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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影--影子傀儡-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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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不遗余力地破坏人类社会的秩序。这你他妈又如何解释?”

    “首先,我向你们没有文字记载而只靠口耳相传,也没有经过史学考证的历史提出质疑。你们的所谓历史就像欧洲中世纪那些吟游诗人讲的故事一样,唯一的区别就是人家的故事能被证伪,而你们的历史不能。”罗建明说,“但即便你所说的历史是真的,这也只能说自然界是公平的。”他说话时没有看着严黄,只是低头继续抠他刚才没抠完的指甲。“人类对海婴的意识在一段时间内会产生排斥,同样海婴亦会对人类的意识产生排斥。就拿你的情况来说,如果你不管这种排斥,或许在不久之后,大脑的主导权会回归这胖子的手上,但再过一段时间,你的意识就会成为排斥方,一轮博弈之后,你又会重夺大脑的主导权。如此你方唱罢我登台,却始终没有办法把对方驱逐出去,一辈子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了。”

    闻言,严黄再也说不出半句话。

    (本章完)

第99章 种族叛徒(三)() 
    “然而这实在有点耐人寻味。”罗建明接着说,“自你们窃取人类大脑的那一刻开始,就不能避免要与人类共享你们原有的记忆,你们所记得的一切,亦会为被窃脑者所获悉。在经历多次相互排斥的博弈之后,作为人类的原意识,总会有那么一次半次的机会重新掌管大脑。但他们为什么不趁着这段时间,留下些文献去说明你们这种外族的存在?近来我一直思考着这个问题,但就目前而言,能解释得通的就只有两个可能。”

    “哪两个?”

    “要么,就是人类确有记载的,但被同样共享人类记忆的海婴在二次夺权之后毁掉;要么,就是被窃脑的人类大肆向别人宣扬你们的存在,却被人当成是疯子。”说着,罗建明深深叹了一口气,“如果人类早点知道你们的存在,或许就不会是今天的局面。”

    严黄冷哼一声,“你这他妈算是在为人类哀悼吗?”

    “没什么哀悼不哀悼的。”罗建明笑言,“物竞天择这东西,谁都说不准,你就别为这种事劳心费神了,还是赶快去归脑吧。”

    严黄觉得他言之有理,旋即问道:“我的身体在哪里?”罗建明没有回应他,只对着触控仪板戳了两下,冷淡地呼唤着,“李筱玲。”这个李筱玲就是之前为汤兰编造一系列噩梦的李主任。

    过了片刻,仪板有了回应。“我在这。”她的声音温柔中带着激昂,显然非常欢喜,“罗博士,你找我吗?”

    罗建明说:“安排一下……”他思考了半晌,转而看向严黄,“你是叫哈噶托是吧?”见严黄点了点头,才又对着仪板说,“安排一下哈噶托到HC317处归脑。”他说的这串编号,其实就是蜂巢中的一个摘灵厅的编号,而“HC”就是蜂房英语“Honeyb”的缩写。

    李筱玲高兴地说:“好的,我马上安排。还有别的事吗?”听语气,她是非常希望罗建明还有别的事找她,而且最好是私事。

    然而罗建明连回应都没有就切断了双方通话,转而跟严黄说:“要我陪你过去吗?”严黄说:“不用了。你留下看着吕湘英的情况,如果还是不行……”他忽然沉吟起来,似乎在挣扎些什么,过了半晌才说,“就处理掉吧。”

    “还有那个肥婆,”罗建明又说,“如果她一直表现出异于常人的镇定和思维清晰,你们强行窃脑我担心会被她反过来制约住。”

    “女人现在可是一种珍贵的资源啊。”严黄颇为感慨地说,“如果她也不行,就先留着吧。”说着,他竟然又发起了脾气,“我这趟带了五个人类出来,我自己杀了一个,其余四个当中又有一个被那姓梁的给做了,剩下三个又有两个是硬骨头,操他娘的就只有那姓潘的能用,这他妈难道就是我险些死在地铁隧道里的回报?而且,我刚刚收到莫桑和基夸索的消息,说我们在人民广场站的圈养区被宗氏派的右翼分子普勒巫给一锅端了。我他妈一直在想,到底是谁把我们预定捕获人类的地点泄露给宗氏派,还让图卡牧亲自出马。那家伙本来就老谋深算,窃过人类大脑之后就更甚。真他妈没想到,我们在人类圈子里像间谍一样潜伏多年,却让宗氏派的人反过来潜伏了。”

    罗建明一面抠着指甲,一面听着严黄发牢骚。但当他听到“姓梁的”三个字后,就不由自主地停下手来。这个“姓梁的”他知道是谁,却从来没有见过面,只知道他是目前在上海最活跃的反海婴人士。他每次闹出些什么动静,总会唯恐别人不知地留下自己的名字,久而久之,这人的名声就连如来佛拿五行山来压也压不住。

