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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然不群-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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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会金盆洗手,以示无意掌门之位。但我知晓这纯粹是无稽之谈了。不说莫大是不是真的和刘正风不和,但是他师兄弟二人,偶然在我面前提起彼此的时候,那诚笃的信任之意,便足以让流言不攻自破。
季潜看到了那份请柬,叹了口气,追忆道:“刘正风的武功、人品,也算是当今武林顶好的了。我昔日和他接触不多,但也很是佩服,真是可惜。”
我问道:“刘正风忽然退隐,是什么缘故?你知晓是什么缘故么?”
他摇摇头:“刘正风和他师兄不一样,莫大先生一向不理派中事务,云游在外。刘正风一直呆在衡城中,虽门中诸事都要他代为处理,但他是无心权术的。”
我点了点头,又摇头道:“师弟,刘正风虽是没有野心,但刘家门人却不一定个个都心无旁骛。江湖中这些流言,便足以让他有几分身不由己了。”
季潜摇了摇头,问我道:“师兄,这请柬上邀请的是我华山,却没点名,我师兄弟间谁去比较好?”
我沉吟半晌道:“衡山派与我派,素来同进同退、亲如兄弟,我便亲自去吧。何况这一番他要退隐,怕是并不平静。莫大约是不会出现的,若有甚么波澜,我毕竟是一派掌门,前去帮衬一二,也是好的。”
季潜道:“是,师兄。到时候衡城必是英雄云集,不若你带着这些弟子一同去吧,也好张张见识。”
我同意了,又因“辟邪剑谱”的事情我不愿再插手其中,便下了令,让劳德诺和高根明不必再逗留于福建,速速动身去南昌等候,我自己先行下山一趟,去和他二人会面。
赶到江南时,已是好几日之后。顺着暗中标记,我在一家偏僻的客栈中找到了他二人。坐在我对面的椅子上,两人却是神色疲惫,隐隐带着几分慌乱。我叫人上了几杯茶,便让他们将在福建遇上的事慢慢说出来。
捧着茶,平静下来的劳德诺道:“是,师父。我和五师弟到了福建时,青城派的人还没到。我二人便在福威镖局附近扮作茶店的伙计和茶博士,等了几日。却没想到,那青城派的人和林家少镖头林平之居然让我们在同一天等到了。”
他道:“相见时候,青城派的余人彦出言不逊,林平之大怒下,便和他动手起来。说来二人用的均是僻邪剑谱,倒是让林平之险些落了下风。后来不知怎么,争斗激烈,林平之一失手便杀了余人彦。”
我道:“然后便是青城派中人,借此机会屠了福威镖局,是不是?”
劳德诺接连点头道:“是,是。青城派弟子很是毒辣,他既不露面,又不是一夜间灭了福威镖局。而是每日都只杀几个人,让镖局中的人提心吊胆。”他似乎想起自己的亲身遭遇,脸上露出一丝哀痛。
高根明见他脸露凄然,说不下去了,便接口道:“师父,在林震南三人乔装逃走后,我二人想着师父说的小心些,便又回到福州。谁知晓却见到十余名青城弟子,在福威镖局前前后后严密把守。但镖局中早就没了人,连林震南夫妇也走了,青城派还忌惮甚么?我与师兄猜不透缘由,便潜身在园子里偷偷观察。”
他道:“却见许多青城弟子到处翻箱倒箧,钻墙挖壁,几乎将偌大一座福威镖局从头至尾都翻了一个身。镖局中自有不少来不及携去的金银财宝,但这些人找到后随手放在一旁,视若不见,却像是在寻找一件极其重要的东西。”
我没有开口打断他。对武林中人来说,辟邪剑法的剑谱,自是远胜金银的。
他道:“后来我二人见藏匿不下去,便复又顺着林家夫妇的踪迹继续追踪。却撞见了林震南夫妇被掳,林平之本来也要被抓住,却侥幸得人相助,逃脱了去。我二人在接到信前,本是按师父的吩咐,一路尾随着青城派的人,却不料在半途中遇到了一个人。”
我见他眉间又露出了惊惶,不免问道:“是谁?”
劳德诺叹息道:“师父,是左盟主。”我心下一呆,忽然心中埋藏的一切疑惑如雪片纷飞,一瞬间都有了解释。
我按捺心头的复杂情绪,问道:“他认出你们了?”
