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嫡-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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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个安置在外面的娘，因为林老爷威慑于林夫人的淫威，所以并不敢将那母女光明正大的带回来，只能让女儿以婢女的身份进林府。

那时候她还深深的为自己的推断表示骄傲，可如今，看林夫人对待怀瑜的好与林老爷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她到有一些疑惑了。想着她那几分和林夫人相似的眉眼，她又开始怀疑，是不是怀瑜是林夫人的私生女。

林夫人听了儿媳的回话，只微微蹙了蹙眉毛。不置可否的瞥了瞥嘴，“今日咱们府上要忙了，你不必近前侍候我了，去外面等着接荣国府的客吧。”

林嫣忙不迭的回来请娘家人，说明被下了套。以荣国公太夫人的性子，自己府上出了乱子，她是必定要拉上亲家跟着一起忙乱一番的，且不若对错在谁，她都会想办法让舆论指责的一方倾向于林家。

过招多年，林夫人实在太了解她了。

她也非常不长进的真的就差人来告知林府，荣国公世子坠湖病重的消息了。

薛大奶奶朱氏奉命在外面招呼荣国府的人，可也是经验丰富，几句话便打发了人。林府并不明确表示要亲自登门探望，但却也表现了足够的关心，派林府的大管事亲自引荐了民间最负盛名的神医前去探病，并送上了许多必须的补品。

林夫人看似和林姝的脾气秉性十分相似，骄傲、蛮横但又十分聪明，又因为这样的骄傲注定了她们遇到事情会不理智，冲动。她没有想到听到外孙命不保夕的消息林夫人还能坐得住，她实在是忽略了岁月那种不动声色让人沉淀的力量。她忽略了，林夫人比之林姝多了许多阅历，历经沧桑使得她在霸道的外面之下，有一颗沉着冷静的心。她是林姝的加强版，果真难对付。

林姝这一步棋走错了。她抢在荣国府派人去送信之前告知林府，便说明她知道自己被下了套，希望得到娘家的帮助。而林府不动声色，便是像荣国府表明，她这个夫人林府并不愿意尽全力维护。她被嫁入荣国府，不过是时局使然，并非是林府本意。且她从此，要自生自灭，休想得到林府任何的帮衬。

林府这样的表态，她对于连接两家的情谊基本上毫无作用，而濒临死亡的世子就显得更加重要。荣国公看重岳父在文武百官中举足轻重的影响力，看中大舅哥在太子身边作为红人的分量，看中小舅子在九门提督府无限光明的未来，就得加倍努力保住儿子的命。

林嫣——成了可有可无的弃子。

想通后，林嫣忍不住打了一剂寒战。原以为斗死了林姝，自己就有了光明的未来，可却忽略了林姝背后更加强大的力量。

林府愿意让外人知道林家夫妇对这个侄女十分看重，且十分宠爱，不过是假象。他们也许早就知道林姝死因内情，只是等待时机来找林嫣报复。若是有朝一日真相大白，大家思及林家对林嫣的种种恩惠，在参照她对堂姐做出的畜生不如的举动，她便连一丝一毫的翻身余地都没有了。

林夫人，果然有手段。

林嫣坐在临窗的大炕上，柔顺的黑发披散开来，只穿了一件月色丝绸中衣，烛火的暖色照上来，将她整个脸埋在了阴影中。让人看不清神色。

素莲站在一旁侍候着，取了一件披风披在林嫣身上。“夫人，时辰不早了，也早些安置吧。您这样熬着，世子也醒不过来。”

“嗯。”林嫣紧了紧披风，应着声，还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到底是谁黑了她，她一点头绪也没有。

此时坐卧难宁的人，还有怀瑜。她怀里抱着已然入睡的殷梓成，那小小的香软身子抱在怀里，感受着他身上传来的温度是那么真实，他平缓而清欠的呼吸尽在支持。小脸因熟睡而微微泛着粉色，可爱至极。

