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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笑令-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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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本没什么;可是联系他之前“咬”她的那次;就怎么听怎么暧昧。谭铃音的脸腾地一下红了;结结巴巴道;“我那个”她脑子里空空的,也不知自己到底该说点什么。
唐天远帮她说了,“你又非礼了我;”他笑着安慰她,“不过没关系,反正我已经习惯了。”
“我不是有意的”谭铃音说着,一想到方才那寸劲儿,她的脸更红了。这种事情怎么好意思仔细解释,她理屈词穷,只好转身离开,逃命一样奔出去了。
身后传来县令大人愉悦又放肆的笑声。
笑过之后,唐天远一低头,敛去眉眼间的温柔。他的视线又落回到地图上。
虽然方才是一心二用,但他们确实是在往对的方向分析。唐天远总觉得孙家拖着事儿不报官有违常理,其中必然隐瞒着什么。而土匪们绕远路跑去抢孙家的田庄,也许还有别的原因。
他收好地图,招来几个捕差吩咐了一下。让两个捕差前去南陵县申请友官协助办案,把相关文书借用一下,最好再借一两个参与过调查的人手,如果有证人来那最好不过;另外两个捕差先去暗地里打探一下老铁的事儿,注意不要打草惊蛇。
其实他心中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捕差们领命散去,唐天远又有些无所事事。他从书架上取下来一封信,又看了一遍,接着找出信纸,提笔要给他爹回信。
嗯,说什么呢
问候家人、报平安是必须的。除此之外,他还得跟他爹说说提亲的问题。他爹在信里说,已经跟他娘商量好了,是时候该给他定亲了。当父母的为了儿女,挑得眼睛都花了,终于看上礼部侍郎家的女儿。
姑娘今年十六岁,要模样有模样要品性有品性,配的又是唐天远这种相貌人品家世无一不好的男子,简直是天作之合。两家长辈对这桩婚事都很满意。
唐天远很不满意。
不是姑娘不好,而是他已经有了心上人。在他没感染上谭铃音式的离经叛道之前,他并不会拒绝父母给安排的婚事。可是现在不行了,心里已经住进一个人,又要娶某个陌生人,这是一辈子的事儿,他不甘心。
别人再好,也不是谭铃音。他只要谭铃音。
唐阁老已经选好了下聘的日子,他打算今年年底就让儿子回京完婚。幸好下聘的日子定在一个多月之后,唐天远还有转圜的余地,否则事情会更麻烦。
可是他要怎么跟父母说呢?儿女在外头自己做主婚事,怎么说都显得理亏。而且,唐天远也不是怕爹娘责备他,他怕的是谭铃音被人轻看了去。姑娘小小年纪就逃婚,从家里跑出来,在江湖上漂泊几年,又混进衙门里,天天跟男人打交道。按照他爹娘的标准,这样的女孩儿怕不能入他们的法眼。
不过,唐天远很庆幸谭铃音做了这些。正因为如此,他们才得以相遇。
但是从相遇到相守,是一段遥远的距离。
莫说相守了,他们俩现在连相爱都做不到。谭铃音挺灵透一个姑娘,怎么就不开窍呢。
唐天远长吁短叹了一会儿。末了,他打算把事情跟他爹交代清楚,先不和他娘说。他娘比较严厉,眼里容不得沙子,相比较之下,他爹倒是挺开明的。
这种事情必须派个心腹去。于是贴身又贴心的小厮黄瓜再次被选中。
黄瓜浑身透着机灵劲儿。从京城到铜陵,关于少爷的各种传闻他都知道。现在少爷吩咐他做这些,他一想就明白了。对黄瓜来说,礼部侍郎的千金只是活在传闻中,而谭师爷则是真实可感的。谭师爷漂亮又和气,对谁都笑呵呵的,黄瓜挺喜欢她。最重要的,少爷也喜欢。所以把谭师爷变成唐家少奶奶成了黄瓜义不容辞的责任。
现在,黄瓜有一件重要的事儿,不知道该怎么跟少爷说。这里头一方面事关少爷的幸福,一方面又涉及到他的好兄弟西葫芦。
“你到底想说什么?”唐天远有些不耐烦。
还是说了吧,少爷是第一位的,兄弟是第二位的。黄瓜于是说道,“少爷,小的觉得,夫人多半已经知道些什么了。”
唐天远阴沉着脸,“到底怎么回事?谁说的?!”
黄瓜一缩脖子,他才不会直接说是西葫芦干的,“是这么回事,上次西葫芦回京送信之前,小的看到香瓜姐姐嘱咐了他些话儿,西葫芦一劲儿地点头。后来我还问了,西葫芦没有瞒我,说是香瓜姐姐让他给夫人报平安。”
唐天远自然不会傻到相信她只是要报平安,“他们到底叽咕了些什么?”
