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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女长赢-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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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他嫡母,他尊敬我难道不是应该的?!莫非我堂堂元配发妻还要感激个侍妾生子对我的尊敬不成?!”


老夫妻两个说着说着,竟然有大吵之势,等下人们见势不妙,纷纷上来圆场劝开,谁都没心思去细说卫高蝉的事情了,都意兴阑珊道:“婚姻大事父母做主,既然盛年看着好,那就依了他罢。”


这话传到三房,卫盛年很是高兴,身为庶子,本来就打小地位不高,而且他上头还有一个才干精明都远在他之上的庶兄卫盛仪,在这样的情况下,卫盛年虽然贵为阀阅子弟,实际上整个家中从小就没有他什么说话的地方。


尤其奉卫焕和宋老夫人还乡以来,名义上他是凤州刺史,实际上若无老父卫焕替他打理,他早就将这凤州治理成一团乱麻了。因为他实在太过平庸无能,卫焕虽然为他打算,当然也对他非常的失望。


这一次没有问过卫焕和宋老夫人的意思就答应了宋含的提亲——被裴氏私下里说了之后非常不安了一阵子,惟恐因此被父亲和嫡母问罪。


不想卫焕和宋老夫人这段辰光各有事儿要忙,压根就没顾得上他。不但如此,宋含和宋端这次争气得紧,卫焕和宋老夫人虽然不太满意宋含旁支的身份,但各有盘算下来,居然都同意了这门婚事——这等于是赞同了卫盛年的决定。


对于打小就没做过几次让父母点头的决定的卫盛年来说,这样的应允自是使他精神一振!


高兴之下,卫盛年叮嘱妻子裴氏:“高蝉到底是咱们的长女,虽然族里有嫡庶有别的规矩,但比寻常庶女高一些也无妨。”


裴氏惟恐旁人说自己配不上卫家媳妇,一心一意要做个人人称赞的贤良嫡母,本来就没打算亏待卫高蝉,此刻自然是一口答应:“我想照着往后长嫣的例子略减几样便是,到底高蝉是长女呢!长幼有序,即使嫡庶在前,也不能太分别了叫她心里吃味。”


夫妇两个商议着嫁女儿,这消息当然也被使女报到了当事之人的跟前,由于裴氏待庶女庶子向来好,两个女儿生得又相似,一贯住在一起的,使女把消息告与卫高蝉,卫长嫣也听到了,立刻笑嘻嘻的恭喜她。


卫高蝉虽然遗憾于宋端只是宋家旁支,但这次宋端出了这么大的风头,加上宋家卫家的照拂,往后前程一定也坏不了的——似她这样的年纪总归是喜欢众口称赞的光鲜的,州北大捷、宋端首功,这样荣耀的未来夫婿到底把门第差距的遗憾冲淡了许多。


心里这么盘算,卫高蝉面上自要羞红了脸,嗔着嫡妹不许她说。


三房姐妹这儿闹腾了一番,消息自然很快就传遍了卫家。


四小姐要定亲了,这样的喜事,各房当然要贺上一贺,二房的三公子恰好也在凤州,于是大房和二房都送了礼到三房——为了给孙女做脸,也是的确对州北大捷感到满意和欣喜,卫焕又令在府中设家宴款待回来报捷的信使,宴上首宾,当然就是卫家的准孙婿宋端。


这样的场合,卫焕当然也不会忘记自己的子孙,他提前令卫长风作了一篇《拒戎赋》,亲自过目修改,令卫长风背熟了,预备席上出一出风头,也是替这寄予厚望的孙儿扬名——既然要带卫长风出席,其他孙儿当然也就顺便带上露个脸了。


不只是他这一支,敬平公府、渠县男府,卫焕都发了帖子去,如此名义上是先开一场家宴庆贺州北大捷,实际上却是给卫氏子弟借捷报传扬名声的机会。


只不过这宴既然设在了瑞羽堂,敬平公府与渠县男府都是心知肚明,凭他们为子孙预备了多少传扬名声的手段,都不可越过了卫长风的。


卫氏各支之间少不得私下里含蓄的彼此告知一下,也免得撞了题


这样的宴饮没有卫长嬴的事儿,宋老夫人和宋夫人再疼她也不可能答应让她也去列席,卫长嬴虽然好奇州北战事,却只能照例把主意打到弟弟卫长风身上,迫着卫长风答应在席上多多打听战事详细,好回了后头讲与她知道。


本来她迫着卫长风做这做那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这次的事情也不紧要,卫长风老生常谈了两句为妇之道,便在胞姐凶悍的眼神、挥舞的拳头面前无可奈何的答应下来只是不想散席之后,卫长风匆匆赶到衔霜庭,脸色却很是古怪。


卫长嬴一见,再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酒味,顿时沉了脸,捏响指节,斜看着他道:“你别告诉我,你把我交代的事儿给忘记了?”


卫长风现在对胞姐这种毫无闺秀风仪、却近乎草莽女子的做派早已绝望,也没了心思去纠正,却皱着眉,道:“大姐,你看这个。”


 
第二十九章 铁牌


卫长风摊开掌心,露出一个纸团来,卫长嬴瞥了一眼,那纸像是卫家席上供即兴成诗作赋用的诗笺,奇道:“这是什么?”


