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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火热年华-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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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玉以前看过奶奶年轻时候的相片,泛黄的相片上,奶奶穿着一件素色旗袍,短发烫成了一个个波浪的卷抿在耳后,额前的刘海向后翻卷着成一个优雅的弧度,脸上的表情清冷,坐姿笔直挺拔,端庄优雅。
现在她依然深邃的眼睛正深深凝视着自己。
晓玉觉得后背毛毛的发冷。
仿佛她已经看穿自己是来到这个时空的不速之客,贸然闯入了别人的领域。
“时间到了,张开嘴巴。”
谌晓玉依言张开了嘴巴,奶奶取出她口里的体温表,对着灯光看了看。
“怎么样?”晓玉问。
“三十七度五,还有一点点热度。”奶奶说着,怜爱地看着她,叹息,“今天跑了一天,下午没睡觉,要不然就全好了。”
晓玉摇了摇头,表示没事的。
“晓玉,侬还记得发烧之前的事情了?”沉默了半晌,奶奶小心翼翼地问。
“是爸爸送我来的吗?”晓玉说,“我记得是爸爸送我来的。”其实这也不是她记忆中的,是谌文辉说的。
“在那之前呢?”奶奶问。
“之前?”晓玉愣了愣。
之前的事情,她该怎么说?
她能说她只是一觉睡醒之后发现时空隧道硬生生地转了一个弯,睁开眼睛之后发现回到了十二岁的这一年?她能说后来已她经度过了二十多年的时光,重患在身,躺在医院?她是不是能问,那熊熊的火焰到底是来自她的梦境,还是来自真实的一切?
十二岁,为什么关于自己十二岁的记忆一片模糊,只有凌乱不堪的碎片。
奶奶见她愣愣地不答话,以为她真的如邓师母说的那样,患上叫“心因性失忆”,丧失了部分的记忆,邓师母说,那是自我保护方式的一种,她暂时忘记了也好。
“在那之前,侬姆妈生病了住院,侬爸爸忙不过来,把你送到我这里来,”奶奶的粗糙的手轻轻抚过着晓玉的脸庞,“你就在奶奶家安心地住着吧。”
“奶奶,我想去看看我姆妈。”晓玉心里闷得透不过气,眼睛酸涩,哽咽起来。
“别哭,别哭。医生说现在还不能去,等能去了,爸爸会来接你去看的。不哭啊,再哭奶奶要不高兴了。”奶奶拍着她的背,“从你刚生下来就在奶奶家了,你是奶奶一手带大的啊,这里不就是你的家吗?奶奶最疼的就是你了。你哭成这样,是不喜欢在奶奶家了?”
自谌晓玉生下来,就放在奶奶家,小时候没上过幼儿园,妈妈单位的托儿所呆几天,哭着闹着不肯去,又被送回奶奶家。自此就是奶奶的小尾巴,奶奶买菜带着她,做饭带着她,去开居委会开会也要带着,后来上了小学回去跟父母住,一到了寒暑假,连忙屁颠颠的奔到奶奶家。
“没有,奶奶。我喜欢这里。”晓玉抬起脸愧疚地说,眼泪依然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心里压抑得难受。
“好了,好了,没有就好,晓玉就在奶奶这里听话,好好写作业,好好玩,你想吃什么告诉奶奶,想买什么告诉奶奶,文辉欺负你了,也告诉奶奶,奶奶去骂他。我们家晓玉最懂事了,奶奶知道的。”奶奶用手抹了抹晓玉脸上的泪水,“不哭了。不哭了,眼睛都要哭肿了,明天怎么见人呢?我去给你打盆水洗洗脸。”说着站起来,脚步蹒跚地出了门。
谌晓玉怔怔地望着天花板,吸了吸鼻子,渐渐止住了泪水。
奶奶打了水进屋,晓玉乖乖地洗脸洗手上了床,奶奶替她放下小床的蚊帐,凑到灯光下面,开始做针线。
晓玉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折腾了一会儿,听得奶奶在低声叹气,她心里知道老人家心里烦闷,想开口又不知道说点什么,头脑昏然,眼皮子打架,最后只口齿不清问,“奶奶,你还不睡啊?”
“晓玉先睡,奶奶一会儿就睡了。”说着蚊帐外面的奶奶将台灯又移远了些,光影朦胧中,晓玉再也撑不住了,头一歪,就进入了黑甜之乡。
竟然一夜无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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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晓玉吃过早饭,老老实实地端了一张方板凳和一张小板凳,在榕树的树荫下面写作业。
她打开书包,翻出“谌晓玉”的暑假作业本,看着那上面鬼画符一般的笔迹,微微摇了摇头。
暑假作业倒是做了几篇,一眼看过去就知道错了不少,更让她受不了的是那字迹,歪歪扭扭,毫无美感,黑乎乎的连成一片。看来小学时代的谌晓玉还真的不是个认真用功的好学生。
“咦,谌晓玉,你的病好了?”