    而后,他又听到“莫桑”和“基夸索”两个名字。——日月可鉴,这些来自海婴语的发音,绕口且不知其意的名字,罗建明可是用大脑刷写技术把自己扎得满头是洞才勉强记住,一切都只因为可恨的大脑具备着遗忘的功能,他甚至怀疑自己那半头白发,其中有一大部分是为了记下这些名字而得来的。

    谁叫海婴语是一种必须透过他们独特的嗓音配合水流颤动方能发音标准的语言,若是在陆地上说海婴语,别说人类不知所云,哪怕是同氏族关系的海婴,也只会是驴唇不对马嘴,更别提海婴有着超过百余种族语方言。要弄清他们的语言体系,无异于徒手登天,能勉强音译出他们的名字,便该叩谢祖宗当年发明了如此丰富的文字。所以就连海婴族自己,在陆地上也放弃了使用自己的语言而改用被窃脑者的惯用语。

    罗建明既然为了记住这些名字而死了一大堆脑细胞,自然知道莫桑和基夸索是谁。这两名海婴是人民广场站圈养区外派特勤兵,归哈葛托指挥,前者的人类身份是尤凤仪,后者则先是孙祖灯,再转为洪旭。在罗建明的印象中,莫桑是个心机重重的雌性海婴,行事喜欢走一步算三步;而基夸索却是个憨直寡言的雄性海婴,但对扮演人类很有一套,是个天生的演员。所以,若说心计,十个基夸索恐怕比不上一个莫桑,但若论扮演人类的本领,只怕暴露一百个莫桑,也暴露不了一个基夸索。

    至于“图卡牧”和“普勒巫”,就是立宪派的敌对派系——宗氏派——的核心成员。据闻二人是长官与下属的关系,同属宗氏派右翼势力,那是一群主张把异见者赶尽杀绝的极端分子。罗建明曾在各种小道消息中得知,宗氏派中最强大的氏族就是原居于西太平洋与北冰洋衔接海域的冰岩氏族,而位高权重的图卡牧就是冰岩氏族的万夫长,据说深得其酋长的信任。

    早在海婴清算人类之前,整个西太平洋至印度洋海域中的大大小小海婴氏族,无不对冰岩氏族马首是瞻——这自然包括严黄隶属的听涛氏族。形象地说,冰岩氏族就像一个海底王朝,而其他小氏族只是他的附属国。

    冰岩氏族所执行的政制是酋长集权制,与君主集权制并无多大区别。他们与西半球的大型氏族合谋,策划了2045年的人类社会清算战,并负责指挥东半球战区。他们本拟定在攻陷人类社会后,在陆地上建立相同的政体,让原本臣服于他们的各个海婴氏族继续万国来朝。谁知他们的如意算盘却让人类小小的大脑所打碎。

    事情起因于归脑技术问世之前,也就是木马仪被发明之前。在当时,海婴一族执行人类窃脑的任务可谓是一趟有去无回的旅程。这种虽然被视为无上荣光却又形同自杀的任务,自然不会落到处于社会上层的冰岩氏族的族人头上——尽管海婴从来不理解自杀的意义,但他们起码明白什么叫有去无回。所以,对人类进行窃脑的任务一向是由地位较低的海婴氏族派遣族人担当。只是谁也不曾料到,这竟然为海婴族内讧埋下巨大的伏笔。

    罗建明知道,海婴的大脑是一个不完全自由的大脑,他们有很多事情即使终其一生都不会想到,甚至不会思考其中意义,就如“饿虎不食儿,蝼蚁不轻生”。这并不是什么道德观念或是法律规则束缚着他们,而是他们的大脑对某些领域的想法完全处于绝缘封闭状态。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众说纷纭,有说这是海婴天生有缺陷,有说这是造物主的安排,但罗建明认为,这可能与他们长期以来生活在深海有关。然而不管原因是什么,海婴的大脑相对于人类而言确实缺乏自由。这也是为什么在他们的历史中,从来没有出现过以下犯上、意识形态分歧和阶级斗争等对抗性事件——当然,这也是严黄所宣称的所谓历史。

    可是,当他们窃入人类的大脑之后,这种束缚就再也不复存在。知识充盈并且完全自由的人类大脑就像一座取之不尽、用之不歇的金库,为海婴提供了无可估量的新思想。其中最为他们所关注的,除了人类日新月异的科技外,还有经历了数千年磨砺的政治学问。恰恰这数千年来,对人类窃脑的海婴又是来自其社会的底层,当他们大量吸收了人类的政治学问后,一个让海婴族统治阶层坐立不安的思潮就此应运而生——革命。

    海婴的革命思潮到底由谁发起,现在恐怕已无从考究。唯一可以确认的,就是这种思潮在混迹人类社会的海婴中一代一代传承下去。据闻历史上有不少扮演人类的海婴曾攀上权力的巅峰,并借用人类社会来验证自己的改革方案。而这帮表面上是人类的海婴,最终都被载入史册,成为人类历史书上或名垂青史,或遗臭万年的名字。