劳德诺的头更低了些,道:“是的。我师兄弟二人稍作乔装,却被左盟主一眼看破了。他叫我二人过去。他道:‘你二人是华山派的弟子?’我和师弟只好见过礼,自报了家门。他又问:‘你师承谁的门下?’我说了师父的名字。他道:‘原来是岳兄高足,很久不见,左某甚是挂念,你把我的问候向你师父带到吧。’”
我眉目不动,对左冷禅要他二人带的话,没有任何表示。
劳德诺道:“然后左盟主又道:‘你二人现下做的事,还是停下吧,悬崖勒马,停了好啊。你把我的话告诉你的师父,他不会怪罪于你的。’我师兄弟二人被他一语道破踪迹,吓得惶惶不安,师父吩咐我二人的事,我二人自是秘密行动,他自何处知道的。”
我脸上露出一丝细微的讥讽,一字字重复着道:“悬崖勒马?”左冷禅的意思我自然是明白的,他确实是心机深沉,城府可怖。
高根明目中难掩深深的惧色,道:“左盟主与我二人说话,虽是语调温和轻快,却再没更可怕的了。”劳德诺接口道:“而后,我二人接到了师父的传信,便没有继续跟随青城派那几人,来到南昌的这几日,都不敢出门。”
我心下微微一叹,也罢,既然左冷禅插手其间,那辟邪剑谱十九便是要被他得去了。
魔教这几年来行事越来越荒诞诡异,五岳剑盟当初虽是为共同抵挡魔教而成立,在盟主左冷禅手中,却又不那么单纯了。他原先的动作还隐秘些,对不听他号令的那些五岳中人,只是暗中下手,或排挤或除去。但时候一长,众人自然也对他的野心有所察觉。只是察觉的时候,嵩山派已经势大,早已无能为力。
我华山平日里异常注意小心,更是和衡山结了盟,却仍是被左冷禅在门中放了探子。更不要说衡山派中,莫大和刘正风不和的事情又被左冷禅暗中拿来,做了多少文章。而泰山派最是不堪,已然泾渭分明得分裂成了两派,天门道长和几个师叔间掌门之争,闹得江湖中人尽皆知。
作者有话要说: 正人君子遇上阴谋家,往往只得玉碎瓦全。
回答一下ID君的问题“为什么要是第一人称啊QAQ”/作者的血泪史:
本文之所以是第一人称,是因为窝想要感受一下限制性叙事,品尝一下误会横生、鸡飞狗跳是怎样一番感受,但我错估了我的文字功底,就变得有些微妙。
这种事据说在人界又称作死。但既然开坑也就只有填完了。原来,这个故事是打算按第三人称倒叙,但以我的功力玩不转,于是百般折腾最后就敲定为第一人称了。
☆、第二十八节
左冷禅近几年便提出要“五岳并为一派”,妄图掌控我五岳,将我五派众人均纳入麾下。
只是我和莫大虽早有这种预感,但根本有心无力,他一是盟主之位在手,二是嵩山派确实气焰正盛。那嵩山派的十三太保,平日里在左冷禅授意下,不知做了多少铲灭异己,杀人灭口之事。虽则嵩山派这般嚣张,我其余四派却纷纷因自保不虞,只好行缓兵之计。拖到十年之约,五岳盟大会再开时,再行商议。
我孤坐在窗边,望着沉沉夜色,一轮圆月挂在中天。清冷的夜风吹拂过面颊,额头落下的一缕发丝忽然扬起,挡住了我的视线。
我闭上眼,左冷禅的所作所为,回想起来却远远比这风更令人心寒。遥远忽然传来钟楼模糊不清的声音,闷闷的、昏聩的回音流转不息。月光笼罩着一片天地,虽是清辉,却又模糊不清得很。
青城派曾与林远图有怨仇,他暗中透露出了剑谱的消息,余沧海定会心动。如此,他便无需亲自动手,只要等余沧海向林家下手即可。而他又将青城派知晓了这个秘密的消息,透露给我,既是试探我对这剑谱究竟存了何意,更是告诫我莫要轻举妄动。
林平之一个养尊处优的少年,遭逢大难后,必是要对青城派恨入骨髓,到时候左冷禅稍稍施恩,又因他在江湖中这等地位,林平之必然会拜入嵩山派门下,以求左冷禅救他父母。而因遭了青城派的折磨,林震南夫妇对左冷禅仗义相救,亦是不会生疑,反而会心存感激,将秘密托付于他。此间用计环环扣来,一条不紊,不可谓不惊险绝伦,左冷禅真是好算计。
就不知晓,这辟邪剑谱落在左冷禅手中,或是落在余沧海手中,两者利弊孰轻孰重了。我忽然想起那句鼎鼎大名的欲练此功,也不知他二人百般索求的秘典,是否值得付出这般大的代价。
次日,我告知了劳德诺和高根明衡山派之事,令他们先行一步,去衡城约定之处,等候其余弟子。而我便动身回到华山,和一众山上的弟子汇合,离刘正风金盆洗手的约定之日还有二十几日,一来一往的时间倒是绰绰有余。
回到华山山顶,却不见了令狐冲的踪影。自季师弟那里我才知晓,因季灵珊好奇江湖、百般央求之下,令狐冲只有得带着她下山先行一步了。
季灵珊聪明伶俐、样貌可爱,又排行最小,华山上下没一人对她不是疼爱至极的。令狐冲闯荡江湖已久,又是我华山大弟子,武功不低,有他护着季灵珊,我却也放心的很。他二人早了我一天走,倒是与我堪堪错过一步。
稍作休整后,我便带着华山派余下的几位弟子,别过了三师弟、四师弟,前往衡城拜会刘正风。赶到时,离刘正风金盆洗手之日还有三天,我令他们去约定的一处茶馆中寻找劳德诺二人,先去衡城中华山派掌下的产业查看。
因刘正风在武林中素有高名,城中早已人满为患,四处都可见到或乔装打扮,或正装出现的武林中人,倒是三教九流均云集于此地了。这些年来五岳剑派势头愈强,想要借着这次大会结交衡山派的江湖中人,恐怕不少。
傍晚一众弟子匆匆赶到院落中,个个面色凝重,季灵珊甫一见到我,顿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我连忙抱住她安慰着,心下暗恼,珊儿素来是我师兄师弟眼中的掌上明珠,不知是谁竟敢欺负她,令她受到这般的委屈。
我环视一周,见众弟子脸上均是沉重,不由眉头蹙起,沉声问道:“怎么回事?”我复又仔细一瞧,语调不免带上一丝气恼:“令狐冲呢?”