晓玉出橡皮准备把作业擦了重写,对面的门洞蹦蹦跳跳出来一个小姑娘,穿着粉色泡泡袖衬衫,粉色的裙子,扎着粉色的蝴蝶结,高高的马尾辫在脑袋后面一晃一晃的。
晓玉眯着眼睛看着她,怔怔地看着她。
“你傻了,我是刘璐璐啊。”刘璐璐伸出一根手指对着她晃了晃。
“没呢。”晓玉一边说一边赶紧用橡皮擦着作业本上的字迹。
“你作业做了不少啊,擦了干嘛啊”刘璐璐蹲在她身边,奇怪地看着她的作业本。
“好像都做错了。而且字太写得难看了。”晓玉嘟哝着,手下擦得更带劲儿了,作业本上的字真是丑得难以见人了。
“哎呀,管它错不错呢,填满了就行了,反正老师也不看,我上次不是跟你说了吗?每次暑假作业都布置一大堆,害得我们吭哧哼哧写半天,结果老师就写一个字“阅”。我敢说,要是在上面写骂人的话,她们都看不出来。”
谌晓玉心里想,看来还有刘璐璐与那个晓玉臭投味相投,都是不好好学习的料。
她笑了笑,看了看自己的作业本,嘟哝着,“不过我真的看不下去了。”
“字丑怕什么,人不丑就行了。”刘璐璐说,从衬衫口袋里摸出一个小圆镜子,对着光,孜孜地抚弄额头上的刘海。
“臭美。”晓玉冲她撇了撇嘴,“今天打扮成这样,是打算去哪儿啊?”
“不去哪儿。这是我姨婆给我寄来的新衣服,今天第一次穿。”刘璐璐说着拉着裙摆对着晓玉转个圈,“好看吧?是香港寄过来的呢。我姨婆信上说,以后会经常给我们好看的衣服。”
晓玉想起来,刘璐璐的家里有海外关系,改革开放后联系上了,经常接济她们,再后来璐璐嫁了一个香港人,大她许多,结局并不好。
她看着璐璐兴孜孜的样子,不便扫兴,点了点头,赞美道,“挺好看的。”
刘璐璐本来就是穿了新衣服显摆的,听见谌晓玉的赞美,心情大好,拉着晓玉的胳膊,“算了,你别写吧,我们到隔壁23号院子找范文娟她们玩去。”
谌晓玉不清楚范文娟她们又是什么人,不想去,推脱道,“我得先把作业做了,生病耽搁了那么长时间。。。。”
“你这么嫌弃自己的字啊,我倒是有个方法。”刘璐璐像是想起了什么,眨巴着眼睛冲着晓玉神秘笑着,“只要你敢。”
“什么方法啊,我不敢?”
“没什么啦,就是邓爷爷,你知道吧?”
晓玉想起邓奶奶,那邓爷爷就自然是邓奶奶家里的老爷爷了,她点了点头。
“邓爷爷一到放暑假就拉着小孩练毛笔字,写不好还会骂人。可凶了。院子里的小孩都怕他,不肯让他教,你若是不怕,找邓爷爷教你练毛笔字,保管字就美了。”
“啊?还有这事?”
“是啊,你要是不怕挨骂就去,反正他见到小孩就拉着教,”刘璐璐说着说着,眼睛看向什么地方,脸色一僵,很快地说,“喏,他过来了,我先溜了。”说完,脚不沾地的就跑了。
谌晓玉傻乎乎地看着一个白胡子老头子背着手,迈着四方步,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
第9章 高抬贵手(修改后)()
那白胡子老头应该就是邓爷爷。
谌晓玉站起来,看着他一步一步地走近。
老爷爷身上穿着件黑色的府绸中式对襟上衣,浅色的夏布裤子,千层底的黑布鞋,雪白的胡子颤颤巍巍地飘在胸前,像个电影上的老道士。
“你是那家的小孩?叫什么名字?”邓爷爷走到近前,负手站在树下,目光炯炯地打量晓玉,讶异的神情毕露无遗。
“爷爷好,我是谌晓玉。”晓玉垂手而立,毕恭毕敬地应道,静静地避开他的目光。
老爷子有种摄人心魄的气势,五官端正,浓眉大眼,神情淡然而随意,眼神却是深邃迫人。
那个邓一楠竟然与他有几分相似。
“哦,你就是那个孩子。”老人把玩着手掌里的核桃,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爷爷知道我?”谌晓玉问。
“嗯,听说了一些。”老爷爷缓缓点了点头。
谌晓玉勉强笑笑,大了胆子问,”是好的还是坏的呢?”
“不好不坏吧。”老爷爷看着她,“所谓的人生,不都是这样吗?”
