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理可循-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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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几十分钟里，吴氏夫妻就这麽左一句右一句，一个黑脸一个白脸，说之以理，动之以情，如同拔牙般前後来回拉动，攻势绵密，没过几下连吴品柔这根硬钉子都慢慢松动，桩倒了一半。
　　毕竟是自己的父母，再怎麽强硬，为难的都是自己啊。
　　眼前紧张的状况，他不敢多插嘴，毕竟说的不得体，还是害到吴品柔，但看著他渐渐微弱下来的抗辩，自己也觉得不忍心。
　　他悄悄将自己的手伸到桌子底下，轻轻握住那只放在膝盖上，倔强紧握著，发冷冒汗的手心。
　　如果我不在这里，这将会是多麽完美的画面。他突然这麽想著。
　　或许是看穿自己的软弱与不忍，吴品柔突然转头，对他投以一个和煦的微笑，眼神坚定。
　　即使兵败如山倒，即使孤立无援，仍然不放弃展露自己的真心吗？
　　他为之动容，交扣的手更加紧握，从中他感到回握的力道，那是一股温暖而勇敢的感情。
　　这麽温柔坚强的女孩，为什麽要为了自己这麽执著呢？自己真的值得吗？
　　吴品柔转头，挺直了背脊，大方回应爸妈的视线，语气又坚硬起来，充满温柔力道的话语让他的身影瞬间看起来好巨大。
　　「爸，我要搬来这里工作的时候，你还跟我说，我终於也长大了，你很欣慰。」
　　「妈，你跟我说，不管我做什麽事，你都以我为荣。」
　　「难道只是因为我喜欢的是女生，我就不善良不认真，就不值得你们为我骄傲，你们就不爱我了吗？」
　　「好，就算是你，你喜欢女生好了，跟他在一起，他能给你什麽？」大概是看女儿在这点毫无妥协的可能，吴爸爸话锋一转，将炮火指向他。
　　「他还在读书吧？这麽柔弱一个女孩子，能给你什麽依靠？可以给你稳定的生活吗？」
　　吴爸爸的脸转向李曼淳，抛出一连串的问句。
　　「我家虽然不是有权有势，大富大贵，但从小也没让柔柔过过什麽苦日子，吃的穿的，要学什麽玩什麽，哪样让他缺过？」
　　见他不做声，吴爸爸的炮火更猛烈了，鸭仁般瞪大的眼正对著自己，没了一开始的客气，虽然碍於餐厅礼仪，音量还是维持在一定的分贝下，然而每句话都像中空弹般贯穿他的胸膛。
　　「我们全家上下，哪个不是把他当宝捧在手里？从小到大，哪舍得让他受半点苦？连他毕业出社会，怕他被主管刁难骚扰，怕他工作太累，也不是我去关心说情吗？」
　　「爸？！你怎麽可以做这种事？！」不等他有所反应，一旁的吴品柔已经惊呼出声，气虎虎的瞪著爸爸。
　　「爸也是为你好，你不知道现在外面坏人多多。。。」父女俩你一言我一语的差点没掐架，场面剑拔弩张。
　　他忍耐的闭了闭眼。　
　　够了。这样的闹剧真是够了。
　　「阿姨，叔叔，我实验室里还有事，先走了，你们慢慢聊。」勉强挤出一个礼貌的微笑，他站起身，拿起一旁的帐单走到柜台结帐。
　　走出饭店门口，春雷打的正响，滂沱大雨不留力气的冲撞著地面，湿答答映著路灯黄光的路面此刻格外清冷。
　　「好好聊，别为了我不愉快。」他掏出手机传了封简讯给吴品柔，他知道吴品柔一向不会违逆自己。
　　掏出背包里一向备著的伞放在外头伞架，他慢慢踱步，走进雨中。
　　作家的话：
　　唉呦好讨厌喔。。。见父母真是自找罪受
　　虽然快结束了，总之这件事还没完，大家别急著怪李曼淳啦
　　然後留言板真的很不给力啊！！！（搥桌）
　　如果没有回到留言请大家海函，迟早会回的QQ


☆、37

　　凌晨三点，突然响起的手机惊扰了躺在床上辗转无眠的李曼淳，犹豫几秒，还是接起了。
　　「喂？」
　　「。。。」
　　电话那头没作声。
　　也是，自己这麽冒失的转头就走，留下那样的烂摊子给孤立无援的他收拾，换做自己，大概没心灰意冷，起码也会火冒三丈吧。
　　整个晚上在床上翻来覆去，不是没想过要打电话给他解释。。。只是要说什麽呢？以自己的立场，说什麽都觉得矫情，吴爸爸说的对，自己的确没有什麽资格承诺些什麽。
　　两人就这麽怀著各自的心思在电话两头各自沉默著，吴品柔或许是在等自己开口吧？
　　「我真的不知道该怎麽办才好呢。。。」
　　过了几分钟，电话那头才终於传来声音，语气带著一点湿度与鼻音，是他没听过的软弱与无助，彷佛针般刺进胸口，使他疼得快不能呼吸。
　　吴品柔。。。跟自己一样整夜无眠，独自在房里哭了吧。