“这个就不清楚了,小的也没细问。想必是怕夫人细问少爷近况,西葫芦答不明白,才特地叮嘱了几句。”
唐天远心想,香瓜和雪梨都是天天服侍他的,他对谭铃音那点心思未必不会被她们看出来。就算看不出来,香瓜素来不喜谭铃音,随便跟太太提几句,也足够败坏谭铃音的名声了。
唐天远的脸色越来越阴沉。他真是养了一群好奴才,专拖主子后腿!
黄瓜多会察言观色呀,看到少爷脸色这样差,他再接再厉地给西葫芦辩解,“少爷,西葫芦对您也是忠心耿耿,他只是被香瓜姐姐迷了心窍。”
“哦?”唐天远不解。
黄瓜嘿嘿一笑,“西葫芦惦记香瓜姐姐呢!”
原来是这样。唐天远自己正处在苦恋阶段,恨不得天天给心上人鞍前马后叠被暖床,现在听说西葫芦也喜欢着香瓜,顿时生出一种惺惺相惜的感慨。他神色缓和了一些,“他既然喜欢,把香瓜配给他便是。”也省得那丫鬟坏他的事。不过西葫芦是太太给他的,此事也得先回禀太太。
黄瓜倒是没想到少爷这样大方,他犹豫了一下,答道,“可是香瓜姐姐说西葫芦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唐天远有些纳闷,“她算哪门子天鹅?”
黄瓜小声道,“人家以后可是要当姨娘的。”
唐天远突然重重一拍桌子,嘭!
黄瓜吓得差一点蹦起来,偷偷一看,少爷的脸色已经黑得可媲美锅底。
唐天远现在满心都在谭铃音身上,这会儿有人跟他提什么姨娘不姨娘的,那是对他的情意的亵渎。他冷冷说道,“这种话,我不想再听到。”
黄瓜连忙赔笑,“是是是,小的明白。”
打发走了黄瓜,唐天远心情还是很沉闷。他不想把事情往最坏的方向想,但直觉告诉他,黄瓜的猜测是真的。
无心办公,唐天远干脆回去,找到香瓜,直截了当地问道,“你前几天跟西葫芦交头接耳半天,可是让他带了什么话给太太?”
香瓜愣了一下,笑道,“不过是一些日常起居之事。儿行千里母担忧,太太问得仔细,我怕西葫芦说不明白,就多嘴了两句。少爷觉得我这样不妥当?”
唐天远盯着她的眼睛,“不要自作聪明。”
香瓜神色一暗,复又笑道,“奴婢手脚笨脑子也笨,从来不敢自作聪明。”说话阴阳怪气的。
“既然笨,我便把话给你说明白了。你休要与太太提及谭师爷,不管是你自己,还是想借助旁人之口;不管是在铜陵,还是在京城。”
香瓜恍然道,“怪不得少爷话里透着玄机,原来是因为谭师爷。少爷放心,谭师爷人见人爱,奴婢可不敢说她的不是。只不过,您和谭师爷的事,整个县衙无人不知,有人说叨了,可怪不到奴婢头上。”
怎么,原来大家都知道了?唐天远有些郁闷,所有人都知道了,偏偏谭铃音不知道,个笨蛋!他对香瓜说道,“你管好你自己就行。”铜陵的人知道不要紧,常回京送信的人就那三两个,这是关键。
香瓜见少爷这样执迷不悟,又劝道,“奴婢多嘴说一句,少爷莫怪。司家小姐年底就过门了,您与谭师爷一直这样不清楚,让司小姐怎么看您?又让司家怎么看唐家?”
唐天远有些气,“闭嘴。本少爷要做什么,轮不到你来管。”
香瓜也很气,一梗脖子,“奴婢是忠言逆耳,您不爱听,奴婢也得说。临行前夫人让奴婢务必伺候好您,有什么不周到之处,奴婢看到了,就不能装瞎。少爷您若是不喜欢,大可以回了夫人,把我打发走。”
她说的本是赌气的话,却是给唐天远提了个醒,他说道,“我看你挺喜欢跟西葫芦交头接耳,不如配了他,天天守在一处交头接耳如何?”
香瓜眼圈一红,眼泪啪嗒啪嗒掉下来,哭道,“嫌我笨,嫌我烦,您不如直接打死我,另选好的来用,何苦这样作践人!”
“真稀奇,我怎么作践你了?把你配给小厮就是作践?你是想抬姨娘吗?”
