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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谋生手册-第5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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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实在的,他如今还算是都察院的人,可越来越觉得那些科道言官的不少弹劾都是吃饱了撑着,同时也不得不承认历史上张居正谋求夺情固然有为了巩固权位的关系,但另外一条恐怕就是不愿意让新政废在某些清流手上。不愿意人去政息。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张居正恐怕不会想到,那种刚愎自用,不择手段的坚持最终却落得一个人亡政息的结果!

    所以,他渐渐觉得,要是汪道昆真借着劝阻夺情来和张居正划清界限,那实在是愚蠢极了。多少人默默不发一言,最终还不是仕途平顺?

    给殷正茂许了个大诺,汪孚林出殷家时,已经快宵禁时分了。

    殷正茂非常体贴地派出随从打着殷府的灯笼护送,而汪孚林一回到家里,便发现叶钧耀竟然正在坐等。他还以为老岳父是听说了传闻特意来问个究竟,却没想到叶钧耀反客为主地屏退了他的随从,旋即就拉着他低声说道:“你知不知道,高新郑病了,张四维命人暗中去探望他,收其文稿?”

    汪孚林听到高拱病了,还只是微微愕然,可当听到张四维派人探望,收其文稿时,他原本到了嘴边打趣岳父耳报神颇灵的话立刻吞回了肚子里。

    有些事他也许不记得具体年份,但有些事他却还记得非常清楚。据说历史上张居正在回乡葬父的时候,特意去探望过高拱,两人相见是不是相逢一笑泯恩仇他不得而知,但却伤感多于怨恨。可就在高拱和张居正先后去世之后,高拱的《病榻遗言》付梓刊刻,一时间洛阳纸贵,对张家的清算也自此开始。

    “这种极其隐秘的小道消息,岳父打哪听来的?”

    “这个嘛……”叶钧耀眼睛转了转,声音就更低了一些,“我这两年常常给恩师石麓先生写信,这次是他在信上对我提到的。”

    汪孚林登时瞠目结舌。叶钧耀的座师是隆庆初年继徐阶为首辅的李春芳,非常实在的老好人一个,最终被高拱排挤而一再上书请辞,高拱这才得以正位首辅。可这位据说是致仕回乡之后侍奉年过八十却依旧在堂的父母,日子过得不要太优哉游哉,竟然还如此留心国事吗?

    再说了,李春芳可是在扬州,高拱则是在河南新郑,又不是正在毗邻,李春芳怎么会连张四维派人探望高拱,然后暗中收其书稿都知道?

    “恩师就主持了那一届会试,虽说那一届选庶吉士,但因为高拱的缘故,没什么大用的,首辅大人也不大待见,就连之前和许学士在翰林院齐名的李维桢,两年前也放了参议,如今是提学副使,看这样子也就是沉沦外僚了。

    我一个倒霉的同年辛苦多年熬资格,却犯错左迁了开封府通判,干脆就破罐子破摔。没事就盯着人在新郑的高拱,事无巨细给恩师写信。恩师既然没几个门生还在当京官,所以嘛,我就捡了个便宜,现在写五封信,他也能回个一封。”

    翁婿俩说了一阵子话。因为叶钧耀一直待到了宵禁。又明言来时已经对苏夫人说过,太晚了就不回家,当汪孚林把这位岳父安置在了客房,他这才轻轻吁了一口气——看来真是千万不要轻视致仕下野的昔日高官,否则会倒大霉的!

    只不过,高拱这消息固然重要,他对付张四维又多了个筹码,但眼下最重要的,却还是他答应殷正茂的那件事。只不过。他其实根本不着急。

    他之所以能把殷正茂说得异常心焦,是因为他掌握了信息优势。

    如果殷正茂知道,还有很多人想要游七死,那殷正茂那时候绝对就把危言耸听的他赶出门去了!

    之前张居正之所以答应徐爵的要求,恐怕是一时气昏了头,忘记游七这个知道张家太多内情的人哪怕是落在冯保手里,也很可能会暴露出很多问题,事后肯定会后悔。

    当然。张居正绝对不想游七现在就死,因为这太有损名誉了。但是。想要游七死的人,绝不止一两个,只要他们知道游七在冯保手中,一定忍不住。比如说,那个李皇亲家的次子,比如。和游七有千丝万缕联系的王崇古和张四维。还有很多曾经和游七称兄道弟的人。

    想来,他们一定会担心游七开口的后果。

    于是,次日晌午,位于海淀的李皇亲清华园,便迎来了一骑快马。却是禀报张居正处置了游七的消息。一刻钟后,武清伯二公子李文贵就带着寥寥几个随从匆匆策马回了京城。他深悔因为陪着父母在此小住的缘故,没能第一时间赶上这件事,因此竟是反应过慢。

    等回到武清伯府,他第一时间差遣了心腹去游七的外室胡氏那儿。因为游七放在那看守的人正在闹卷东西跑路,他派去的人直接就把伤痕累累的胡氏给接了回来,他立刻见了胡氏。

    胡氏之前才被打得下不了床,却没想到不过数日之后,游七竟然也遭到了那般下场,如今自己又被李文贵给接了出来。见到这位武清伯二公子的时候,她挣扎着下床跪在了地上,直接抱住了李文贵的膝盖,哀声痛哭道:“二公子,游七他查到了当初是您支使的我在他身边通消息,这才把我打成了这样子,还把我软禁了起来。要不是他出事,我就见不到您了!”