“嗯。爷爷说得对。“晓玉点了点头。
“我听说那天你被送回来,白天还是好好的,到了夜里突然高烧不止,昏迷不醒,医生也没查不出来是什么原因,想不到没过几日已经是活蹦乱踢了。”
“那要谢谢邓奶奶啊,我奶奶说,是邓奶奶给我开了几副药吃了才好的。”谌晓玉笑着说。
“是吗?”老爷爷不置可否
“还有刘奶奶帮我叫魂了。”晓玉笑着加了一句,眨了眨眼睛,“迷信活动也许真的有用呢。”
“嗯,也许。不知道的事情谁能说是迷信呢?就像我们不知道生,不知道死,庄子说,人之生也,与忧俱生。寿者惛惛,久忧不死。何苦也!其为形也,亦远矣!”
谌晓玉侧着脸看他,不知道为何觉得心扑通扑通直跳。
老爷子静静地与她对视了一会儿。
谌晓玉暗自深吸了一口气,做好思想准备。
不料他却笑道,“听我老头子说这些是不是很无聊?”
“还好,听不懂。”谌晓玉说。
“听不懂很正常吧,对了,你爷爷呢?”
“上班去了。”晓玉也微笑,老老实实地说。
“哦。学生不是放假了吗?他还去上班?”邓爷爷挑高了眉毛,露出好奇的神情。
“老师总是比学生忙。”晓玉想了想微笑地回答。
邓爷爷呵呵地笑着,眨着眼睛,“我看他是逃避家务劳动,躲在学校里享受清福。”顿了一顿,又低声咕哝了三个字“老顽固。”
声音不大不小,晓玉正好听见,既不好说是,也不好说不是,只能是呵呵呵。
“那你在这儿干什么,大清早地就出来乘凉?”邓爷爷说着他眼光落在摊在方板凳上的作业本。
晓玉的脸蓦然就红了,她想收起作业本也来不及了,只好硬着头皮傻笑。
邓爷爷弯腰拿起她的作业本,拿在手里翻了几页,又拿远了眯着眼睛瞄了瞄,摸了摸胡子,摇了摇头,“唔,小姑娘人长得漂漂亮亮的,这个字写得。。。。。。唔,实在是不能见人啊。”
晓玉心里早有准备,此时赔笑,“字如其人,脸不能改,只能练字了。”
老爷爷笑了一笑,“说的也是。”
“我可以跟您学吗?”谌晓玉轻问。
“你的字基本上就没有功底。”邓爷爷毫不客气地说。
“是的,不过就是因为差,才要找像您这样的老师,而您如果能教会我,哪怕是一点点,也会比较有成就感。”晓玉说。
“为什么要学写毛笔字呢?”老爷爷问。
谌晓玉抬起头,仰望着天空上一丝流云。
能说是只想静心吗?
能说她在这个时空里只想找个事情安抚自己纷乱的思绪吗?
不能说吧。
她笑了一笑,“艺多不压身啊。爷爷。”
邓爷爷“哦”了一声,眼神里多了几份饶有兴趣,他笑着说,“要拜我师,可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啊?”晓玉一听有门,连忙问道,只要提出条件就好办了。
“嗯,要能经得住我骂人。”邓爷爷寒光闪闪的眼睛直视着她,“我骂起人来可凶了,而且最不喜欢看到人家哭鼻子。你行吗?”
“行,没问题。”晓玉满口答应。她心里想笑。
刘璐璐说人家坏话时候声音太大,老爷子眼不花,耳不聋,全听见了。
更何况老爷子有双明察秋毫的眼睛。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教你吗?孩子?”走了几步,老爷子回头看定她,“将来,你与我们邓家会有所瓜葛。”
谌晓玉心里谈突地一跳。
“到那时,还请你高抬贵手。”老爷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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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喵喵,你看,这老爷子好像知道不少事情啊?他会知道我的事情吗?”
谌文辉不在,奶奶去居委学习了,晓玉一个人坐在屋子门口和喵喵说话。
喵喵正在埋着头吃着碗里的鱼骨头,没理她。
“他们有事情瞒着我,我也有事情瞒着他们,这样打哑谜要到什么时候呢?他们不让我去看妈妈,我爸爸也没露面,难道我生病了这么严重,我爸爸妈妈都不知道吗,也没来看我一下吗?就算我妈妈住院不能来,我爸爸呢?我爸爸也没能来看过我吗?喵喵,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喵喵闻言抬起头来,同情地看了看她,又伸出小舌头,舔了舔胡须上酱油,继续与鱼头作战
“就知道吃。”
晓玉摸了摸它的头,哼哼唧唧。
”谁就知道吃?“纱门外面谌文辉停好车,架起自行车的后撑,问道。
“喵喵。”谌晓玉说,一边站起来,“回来啦?我给你装饭去。快点洗手吃饭吧。”
“你从哪里捡来的这小猫,以前从来没见过。看那样子不像是野猫啊。”谌文辉进屋,低头看着那只猫咪。
“可能是别人家跑丢的吧,”谌晓玉含糊地说,跑到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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