他众位弟子们个个都到了,唯独差了个令狐冲。季灵珊又这般嚎啕大哭,我心下自然紧张起来,莫不是令狐冲又出了什么岔子?
几个弟子低着头不回话,我目光落到劳德诺身上,他斟酌着开口道:“禀师父,我们在茶馆中等了许久,却只有小师妹到了,不见大师兄。小师妹急着要求见师父,我们便赶来了。”
季灵珊在我怀中抬起头来,道:“师伯,快……快去救大师哥。”她一面说,一面打嗝,眼眶中泪珠又聚了起来,眼瞧着便要落下。
听到她这句话,我心头的又惊又怒化作了一片担忧,莫非令狐冲竟然是遇险了。沉住心神,我问道:“珊儿,是怎么回事?你大师哥怎么了?”
季灵珊低声抽噎,正要说什么,却听见门外传来一阵大喝:“华山派的令狐冲在哪儿,给我滚出来!”我脸色一沉,高声答道:“何方高人在此,华山岳不群未曾拜会,有失远迎。”
说着我起身走向门口,季灵珊站在地上后紧紧跟着我。打开门,却是恒山派的一众人。打头的是白云庵庵主定逸师太,是掌门定闲师太的师妹,方才大吼的便是她。她见到我施了一礼,道:“原来岳兄已经到了,好极好极。劳烦岳兄,把令徒令狐冲叫出来相见!贫尼正要详询。”我见她眉含煞气,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
我道:“师太里面请。顽徒并不在此,不知他做了什么,让师太动怒,是岳某教导失责。”
定逸师太冷哼了一声,正要开口。季灵珊却插嘴道:“师伯,求求你先去救大师哥吧。那六个贼子把他掳了去,大师哥又受了伤,怕是……怕是……”
我神色一变,却听见定逸失声叫道:“甚么!令狐冲在那儿?他抓走了我的徒儿仪琳,我还没与他算账,怎么又被人抓去了?”
我听她二人所言牛头不对马嘴,登时明白这其中怕有着蹊跷。听到定逸师太的话,季灵珊又哭了出来,让人好不可怜,定逸师太虽在气头上,见她一个女娃娃这副梨花带雨的模样,登时也软下声音来,安慰道:“好孩子,莫哭,你说一说,你大师哥怎么了?”
季灵珊道:“我和师哥一路到了衡阳,用完晚膳,师哥说衡阳的美酒值得一尝,但我不能饮酒,便让我在客栈休息等候,第二日再走。谁知晓我第二日去师哥房中找他,他却不在了。”她说到这里,又哭了起来,我一众人手忙脚乱得安慰着。
定逸师太一面轻轻拍着她的肩,一面道:“是了!我那徒弟仪琳便是在衡阳走失的。泰山派天松道长亲眼所见,令狐冲这家伙和仪琳、淫贼田伯光三人在那回雁楼上,共坐一桌喝酒,堂堂华山首徒居然和那淫贼田伯光厮混在一起,真是岂有此理!”一面狠狠得瞪视着我,一副指责我未尽教导之责,教出了这样的徒弟的模样。
我眉头皱起,令狐冲的性子我清楚。他便就是真醉了,也不会如师太所说,和那采花贼田伯光同饮。田伯光恶名远扬,他再怎么天不怕地不怕,也断断不敢做出这种有辱门派的事。
季灵珊道:“不,不是这样的。我在客栈中等了又等,没等到大师哥,便出了门去寻他。我想着或许师哥又喝醉了,就在城中的大路上寻找。路过回雁楼,却正好见到一个青城派的人被踢了下来,楼上又有人说什么‘屁股向后平沙落雁’,我听见大师哥的声音,又惊又喜便向上走去。”
她咬着唇,道:“谁知我刚上楼,却看见那个青城派的人窜了上去,一剑刺过师哥的胸膛,师哥又反击一招,把他刺死了。我又惊又惶,发不出声,回过神来正要大叫,却不知哪里出现了六个丑八怪,把师哥抬走了。”
她说完又哭了起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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