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姐-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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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妹是找到行当了，可我呢，前方的路还是一团乱麻。

　　　　“姐，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我妹搂着我，心里还是难受。

　　　　我弟就道：“姐就是替你遭罪了，以后啊，你得拿姐当做亲娘孝敬。”我不知道，我弟知道了我替人顶罪，是为了替我妹还十万块的高利贷后，狠狠地抽了她几个嘴巴子。我妹就让他打。还昂着脸。

　　　　“贵，说啥啊……”我嗔了他一眼，我的心里头，到底还是放不下，“贵儿，你真的不想上学了？”在我看来，我弟不管挣多少钱，都不比上学好。

　　　　就算被开除了，还可以去别的镇子上借读。他今年十八，借读一年，十九岁考大学，也不晚啊。

　　　　我殷切地盯着我弟。

　　　　“嗯。”我弟说的很平静。

　　　　虽然轻轻的，但我知道他的性子，定好的事，再不会改变。

　　　　“姐啊……”我妹绷不住了，“哥租了一个地方，在捣鼓开食品厂卖蛋糕饼干呢！他自己想当老板，根本你不想上学去了！”

　　　　我一听，心里一惊。我弟的心里是这个想法？

　　　　“贵，你告诉姐，你究竟咋想的？”

　　　　“姐，我觉得吧，这文化吧，也可以后来自学。但我现在，真的只对赚钱感兴趣。”我弟告诉我，说有人资助了他一笔钱，给他启动资金，他就去城里一个破产的食品厂，买来了几台机器，捣鼓做食品加工。

　　　　我一听，心里更是发雾。这能行吗？

　　　　我弟就呵呵地笑。“姐，你放心，从小儿，我脑子就活。我慢慢干，将蛋糕、罐头做好了，不愁没销路。”

　　　　我瞅着我弟，我发现其实我压根就不了解他。我以他的姐姐自居，只是在生活关心他，但从不知道他的内心想法。

　　　　我弟是想当大老板来着！

　　　　“贵啊……”我还是叮嘱，“那些港片啥的，可也别看多。电视和电影都是假的，都演的给人看的，要是人人都能赚钱，那还是谁去打工？”

　　　　“姐，不说这些了……反正，我办事，你放心。来，上车吧！”我弟跨上了三轮，看着大太阳汪汪的，说再不走，太阳升的老高了，可就要出汗了。

　　　　我就上了车，我和妹坐在车后，我弟开着三轮，呼啦就转过好几条马路。

　　　　一个小时后，我终于回家了。

　　　　“姐，房子好看不？”我妹扶着我下来，一脸的得意。

　　　　我也就抬起头，瞅着这新屋，这外观和我看到的不大一样，总觉得有哪里改动了。楼房看着洋气、精致。楼房四周，又砌了方方正正的院子，院门还是圆形的，看着真漂亮。

　　　　我回了下头，赫然发现，我家的新楼，和邻居的比起，竟然好看多了。

　　　　“都……装潢好了？”

　　　　“姐啊，都好了。”

　　　　“哪来的钱？”

　　　　“邻居给的呗。足足十万块。我去拿的。”

　　　　“你去拿的？你去拿，他家就给？”

　　　　我妹就笑：“给啊，咋不给？那钱，还是他主动送过来的呢。呵呵……”我妹一脸的得意。

　　　　我一听，就觉得不对劲？我家邻居咋成了善人了？这不欺压了我家好多年，房子也是他家拆的嘛？他的心，能变得这样好？

　　　　“姐啊，他还了就好了呗！我看，一定是村长看不过去了，帮着咱去要的。”

　　　　我听了，就皱了皱眉，摇了摇头，没这可能。如今的官，头都是乌龟，有啥好吃的出来才伸头，平时脑袋都缩着。

　　　　一定，一定是有人对邻居施了压。

　　　　不过，既然补偿款要回来了，这未尝不是好事一件。我看见，我家原来的棚子，被改成了几间库房，库房周围，还浇了几个花圃，花圃里，栽了许多黄黄绿绿的花草，怪好看的。

　　　　哎呀……我的感觉就说不出的好。仅看外表，我家现在哪里是穷人？

　　　　我弟将三轮停在院子后的仓库里，那仓库里头，还有我弟捣鼓来的什么机器。我是外行，不懂，也就不问。

　　　　我奶正在厨房里做饭。听了这动静，就出来看。

　　　　我就立在那里，让我奶过来看。看，我是不是啥事也没有？

　　　　我奶手里拿着铲子，胳膊上戴着个套袖，脖子上系着围裙，还穿了一件好看的裙子。嘿……我奶七十一了，还穿裙子！

　　　　我头一回见。心里又惊又喜。看着那裙子的裁法，我知道是我妹的杰作。

　　　　“奶……”我甜甜地叫了一声，泪光闪闪的。“奶，你真好看，比大姑娘还好看，还俊！”

　　　　我奶就笑了。“芳，奶等你好多天了，你可回了。”我奶的嘴里，一个字也不愿问我在里面都干啥了，都怎样过的。她只是给我夹菜，说家里的情形。我奶是个有智慧的人，那些心里的创伤，最好还是不要触碰，像猫儿狗儿一样慢慢舔吧。谁都有难过的时候，这个啥人也帮不了。既然帮不了，那不如不问。

