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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嫡-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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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长平看着父亲,轮廓漂亮的薄唇紧紧抿着,没有想要开口说话的意思。顾思莹此时感受到父子二人对峙的气息,侧头去看顾长平雕刻一般峻廷的侧面,从他眼底看见了厌恶和冷漠。心里一片茫然和无助。

“长平”宁远侯的声音中带了几分恳求,目光越发的可怜起来。顾长平却固执己见,坚持不想松口,但目光却明显有了松动。

宁远侯见机将顾思莹的手和顾长平的手放在一起。紧紧压住,道,“你是长兄,长兄如父,答应父亲你会照顾莹莹,不让她受委屈。不令她以利益结亲。”

顾长平突然觉得心烦。她大姐宁远侯嫡长女,因为一场利益嫁给了平南王之子,走后不过堪堪数载便香消玉殒。他大姐如此下场,凭什么顾思莹要他护得周全?她是苏氏所出,休想他疼爱犹如亲妹一般。

宁远侯知道他在纠结什么,于是便有些惭愧懊悔道,“当年是我一时糊涂,才害了你姐姐年纪轻轻便撒手人寰。我顾门之女,有一个如此悲剧收场,便不能有另一个重蹈覆辙。长平你该明白爹的苦心。”

苦心?顾长平心中冷笑,以他姐姐的命换来的教训,要平白的便宜顾思莹?没门。

他依然紧抿着双唇,不松口,道,“父亲的病症已查明病根,必定能治好的。思莹眼看着就要及笄了,父亲必定能亲自送她出嫁。”

宁远侯手一松,有些绝望的看着儿子。他深知儿子的脾性,他不松口,纵然是他跪地叩头相求,也没有用。他恨苏氏,恨之入骨,以至于对于苏氏所出的顾长庆和顾思莹也厌恶至极。他在世方能保证他们兄妹和睦,可若一走,以顾长平的性子,必定是要将人赶出府去的。宁远侯的目光渐渐滑落在了薛铭的身上,只有这还剩下一丝希望。

薛铭见到那样诚恳且带了哀求的目光,心头酸涩。一旁苏氏和顾思莹的哭声,以及顾长年的叹息声,让她心内不安。

顾长平的理智和无情,让她有些无力适从。

宁远侯看着薛铭已然目光纠结的眼睛道,“我已油尽灯枯,怕是连今日都熬不过去。”

一个老人临终前并不算苛刻的要求,为何顾长平会如此狠心拒绝。纵然是他厌烦继母,也不该将这恨意倾注在妹妹和弟弟身上。薛铭本想置身事外,可最后却还是忍不住,上前一步,道,“父亲放心,世子必定会尽长兄职责,好好照顾莹妹妹的。”

顾思莹很烦听烦听见这个声音,可却看见父亲脸上绽放了意思笑容。而后握着他们的双手一摊,身体软软滑落,闭上了眼睛。

宁远侯过世了,一众仆人轰然跪地,痛哭出声。苏氏也扑上来不可抑制的大哭,便连顾长年也轻声哭泣起来,更不要说顾思莹是如何声嘶力竭的哭喊爹爹。

如此慌乱的场面之下,只有顾长平万分理智。他肃着脸起身,吩咐道,“准备后事。”而后目不斜视的自薛铭身边走了过去。

薛铭抹了一把脸上的清泪,紧跟着她向外追去。

顾思莹泪眼朦胧之际回头看着两人一前一后离去的背影,只觉得心里彻底被人掏空。(未完待续)

013 夫妻

薛铭追出去的时候,四下以不见顾长平的身影。碧丝急匆匆的从后面追上来,默不作声替薛铭披上了氅衣。

薛铭回头对碧丝点了点头,自己系紧了领口。“你先回去吧,将侯爷过世的消息带回去。吩咐大家换下素衣。”

碧丝打了一个万福安,应了。几步走下台阶后,又有些不放心的看向薛铭。“夫人,自己小心。”

