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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然不群-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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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要走到有所不为轩时,他忽然问道:“师父,你此生不娶妻么?”我见他眼中落寞,在暗暗天光下,眉目里竟似说不出的惶恐。
  我道:“是。”
  他忽然牵着我的手,边走边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只是他虽这么说,声音却低沉得很。我自然明白,他虽然再怎么早慧,对我娶妻生子一事,终究是有几分不愿的。头一次我觉得小孩子的心思如此复杂,心下一软,半叹半骂道:“混小子,何时管起你师父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蝴蝶效应
  最近卡——卡——文了汗

  ☆、第十三节

  这次过后,小师妹再也没有私下里来找过我。除了四师弟在一日清晨忽然跑来向我请教剑法,华山上均没有什么大事,一片平静。
  那日他和我俱都没有用上真正的绝学,只是以华山剑法相互切磋。我着实没曾想到,不知不觉间,我的师弟们的武功精进至此,这于华山确是幸事。
  末了,他一剑刺破了我的长衫。收起剑后,他哑着嗓子,开口问我道:“师兄,你既是……既是……”我不做答,径自归剑入鞘,转回了屋中。
  我二人均明白此次比试与剑法无关,只是为红颜罢了。让他刺上一剑,没甚么大不了的。我在屋中望见季师弟呆立了良久,方才离去了。
  我依旧记得他满身携着霜意,面上带着隐约的惫色。这几年来季潜教宁中则华山剑法,这几招不知施展了几千几百回,而他对宁师妹的情根深种,在那剑式流转纯熟间,自也可见一斑。
  我少时曾与季潜切磋,他师承二师叔的“云野剑法”,尚仍记得他那一手温和大气的剑法,与此番的出招快速急猛截然不同。季潜比我晚入门没几年,性子向来是温和内敛,不喜争强好胜的。可叹,这情之一字,当真是威力非凡,直教一人前后出入、判如两人!
  华山上虽是一派宁静,江湖中却是波澜迭起。
  魔教终于不再小打小闹,正式与我正道中人动了手,一个月里,传来了中原三个世代习武的小家族,纷纷惨遭屠门的消息,无一例外不是魔教下的手。为此,莆田少林寺的方丈方证大师,派了少林中的几位僧人,下山去往武当、峨眉等派中商议。来五岳剑派的少林中人,果然去了嵩山派。不知道左冷禅与他如何座谈,但听闻正道已开始商议立盟之事。
  然而就在半年后,魔教一反常态得停止了一切活动,不久,便传来任我行不知所踪,副教主东方不败接任教主的消息。由于黑木崖上出了这么大的内门变故,魔教中人无心恋战,尽数退缩。这一触即发的正魔交战就好像是场闹剧般,草草收了尾。见魔教新任教主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后辈,武林中人纷纷松了口气,又恢复了一片面上的宁静。
  东方不败这名字,江湖中尚是默默无闻。我却是明白,这个如今无名之辈,将来会成为赫赫威名的魔头,令武林中一切人都不可逼视,惶惶不安。
  日出东方,唯我不败。
  武林的奇才不少,但真正惊才绝艳的天才,却几百年才可能流传出一个。煌煌史册中能流传下来的,昔日里越王谋士范蠡身边的越女剑,是一位;北宋年间纵横中原,却不羁傲立的东邪西毒,自是两位;至于剑圣剑魔之称的独孤求败,更是如倏忽而过的闪电云烟了。而东方不败,或许终遂亦是这般的存在。
  有人少年仗剑,则扶摇直上,大鹏展翅名满天下;有人纵其一生默默无闻,潜心钻研剑道。人本有别,而江湖,历来是个不乏天才的地方。
  我与三师弟、四师弟商议过后,便于在一日门中小比后,在正殿中宣布了正式成立传功殿,并且立下了按贡献兑换秘籍的制度。闻言,殿中众人脸上均是露出喜忧参半的神色。我令清松师弟自今日起,担任传功长老一职务,监督门内弟子武学,并负责它的运转。
  不知我华山经这般变革,终将是羽涅重生,或是革灭殆尽。
  又过了几个月,季潜忽然对我道,他与小师妹,决议同门结缡。
  季师弟站在面前,对我说起时候,没有丝毫尴尬之色,面上露着淡淡的微笑,言语里却是一片郑重之色。
  他复又道:“师兄,我师父走的早,宁师妹的父母已亡故了。现下师兄身居掌门之位,素来对我二人照顾有加,望你能在婚宴成礼时暂代恩师,居于长辈之位。”
  我应下了,随即以他个人的名义,向江湖中的几位好友发了婚礼的请柬。季师弟不愿劳众太多,我亦随了他,否则以我华山的百年名声,副掌门成婚,江湖朋友怎么也是会赏光一二的。