　　　　毕竟……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哩，要慢慢眯着过。

　　　　我弟就笑，说我妹天天给我奶打扮，将她打扮成了一个老妖精。

　　　　我奶就说：“我是故意要这样的。我就是要活给他们看。十年河东，十年河西，我看是三年河东，三年河西。”

　　　　我家现在没负担了，个个都能赚钱。奶能养鸡种菜，妹开店赚钱，弟的野心更大，他想当大老板。

　　　　呵呵……爹啊，你瞧见了妹，贵多有出息啊！虽然他不愿上学了。他说穷人的孩子，上了学出去也是打工！爹啊，你听听，这话到底对不？

　　　　我看着亮堂堂的客厅里，墙上挂着的我爹的遗像，心里很感慨。我爹的相框重新镶嵌过了，照片也放大了，看起来又威武又富态。

　　　　吃过了饭，贵叫我休息。妹带我去看我的房间。我的房间在二楼靠东，打开窗户，阳光充足，房间透亮。雪白的纱窗，粉色的被子，洁净的桌椅。床底下，还有我的那只行李箱。

　　　　我忽然想起了什么。“妹啊，这箱子你没动过吧？”

　　　　“姐啊……没动……不过，里头有啥？”

　　　　“没啥。”

　　　　我妹说她还要去裁缝铺里。我弟接了一个电话，说要去看罐头样品。我奶呢，正在鸡舍里，兴致勃勃地看她新孵化出的小母鸡，我看他们这样忙碌，心里更是高兴。

　　　　电话想了。我接了，一听，是华鸿打来的。

　　　　“水芳……我啊……”

　　　　“我知道。”

　　　　“今天……出来了？”

　　　　“嗯。”

　　　　“还来惠城不？”

　　　　“来。”我告诉她，有些手续还要在惠城的公安局办。

　　　　“那我等你。”

　　　　“好啊。”华鸿真心待我，我也真心待她。患难见真情。我进**里，能来看我的，都应该是关心我的人。

　　　　但……飙哥没来。我记得，他说今天要接我出来的。但他爽约了。

　　　　到底是什么羁绊住了他？我不认为飙哥对我说的，只是随便说说。

　　　　他该是言而有信的人。

第62章　贵人（）　
我的心，就有些慌。

　　　　他说他是自由人。那么，只要他想来，就总能来。

　　　　飙哥，是我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男人。我承认，在我心里，他很特殊。

　　　　我弟走之前，还是不忘噼噼啪啪地放了一串鞭炮。我不让他放，但我弟不听我的。这一下弄得街坊邻居都知道了。就开始有人陆陆续续地在我家附近走来走去的。我奶见了她们，热热情情的，大大方方的，更是招呼她们进去说话。

　　　　我奶叫我主动给她们打招呼，又叫我上茶端点心拿瓜子的，还搬来几张新买的小凳叫她们坐下。

　　　　这个礼数，弄得那几个大妈婶子的，就不大好意思了。

　　　　见了我，也就不冷不热地笑：“水芳啊，你终于出来了！”

　　　　我奶一听，赶忙替我说话：“可不？你瞧我这孙女，还是一样地水灵！”

　　　　“呵呵……水大嫂，我听可听里面苦着呢！水芳这丫头，真的能抗住？”她们还是想刺我。如今我家盖好了新房子，亮亮堂堂，方方正正的，和周围的十来户邻居比起，一点也不差什么。相反，还是他们的房子显得寒酸。

　　　　我明白我奶的意思。我奶啊，也是一辈子要强的人。

　　　　“婶子，我好着呢！到底年轻！”我知道她们想刺我是个坐牢的，提醒我的身份。

　　　　我奶给他们倒了瓜子，又过来插话了。“呵呵……她婶子，其实有啥啊，水芳替人受过，厂子也不亏她。这远近邻居的，都知道是咋回事儿！只是……知道了，也还是不能多说，毕竟，咱要顾及人家厂子的名誉。我家水芳，才十九，这样年轻，长得又好看，手里又有钱，我可不愁没有啥好小伙儿追她！你们说，是不是？”

　　　　我奶故意给我抬名声。

　　　　她告诉这些七大姑八大姨，我手里可有钱呢。我奶本是低调的人，但为了让我以后走的顺畅一点，还是拿钱说话。

　　　　要知道，这在十几年前，一个未婚的姑娘家，有里有个小十万的，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呢。

