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花记-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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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姑娘，林安贤弟走了，我们继续刚才的话题如何？不知姑娘想好了诗没？”孟宏羽那讨厌的声音又飘了过来。

　　　　既然小池池走了，我也不用扮淑女了，反正和这两个“外人”关系搞再好也没啥利益，尤其这两个人都心思深沉，我可招惹不起，还是我家那单纯的小池池可爱。这么想着，我便对孟宏羽翻了个白眼，冷冷道：“没看见我正忙着吗，哪有空和你在这里东扯西扯的！”

　　　　孟宏羽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定住了，估计是不明白我怎么态度变的这么快。孟子林则保持一脸高深，让我看不透。

　　　　我逃也似的离开了荷花池，找到放在假山上的托盘，开始了寻找回洗衣处的漫漫之路。

　　　　回到洗衣处的时候已经过了晚饭时间了，又累又饿的我在小兰的长篇抱怨后已经开始满眼冒金星了。

　　　　把我从婆家逃出来的时候带的一支簪子塞给了小兰，又向她说了今天在荷花池边的事情——当然有些该省略的我也，还向她保证明天去书房的时候我一定会求三少爷不追究送衣服的事情，小丫头才停止了念经。

　　　　不过，不念经就不念经了，小丫头的眼睛怎么贼亮贼亮的？还有那表情，兴奋地太夸张了吧？！

　　　　“暮夕姐～，你和三少爷是怎么认识的啊？”

　　　　“啊！我感觉好饿啊，小兰啊，我先去厨房找点东西吃。”我猛地站起身，装作没听见她的话，向门口飞奔而去。

　　　　我忽略了个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我根本不认识去厨房的路啊！！叹口气，按着残留的记忆，我又往荷花池走去。物质上满足不了了，去来点精神享受吧。

　　　　路上好安静啊，怎么连一个下人都碰不到呢？不过今晚的月亮还真圆真亮啊，园子里不点灯就可以看的清清楚楚。

　　　　快到荷花池的时候，我发现前面竟然有隐隐的灯光。好奇心促使我向灯光走去。哦，原来是个亭子啊。

　　　　走到亭子边，发现空空的亭子里摆着一盏灯笼，而桌子上竟然摆着酒和点心！老天啊，太感谢你了，知道我饿了，就给我送东西吃。我压抑着心里的兴奋，认真地瞅了瞅四周，还喊了两句“有没有人啊”，确定在我的可视范围内没有其他的高智慧生物后，才放心地坐到了石凳上，开始吃点心。

　　　　想想这些东西应该是有人专门备的，难道是有人要赏月喝酒？嘿嘿，不好意思，点心我就先替你吃了，月亮还是可以继续赏的。

　　　　因为担心有人过来，我吃的很快。可这些点心又干又甜腻，吃了没几口就感觉嗓子干，可桌子上只有酒，没有茶水。我拿起酒壶嗅了嗅，恩，还满好闻的，有股淡淡的桂花香。试着尝了一小口，呀，甜甜香香的，真好喝。我想了想，给自己倒了一杯。喝一杯应该没关系吧？我不知道自己的酒量究竟是多少，可平时三、四瓶啤酒灌下去还是没什么问题的，应该不算浅吧。这酒这么香甜，酒精含量应该不高。想着我便放心地饮了一杯，清新的香气立刻在口中弥漫开来，好酒啊！

　　　　清新的香气让我忘记了这是酒而不是饮料，我开始就着点心一杯杯喝了起来。一壶酒很快见了底，点心也吃的差不多了，我把剩下的点心装到兜里（我自己在外套和里衣上都缝了口袋，因为我可不想象别人一样什么东西都往怀里或者袖子里揣），站起身来，准备回屋去。

　　　　走了两步，感觉步子有点歪，身体也总是摇摇晃晃站不稳，看来是有点喝多了。我走到花丛边，坐在石沿上，想吹吹风清醒一下再回去。

　　　　夜晚的风果然惬意了许多，柔柔凉凉如上好的丝绸，轻抚过脸颊，带走了几许燥热。鼻端浮着幽幽的荷香，口中还残留着隐隐的桂花香，我的灵魂也沉浸在这种美妙的气氛中。

　　　　有多久了，没有在这种清爽的夜晚回味思考生活。上研的时候总是很忙，忙着应付考试，忙着写论文，甚至是忙着玩。爱静的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这样静下来过了。上次这样安静地坐着，应该是研二的时候了吧。那个夏季的夜晚，我一个人穿过马路去到海边，做在堤岸上，吹着凉凉略带腥气的海风，一会哭一会笑。那天的月亮很圆很亮，和今天一样呢。

　　　　这么美的月色，为什么，却让我感到苍凉而寂寞呢？

　　　　没有风了，四周变得格外安静。我喜欢黑暗，可是我讨厌过于安静的黑暗。这种死寂让我有一种被窥视的感觉，就好象有无数邪恶的影子在瞪着我，而我却找不到他们。没有风了，身上也开始燥热起来，我想我的脸一定很红，红一些好，因为朋友都说我苍白的脸色在夜晚如同鬼魅一般。