怀瑜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儿子的小脸，将他小心翼翼的递给了一旁的乳母。

待乳母抱着孩子进了暖阁，外面守候已久的婢女方才掀了帘子进门。

怀瑜迫不及待的上前，拉起了想要客气寒暄的婢女，“世子现下情况如何了？”

那婢女名念玉，是林姝陪嫁来的三等丫头，因并不曾贴身侍候林姝，又得了怀瑜的暗中相助，是以在林姝死后的大清洗中侥幸抱住了性命。

她因是感激怀瑜，便往前拉住了怀瑜的手，安慰道，“姐姐放心，世子并无大碍。方才醒了，国公爷亲喂了药，热已经退了，现下正安稳的睡着呢。”

听了这话，怀瑜紧张的神色方才渐渐消退了。拉着念玉的手在榻上坐下，“你如今在世子身边当差，许多事情还要劳烦你费心思。夫人生前待咱们不薄，明知她含冤而死，你我不能为其鸣冤，但总该要替他守住孩子的。”

“嗯。”念玉握紧了怀瑜的手，轻拍着，神情坚定。“姐姐的孩子，咱们也要尽力护住。断不能让那蛆心的小妇得了逞。”

怀瑜点头，压低声音道，“如今既有人比咱们还要急切的想将她置于死地，咱们倒不如暗地里帮衬一把，也不枉同为荣国府的人。”

“姐姐有什么办法？”念玉听了，顿是来了精神，凑上前去。（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077　良禽择木

虽然世子坠湖病重，但荣国府的规矩并没有乱了。晨初各房的姨娘都等在主母屋子里请安。

林嫣一身素色长裙，领口和袖口都镶嵌了狐狸毛，此时并未入冬，她却穿的如此厚重。不知是昨日落湖染了病气，还是有意做出病歪歪的样子，让人看着心疼。

她端坐在上首，虽是主母位子，神态却并不倨傲。

左侧第一个堂椅中，坐着一位身穿桃色织锦并蒂莲夹袄，下系翠色滚边百褶长裙，挽着同心髻，上插六只金钗，妆容艳丽，身姿丰盈。一身散发着俗艳气息的美人，是太夫人曾为了掣肘林姝而聘娶而来的贵妾，尤氏，出身尚书府嫡女，眉眼之间自带着一股让人厌恶的傲慢。

紧挨着她坐着的是低调内敛，却眉目清秀的怀瑜。而与她相对而坐的，便是育有一子一女的元老级妾侍姜姨娘，低眉顺眼的很是合主母的眼缘。

林嫣日日都要斡旋于这些同自己分享丈夫的女人之中，不厌其烦。加之今日又有心事，更是一副厌恶的表情。可偏尤氏是个不会看眼色的，一直滔滔不绝。从上京城内百味居的口水鸡一直谈到扬州府的清蒸蟹粉狮子头。

林嫣鄙夷的看着她吃货本色必显，因未曾站稳脚跟，并不急着给她脸色看，而只是漠然不发一言。

尤氏说的口干舌燥，连连灌了几杯凉茶之后。轻轻咳嗽一声，将话题三百六十度大旋转，扯到了世子身上。“昨日妾身听闻夫人带世子一同坠湖，委实忧心。今日看夫人气色并未不佳，倒也无甚大碍，妾身倒放下心来。可却不知世子如何？”尤氏眼角略微上调，圆润脸庞并不见一丝和气。反倒是多了几分刻薄和挑剔。虽生的貌美，却并不惹人喜爱。

林嫣抿了一口才刚又重新奉上来的新茶，笑道，“劳烦你忧心，世子吉人自有天相，自然是无甚大碍。”

尤氏的话说的很讨厌，什么是夫人带世子一同坠湖。素莲有些愤愤不平，却碍于尤氏贵妾的身份并不敢开口斥责。又责怪林嫣的好脾气，任人拿捏。

尤氏见林嫣一脸的和气，且言语之间也并不犀利。那似从前的林姝那么不好招惹。浑身不安分的细胞都跳跃起来。将身子微微向前倾斜，“太夫人眼珠子一样的疼着世子爷。不知现下如何了。夫人今日身子骨不爽利，怕是不能在太夫人跟前侍奉，不若妾身替夫人去尽孝道吧。”

