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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家伙 转世罗喉与兔形黄泉的河蟹生活-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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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侧脑袋,发现上次见过的银红卷发的少年正影子一样站在御不凡的斜后方。少年穿着一件高领的小衬衫,有些古板的打扮,怀里抱着和自己差不多高的东西,明显比御不凡手上的重出不少。可看样子他气定神闲,表情如往常般阴郁冷漠,对自己的状态毫不在乎。
来往的人看到这个景象,不由得交头接耳议论,无非是指责这位青年虐待儿童。御不凡听到耳朵里,疲惫的神色更暗淡了几分。他回身想要从少年手里将东西接过,却被对方不着痕迹地闪了过去。
“哎呀,绝尘,”御不凡苦笑着低头跟他插科打诨,“像我这么关爱儿童的人,看到你这样辛苦,自然需要……”
“不需要。”
漠刀绝尘张口,发出相较正常儿童而言深沉,却依旧奶声奶气的声音。
走到两人身后的罗喉在内心惊讶了一下,那条当初一声不吭的龙竟然是会讲人话的。想想自家的那位,他不由有些感触。
御不凡看上去被他的宠物憋了回去,无奈地叹息着,和零星的家长站在校门口等待。忽然感到后面有种熟悉的压迫感,回头一看小心肝差点从鼻子里喷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又跟老板撞上了啊啊啊啊……
“罗……罗总?”
“早。”
“啊……早……”御不凡想自己老了以后绝对会高血压的,“您,您来接小孩啊?”
“接侄女。”
“噢,我是接小妹。”他笑着举起手上的袋子,“虽然她都让我别来了,但像我这么贴心的大哥,自然是知道女孩子家,东西多多的~”
罗喉则看着他想了想,报出个名字:“玉秋风?”
“哎?您认识我妹?”
“曼禄的朋友。”
似乎还一起出小画册什么的。不过罗喉没有再说下去,而是若有所思地低头打量起仰着脑袋,冷然地望着他的漠刀绝尘。
御不凡似乎也看出了两人视线的对接,不禁叹了口气。
“你看起来状态不佳。”
最后还是罗喉开口对御不凡说。对方愣了愣,然后挠挠脑袋。
“呃,算是啦~自从上次我家这位变成这幅摸样之后,似乎谁看他都是个人类娃娃的样子了。”他顿了一下,“而且从那时候开始,我就做起一个老长老长的怪梦来。”
“关于自己的梦么。”
“正是啦……哎?您怎么……?”
两人对视,似乎从对方眼中看出了相似的情况。
敢情就像“你得了盲肠炎?哎呀我也是,正准备手术呢”的同病相怜。
“真是个糟糕的梦呢~”御不凡有些艰难地笑起来,“最开始还很有意思,说自己是古时候的人,街道就像电影城一样,还有背着剑的人在走。”
“后来母亲死了,秋风死了,老爸也死了,三天两头都在打打杀杀,搞得人睡不安稳。”
“但身边总有个人陪着,有时候走在我前面带路,有时候走在我后面跟着。从没见过这么乖的人,个子那么大,但不是一般的沉默老实。你问一句,他就不会答第二句。但一遇到危险,那个人就会冲到我前面,全当自己是肉盾一样,不要命的。”
“我似乎总是在到处找那个人,有意无意地,不论他扎在多少人堆里我都能把他拎出来。那个人有时候也会找到我,而且总是在危难关头凭空杀出来,好像从一开始就在这里似的待在我身边。感觉很神奇,也很安心的。”
“四天前,这个梦总算是结束了。搞得我睡了好几天到现在都没缓过来,毕竟死在梦里的感觉不好受。”
“四天前,我梦到自己死掉了。被信任尊敬的人欺骗了一辈子,他砍去了我的左手,把我绑在木桩上,要引诱那个人来。我当时就告诉自己这个是梦,但没想到梦里被砍也是那么痛的。”
“后来那个人来了,一身的伤,一身的血,不知是遭遇了什么,但应该和我脱不了干系吧。”
御不凡望着在校门口穿梭往来的人流,脸上的笑似乎很伤感,又有些怀念。
“真是阿呆。明知道是陷阱,还傻傻地往里面钻。”
银发少年冷峻漠然地别过头去,似乎刻意去看别处。
“最后那个人说要带我回去,在背上我之前,他被埋在地下的地雷炸得很惨。”