  宁中则次日与他一同再拜见我时,眉目里仅仅带着一片纯澈敬爱。她与季潜间流转着脉脉温情,却令人感受的分明,见她与季潜果是真心相恋,我心上自是祝福。
  八月十四,黄道吉日,华山上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盖闻:易正乾坤,夫妇为人伦之始。诗歌周召,婚姻乃王化之源。是以,鸣凤锵锵,卜其昌于五世;夭桃灼灼,歌好合于百年……”祝祷之词在正殿中回荡,宾客满集。季师弟立在大殿中央,丰神俊朗,对着殿门静静等候着。在吹奏的音乐中,宁师妹著着凤冠霞帔,由人缓缓引入殿中。他二人眼神交错,竟是深情缠绵。便听见上头高声唱道:“寅筮吉辰,行合卺,见礼!……”
  新娘与新郎落了礼后,我见他二人站在一起,果真是一对璧人。喜宴前,几位师弟大着胆子笑闹道:“掌门师兄,你可备了甚么礼?让我们开开眼界。”
  我道:“自是有的。”便让令狐冲捧出了一个长方的盒子,我揭开盒盖,里面是两柄玉雕的小剑,三寸见长,一雌一雄。碧玉在明亮的灯火照耀下,晶莹剔透。
  我将盒子交给季潜,微微笑道:“这是我自龙泉寻来的,赠与你夫妇二人。望师弟与师妹百年偕老,永结琴瑟之欢。”
  闹到夜半,送二人入了洞房,华山上才渐渐平静下来。我抱着醉酒的令狐冲,回到有所不为轩。他在席上被几位师弟怂恿,贪了几杯。酒宴上用了上好的陈酿,他才十二岁,第一次饮酒哪里经受的住,早就醉的不知东南西北。
  “师父,师父……”他伏在我肩头,喃喃得到。我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又听见他微弱的自言自语:“……好,再来……”不由暗想,几位师弟也太顽闹,令狐冲是多大年纪,哪有让他饮酒的道理。我一贯不喜欢杯中之物,但这小子晚上在桌上时,喝了好几杯,看起来似乎初尝甜头,有几分迷恋的味道。酒这一物,最是沾染不得,伤人性命,堕人志气,往后必要让他与酒远远隔开。
  夜色沉沉中,我把令狐冲放在他屋中的床上。就见月色下,他闭着双目,脸上泛着红晕,想起他明日宿醉醒来要遭的苦头,不免心下一冷哼。但犹豫了片刻,我终究还是不忍心让他遭这番罪,揭开他的衣衫,一手贴在他丹田处,一手贴在他后背,运起紫霞神功缓缓在他体内疏导了一遍。
  内力可以化解酒,这也是为何江湖中内力高深之人,大多酒量不浅的缘故。他年岁还小,待他明日醒来,我再多加教导便是。
  我瞧见令狐冲有些蹙着的眉头平缓了下去,面上恢复了自然之色,呼吸渐渐深沉,便停下了内力的运送。我替他除去外衫,盖上被子,坐在他床畔,怔怔得看着熟睡的他。
  不知不觉,他倒是也长大了。清莹的皎洁月光下,他的五官渐渐在半影半绰中清晰了起来,我头一次细细打量,才发现他生得很是俊秀。想起他今日作晚辈献礼时候,那双淡褐的眸子灵动飞扬的样子,竟是一个俊俏风华的少年了。七年前的一个孩子,如今已然长成这般出彩的模样,我心下不免有些怅然。
  想来待他再长几岁后,行走江湖时,又不知会迷倒多少女儿家。
  次日清晨,宾客们纷纷退去后,我却接到了一个消息,竟是关于福建“福威镖局”的。林震南虽接任了那“福威镖局”,却没有传到他祖父林远图的高超武功,镖局的名号大不如前。这几日江湖中悄然传起了林远图亡故的消息,没了这座大山震慑,福威镖局更是没落下去。
  林远图武艺这般高强,林震南却不过堪堪是个二流高手,料想是没有修成他祖父的武功秘籍的缘故。林远图一去世,不少江湖人都纷纷瞄上了林家的武功秘籍。这次江南便传来消息,说是得到了一个人,与这其中有些紧密关系。
  原本此事由副掌门出面,已是足够,但他夫妇新婚燕尔,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我自是不好让季师弟下山处理此事。心下略一思量,便决定把门中暂时托付给了三师弟、四师弟,亲自下山走一趟。而顾及令狐冲也到了下山历练的年龄,这回出门,我便把他带在身边了。
  因为他年龄不大,不能单独骑马,我与他便先至山脚镇中雇一辆马车。令狐冲瞧见那马车一旁,一排有着好几匹高头大马,脸上露出几分跃跃欲试的神色。
  我道:“冲儿,上车吧。”
  他应了一声,依依不舍得摸了摸其中一匹的鬃毛。那匹黑马打了个响鼻,前后挪动了蹄子。
  马厩的老板是我华山下属,见令狐冲这般模样,不免出言戏道:“哟,小兄弟既然如此喜爱,不如让岳掌门买下是了。”
  令狐冲转过头,褐色的眸子晶晶发亮,对我央道:“师父——”他那拖长的语调,加之一脸的期待,显露出明明白白的祈求之意。
  他这些年来,作鬼扮相的本事,倒也是愈发精进了。
  我面色缓了缓,道:“上车——劳烦华老哥,那匹马留下吧。”老板自然明白我的意思,令下人牵了进去,抱拳笑意盈盈得恭喜令狐冲道:“小兄弟,此番归来,那匹自西域来的宝马便是你的了!”