    派去联络李文贵的丫头不见回来,自己反而被看得更紧,胡氏当然知道事情败露,此刻干脆一张嘴便颠倒了黑白,赌的却是游七落在冯保手中,李文贵怎么都不可能去找游七对质。

    李文贵本来只是抱着废物利用,兼且探听虚实的打算,这才见的胡氏。毕竟,他当初得到某个渠道递来的消息,说游七察觉自己在其身边安人后,就一直都想处理掉胡氏,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先把游七干掉,冯邦宁和姚旷那场莫名其妙的当街争斗,冯邦宁之所以落马,就是他一个精于暗器的侍卫手笔,他正打算事后捅出去是游七从中作梗,冯保就打了冯邦宁四十杖,他还没来得及暗中点破徐爵,谁知道转瞬间游七就倒霉了。

    别说游七在张居正那里挨了一顿死打,就凭如今人在冯保那里,如果游七把他在其身边安人的这消息泄露出去,他还要活不活?

    别看李太后是他一母同胞的姐姐,可姐姐当年早早入了裕王府,和他这个弟弟其实说不上多深厚的感情,一旦知道他如此胆大妄为,到时候他恐怕也得像冯邦宁和游七那样脱层皮!

    怎么办?

    瞥了一眼痛哭流涕的胡氏,李文贵突然生出了一阵深深的厌恶。要是没有这个无能的女人……要是游七也死了,这件事情岂不是就能轻易抹平?

    可这怎么操作?对了,首先有一点,先得把冯保引开,决不能让冯保呆在宫外,这样才能对游七下手!

    ps:四千八第一更(。)

第七七六章 隔墙演好戏() 
第十二天。

    百无聊赖地在心里再次默数了一下这个数字,汪吉苦恼地抓了抓脑袋,却见年岁比自己小很多的汪祥正躺在地上发呆。

    他们两人的名字合在一起就是吉祥,却是非常巧合,因为他们原本并不是这样的姓氏,而是在签了卖身契之后好几年才改了主家的姓氏。

    当然这并不是强迫的,相反却因为他们作为门房,曾经拦截了一个妄图冲击汪府的疯子,还为此受了伤,改姓这是主家对于奴仆的赏赐,因此两人和当初那二十两赏金一块全都高高兴兴领受了下来。

    可就因为在门前私自议论主家,甚至牵扯到朝廷大事,他们这两个曾经有过功劳的竟是就这样被一撸到底,关了大半个月后,却又糊里糊涂就被汪孚林给拎出了汪府。也就是这几天,送饭的人说漏了嘴,汪吉这才知道汪道昆和汪孚林伯侄好像闹翻了。

    可即便如此,汪道昆竟然放任汪孚林把他们这两个门房给带了走,这也是他尤其胆战心惊的事,生怕汪孚林拿他们泄愤。

    但结果却是,他们前前后后已经被关了一个多月,却是仿佛被人遗忘了似的,他宁可痛痛快快挨一顿板子!

    就在这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动静,仿佛是有人在取下外头的大挂锁。尽管关在这种地方,但汪吉勉强还是能够计算一点时辰的——就算不能,肚子里的饱胀感至少还提醒他,上一顿午饭才刚吃过没多久!

    意识到事情终于有点变化。他立刻一骨碌爬起来到了汪祥身边。三两下把人给拍了起来。随着两扇大门完全打开。和之前送饭时顶多只开半扇截然不同,他顿时更加确信了起来。

    果不其然,外头站着的并不是送饭的人,而是他们认识的,汪孚林身边的一个随从护卫。那人扫了他们一眼后,就淡淡地说道:“跟我来。”

    尽管吃不准情形是好是坏,但汪吉心想再坏也坏不过在这种地方如同蹲牢房似的呆着,见对方转身就走。他赶紧对有些糊涂的汪祥提醒了一声,连忙快步追了出去。之前他们被带到这座宅子的时候,满心惶惶然,哪里顾得上看四周围的环境,此时心情紧张,更没注意脚下七拐八绕的路途。

    等到最后发现不对的时候,年岁较小的汪祥回头望了一眼来路,却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记不得,登时更加紧张了起来。偏偏在这时候,汪吉用胳膊肘捅了他一下。

    “好像到了。一会儿小心点,该磕头就磕头。该求饶就求饶。”

    汪祥连忙点了点头,果然,过了院门,迎面就是一溜三间正房,门前站着一个大约还不到二十的年轻小厮,两人却不认得。

    那小厮正是明小二,他和老爹当初卖了房子后,就继续住在这,与其说是卖身,还不如说是签了雇佣的活契。

    此时,他有些好奇地打起帘子放了两人进去之后,记得汪孚林吩咐的他立时蹑手蹑脚退出了院门之外,临走时却还看了一眼四个搬了两条春凳进来的随从,心想屋子里不过是两个犯了事好像又得罪了汪孚林的门房,汪孚林哪怕是一顿板子把人打得死去活来,也没人会为这两个下人大费周章,用得着这么小心谨慎吗?竟然还要自己出去看管门户!