“嗯。”薛铭点头,对碧丝一笑,让她放心。

正瞧见顾全站在院内,枝头压了积雪的老槐树下向这边望着,一副左右为难的样子。薛铭便提了裙摆下了台阶,向着他走过去。

顾全见薛铭过来,忙不迭的行礼问安。

“你怎么不跟着侯爷?”薛铭挥手示意他起身,到了顾全对面便收住脚步。

顾全躬身低头,掩不住眼底一抹焦色。道,“世子不准人跟着。”

“他去哪儿了?”薛铭知道,顾全定是知道顾长平的去向,开口便问。

顾全指了指东边的方向,道,“世子去了松园。”

因第一代宁远侯乃是追随太祖皇帝的开国功勋,一代悍将,勤于练武。之后虽是和平年代,但几代宁远侯也手握重兵,且几乎每一代侯爷都是武痴,对于兵器也是十分痴迷,乐于收藏各种兵器。几代下来,兵器越发多了起来。便在宁正园的旁边令劈了一个小院子专门存放武器。平日里也供侯爷练武。

顾长平自小由宁远侯亲自教习武功,父子俩多数的时间都是在这个松园度过的。顾长平每每遇到心情不好,或者是有难以处理的棘手事情是,便会来到这个松园。

薛铭对顾全点了点头,命他下去,自己便拉大脚步向松园方向走去。

未等走进,果然听见院子里一阵翻打引起的衣料声响。以及剑风之声。薛铭缓缓放慢脚步,进了院子,绕过面前的白石浮雕影壁,便见一个开阔的院子。

比之其他院子并没有其他不同,正房五间大房,皆是朱漆雕花大门窗,东西两间厢房,与上房有回廊相接。院子开阔,只天井处种了一株红梅,再无其他植物。院内四周。皆是巨大的武器架子,上边 依次整齐的排列着各种武器。刀剑长矛,样样俱全,还有许多薛铭叫不上名字的兵器。

顾长平此时正将手中的红缨长矛,猛的扔进武器架子之上。一个翻身转到另一面的架子上,自抽了一把长剑握于手中。

薛铭默声站在影壁的一侧,并不发出声音。夕阳的余晖度在她身上,将她玉雕一样的面容更趁的柔和清丽。浑身都散发着一种柔和的光芒。

而此时玄衣翻飞,长剑挥舞的顾长平。则在夕阳之中散发着一股肃杀之气。他每一个翻身,每一次挥剑向前都仿佛带着一股杀意。而杀意之中,却又隐隐藏着一种凄凉。

日头西斜。渐渐连天边的几多红霞也没了光彩。天色沉下来,以无法看清玄衣和红梅相映衬的色彩分明。顾长平依旧不知疲倦的再换各种武器,不停的练习,薛铭隐隐约约都能看见他额头上的汗水。

极为小厮极力的压低脚步声,自薛铭身后走过,默然悄声为薛铭行了一礼,而后四人分别走向院子的四角,将高脚驾着的琉璃灯罩宫灯点亮,又将回廊的顶柱之上写了顾字的红绸灯笼换下,换成白绸灯笼点燃。

此间每个人都离顾长平极远,且顾长平也似毫不知觉这些人的举动,只在隐隐灯烛之中继续舞剑,仿佛不知疲惫。

小厮们将等点亮后,经过薛铭身边依次行礼之后,便鱼贯而出。

冬日里,日头一落,便是极冷。天似乎也阴了下来,并不见任何星辰。 天边也渐渐开始飘落零星的雪花,在顾长平的长剑上跳跃。

宁正园里隐隐的飘来一阵又一阵有序的哭声,显见是下人们开始哭丧。顾长平终于显现出有些烦躁来,旋转的速度越来越快,出剑的力度也越来越重。几个踢踏起身后,几脚踹向那株红梅,许多梅花因此飘落。他便极迅速的舞动手中的长剑,十分准确的将每一片花瓣都割碎。 一时间红梅乱舞,雪花翻飞,伴随着顾长平的玄衣翻飞,是一场极美的精致。