“从没想过有个活人会正对着我,在那么近的距离,把血喷得像水气球爆炸一样。但那家伙是铁打的吗,没事人似的割断绳子,把我背走了。”
“他似乎说要带我回到哪里去,声音像银弦错了位的弦乐器一样,大概是哭了吧。不过我没资格笑话他。”
“因为我也哭得很惨,一想到自己要死了就觉得难过得受不了。为什么呢?大概是有句话说,‘如果有重要的人,就会让对方死在自己之前,因为不想将失去对方的痛苦留给那个人’吧。“
“那个人说着‘你看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那个时候你’什么什么,但还没等我听完他的话,看清楚那个要回去的是什么地方,就结束了。”
在静默下来的三人之间,学生的谈笑和路人家长的声音显得格外刺耳。
大概是将窝在心里的东西一股脑全部说给人听,御不凡产生了某种即视感,在回忆的同时茫然地凝视着穿梭的人流。
罗喉安静而缓慢地扫视着手下背后的远景,视线转移向下,看到御不凡的手不知是否是下意识地贴在漠刀绝尘头顶,一下一下卷着他蓬松的长发。
漠刀绝尘对自己的头发被一圈一圈卷起来持放任态度,脸上表情变化稀薄,却稍微眯起了眼睛。
御不凡缓慢地,又有些用力地揉了揉他的羊毛头,然后低下头看了看被他揉乱了长发的漠刀绝尘。对方也抬头看了看他,并心有灵犀地拉下他的手,安慰似地摸了摸。
年轻的主人一呆,随之突然变回了平时轻松愉快的样子,矮下身子一把搂住乖乖任他揉搓的小不点。
“不行受不了了!太可爱了啊啊!!虽然做了很糟糕的梦,但一醒过来就发现他坐在床边跟我说话——哎呀!感觉就像唐僧取经一样,吃过苦头才能修得正果~从肉虫子变成蝴蝶的过程果然是让人痛并快乐着啊~~”
毫不顾忌路人迥异的目光扫视,御不凡幸福地磨蹭着漠刀绝尘的额角,似乎在弥补过去饲养蜥蜴又做恶梦所受到的心理伤害。
看漠刀绝尘那种苦大仇深的脸,总觉得应该是会推开主人的类型,可他只是任自己当着大玩具,很乖巧地被搂着,还抽出一条短小的手臂搭住御不凡的脖子,轻轻在他后脑上拍一拍。
贴心。
罗喉突然觉得,今天其实应该戴墨镜来的。因为阴天将墨镜盒放在了车里,实为失策。
“您呢罗总?”
御不凡突如其来的问题让罗喉呆了一下。
“嗯?”
“小黄泉能说话了吗?”对方眨眨眼睛,“还有奇怪的梦……”
“他还不能。梦的话,吾已经死了两次。”
“…………哈啊…………?”
“嗯。第一次在雪地上被两个人夹击,砍了头。”
“第二次在山坳里被四个人围攻,打穿了一边的肺后,被捅死在山洞里。”
这位总裁大人轻描淡写地回答。
御不凡的脸完全成了“=口=”形。
“好……好惨烈……”
“吾有同感。”
“但您好冷静……”
“表面而已。”
疑惑地盯了老大的脸一会儿,并在对方的视线扫过来时惊悚地错开。
……好可怕……完全看不出他在忧虑,更像是想要打我啊啊……
君曼睩和玉秋风是并肩谈笑着出来的,和穿着合身的莲花色连衣裙的君曼睩不同,玉秋风一身近似野战军的打扮,活脱脱从战场上奔下来的。
“哎呀!像我这么有品位的人,怎么会有这么粗犷的小妹!”御不凡提着袋子单手掩面,痛苦地念叨,“妹啊,为兄给你买了那么多美好的衣服,你就不能穿一次吗?”
“你那是什么鬼品位!那玩意轻飘飘的没法跑没法跳还不禁脏,当我是琥珀里的甲虫,动都不动的啊?”和哥哥不同,玉秋风全然是豪迈的男人口气,“就跟你说别特意跑过来,我又不小了————哎?您是?”
她仰头打量着罗喉。
“这位是——”
“是我大伯。”君曼睩笑盈盈地拉着罗喉向玉秋风介绍。
两人短暂地寒暄后,玉秋风的视线又转移到抱着她笔记本电脑的漠刀绝尘身上。
“这个呢?”
“呃,这个嘛~~”还不等自家大哥解释,玉秋风便有了自己的结论。
“你儿子?”
“噗!!!咳咳咳咳咳咳!!我,我的好妹妹,大哥我尚未婚娶,怎可能有个这么大的娃儿?”
“未婚先有子。”
“你你你你你啊~~像我这么有纯良的大哥,怎么会有如此暴虐的妹妹~~~这,这是同事托给我照顾的孩子啦!”
最后还是撒了谎。但确实,漠刀绝尘的脸上没有半点和他相似的特征,看上去有明显的欧洲血统。
玉秋风没再多问,想去逗小孩玩,不想漠刀绝尘对她礼貌地点了个头后,面无表情地转移到御不凡身后,只露出半个脑袋,抱着和自己躯干差不多大小的电脑包,速度略慢地眨巴着紫罗兰色的眼睛,静静地看他们。
“……总,总觉得有一种莫名的可爱啊啊啊啊!!!”
还是共承一脉的兄妹,玉秋风的反应和她哥哥一个模样。
是说,现在无口属性的孩子更受欢迎吗?