  令狐冲自是高兴异常,虽进了车,仍旧忍不住掀起车帘回头张望了一眼。我见他难得露出这般小儿心性,不免莞尔一笑。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两柄玉剑,原著中是岳不群和宁中则的定情信物。(果然也只有岳掌门会干出这种既浪漫又庄重的事情了)后来岳不群身败名裂,宁中则便用那柄玉剑自杀了,原著可把少年时候的我吓坏了!!
  春节期间置办年货,被拉去当吉祥物,年三十到初三应该是没空的了,暂时请假。

  ☆、第十四节

  令狐冲在华山上呆了七年,这番跟着我下山,可说是初入江湖,对百千世事万分好奇。但他又偏偏故作大人的模样,摆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架势,不肯开口问我,只是在一旁眼睛一眨不眨得盯着,让我心中暗暗好笑。
  他这个年岁,最是心高气盛,对样样都做出略懂的模样,不肯潜下心来向旁人询问。若是换到后世来说,便是心理学上所谓的青春期。转世以来,积淀的岁月让我早已与这段时光遥远相隔,但与令狐冲朝夕相处,不免触动一二,自记忆深处翻出了那段韶华年代。
  我有心培养他“观其言、察其行”的本领,让他明白如何识人断物,为他日后在江湖中行走时打基础,便也没有刻意介绍。偶尔发言一二,也都是启发他,让他自行思考判断。
  此番南方之事,本与我五岳剑派均是牵连的。但泰山派门内纠葛,无暇下山,听说拜托了嵩山派;而衡山派的莫大先生来了封书信,说是整顿门务,劳烦我华山此次代他前去。恒山派掌门定闲师太表明不愿理会此事,算来竟是只有我华山与嵩山两派出人了。我身为华山掌门既然下了山,嵩山派也只有同为掌门的左冷禅亲自前来,与我共事,方才合乎礼数了。
  路上有一个月的工夫,我带着他自北缓缓向南行去,在途中偶尔拣着些江湖中的逸闻,缓缓说来。他性子活泼,插科打诨,倒也见得一番闲情偶寄,游历山河的乐趣。
  秋高气爽,枫叶如云之时,我二人终于抵达了扬州。我与左冷禅约定了在扬州城碰面,便先去城中五岳剑派的店铺百源号留了讯,得知他还没到。此时倒是恰逢蟹黄桂香,我与令狐冲二人均作书生打扮,趁势好好领略了番江南秋光。
  在扬州城第三日的正午,我二人坐在瘦西湖畔的重云酒楼中,正叫了小二来点菜。令狐冲对着小二问东问西,虚心求教扬州的方言,二人在那里一来一往正上兴头。我随意一望,却看到一个人自楼梯走上来。
  他面色极白,一身素色长衫,腰配长剑,形容举止带着丝冰冷与威势,倒是左冷禅。
  既见到了他,我却不能当作没有看见,当下站起来唤道:“左师兄!”
  左冷禅闻言看了过来,面上露出一丝笑意,走近道:“原来是岳兄。百源号的人告知我,说你来了此地,我便寻来了。”
  我邀他坐下,对令狐冲道:“这是嵩山派掌门,你当是叫一声左师伯。”左冷禅连道:“当不得,当不得,在下不过忝末之才……”
  令狐冲乖觉得叫了声,行过礼,坐在了我身畔。
  左冷禅举起茶碗,随意品了口茶。我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他眉目间添了道刻痕,当是常年劳神所致。墨色的长发高束起,冰冷的寒眸间流转不定,依旧做一般仕宦之家的打扮,倒是少了把柄扇子带来的风流,多了份让人看不透的气息。
  “想来这位便是令徒了吧。”左冷禅微微一笑,“冲气以为和,倒是好名字。”
  我心下有些异样,他倒是把我取名字时所思所想,随口说出来了。令狐冲肃着脸,声音清脆得道:“是。左师伯,这是师父取的名字。”
  我见他二人交谈间,均是一副一本正经的模样,不由暗中有些无语。我虽在路上教令狐冲人心险恶,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甚至还有意带着他亲历了番江湖复杂,却从没想过能让他那副天不怕地不怕、任情行事的性子变成这般。
  但他素来伶俐聪慧,不知到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左冷禅历来心思复杂难测,也不知道有没有看出他面前一副正经模样的令狐冲的真实性子。
  左冷禅笑着,忽然话锋一转对我道:“岳兄,你这徒儿倒是甚得我心。”
  我摇头道:“左师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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