薛铭一时望的有些呆滞住,直到顾长平将剑插入地上,单膝跪地,仰天发出一声长啸之后,方才回过神来。缓缓一步一步走到顾长平的身边。

“你走开,不要管我,让我一个人静一静。”薛铭方才走到顾长平的身边,还未开口,便听他沙哑声音响起。

悲痛中似乎还隐隐藏着一股怒意,薛铭伸出去想要扶住他肩膀的手,顿在半空。脸色有些僵硬,但却一动不动。

“走!”顾长平断喝,没有任何感情。既没有愤怒也没有悲痛。

这样陌生的声音和举动,让薛铭有些害怕。她知道,他沉浸在失去父亲的悲痛中无法自拔,而此时如此厌烦自己,是因为方才她提他做了决定,要照顾顾思莹。

方才是她一时冲动,但却也无非是想要了了宁远侯的一个心愿,不想他死不瞑目。她不能理解顾长平为何如此狠心,但却尊重他心中对于苏氏的敌意和不友好。为表示对于自己方才替他做决定的歉意,她决定放下面子。对于他的喝声不理睬,弯腰上前去扶住他的手臂。

顾长平被她一碰,越发的恼火一来,一甩手将她推开,自己把剑起身。几步走到兵器架子上,将长剑放回剑鞘之中。

烛光下,那剑发着凛凛寒光。薛铭被他推得向后踉跄几步,后背撞在巨大的兵器架子上,吃痛不已。因这股巨力,身后的架子轰然倒塌,而薛铭眼见着便要倒在兵器之上是,却感觉迎面一阵清风拂过,已有一双手紧紧揽在她的腰间,一个收力将她抱稳站住。

薛铭抬头时,看见的是顾长平眼底一闪而过的焦灼。她心里松了一口气,起码他还没有厌烦她。

顾长平见薛铭站稳了身子,迅速便将薛铭放下,负手转过身去。冷声道,“我不想听你说话,我只想自己安静的带回。夫人请回吧。”

“世子。”薛铭不依,往前走了两步,在顾长平的身后站住。借着烛火看着他峻廷孤傲的背影,没来由的一阵心疼。

顾长平猛然转过身来,凛冽目光逼视着薛铭。道,“方才,你凭什么替我做出决定。”

他虽极力压制着怒火,可薛铭却能感受到他周身散发出的肃杀之气。还有那双在夜色下更显深沉的眼睛,那样的寒光,是久经沙场,见惯生死的人独有的冷静和透彻。

殷熙平也是习武之人,也带兵上阵,经过生死。然而他的眼睛里,却从未曾有过这种寒光。纵然是最生气的时候,看着薛铭时也带着柔和的光芒。

薛铭蹙了眉,被顾长平这样的肃杀之气吓的向后退了几步。他们虽结为夫妻,但自己却未曾走进他的心里。所以他才会用这样的目光看着自己。

薛铭突然觉得自己方才的举动十分多余,想要劝他的话也被咽了回去。只低垂了头,道,“对不起,我只是不想侯爷有心事未了,死不瞑目。”

顾长平听到这,却是冷笑一声。仰头望向墨黑的苍穹,那看不见任何光明,“如此一来,我娘如何能够瞑目!”

他能确定母亲并不似众人所说是难产而亡,因为他恍惚的记忆中有过母亲温柔香软的怀抱。她记得那种温柔的香气,既不是来自自小带大他的姐姐,也不是来自乳母。那一定是他母亲的。

可顾长庆只比他小两岁,如果他娘不是在他一出生时就死掉的话,那必定是老侯爷早于苏氏有染,苏氏必定是害死他母亲的真凶。

他恨苏氏,厌烦顾长庆和顾思莹,根本无法改变。

薛铭不知其中内因,有些惊异的看着顾长平,隐隐能猜到这其中的往事。她突然哑口无言,让一个人放下仇恨很难。就比如她已经重生变成了另一个人,可还是要记挂着前世的纠葛,想着要替自己和死去的孩子报仇。

顾长平见薛铭低垂着头,不说话。又见她发上和肩上都有了积雪,看她小脸冻的通红,一定是在这等了许久。见此又有一些心软,转身不再看她,摆手道,“你走吧!”