荣国府规矩，正头夫人一下的姨娘一概没有去给太夫人请安的权力。即便是太夫人亲自拿主意娶进来的尤氏也没有资格。姨娘若是相见太夫人，除了太夫人召见之外，便是要夫人提拔。

“尽孝哪里又替代的道理？”林嫣不懂声色，依然笑的人畜无害。将手中的杯盏轻轻放下，取了帕子轻轻按压嘴角。一应动作优雅从容，比之宫中教养长大的林姝有过之而无不及。”姨娘的美意我心领了。时辰不早了，我合该去给太夫人请安了。”

逐客令一下。姜姨娘便乖觉的起了身。对着林嫣屈膝福了下去，“婢妾告退。”

怀瑜也跟着起身，行礼。

尤氏看着两人起身，却仍然不曾动身，只拿眼睛盯着林嫣瞧。

林嫣也不看她，只低垂着眼眸应姜姨娘和怀瑜的告礼。姜氏素来和尤氏交好，此刻来了新夫人少不得二人要统一战线，便忙对着尤氏打了几记眼色。尤氏见林嫣虽不言声言语，却是个注意正的，且她虽年纪轻却是这府的当家主母，她吃罪不起，便也只得无奈起身，磨磨蹭蹭的福身告辞，同姜姨娘一前一后走了出去。

“瑜姨娘可还有事？”见怀瑜站着没动，林嫣挑眉，出声询问。

怀瑜点了点头，“婢妾又要事禀告。”

怀瑜是林姝的贴身大婢女，情谊非同一般，林嫣不得不谨慎。见她如此慎重，不禁心里犯了嘀咕。便道，“有什么便内阁说吧。”

说着便起身扶着素莲的手向里走去。

怀瑜紧跟其后，自怀中掏出一方丝帕递到了林嫣手中。

林嫣坐在八仙桌旁，细细翻看起来，只觉得是一方在普通不过的绢帕，上面的缠枝莲绣工精美，除此之外便并无其他特别，忍不住开口问道，“给我瞧着帕子做什么？”

怀瑜极尽谦恭的站在一旁，低垂着眼眸道，“　世子和夫人同时坠湖，事有蹊跷。是以奴婢便在侍候赶赴出事的地点，看看是否能够查到一丝蛛丝马迹，不料要婢妾发现了这方绢帕。”

林嫣虽不信林姝为自己着想，却信她对林姝的衷心，想她必定是因世子出事而格外上心。并且，怕是想要跟殷熙平邀宠。于是便将绢帕仍在一边，愣愣问道，“这绢帕有什么特别？”

怀瑜道，“这绢乃是苏州进贡的绯绫；圣上赐予国公府不过四方，国公爷分别赐给了先夫人、尤姨娘、姜姨娘以及婢妾。”

“哦？”这话倒是让林嫣听出了一点意思。

“国公爷赏赐下来时，都是素净的绢帕，上面并不曾绣任何花样。”怀瑜自怀中掏出一方同被林嫣仍在桌上一样质地的帕子，道，“奴婢当时侍候先夫人，替先夫人绣了花开并蒂。自己则绣了一支红梅。”说着就将帕子递上去，“先夫人亡故时，那帕子因是随身之后是以遂先夫人下葬了，婢妾的这一方在这。”

如此说来，这帕子的主人只可能是剩下的尤氏和姜氏了？

怀瑜是林姝的心腹，虽当年林姝临盆时怀瑜也在挣扎产子，可依她的聪明伶俐必定早已猜测出其中隐情。她为何愿意帮衬自己，林嫣并不接怀瑜递上来的帕子，只是微微眯起了眼睛，紧盯着怀瑜。

怀瑜知道她这是防备，便笑道，“良禽择木而栖，先夫人既已过世，奴婢愿为夫人效劳。”