“方才我路上就着廊下灯火看了看”卫长风话还没说完,卫长嬴已经快手的接了过去,她本来还以为纸上写着什么,不想入手一沉,倒像是裹了东西,摊开一看——却是一只婴孩手掌大小的铁牌。


这铁牌最上的位置打了一个洞,仿佛是供绳索穿过悬挂用的。牌上刻着蝌蚪似的文字或图形,不是篆文,不是甲骨卫家文风昌盛,卫长嬴再不学无术,眼力是有的,这上头压根就不是中土的文字,倒像戎人的文字。


整个铁牌风格粗犷,却又透出厚重之感来,虽然黑黝黝的不起眼,可还真不能当普通的物事看。
卫长嬴端详半晌不得其解,举在弟弟跟前扬了扬,疑惑的复问:“这是个什么东西?谁给你的?”


卫长风小声道:“席上酣饮时,我换到宋端身边询问战事,结果没问几句,四哥从后拉我袖子,想和宋端说话,我便让给他了但又怕回来没法和你交代,就在附近择了一席坐下,预备等四哥和宋端说完了再过去,不想这时候州北使者里有一人过来与我攀谈敬酒,趁着无人注意,将这纸团塞给了我。”


卫高川和卫高蝉虽然不是同母所出,但都属三房,如今卫家要把卫高蝉许配给宋端,虽然长辈们已经做了主,然而作为同父异母的弟弟,替庶姐套一套宋端的话,既是让卫高蝉心里更有底,也是含蓄的告诫宋端——卫高蝉不只有家世,她的兄弟也是愿意为她出头的。


这是应有之义,卫长嬴自不会怪卫长风让出席位给卫高川,撇开这个,奇道:“给你这东西的使者你可认识?”


“开宴之前祖父都介绍过,自然认得。”卫长风不假思索道,“那人名叫吕子访,本是燎城主薄。戎人破城时,燎城县令卫栩、县丞卫句亲率城中士卒阻挡被攻破的东门和北门,令吕子访带领城中青壮护送妇孺自其余两门逃生燎城幸存之人皆由此得生,吕子访也在其中,这次宋含将他列进使者,也是念他护民有功,给他个面见祖父和三叔的机会。”


他指了指纸团里的铁牌,语气很是郑重,“大姐不认识这个,我却是知道的,这是戎人的护身符。”


卫长嬴讶道:“护身符?”


“之前祖父要我写《拒戎赋》,我在祖父书房里找了些记载戎人的典籍。”卫长风皱紧了眉,道,“戎人笃信鬼神,族中大祭司的地位,也只在大可汗之下罢了。他们每有子嗣降临,皆会至大祭司帐前求一护身之物,这样的铁牌,不是普通戎人能够求到的,毕竟戎人不谙熔炼,铁器皆得自中原,十分的珍贵。所以这一块不大的铁牌,必是戎人之中有些身份的人才能够得到。”


卫长嬴脸色一变,道:“按说护身之物,轻易不会离身,既然到了吕子访手里,这戎人的下场可想而知!难道说这次俘虏或斩杀的戎人里头有什么紧要的人?但仿佛没听说啊?宋家父子瞒这个想做什么?”


卫长风看了眼胞姐,轻声道:“大姐,未必是宋含父子想瞒什么你想这种护身符,为什么会是吕子访给我,却不是宋含或宋端拿出来的?吕子访的功劳只有一件,就是护民有功!他可没和戎人正经拼杀过,为什么会弄到这种戎人中有身份者的随身之物?”


“你可去和祖父说过?”卫长嬴本能的感觉到宋含父子有些不对劲,问道。


“祖父方才席上多喝了几盏。”卫长风叹了口气,道,“如今歇下了,不好打扰,不然这样的事情我怎么会先来告诉大姐?必是先让祖父知道的。我旁的倒不担心,毕竟宋含父子不过是宋家旁支,又在三叔辖下,凭他们有什么不好,祖父也治得了他们。我就是想着三叔才把四姐姐许配给宋端,别这宋端不是什么良人,但如今风声都放出去了若是误了四姐姐终身可就不好了。”


——他这话也算是一语成谶,次日卫焕醒了酒,听到卫长风的禀告后,立刻变色,命他取出铁牌细细一打量,以卫焕的阅历和城府,当下就冷笑了起来:“北胡虽然统称戎人,实际上戎人之中也分部族。这铁牌上的戎语若是翻成咱们汉话那就是‘叱都’,料想这铁牌原本的主人应是戎人叱都部可汗近亲这叱都部,据说是戎人大可汗叔父的母族,如今戎人大可汗继老汗之位时曾经受到其叔父的阻拦和挑衅,若非大祭司支持,甚至不能成功。虽然如此,但大祭司本就只在大可汗之下,料想现在那大可汗的日子也不好过。”