　　「你就这样走掉，我就像没有将军的士兵，一个人在打著失去意义的仗。。。还有什麽好说的呢。」
　　他知道自己今晚让吴品柔失望了。但与其做出空口无凭的承诺，在未来带给吴品柔更多的游移与不安全感，他宁愿就这麽单方面退让，不让吴品柔为难。
　　或许吴品柔会在爸妈的压逼之下做出与自己断绝关系之类的保证，但即使是这样，只要吴品柔还是喜欢自己，那就没有关系。
　　「嘿。。。我不想你一定得在那个场面选择我们其中一方。。。」一句话说不完，他迅速的转过头就著衣袖猛力的咳嗽。
　　昨晚淋了好久的雨，现在正发著烧，嗓子更是哑到连开口都感觉困难。
　　「你感冒了？声音怎麽这麽沙哑？」
　　「没，可能刚睡醒吧。」他故作轻松的说，不想让吴品柔多操心，但想到自己仍是被关心著的，心底流过一股暖流。
　　整个晚上，他心底一直隐隐有某种感觉，或许分水岭就在这通电话之中，他们将得跨过另一道关键的门槛，走上比过去更为高峻的道路，或是就此放弃，在黑暗中徘徊。
　　他不想再让吴品柔哭了。当然也不想再让他失望。
　　遭到吴品柔父母的刁难之後，他明白自己并不是只要单纯的和吴品柔走一段，他要的是永久的未来，两个人稳定相守，不离不弃。
　　所以，他也不要吴品柔一个人面对父母亲的压力，那样为难著。
　　「我想，这阵子我们还是少连络吧。。。不然，你对爸妈也不好交代。」深吸一口气，他努力以自己最平稳与坚定的语气说著，其实心里一阵一阵痛得紧。
　　「你自己要好好照顾自己，还是要努力去做你想做的事，知道吗？」
　　「我一直对那个被你喜欢上的自己没有信心，总觉得他自私又无聊。。。」他困难的说著，转头埋在手臂里又是一阵猛咳「。。。可是，那个爱著吴品柔的李曼淳，他是真的想把自己最好的东西都给吴品柔，想为了吴品柔变得更好。。。他非常非常喜欢吴品柔，这点是谁都不能怀疑的。所以，请你也要相信他。。。」
　　这是自己说再见的表示。可是都还没说完，自己就已经不坚定了起来。
　　不想跟吴品柔分开。
　　一阵梗塞，眼泪涌了出来，此刻的李曼淳狼狈而无力，已经没了平常的轻柔与冷静。。。他不想要吴品柔看到自己现在这个样子。
　　再说不出话来，他只能将自己的脸埋进瘦削的臂弯之中，强忍著哭泣。
　　即使不能完全明白李曼淳今天没来由的脱序表现或是他刚刚说的那些深奥的话，听到那样真诚而悲伤难抑的声音，电话那头的吴品柔也知道他是真心想对自己好的。
　　总是义无反顾跟随李曼淳脚步的他，决定选择继续相信。
　　吴品柔的声音又恢复了平常令人安心的语气，只是更多了一分使人陷溺其中的温柔。
　　「我一直，很相信他喔。我想要他知道，就算他什麽都没做，只是坐在那边，就会让我觉得很安心。。。因为他是我的恒星。」
　　「是我太软弱，刚刚才会说出那麽不成熟的话，其实不管他做什麽，我都相信他。因为他一向是个温柔坚定的人。。。而且，我知道他很爱我。」
　　「那我们就照你的意思，暂时分开一阵子吧。我会好好照顾自己，你不用担心。」
　　「你也要好好生活。。。因为，我也很爱很爱你，舍不得看你过得不好。。。」
　　电话那端的声音也开始不稳而哽咽著。
　　他不敢出声，怕泄漏了自己的软弱，更怕自己的决心动摇。
　　良久，两人就这麽隔著电话两相无言，各自怀著悲伤与牵挂，不敢作声。
　　「很晚了，早点睡吧。」终於是他勉强平稳下自己的声音，哑著嗓子低声说，不等那头的回答迳自挂了电话。
　　这会是一个无眠的夜晚，但在往後，恐怕也很难睡得安稳了吧。他躺回床上，任眼泪静静跌落脸颊，暗自决定，这样的软弱在天亮之前就要收拾乾净。
　　作家的话：
　　昨天在实验室闻了一整天的福马林，回宿舍也累了，就没发文了，不好意思啊大家。
　　今天有机会的话就发两篇补回来好了。
　　谢谢大家的留言，其实好像会来跟我聊天的都是固定的那几个人吼，谢谢你们陪我，我觉得很温暖，我自己都没这麽勤快跑去别人会客室留言了（因为网路很慢啦）。
　　其实我多少还是会注意一下每天的投票数，最近好像有明显降幅（虽然一直都不大多），我猜可能是这几篇写得不好吧。
　　好啦我也不喜欢写这种见父母的情节，所以大概因此也写得很烂。
　　可是如果依或然率来看的话，要出现父母双亡或是极度开明的爸妈这种方便的情节实在太稀有了啊。。。
　　恩，不过，以後的故事我们还是自动修改程式把这个或然率大幅提高一下好了。


☆、38

　　周末夜的T吧照例是熙来攘往，吧台和舞池里都挤满了寻欢作乐的人们，只是吴品柔一点欢乐的心情都没有。
　　平时还可以假装的坚强无比的样子照常练跑上班，可是一旦到了周末，他就不知道该用什麽样的事情来麻痹自己，心里空空荡荡的，想到那人就疼得发紧。
　　已经两个月了。两个月没有他的日子。