　　　　鬼魅？呵呵，我倒真希望自己是鬼，那应该什么都不用怕了吧。

　　　　我踉踉跄跄地站起身，走到了亭子边的空地上，月光洒落在我的身上，此时的我一定象个鬼吧。

　　　　好安静哦，安静到让我心慌，安静到让我想做些什么来平静心里的不安。

　　　　我抬头看了看月亮，呵，好美。我轻轻转起圈，吟唱起来：“

　　　　明月几时有？

　　　　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阙，

　　　　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

　　　　又恐琼楼玉宇，

　　　　高处不胜寒。

　　　　起舞弄清影，

　　　　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

　　　　低绮户，

　　　　照无眠。

　　　　不应有恨，

　　　　何事长向别时圆？

　　　　人有悲欢离合，

　　　　月有阴晴圆缺，

　　　　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

　　　　千里共婵娟

　　　　断断续续的歌声在空空的园子里飘荡着，如我的心般散着浓浓的寂寞。唱着唱着，眼前开始模糊，脸上划出了浅浅的冰凉。

　　　　唱完歌，我重新坐回了石沿了，感觉越发头晕了起来。一阵悠扬的笛声飘了过来，那曲调，竟然是我刚才唱的《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我茫然地跟随着笛声，踉跄地走着，走着，笛声越来越近，那婉转的声音，幽幽滑入我的耳中，丝丝缕缕在我的心中纠结，沁凉如水。

　　　　一抹白色身影，轻倚在阁廊上。月光映在他白色的衣衫上，散出柔柔的荧光，让整个身影都如蒙上了轻纱般朦胧了起来。那清幽的乐声，正是从他手中碧绿的横笛中发出的。

　　　　这是神仙吗？恩，一定是月下的仙子。

　　　　我缓缓走到他的身边，轻轻地，一步步，惟恐惊动了这下凡的仙人，惟恐破坏了这美妙的仙境。

　　　　笛声突然停了下来，仙人缓缓放下手中的笛子，抬起了头，静静地望着我，而我则怔住了。这是怎样一副面孔啊，比夜还要黑的眸子，俊逸的双眉，高挺的鼻梁，微薄的红唇，还有那随意披散着的如水长发，如梦似幻般，是那么的不真实。

　　　　“你是神仙吗？”我傻傻地问着，虽然心里明知道是不可能的，可还是说了出来。

　　　　仙人怔了一下，随即对着我微微一笑，“丫头，我长的很象神仙吗？

　　　　丫头！他叫我丫头！我的心里一阵狂乱。从我懂得爱情起，我就一直希望，有一天一个男人可以微笑着喊我丫头，会这样喊我的人一定是个成熟的男人，是个可以照顾我关心我的男人。这么多年，没想到在这里等到了这声“丫头”。也许他只是随意这么一叫，却不知这句话让我的心起了多大的波澜。仙人，难道你就是我一直在等待的人吗？可你为什么看起来那么不真实呢？是不是因为我喝醉了才会看到你呢？

　　　　“怎么不说话呢？丫头，想什么呢？”仙人上前一步，离我那么近，我甚至可以听到他的呼吸声。

　　　　也许确实是酒喝多了，也许是觉得这只是一个梦所以没关系，我伸出手，抚上他的脸颊，想确定这一切是不是真实的。他的身子轻颤了一下，脸上还是温柔的笑容。

　　　　“我只是想确定一下你是不是真实存在的，”我无意识地解释着，“感觉你随时会消失一样。”

　　　　他脸上的笑意更浓了，看得我如痴如醉。他抬手覆上我停留在他的脸颊上的手，一股暖意顿时从手上传到了心里。

　　　　“感觉到了吗？我的手是暖的，当然是真实的人，”他轻轻握住了我的手，“倒是你，大夏天的，手怎么这么冰？”

　　　　因为手凉的人没人疼啊，我这种不懂爱情的人，手当然凉了。这些话几乎冲口而出，心里泛起了苦涩，我怅然地把手缩了回来。

　　　　见我不言语，他又说道：“刚才听到你唱的歌了，曲好，词也好，是你自己作的吗？以前从没有听到过。”

　　　　“算是我作的吧”，恩，应该说是我抄袭的。

　　　　“很好听”，他扬扬手中的笛子，“听着听着就跟着吹了起来，没有打扰你吧。”

　　　　“当然没有，反正我唱的又不好听”。我知道自己的音乐水平，唱歌能不跑调就不错了。

　　　　以为他会礼貌地赞我几下，结果他没有接我的话，而是问我：“歌虽然好，可词似乎寂寞孤独了点，难道你有什么心事吗？”

　　　　“没什么，只是一些往事，”我搪塞道，“突然想起来，有点感慨罢了。”看着他手中的笛子，我又说道：“你吹的真好听，比我唱的有感觉多了。我很羡慕会乐器的人，感觉总是很优雅，可惜自己没有音乐天赋，总是学不好。”