卫焕身为卫氏阀主,虽然才名不如族中的卫师古那样是海内闻名的名士,但论到知识渊博却丝毫不亚于卫师古,连戎语戎人文字也有所涉猎。


其实这些卫长风往后也会要学,只是如今他还年少,经史未到精通,卫焕不欲他分心,这才不识得那铁牌上的文字,此刻卫长风诧异道:“祖父,难道燎城之事,是戎人大可汗的叔父意欲迫大可汗退位所为?”这次州北大捷,战果相对于整个大魏来说也值得一庆了,对大魏是大功,对戎人当然是损失惨重——戎人大可汗的地位既然不是那么稳固,治下部族受了这样的损失要求大可汗帮着出兵讨个“公道”,大可汗若是不允,必然动摇人心,若是允许,大魏虽然日渐式微,可国祚尚未用尽,还不是戎人能够大举进犯的时候,即使大魏西面还有个秋狄也一样


如此戎人大可汗左右为难,自然就是其叔父的机会了


卫焕赞许的看了眼孙儿,却摇了摇头,道:“这个还不好说,须得使细作用心探听才能确认。我说这铁牌来历,却是说宋含父子真是好大的胆子!”


卫长风若有所思:“州北大捷,原来真的有内情吗?”他昨天和卫长嬴说起来时就觉得不对劲了,但到底年少,又是头次遇见这样的事情,到底有些吃不准。现在卫焕一说宋含宋端,等于是证实了他的猜测。


“岂只是内情?”卫焕冷笑着道,“原本以为宋含将自己的功劳分润给其长子,以让宋端向我家提亲!不想这东西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夺了其他人的功劳贴给其子——难怪州北已经宁靖,宋含派了其子先回凤州报捷,自己虽然率领大军在后,却借口伤亡需要休整,不肯急行军!本来我还道他想好生表现,恐怕如今是在尽力封口罢!”


他指着那铁牌,“这东西自祭司处求得,戎人便一直贴身内藏,一生到死,都不摘下,随同尸身入葬!戎人游牧为生,不似我大魏子民定居一处,常年奔驰马上,为防这种重要之物遗失之后难以寻回,都是用极短极牢固的线缚在颈上,根本不能从头上退出来!偶尔有留与后人的情况,但后人也会如此做!所以这块铁牌大概是斩首之后所得,若我揣测未错,州北大捷没错,毕竟一部分战果已经由宋端送回来验看过,戎人形貌异于我中土百姓,不可能杀良冒功!但这大捷中有几分宋含父子的功劳就很难说了单这铁牌,不是这次蹿入州北的戎人首领,也是副将之流!斩杀敌首的功劳,宋含可全报在了宋端身上!这块铁牌如何会是根本没和戎人交战过的吕子访转交给你?!”


“敌首必是与吕子访有关系之人所斩杀,至于说伏击戎人的功劳是不是此人的也未为可知!毕竟斩杀敌首是骁将所为,我凤州不乏有血性的男儿,可是能指挥伏击戎人,这等帅才,却不易得到了。我卫家当然是重帅才过于骁将!”卫焕冷声道,“所以若伏击戎人是宋含或宋端的功劳,也没必要再去抢斩杀敌首的名头恐怕这两件功劳根本就是同一人所为,宋含既然抢了他,索性都拿走!”


卫长风不想一块铁牌居然扯出如此多的事,不禁皱眉而叹,道:“昨日我与大姐说起来也猜到宋端功劳有些问题,可凤州乃是我卫家桑梓地,宋含父子居然胆敢做这样的事情?他怎有这样的把握瞒过祖父?”


“长久是不可能瞒过我的,但短时间隐瞒一下”卫焕嘿然道,“给你铁牌的那个吕子访,你想想他是什么出身?州中并无吕氏大姓,我记得他是庶民吧?还是卫栩上任之后偶然发现他文才斐然,特意提拔的!”


卫焕一点,卫长风顿时醒悟过来:“若是被宋含夺走功劳的乃是我卫氏子弟,或是州内其他大姓之后,自然不可能瞒过祖父,但若是一介庶民,那”


士庶之别犹如天堑划开,宋含再是宋家旁支,也是阀阅子弟。虽然卫焕和宋老夫人都嫌弃他出身不如自己家,然而比起黎庶宋含和宋端那就全是自己人了。


更何况,连宋含想见到卫焕都不容易,别说寻常庶民了。而且宋含若是灭口失手,岂能不在这上头防上一手?他是凤州长史,借口保护卫氏众人安全,不容庶民靠近瑞羽堂等处,也是名正言顺。那人即使不甘心被抢了功劳,可见不着能够给他主持公道的人,又怎么讨回公道?


退一万步来说,如今卫高蝉将下嫁宋端的消息已经传了出去,一旦聘定之礼行过,即使卫焕后来知道了,凤州卫氏哪里做得出来出尔反尔的事情?何况夫家还是与卫家有世代婚姻之约的宋家子弟。这样为了孙女考虑,也为了阀阅名声,卫焕最多私下里狠狠训斥一番宋含父子,总不可能把事情翻出来,大动干戈去为个庶民平反的。


到时候宋含和宋端再诚心认错卫家不可能把卫高蝉抢回娘家去,横竖女孩子都嫁了,卫焕再恼这两人品行不堪,也不能不继续扶持着宋端。


“昨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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