定很想念她的家人,如今他能为她做得不多,只叫他们团圆罢。
那日之后,除了何远,在所有人眼里,他突然就在衡阳消失了。
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隔了三个月。
看起来,他与平常没什么两样,何远上来道:“殿下,您总算回了,皇上前两日又使人过来,属下只能说您去游山玩水,不知归期。皇上已经下令等殿下一回来,便搬去京都,要封殿下为太子了。”
穆戎点点头,面上并没有什么喜色。
“殿下,还有些文书需要您审阅,都在书房呢。”何远提醒。
穆戎便往书房去了。
好像更沉默了一些,何远心道,这儿离鄠县一来一去至多两个月,也不知那一个月他都在做什么?
只他也不敢问。
穆戎走到书房坐下,果然看见一摞的文书,何远忙过去给他磨墨,有些需要盖印,他就把书案上的宝盒打开来。
宝盒寻常都是放置印章的,谁想来,却露出一枚香囊。
紫色的料子上绣着一对鸳鸯,活灵活现,相依相偎。
何远愣住了,好像意识到什么,他忙放下盒盖,往后退了几步。
那日她兴高采烈的过来,说要送他礼物,而他见到香囊大发雷霆,扔在了地上,只等她走后,他仍是不舍得,捡了起来,与印章放在一处。
如今,这是她留给自己,唯一的礼物罢?
穆戎把香囊拿在手里,柔软的绸缎上好似还带着她的体温,那瞬间,好像又看到她走进来,要是那日他看清楚她的样子,欢喜的收下,该多好?
便是他答应她,与她做一对鸳鸯,又能如何呢?
为何当初自己不明白,如今明白,终是晚了!
他心头一阵刺痛,想起那个月坐在她坟头,阴阳两隔,他再说什么,她也听不见,他再是喜欢她,她也不会知道。
眼泪终于忍不住,决堤般的落下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何况是他。
何远见到此情此景,惊骇莫名,才知他动了真心。
可惜姜蕙已经死了。
等到京都的时候,已经是九月,皇上向来疼爱他,当即就封了他为太子,与此同时,皇太后也想双喜临门,把卫铃兰嫁给穆戎。
谁想到,他一反常态,当众拒绝,誓死不娶。
皇上没有相逼,皇太后不满,可终究也没有办法,倒是卫铃兰沦为笑柄,因京都众人一早都知这门亲事,结果到头来,太子嫌弃她,哪怕违抗皇太后也不肯相娶。
她向来清高,背地里也遭人嫉妒,一时难以承受,躲去外祖家,住了大半年才回。
可出了这等事,一直无人问津,没有嫁出去。
两年之后,皇上驾崩,穆戎登基。
而这时,终于有人肯娶她了,可卫铃兰的心里一直藏着一根刺。
因穆戎到现在都没有娶妻,经过大选过后,宫里也有数十妃嫔,却没有立谁为皇后,假使当年她能嫁给他,一早就是皇后了罢?
母仪天下,无上的尊贵!
她每日想起,就有说不出的怨恨。
然而,现在她这样子,这年纪,能嫁到如此丈夫也算不错,她虽然遗憾,可也无可奈何,只没想到,花轿将将出了家门,也不知哪儿来得马车,横冲直撞,一下就把轿子撞倒。她从花轿里滚下来,还不曾来得及逃,那马儿疯了一般,扬起前蹄朝她脸上直踩下来。
恍惚中,她好像看到马上之人身穿绯衣,绝色的容颜,却是姜蕙。
她来报仇了。
那是卫铃兰最后的,一个想法,下一刻,她的脑袋就被踩的粉粹。
鲜血流淌在卫家大门口,喜事变成了丧事。
穆戎手里拿着酒盅微微摇晃,听何远禀告此事。
卫铃兰死了。
卫家大乱。
他把酒一口饮下,心里并没有多少快意。
身边的张良媛偎过来:“皇上,您可要注意身体呢。”
穆戎朝她看一眼,黑眸深如海,夺人心魄:“给朕倒酒。”
张良媛脸上一红,拿起酒壶。
也不知怎么回事,她手抖了抖,酒泼出一些,滴在他腰上挂的香囊上,她吓得花容失色,连忙放下酒壶,跪下来求饶。
像是害怕,却做出了她最漂亮的姿态,楚楚可怜。
穆戎轻声一笑:“你是不是觉得朕宠你,便不会责罚你了?”
张良媛年轻漂亮,是比较得宠,她心里想着,假使她污了这香囊,穆戎没有怪责,这就够她在其他妃嫔面前炫耀的了。
因谁都知道,他把香囊当做宝,旁人不能碰得,那么,她碰得了,自然在穆戎心里的地位就不一样。
故而见他看穿了自己的想法,她吓得连忙告罪。
“拉去静琪阁。”他低头喝酒,再不看她。
那是被打入冷宫了!