　　「怎麽办？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他趴在桌子上，以指尖划过可乐瓶身的水珠。
　　「喂，又不是真的不再见面，到底摆这守寡样是要给谁看啦？」小瑞见他低沉的模样，实在也有点於心不忍。「矮油他很快就会回来了啦。」
　　反倒是坐在一旁的赖真，专心进攻眼前不知哪里来的蛋糕，吃的正香，对吴品柔那副有碍食欲的样子不痛不痒，偶而才插上一句话。
　　「我还真搞不懂他在想什麽？他干嘛不直接跟你爸妈说他很有钱？」
　　「啊？」吴品柔茫然的转头看著赖真，怀疑他们是不是在讲同一个话题。「什麽钱？」
　　「他没跟你讲吗？」赖真这时也讶异的抬头，扬起一边眉毛「大家都知道李系花的优秀传奇啊。他大学年年拿书卷，大三就进实验室做实验，毕业一年就拿到硕士，论文发表在国际权威期刊上面，研究还拿到专利权，还上报纸呢。我看那专利金。。。啧啧。。。」
　　说的也是，李曼淳跟家里一向没有往来，没钱的话哪有办法自己在外面租套房，不工作一直念到博士班。
　　「我都不知道他这麽厉害。。。」吴品柔讷讷的说。
　　「我也不知道你这麽呆啊。」赖真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
　　「他大概是想要证明自己，好让你爸妈接受他吧。」小瑞若有所思的说「没想到他看起来这麽弱不禁风，还满有肩膀的。」
　　「可是其实，我只想要跟他在一起啊。。。」想到他，眼泪又不争气的从眼眶中滑落。
　　他不让自己和爸妈抗争，心疼自己夹在两方之间，自己也勉强接受了，可是也没人要他那麽决绝的退让啊，说什麽暂时分开一阵子，其实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可以坚持到什麽时候？
　　「同学，你有事吗？」晚上十点，高政浩一踏出系馆又看见那个马尾女孩，这几个月来，看过几次，每次总是那样失魂落魄的晃荡著，在清冷的路灯下看起来单纯而无助。
　　「呃。。。没事。。。只是看看。」大概以为自己被怀疑成不安好心的可以分子，吴品柔赶紧收起本来恍惚的模样，面露紧张之色，语带结巴。
　　「找人吗？或许我可以帮你进去问问看喔。」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断不会是来上课的，那大概就是想找人了吧。
　　「没有没有。。。只是看看而已，没要找他。」吴品柔赶忙摆摆手，等等这男的要是真的那麽热心帮自己找人，岂不给他添麻烦？
　　其实自己也不知道怎麽搞的，和小瑞他们分手之後，心情烦闷的他就延著人行道边走著，本来都快到家了，可是在某个路口上，双脚却像有了自己的意志一般，迈开步伐往电机系的校区走去。
　　「他是谁？」只是他没想到一个紧张，话里也露出尾巴。
　　「李曼淳。。。」他讷讷的吐出在心头反覆牵挂的名字。
　　「咦？学姊最近满忙的，应该还在楼上吧。。。要不要我帮你上去看看？」
　　「不要不要！！」吴品柔连忙摇头拒绝「那个，我跟他没什麽关系，只是那个，刚好经过逛一下而已。」
　　「真的不用吗？不麻烦的。」
　　「真的不用。」吴品柔赶忙坚定的拒绝「那个。。。请问他最近在忙什麽。。。」
　　「喔，学姊他前一阵子不知道在疯狂赶什麽进度，最近才知道他是提早写完博士论文，提早拿到学位。」
　　高政浩提到李曼淳的优秀表现，脸也亮了起来，很是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让吴品柔看了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不过，不管怎麽说，听到他好好的，表现还这麽出色，吴品柔也就觉得满足了。
　　「谢谢你告诉我这麽多。你要回家吧，不耽搁你的时间了。」他露出诚恳的微笑，有礼貌的向眼前这个好像很崇拜李曼淳的男生道谢。
　　高政浩看著眼前的女生露出开朗阳光的笑容，好像整个脸庞都发出光芒，美丽的让他一瞬间朦了。
　　。。。开朗阳光？
　　「那个。。。你是学姊在追的对象吗？」
　　没料到他会突然迸出这麽直接的问题，吴品柔愣了一下，露出微笑。「大概类似吧。」
　　「是吗？学姊他，很在乎你呢。」高政浩看著眼前高挑而匀称，有著一张好脾气而漂亮脸庞的女生，不禁觉得，他和学姊走在一起一定是一幅很美好的画面。
　　「我知道。」
　　吴品柔坚定的说，眼睛眯成两道温柔的弯月，他也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