香瓜陡然被说中心事,一下子红了脸。
唐天远不是吃素的。他平时待下人温和,塑造了一个好拿捏的形象,但那只是因为脾气好。他这样心黑手狠的,在外头算计人不吐骨头,到自个儿屋里不可能被人捏住。此刻他冷笑道,“你想抬姨娘你就直说,我又不会阻止你。”
香瓜猛地抬头,震惊地看着他,激动得嘴唇直哆嗦。
“你是太太房里的丫头,抬姨娘也是往老爷房里抬。明儿我就给太太写信把你送回去。”
香瓜如遭雷击,噗通一下跪倒在地,扶着唐天远腿说道,“少爷!奴婢伺候了您这几年,不看功劳也看苦劳,求求您别这样绝情。”
唐天远推开她,“不要以为我是瞎子。你只会说人绝情,倒不看看自己干了什么事。我今天把话给你说得明明白白,谭师爷往后会是你的主子。你现在胆敢讥嘲她、欺侮她,或是在背后说她坏话、毁她名节,我就不怕把事情做绝。你好自为之。”
香瓜哭着点称是。她低下头,拿手绢擦眼泪,遮住眼中的滔滔恨意。
第48章
谭铃音又去古堂书舍找清辰玩儿。现在古堂书舍不卖妙妙生的书了;生意比往常冷淡了许多。谭清辰倒是挺淡定。
姐弟俩在一块,老规矩,她说他听。
“清辰;听说了吗;县令大人要成亲了。”
“据说是和京中礼部侍郎的女儿。”
“礼部侍郎有什么了不起。”谭铃音撇撇嘴。
这话酸溜溜的,谭清辰奇怪地看着她。他不太清楚她酸的是哪一部分;是嫉妒姑娘有个好出身还是嫉妒男的能搭门好亲事?
“好吧;礼部侍郎确实了不起;”她低头玩弄自己的手指,又补了一句;“娶个好媳妇;以后就飞黄腾达啦。”
清辰碰了一下她的手臂,她抬头看他。
他比划着:你喜欢他?
“谁呀?”谭铃音问道。
清辰拉过她的手,在她手心上划了三个字:唐飞龙。
谭铃音脸一红,猛地抽回手,低头道,“我我我我才不喜欢他!”
清辰笑着摇摇头。他轻轻捅她的手背,吸引她抬头。
清辰:我们走吧!
谭铃音一愣,“走?走去哪里?”
清辰:随便哪里。这里不好。
谭铃音有些不舍,“再过一阵子吧,这里朱大聪的事总要有个交代。”
她一提朱大聪,谭清辰倒想起一事来。昨天朱大聪派了个小厮给谭铃音送东西,据说是赔罪的,但是县太爷已经下了令,不许朱大聪的人进入县衙,那小厮只得把东西送来古堂书舍,请谭老板代为转交。
谭清辰便起身去拿来了一个锦匣。谭铃音打开一看,里面是几件首饰,都是成色不错的,很漂亮。
朱大聪也是算计人心的一把好手。谭铃音刚和他闹得不欢而散时,他知道她的情绪一时半会儿收不住,无论他再说什么做什么都只是徒增尴尬,因此消停了几天。等估摸着谭铃音的心情平静了,他又打点了东西赔礼道歉,给足面子,做足情分,谭铃音焉有不理?
果然,现在谭铃音看到这些东西,突然又对朱大聪愧疚起来。她上次把话说得不明不白,也不知他听懂了没有。谭铃音觉得,她过去做错了事,还害了人,之后一直在逃避,现在她得有担当,该认错认错,该弥补弥补。
于是谭铃音抱着锦盒去找朱大聪了。
“朱大哥,这些东西我不能收。”她首先要把东西还给他。
朱大聪并不接,“为何,是因为不喜欢那些款式吗?我店中还有别的。”
“不不不,”谭铃音摇头,她把锦盒放在桌子上,“你用不着给我赔罪,该赔罪的是我。”
朱大聪笑道,“怎么,想通了,打算嫁给我了?”
谭铃音有些别扭,“朱大哥,有一件事我必须和你说。”
“请讲。”
“其实我就是我就是”
“你就是谭铃音。”朱大聪帮她说了。
谭铃音猛地抬头,惊讶地看着他。
朱大聪笑道,“别这样看着我,我又不傻。你上次与我说过那些话,我就猜出来了,”他上前一步,正色道,“铃音,你害得我好苦。”
谭铃音眼眶一热,“对不起。”她发自肺腑地感到抱歉。
“你家既不同意这桩婚事,明说便是,我朱家也不是那死缠烂打之人。就算你拗不过令尊,哪怕悄悄使人给我带个话,我又不会逼你怎样。你何苦装死,一装就是三年!你知不知道这三年我是怎么过的?我每天都在自责,‘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好好一个姑娘被我害死,我根本不敢让我爹再跟别家提亲。谭铃音啊谭铃音,你怎么如此心狠。”朱大聪越说越激动。虽然确实有表演的成分,但他说的也不算假话,越说越心酸,他眼圈也红了。这女人害他成这样,必须娶回家才能解恨!
谭铃音哽咽道,“对不起,我真不知道你会如此。我”
朱大聪突然抬高声音,怒道,“你既然跑了,为何不跑得远远的?为何见到我不知躲避,非要一而再再而三出现在我面前?为何使我喜欢上你、迷上你,等我不能自拔之时你又来告诉你就是那个死掉的谭铃音,这样耍人好玩儿吗?”
谭铃音的眼泪终于掉下来,她一个劲儿地道歉,除了对不起,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别哭了!”朱大聪怒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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