张良媛如今才知道后悔,大声求饶,可两只手被人抓着,很快就拖出了乾清宫的殿门,穆戎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
不过令她们生几个孩子,好让自己有后,一个个却得寸进尺。
难道她们不知道,这都是妄想吗?
他一连喝了好几盅酒,到得龙床上,已经昏昏沉沉,他自个儿解了腰带,把香囊摘下来握在手里。
有时候喝醉酒,他能见到她,仍像当初一样,她依偎着自己,牵着自己的手,在林间散步。
有时候,她会抱着自己躺在床上,用那叫人听一下就心醉的声音与他闲话家常。
有时候,她动情的时候,会殿下殿下的喊,叫他饶了她。
“阿惠,朕错了。”他喃喃自语,假使那天他追上去,与她道歉一句,他们两个就能欢欢喜喜了罢?
依他九五之尊,就是封她做皇后又能如何呢?
谁也拦不住他。
阿惠,要是你能出现在朕面前,朕就封你做皇后。
他握紧香囊,盖好被子,安安静静的等着。
这样日复一日的,等待。
哪怕他心里知道,这是一个虚幻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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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平六年。
将将立夏,园中绿意盎然,阿元抱着妹妹阿宝走入坤宁宫的内殿,见母后还守在床前,阿宝正要张口叫人。
阿元一把捂住她的嘴:“别大声,父皇病着呢。”
阿宝一双黑葡萄似的眸子眨了眨,点点头。
阿元把手放下来。
穆戎三个月前亲征北元,虽是凯旋而归,手臂却受了伤,他又不肯在山西久留,带伤回京。到得宫里,与妻儿见面,刚过得一晚,谁想到早上起来整个人滚烫如炭火,适才姜蕙已请太医看过。
“母后。”阿元走过来,轻声道,“父皇还未醒?”
“太医说要等会儿的。”姜蕙生怕惊扰到穆戎,走到外面才道,“没有大碍,只是需要多多休息。”
阿元松了口气,听起来父皇病得不重:“那孩儿跟母后一起等着。”
“你有这孝心就够了,真在这儿也是无事可做,还是带阿宝出去走走。”姜蕙抚一抚儿子的脑袋,“你们父皇醒了,我自会使人来说。”
阿元今年七岁,阿宝才三岁。
作为哥哥,对妹妹很是爱护,平常除了听课学习,便喜欢照顾妹妹,姜蕙知道儿子懂事,也从来不操心。
阿元应了一声。
“听哥哥的话,知道吗?”姜蕙又叮嘱阿宝。
阿元沉稳早熟,阿宝却十分好动,要是留这个女儿在房里,指不定就能把穆戎吵得醒过来。
阿元抱着妹妹出去,到得门口,把她放下来,二人手拉手走远了。
姜蕙又坐回去,半边身子靠在床头,狭长的眼眸半阖着。
她昨日也没有睡好,说起来穆戎这病,有一大半得怪他,途中已经劳累,还受了伤,到得宫中就该当多休养几日,结果非得与她缠绵,一只手就叫她使不出力来,这样到头来还不是害他自己吗?
幸好不严重,可太医刚才问话时,提起这个,她都忍不住脸红。
因在别人眼里,兴许觉得是她不明事理,皇上都这样了,她还不知道收敛。
天地良心,其实她是没力气阻止。
她越想越是生气,忍不住轻声道:“你看你可是活该,我一早说了,叫你睡觉,等过几日,你偏像个急色鬼。”
也不知穆戎是不是听见了,竟然眼皮子动了动。
她伸手去摸他额头。
已经没有原先那么烫。
可见太医的药开的好,立竿见影。
就在她准备把手缩回来的时候,只听他喃喃道:“阿蕙,你别走。”
情深中带着几分惶急。
姜蕙怔了怔。
他的手已经覆盖上来,紧紧握住了她的。
“皇上,您醒了?”她惊喜。
穆戎睁开眼睛。
竹青色的帐幔映入眼帘,很是陌生,自从他登基之后,帐幔皆是明黄,他又不在任何妃嫔的殿中过夜。
这是哪儿?
记忆慢慢回到脑中,他想起来,自从姜蕙死后,已经过了十年,那天重臣们跪了一地,哭声淹没乾清宫,他驾崩了!
“皇上?”看他面色瞬变,姜蕙又轻唤一句。
穆戎把目光移到她脸上,刹那间,竟是浑身一震。
眼前的女人与姜蕙生得一般无二,美艳无双,他失声道:“阿蕙?”
姜蕙皱起眉头,难道还在糊涂呢,怎么看见她,好像见到鬼一样?她微微偏头:“皇上,你是不是哪里仍在不舒服”
话未说完,就见穆戎猛地把她抱在怀里。
那么紧,她都透不过气来。
“皇上。”她越发觉得奇怪,轻声道,“你怎么了?”
虽然他才从山西回来,见到她也是一样拥她入怀,可不像现在,他的怀抱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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