薛铭哪里能放下他自己走,想着,总该尽自己的力气劝一劝他。便深吸了一口气,道,“上一辈的恩怨,应该随着他们的故去烟消云散。纵然是夫人当年真的对先夫人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你也不该将积怨发在思莹身上。她是无辜的,且她也同你一样,身体里流着一半侯爷的血液。”

顾长平转过头来,皱眉看着薛铭。“你想说什么?”

“我方才答应了侯爷,不过是想要他能安心的走。我知道,你会继续讨厌思莹,不愿意违背自己母亲对她尽什么长兄之责。但是方才是我做的承诺,应有我承担。纵然是日后没能兑现,也是我对不起侯爷,与世子无关。”

顾长平看着看着薛铭认真的神色,突然好笑的摇了摇头。“你的承诺,便是我的。夫妻本是一体。你叫我如何违背这承诺。”

薛铭突然身体僵直的站住,愣愣看着顾长平不知说什么。此时外面却响起嘈杂的脚步声,听得一个婢女道,“鸳鸯素日里在侯爷面前使劲了狐媚之术,如今非但没得到名分,反到要去殉葬。真是活该!”

顾长平听到这话,脸色瞬间一白。上前拉了薛铭的手便往外走。(未完待续)

014 拆招

感谢zhushuchongz同学的粉红票以及斯赫同学的平安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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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顾长平携了薛铭的手,灵堂已经被布置完毕。绕梁的白绸以及白绸灯笼,无意不昭示着侯府的悲凉。

宁远侯刚走,苏氏就又闹出殉葬的闹剧。顾长平深吸了一口气,握紧血管突起的拳头,强压着想要把苏氏劈个血肉模糊的冲动。拉着薛铭的手,走进灵堂。

苏氏脸上尤挂着泪痕,飞快的扫了一眼顾长平和薛铭。以手中的卷怕掩面,嘤嘤哭着,状似十分伤心。但却让人感受不到一点真挚,仿佛还不如跪在外面的管事们哭的情真意切。

顾长平见她就心烦,迅速将目光挪开。苏氏旁边,站着的是一脸忐忑之相的顾长庆。他敬畏顾长平,且也十分羡慕他。性子温和,偶尔做些出格的事情也并非本意,都是苏氏和妻子挑唆的。顾长平对他不喜欢,却算不得是十二分的厌烦。他看着顾长平,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最终在苏氏轻轻扯了一下袖子之后,垂下头,再不看顾长平和薛铭。

在离着棺材最近的地方,站着的是左右两个婢女分离扶持才能站得住脚的顾思莹。她并没有往顾长平和薛铭的方向看来。显然,她的伤心是最情真意切的。宁远侯还活在世上的唯一女儿,最受侯爷的宠爱。丧夫之痛,令她几乎哭道脱力。

薛铭看看她,轻轻皱了眉头。总觉得。她这种悲伤之下,掩藏着另一种绝望。隐隐能透过她毫无光华的眼睛感受到,但却稍纵即逝,抓捕不到。

要被殉葬的鸳鸯正跪在金丝楠木棺材之前。顾思莹的脚下,神色黯然。一身素白的衣裳,衬得她眉目更加清丽。若不仔细去看。竟是发现不了她是个样貌极好的美人。

顾长平看过众人之后,轻皱了皱眉头,道,“鸳鸯,自侯爷病重开始,你变日夜陪护。今日大可不必跪在这里守灵,歇息一日。明日再来。”

那鸳鸯跪着不动,眼睛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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