　　　　经过我奶的一吹嘘，刚从看守所出来的我，立马成了别人眼里的小富婆。

　　　　呵呵……我奶年纪比我大，自然也比我会看世情。她说，如今可不是＃主席那时代了，笑贫不笑＃啊，只要有钱，啥都说。

　　　　我又不是真的偷了东西，怕啥怕啊？菩萨在上，耶稣基督也看着呢，只管挺起胸膛做人。

　　　　本来，我这刚回家，心里的确有点打鼓，但我奶成功为我扫除了这个障碍。

　　　　“我说，她大婶二婶啊，水芳还是个姑娘家，你们要是有这个心，就帮着给她说说媒！都乡里乡亲的，我信得过你们！”我奶又招呼她们，说还要请她们吃馓子鸡蛋茶。

　　　　对于我奶过分的殷勤，孙二婶几个心里也有数。见了我家新买的电器，就问价钱。我奶就故意往高了上说，又说，这个不好看，还要买更好的。

　　　　“啧啧……”孙二婶倒是感叹了，她将身子靠近了我奶一点，“嫂子啊，我瞅着你家已经翻身了啊……”

　　　　我奶就笑：“可不，早翻了！盖了这房子，晦气儿早没了！”

　　　　我奶就吹嘘，说我妹的裁缝店，生意怎样怎样好。我弟胆儿更大，竟然学着人开厂。我奶将我弟的作坊，说成是工厂，听得孙二婶几个眼睛都瞪圆了。

　　　　啥？水贵这孩子，竟然这样大的出息？

　　　　我奶就呵呵笑：“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我也做不了他们的主，就靠着卖几个鸡蛋种一些小菜，换几个小钱花，也不多，加上我那小孙女给我的零花，每月也有小五百。”

　　　　我奶是吹嘘，孙二婶一听，更不干了，立刻就要拉住我奶的胳膊，嘴里嚷嚷着：“走，好啊，你这个老妖精，有这么多钱，还不快和我们打麻将去！今天，还就三缺一！”

　　　　她们来劲了，扯住我奶的手不放了。

　　　　我奶就看着我，我就笑：“奶啊，既然婶子都热热情情的，那你就去呗！”

　　　　我奶想了想，也就点了点头。她想在麻将桌上，进一步宣传我的名声。哎……可怜天下爷奶心呀……

　　　　家里一个人都没有，天也热了。我就捣鼓洗头，洗澡。

　　　　我弟新买的新热水器，很好使，插上电，不到十来分钟，那水就热热滚滚的。

　　　　我洗了个痛快淋漓。有知道，在＃＃，我可是只能洗冷水澡。女人嘛，总有几天要受罪，但也只能洗冷水澡。那大冬天，哗哗地洗冷水澡，那就一个酸爽。

　　　　换了衣裳，擦干了头发，我就搬了个凳子，收拾院子里的野草。大夏天的，这些草籽经风一吹，长得可快了。我拔了根蒲公英，吹了一吹，那圆融的小花即刻就化成了一个一个轻盈的小降落伞，飘到了院子外面。

　　　　院子的门是敞开的。这是我奶嘱咐过的。她说，今天我家准要来不少人，门就不关了，大大方方地开着，让人家看。

　　　　外面来了一个人，那人手里提着一些东西。我看清了，来人是郭大勇。

　　　　我走了上前，他停下了。

　　　　郭大勇打量我，从上到下。

　　　　“大勇，今天咋不上学？”我习惯地问他。

　　　　郭大勇听了，就笑笑。他将手里的东西递给我，“拿着。都是时鲜的水果。荔枝、桂圆、草莓……”

　　　　我就笑：“进来坐吧。”

　　　　郭大勇也就坐下了，我见他熟门熟路的，心里猜测他应该也常来过。

　　　　“大勇，我问你话呢，你咋不去上学？”我不想他为了我，又对学校请假了。

　　　　郭大勇听了，还是小：“水芳，我毕业了。”

　　　　经他一提醒，我就愣了愣！是啊……可不！都过了一年了，郭大勇二十了，的确毕业了。

　　　　“你瞧我这记性？”

　　　　“没啥。”他见我不吃，就主动给剥。

　　　　“那……你还想考学不？”我不让他剥，自己就拿起一颗荔枝，荔枝水甜，多汁，果然好吃。

　　　　“我考啥啊！我成绩又不好。毕业了，就在我家超市里，帮着进货拿货。”

　　　　我看着他被太阳晒得通红的脸和黝黑的胳膊，就笑：“那也好。”我的心里，一下就想起了我妹。我妹十六了，我记得她说过，她中意郭大勇。

　　　　但我回来后，她啥都没提。

　　　　“水芳……出来了……你想干啥？”

　　　　“我不知道。”

　　　　“那……还去惠城不？”

　　　　“不去了。”

　　　　“哦，那好。就在家好。”

　　　　郭大勇又恢复了话不多的样子，他瞅着我，我也看着他。

　　　　“水芳，要先找不到工作，就来我家超市看店，帮着收银。”他告诉我，他们家生意做的顺畅，已经将镇上另外一家店盘下了，需要知根知底的人。

　　　　“这事……以后……再说吧……我刚回来，想静静。”我又笑说他也算是一个小老板了。

　　　　郭大勇以为，我是怕见人。

　　　　他鼓励我：“水芳，你又不算坐牢。怕啥？再说了……你的事儿，我也清楚。我告诉我妈了，她说她也挺喜欢你的，只要你想来，月底就开工资。”

　　　　他说的十分殷切，我知道他的心，待我一直是热忱的。

　　　　我就笑：“大勇，我有手有脚的，我啥都不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