既然两个女孩子是朋友,罗喉干脆把三人一龙全部塞进车里,顺道送御不凡兄妹回家。
君曼睩坐在副驾驶,和身后的玉秋风叽叽喳喳地讲着话。漠刀绝尘坐在御不凡腿上,后者抱抱枕一样把他搂在怀里,在他脑袋后面扎小辫,前者站如松坐如钟岿然不动。
“大哥你太狡猾了,也让我抱抱啊!”一边的玉秋风不满地捅着自己的兄长。就算是大男子风范,女人喜爱小动物的本质也是不会变的。
要你知道他的原型,就不会这么殷勤了吧……
这么想着,御不凡还是很宽容地将漠刀抱上她的腿。只不过刚坐定还没等玉秋风有所动作,漠刀绝尘就果断地爬下来挤到御不凡身边,还回头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又转过头去了。
“绝尘……你……”御不凡今天没带扇子,只好用手指点自己的眉心,苦笑道,“不是吧,你讨厌我老妹吗?”
对方看了看他,摇摇头。
“那就让她抱抱呗,她可喜欢你了~”
而看上去不到上学年龄的少年给予他们的回答令众人惊愕。
“男女授受不亲,成何体统。”
是谁教给了娃娃如此刻板的思想啊啊啊!!你是生活在几百万年前的绅士啊少年!!
可在坐的女士们无疑是提升了对小家伙的好感度。
“长大后一定是好男人啊!!”
“好有教养的孩子呢。”
“比我们那儿的野猴子们强多了!!”
玉秋风豪迈地拍着漠刀绝尘的后背,毫不留情的力道打得小孩一颤一颤,却毫不动容。
而后,两个女孩子的谈话内容不由得引起了罗喉的注意。
言灵。
似乎是颇具东洋风情的巫术名词。国内并没有学术的翻译,只是流传在青少年男女的游戏里。
“言灵”指带有和语言具同样波长的言论脱口,传达给自己渴望影响的对象时,对方会在物理上受到发言者构想的影响。
举例来讲就是我想让你倒霉就对你说走平地上不绊死你的,结果说完你走路就真的绊倒了。这样。
两个小姑娘讨论的貌似是一本灵异小说的内容,故事讲述坠天的两条龙是对兄弟,落在地上后失去了身为神龙的记忆。弟弟一生坎坷,最终因为失去了仅有的珍爱而陷入疯狂。哥哥闻讯寻找他的踪迹,最终锲而不舍地运用言灵的力量唤醒弟弟的良知,两人携手退隐江湖的故事。
罗喉听着文风有点耳熟,再听两人提起的“白帝”、“银戎”云云不免嘴角抽了一记。敢情是啸日猋不知又灵感突降怎样,在网上发布了以自己和雅少的昵称为主人公姓名的小说,还好死不死一跃畅销。不知雅少听说会是什么反应,大约还是一派云淡风轻,宠溺地微笑着说“白帝就是这样”吧。
但“言灵”。
那稀薄的人影曾急切地呼喊着“说我的名字”,“呼唤我的真名”。
喝了酒的那一夜过去后,罗喉看着自家的兔子,总会不自觉地将它、幻境中的白衣武将和一度出现的诡异人影融合在一起。他本人虽不是浪漫主义,但也没木讷到情理不通,人是刻板老派了些,但由于职业缘故也渗透着当今的潮流知识。
有脑子的人稍微加以总结推敲,都会知道这三者有什么关联,充其是他的祖先或前生认识的某个人,经过多年星霜以另一种姿态回到了自己身边。
但鬼魂般的人影叫嚣着要他呼唤真名一事,令他不解。直到今天偶然听到侄女的讨论,才大约明白了一句话的用途。
敢情是那位熟人需要借他之口轮回转世之类,只要他答对,就会在不久后被一个娃儿拉住下摆说“上辈子你我是如何如何”的吗。可悲的是,自己当时似乎所答非所问,将老熟人打进了兔子胎里。
想到这里罗喉有点哭笑不得,但表面上仍是波澜不惊的样子。
因为一周前,他在幻境中被杀死了。
被一柄闪烁着冰锥寒光的红月银枪穿透了心脏。
他记得中学时代的断头之梦,那个时候的感觉仅限于颈间的冰冷和眼底弥漫的黑暗。
而这一次,是疼痛的。
非常疼痛。
就像将烧红的铁签捣进胸口,明明那柄利器带着十二分的冷意。
但即使是这样,他也没有丝毫的动容,似乎是知晓这个结果的。
但如同你从一早就知道手上做的蛋糕会被自己烤焦,而真正烤焦时会用“果然如此”的情绪掩盖住一丝心中的酸涩。
终究是这样么。
他的心血喷涌出身体的同时,发出了一声深远的叹息。
然后静静地睁开眼,看着持枪者的容颜,也许是确认自己的确是被他所杀的,才缓缓地向后倒去。
那瞬间就像是坐着未绑安全带的过山车。你晓得自己将会毫无凭依地坠落,却只是无奈因果的必然。
清楚地看到的,是一张熟悉的容颜,和壁画上凤凰一样上挑的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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