    而屋子里,汪吉和汪祥见只有汪孚林一个人坐在主位上,那就更加诧异了,但还是慌忙跪下磕头。可还没等他们请罪求饶,就只听得汪孚林开口问道:“都知道错了?”

    “知错了,还请小官人宽宥我二人一回,下次我们再也不敢了!”汪祥年轻滑头,说话的时候还带着一丝侥幸。

    汪吉则是比较悲观,暗想汪孚林要是那么宽容,用得着关他们这么久?于是,他就谨慎地开口说道:“小的认打认罚,只求小官人消气。”

    “门前闲话主人,按理自当重罚,但关了你们这么久,勉强也算是罚过了。”

    汪孚林见两人齐齐松了一口大气,一副劫后余生的样子,心想自己难不成就那样凶神恶煞?只不过,当初拿着这两个家伙小题大做,他也是存着把人回头讨过来,自己用他们当门房的意思,横竖出过那种事后,汪道昆不可能再用这两个嘴上没个把门的家伙。

    而他这里毕竟小门小户,这两个家伙一旦心存敬畏,那就好用多了。明老爹和明小二父子是京城土生土长的,太滑头不大合适。王思明有点认死理,再说小家伙读读书,将来还能负责点别的事情。范斗也在京城经营书坊有两年了,手底下虽有一批班底,但一来更擅长经营,二来放在暗地里更加妥当。至于他自己带的那批人,都是跟着他走南闯北,对京城经验却未免很不足。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最近这一连串事情一出,他却冷不丁想到,还可以借着两个人另外做一番文章。所以,面对两个如释重负的门房,他突然词锋一转,语气变得凌厉了起来。

    “只不过,汪氏家法还在,却不能说饶就饶了。每人二十,打过之后,便留在我这里当门房,若有再犯,你们自己知道后果!”

    还是要打?

    汪吉和汪祥悄悄交换了一个眼色,想到过后还要留在汪孚林这里做事,更是觉得前途灰暗。可汪孚林接下来的话,却让他们错愕了起来。

    “一会儿挨打的时候,记得给我声音大点儿!”

    这是什么意思?

    当汪吉和汪祥垂头丧气退出屋子的时候,就看到外头已经有人等着了,刚刚进来那院门却已经关了起来。可是,没有想象中那大板子伺候的样儿,只有两个依稀认得的随从手里抄着戒尺。意识到是届时用这东西责打。两人同时又惊又喜。可等到上前去想要说话的时候。却只见其中一人拿手指放在嘴唇上,随即用极低的声音说:“记住,一会儿挨的时候叫得大声点儿,惨点儿,最好能让左邻右舍都知道,懂不懂?”

    不懂……

    汪祥很想这么回答,可看到汪吉已经是把头点得如同小鸡啄米,心里直犯嘀咕的他也只能跟着点头。等到趴在了春凳上。他正琢磨着汪孚林和这几个随从到底什么意思,就突然只觉得屁股上一下火辣辣的,可一愣之下,竟是没叫出声来,因为实在是不怎么痛。可几乎同一时刻,汪吉却发出了一声震天惨叫,要不是他愕然支撑着侧头看了一眼,却只见对方挨的也不过是戒尺,不是那些粗重的板子,只怕也要误以为这是在大板子打人。

    “臭小子。东张西望什么,惨叫都不会!”

    听到这一声低低的呵斥。汪祥还来不及接话,就只觉得屁股上又是猛地一下剧痛,这一次可是比之前第一下重多了,他不用装便立时嗷嗷叫出了声。吃一堑长一智,哪怕他还是没想明白到底怎么一回事,可还是立刻配合地大喊大叫痛哭求饶,那夸张的程度比起之前汪吉的做作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且,尽管只不过是戒尺,可十几下过后,那还真是货真价实地疼,他的惨叫也就显得稍微真实了一点。可就在他竭力演戏的时候,突然听到一旁的汪吉嘀咕了一声。

    “不是就二十吗?几位大哥,好像已经到数了吧?”

    汪祥这才意识到自己竟是忘了数数——这简直是匪夷所思的事,以往要是犯错挨罚,谁不得死死计数,唯恐多挨打?足可见今天这一出实在是太出乎他们的意料了。而这时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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