    诚然,这些从严黄那里听回来的往事并不能尽信。但自从2045年海婴全面向人类社会发动清算并大规模窃入人类大脑之后,海婴各大小氏族逐步产生政治分歧,并演变成如今“立宪”与“宗氏”的派系斗争,似乎都一一验证了那些往事的真实性。

    这好比两个本来同心协力的窃贼,在窃得一笔可观的财富后,因分赃不匀而互相争斗起来一样。

    (本章完)

第100章 种族叛徒(四)() 
    当各种事由从罗建明脑海中飞掠而过的时候,他已抠下了九个指头的指甲,改而向最后的小指进攻。他冲严黄报以一笑,表面上像是对他所说的话表示理解,其实心里却暗暗思忖:如果梁叔是整个上海最懂得如何跟海婴作战的人,那他罗建明,恐怕就是对海婴最为知根知底的人。因为早在海婴发动清算之前,他就已经替他们办事。而臭名昭著的木马仪,就是由他亲自发明。

    “听说你在外面还有一个身怀六甲的人类妻子是吧?”罗建明抠着指甲,忽然冷不防问道。

    “有问题吗?”

    “她有被窃脑吗?”

    “没有。”严黄说,“她在地铁站颇受难民们的关注,我担心一般人演不出她的风格。但她的弟弟我就让基夸索去办了,现在正带着她来这儿。”

    罗建明关注的自然不是他们的去向。“为什么要让人类怀孕?你们不是一向觉得小孩子没有利用价值吗?”

    “没办法。”严黄走到中控厅的屏蔽门旁,门自动打开了。他站在门旁看着罗建明,“沿海地区的人类资源越来越匮乏,而内陆地区的人类反抗势力却一直吃不下来,更有宗氏派的家伙从中捣鬼。我们可能要打一场非常持久的战争,而持久战就必须依赖人类资源,我们总不能用一个对光极度敏感,又不能长时间脱水的身体跑到内陆去跟人类死磕。所以我就把那女人搞大了,让她把孩子生下来,再评估一下大规模繁殖的可行性。”

    听见他这么说,罗建明才明白他要留着汤兰的用意,脸一下子阴沉了下来。他对严黄的想法没有表态,只是抠指甲的力度越来越大。

    大规模繁殖……

    就像畜牲一样……

    曾几何时是人类为了增长资源而对动物做的事……

    严黄离开了,罗建明却一直站在那儿不知在想什么。过了良久,他才缓缓把目光投向兀自昏迷的吕湘英,咧齿将小指上一小块久抠不下的指甲咬了下来。

    穿过蜂房之间的过道,严黄精神恍惚得如喝醉了酒。其实不用罗建明说明,他亦早就察觉到这身体正逐步抗拒自己。他发现自己的头脑越来越迟钝,肢体亦变得不再灵敏,这是身体的原主人在反抗。他本以为凭人类微弱的意志,断无可能从自己手上夺回主导权,然而罗建明却告诉他,这是一个自然现象。

    如今,他连思考一下的力气也没有,只感到脖子沉重无比,像有一根铁铸的扁担压在上面。他奋力抬起头,但不久又被沉重感压了下去。起初他还能平稳地走,后来脚步却越趋凌乱,不得不扶着墙壁而行。

    随着他的脚步,过道上不断响着开灯和关灯的声音。为了节省能源,蜂巢的过道都被设计成五米一段,每段的地板下都装有感重装置,用以控制照明设施。每当有人走过的时候,地板会感应到重量而开灯,在人离去之后,灯就会自动熄灭。所以蜂巢过道里的灯光,都是有一段没一段的亮着,尤如闹鬼一般。

    严黄本就昏昏沉沉,然而这种时明时暗的灯光更让他倍感不适。他不得不停下脚步,倚墙喘着气。头顶刺眼的白炽发光二极管叫他头昏脑胀,冷汗几乎湿透了他的衣衫,无奈只好按下墙壁上的手动开关,把灯灭了,四周顿时陷入一种触不可及的漆黑之中。他感觉自己仿佛又回到了那阴森恐怖、危机四伏的地铁隧道,即便像他这样适应了数十载幽黑深海的海婴,也无法抗拒黑暗带来的恐惧。这自然也是人类意识逐渐成为身体主导的征象。

    就在他喘息之际,前方远处过道忽然“扛”的一声亮起了灯。如果把黑暗比作能吞没一切的汪洋,那灯光亮起之处,无疑就是汪洋中的一个小岛。就连严黄也说不清楚,自己明明很讨厌这刺眼的光亮,可当这灯光一旦遥远起来,却又多少有些期盼,内心涌起一阵莫名其妙的雀跃,就像一个在海上飘浮了半个世纪、突然发现陆地的人一样。

    然而灯光很快就熄灭了,但与此同时,更近的灯又亮起了。随着一灭一亮而越来越近的灯光,严黄看见灯光之下,是一个高逾两米的修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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