是么？固然人情如纸张张薄，世事如棋局局新。林嫣很满意的弯起了嘴角，伸手接了怀瑜地上的帕子。

此时坐在窗边看书的薛铭，却冷不防的打了一剂喷嚏。坐在一旁守着的碧丝，忙起身将薛铭支起的窗子关了。（未完待续）

078　娘家客

秋高气爽，艳阳高照，这一日的天气好的让人心情也跟着格外愉悦起来。

薛铭一早便被人拉着坐在了梳妆镜前面，凭着碧烟和碧柳两个在她脸上涂脂抹粉。

“舅父一家怎突然就要到了？”薛铭凝眉，拂开碧烟还想要涂胭脂的手，“面色红润便罢了，不必再多涂。”

薛夫人三日之前收到了白舅父的书信，说这妻子已经携了一子一女赶赴京城，在京中宅子里安置妥当后，便会来来府上拜会。

自白舅父三年前南下就职，薛夫人便再未曾同兄嫂见过面，如今得了这个消息自然是高兴万分的。三日来一直忙于收拾将作为客房的院落收拾的干净利落，只等嫂子带着一双儿女来府上，瞧着架势，是势必要将人留下住上一些时日的。

而昨日，白夫人陶氏送了帖子，说今日要来府上，一早自老太太处请安回来，薛铭就被压着隆重的收拾一番，要来见自己的亲舅母和小伙伴。

“奴婢们哪里知道老爷、太太们的想法。总之舅太太带着表少爷和表小姐来了，姑娘便可以有人陪着一同解闷儿了。”碧丝取了一只翡翠玉镯，挂在薛铭的手腕上。挡住了想要滔滔不绝的碧柳。

薛铭对于碧丝的老实规矩，不置可否，也并不准备追问。

屋内方才收拾妥当了，外面便有人来禀，说是舅太太已经带着表少爷和表小姐进门了。

薛铭便迅速的起身。赶去了薛夫人的院子。

薛夫人的院子里一派忙碌景象，早有几个丫头婆子抻着脖子等在外面，翘首企盼。

薛铭陪着薛夫人坐在屋子里，显然已经感受到了她的兴奋以及不安。

兴奋可以理解，不安从何而来？薛铭笑着按了按母亲一直不停搅动手中帕子的手，“娘，老太太再怎么样也不会当着舅母的面为难您的。”

三房算计大房没能得逞。老太太一直对大房十分不满。薛铭以为薛夫人是在担心，老太太会在自己娘家人来的时候给自己难堪。可是老太太怎么会那么傻？纵然是媳妇有万般的不满意，也绝对不能当着亲家的面表现出来。

薛夫人显然也不是在担忧这个，侧头看过来，见薛铭神态平静，眉心微微蹙起，欲言又止。

薛铭有些摸不着头脑，又下意识的想到，是不是舅母从前不喜欢自己？可是原主的记忆里对于白舅母的印象也是极好的。看薛夫人的神态，委实有些捉摸不透。

“夫人。舅太太已经到了二门了。”有婆子打了帘子进门低垂着眼眸回禀。

薛夫人听闻，嗖的一下起身。抚了扶发髻，紧张的又看了看镜中自己的仪容。又去端详看看薛铭一身打扮是否妥帖。“快些，虽我一道出去迎接你舅母。”

语毕，便亲自拉了薛铭的手往外走。

院内两侧整齐的站着两队十六个婢女。门口处已有一对衣着光鲜，仪态端庄的母女被仆妇丫头簇拥着走了进来。

想来这一对母女，便是白舅母陶氏和她的女儿白璧珠了。

“嫂嫂，你总算是到了，盼的我脖子都长了。”薛夫人几步上前。拉住了陶氏的手，眼眶泛红。

陶氏与薛夫人本是闺中要好的姊妹，后来又成了姑嫂。自然感情更进一步。

陶氏见了薛夫人明显瘦削的脸庞，和比之三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