　　　　“学一种乐器，只要愿意用心，就一定可以学好的”，他用拇指和中指夹起碧绿的笛子，微一用力，手中便划出绿色的弧。

　　　　我盯着他手中旋转的笛子，楞了好久，才轻声问道：“你可以教我学笛子吗？”我不敢抬头看他，怕遭到拒绝。

　　　　他沉默了好久，而我的心在这种沉默中慢慢灰冷。果然，只是一个偶然遇见的陌生人，怎么会答应我这么突然而无理的要求，我的心里一阵苦涩。

　　　　突然一阵几不可闻的怪声传来，我好奇地抬起头向四周张望，怪声却突然停止了。我望向仙人，发现他正望着一个方向蹙起了好看的眉。片刻，他转过头对我笑道：“真是让人不得安生。丫头，我有事要赶紧走了，以后我们还会见面的。”说完一个飞身人就到了几丈远处。哇，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轻功！

　　　　惊讶之余，我又感觉有点失落。就这么走了，连名字都没有说，以后还不知道能不能再见到。正在我出神的时候，一个白影忽地飘到我的面前，我一惊，猛一抬头，正对上他那晶亮的眸子。他的眼睛轻轻一眯，缓缓道：“你这徒弟，我暂时收下了。”什么？你愿意教我了？嘿嘿，我还真是好运。

　　　　我傻笑了好一阵，等回神的时候，他已经不见了。仙人，啊不，师父，一定要多多来看暮夕啊。心情真是好啊，捡了个仙人般的师父，我不禁又轻哼起了歌，一边唱一边轻快地转着圈（偶不会跳舞，所以只能转圈）。越转越兴奋，越转越快，等一曲结束，我已经晕得分不清东南西北了。踉跄了好一阵才站稳了，一股燥热从心口蔓延到四肢，顿时全身一阵酥麻

　　　　必须要回去了，我强迫自己抬腿往回走，步子却歪来扭去，眼前也有些模糊，唉，好困啊。我努力睁大眼睛，却发现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般正向假山栽去。妈呀，我赶紧避上眼睛，心里哀叹道：没想到我李暮夕也有“撞石自杀”的时候，要真磕没了小命，别人知道了还不笑话死我。

　　　　好象过了一个世纪般，还没有迎来印象中的疼痛，我颤抖着伸出手摸了摸前面。眼睛是不敢睁的，怕看到自己的血，要知道我有轻微晕血。咦——这石头怎么是软的？我仔细摸了摸前面，确定它确实是软的，不仅软，还热乎乎的。热乎乎的？妈呀，鬼啊！

　　　　我猛地一惊，本能地往后一退，感觉脚下好象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整个人便直直向后栽去！衣袖似乎被拽了一下，可身体的冲力很大，袖口“嗤”地一声竟然被撕破了。在脑袋着地前的一刹那，我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早知道还是往前倒了，额头可比后脑结实多了。

　　　　唉，我是不是死了呢？

　　　　死掉的感觉还不是很差嘛，至少不是很痛。没想到这样就死了，我的命运还真是可悲啊。只是，为什么感觉有点晕？整个人好象都在摇晃，光剩个灵魂也会头晕？

　　　　我努力睁开眼睛，眼前模模糊糊的，认真看，再认真看，我发现自己竟然是被一个人抱着。我的脑袋靠在这个人的胸前，他的体温隔着衣衫传到我的身上。他的身上有一种很好闻的香味，让我不自觉地越贴越紧。看来我没有死呢，呵呵，幸运！我轻轻笑着，用力抬起头想看看是谁抱着我，可却怎么也看不清楚。是仙人吗？不，不是，仙人穿的是白衣，而我靠着的这个身体穿的是深色的衣服，到底是谁呢？

　　　　我认真地思考着，头却越来越晕。正当我决定放弃的时候，一阵幽幽的叹息传来：“怎么喝了这么多？”

　　　　张栋！是你吗，张栋？只有你，才会在我喝酒后贴心地照顾我。刚上研二的时候，整天跟着导师奔酒场，每次一结束，你就会提前在校门口接我，怕我喝醉了不舒服找不到回宿舍的路。明明没有喝多少，你却总是很担心，不停地教导我在酒场上能推就推，不要傻呼呼地人家让我喝就喝。那时候总是嫌你罗嗦麻烦，经常没等你说完就没好气地自己走了。所以最后，我毫不犹豫地和你说了分手。

　　　　张栋，还记得我们分手的那天吗？那天我们象往常一样一起去海边散步，快到校门口的时候，我突然停了下来，告诉你我要和你分手，因为我感觉不到爱情的存在。你那时很平静，没有质问也没有反驳，只是默默地看着我，我却狼狈地别过身，一个人往海边走去。我知道你没有跟上来，而我也没有回头，只是不停地走，直到前面变成了辽阔的大海，再也没有了路。

　　　　分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你，你是在躲着我吗？你知不知道我现在还满想你的，嘿嘿，真的，现在的我感觉很孤单，非常孤单。

　　　　“张栋”，我仰着头，望着那张看不真切的脸。这是梦，这一定是梦，不然张栋怎么会在这里，我还记得自己穿越了。我以为自己是不可能在梦里遇到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